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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桑喜欢凌窗而坐,便与屈汩罗寻一靠窗位置坐下,上了一盘牛肉,三盘配菜,两壶花雕。
刘桑原本就很少喝酒,偶尔喝上一些,还是蟾宫里清制的花酿,香而不浓,于是慢斟慢饮。屈汩罗却是酒量颇好,与刘桑对饮几杯,嫌他喝得太慢,干脆自己拿碗,大口喝下。
酒到半途,有两名汉子突然冲了上来,一名手持狼牙棒,一名手持雁翎刀,朝屈汩罗喝道:“姓屈的,还我师兄命来。”
第237章 乱日淫魔
周围酒客见有人寻仇,纷纷散开。屈汩罗手持大碗,淡淡的道:“我杀的人太多,你们师兄又是哪个?”
其中一人恨声道:“齿尚门‘野虎’屠禁,你可不要说你忘了。”
周围酒客小声议论,原来齿尚门门主屠禁竟已被人宰了?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屈汩罗哼了一声:“为免麻烦,我还特意找他签了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结果麻烦还是要找上门么?”
手持雁翎刀者惨然一笑:“若不让你授首,如果对得起屠师兄留下的孤儿寡母?”脚步一错,雁翎刀劈出凌厉刀光,斩向屈汩罗脑门。
明明只是坐着,屈汩罗却将手一摆,厚重大刀刹那间斩断雁翎刀,刀势一转,刀身狠狠拍在那人胸膛,那人惨哼一声,竟从楼梯滚了下去。
持狼牙棒者没有想到同伴败得这么快,咬着牙,狼牙棒挟着劲气,横扫而来。
刘桑持杯摇头……这两个人的层次,最多只相当于黛玉宝钗那一级别,连准宗师级都算不上,纯靠着一股胆气,如何会是屈汩罗对手?
当然,他们显然也不指望自己真能复仇成功,所以还藏有后招。
窗口突然爆出剑光,直刺屈汩罗身后。
这两个人当面挑战屈汩罗,最厉害的第三人藏于窗外,伺机出手,想的确实是好。
刘桑却是继续摇头……这第三人最多也就是召舞小姨子那一层次的准宗师级别,他与屈汩罗原本就对窗而坐,就算不动用第四魂,也凭着自身的强大感知力,早就觉察到外头有人,已修至宗师境界的屈汩罗,怎可能感应不到对方的杀意和气机?
果然,屈汩罗怒哼一声,一掌拍中狼牙棒,大刀闪电般一转,直接劈向持剑的第三人。
明明这第三人出手极快,他的动作却是更快。
刘桑知道第三人要完蛋了,前两人正面挑战,屈汩罗并未动怒,也不想杀他们,第三人出现时,他的杀意明显提了起来,显然是厌恶这等偷袭暗算之徒。
凌厉的刀光眼看就要劈中第三人脑袋,却又滞了一滞。
第三人厉声叫道:“还我夫君命来。”竟对头顶的刀光看也不看,剑光直刺屈汩罗心脏。
屈汩罗大刀一抽,急忙闪避。
刘桑却看得惊奇,窗外的暗算者竟是一个女子,颇有些出人意料,但换作是他,就算出手的是女人,也先杀再说。谁知屈汩罗却一下子变得头疼起来,只是凭着身法,快速闪躲。
那女子身披麻衣,竟是奋不顾身,招招夺命,显然便是“野虎”屠禁的妻子。刘桑心想,莫非屈汩罗跟她有一腿,就是为了与她之间的私情才杀屠禁?只是继续看下去,发现并非如此,屈汩罗的样子,与其说是与她有私情,倒更像是不想跟女人动手。
原来他还是怜香惜玉,见女人腿软型的?刘桑大是惊讶。
屠夫人如狼似虎,冲在前头,持狼牙棒者趁机出手,屈汩罗就算再厉害,在不出手伤女人的情况下,一时也不免遇险。眼看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屈汩罗终于发起狠来,身子一旋,大腿踹去,踹中持狼牙棒者,那人喷出鲜血,竟将刚好跃空而起的屠夫人撞出窗外。
刘桑往窗外看去,见持狼牙棒者已是奄奄一息,屠夫人居然又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要冲上楼来,报杀夫之仇。
就算是这种情形,也要对女人留情么?刘桑大感无奈,这样下去,岂不没完没了?于是双手一划,划出一个圆来,内中四气涌动,喷薄而出,他喝一声“破”,屠夫人立时倒了下去。
屈汩罗向刘桑看来,刘桑耸了耸肩:“让她睡一会。”
看到刘桑好笑的样子,屈汩罗苦笑道:“我向我娘发过誓,绝不伤害女人。”
刘桑正自想着,这算什么?身边香气一卷,却是那一直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美艳女子飘了过来,盯着他:“你是阴阳家的人?”
刘桑干咳一声:“略有些渊源。”
美艳女子从窗口看向倒在街上昏睡不醒的屠夫人,沉吟道:“她的本领虽是不济,却也至少接近宗师境界,你虽是趁她不备,但能够催动五气,直接破入她的护身气劲,拢乱她体内五行,令她昏睡,你的咒术着实不弱。”
刘桑心中一凛,他确确实实是动用了魔神之力,但除阴阳家外,大多数人对咒法并不了解,自也看不出其中虚实,只觉得跟魔术一般,但这美艳女子对阴阳家的咒术,却显然有许多了解。
他谦虚的道:“只是略懂,略懂。”
美艳女子看看他,又看看屈汩罗,略一思索,忽道:“你们可愿意帮我追杀那无端杀害许多无辜女子的凶徒?”
刘桑与屈汩罗对望一眼,刘桑挠头道:“那凶徒一路虐杀,天怒人怨,要是能帮得上忙,当然是好,但是我们还得赶去涂山……”
美艳女子目光微动:“你们莫不是去参加云笈七夜?”
刘桑错愕道:“正是。”忽的想起,那阴影般的怪物在石城虐杀青楼女子银花后,又在他前往涂山的路上,虐杀了那两个女人,而这位夫人显然是在追踪那怪物,却又在这里被他遇上。
于是道:“难道那凶徒也是往云笈七夜而去?”
美艳女子道:“正是。”又道:“我猜他的目的地并不只是涂山,多半还要去涂山更北处的桃丘,桃丘乃是狐族于扬洲的重要据点,在云笈七夜后,桃丘亦有一盛会……”
刘桑动容道:“美月?”
美艳女子讶道:“原来你也知道?”
刘桑毅然道:“既然是顺路,自无问题,夫人但有用我之处,只管开口。”又看向屈汩罗:“屈兄?”
屈汩罗道:“你们说的凶徒,可是那专门虐杀女子,连抱犊山金霞夫人都被他害死的奸人?若是他的话,只管算我一份。”
刘桑道:“正是。”又看向美艳女子,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美艳女子略一思索:“嫦!”
刘桑道:“原来是嫦夫人!”心里却想着,这个只怕不是真名。
屈汩罗道:“不知要如何帮上夫人?”
嫦夫人见周围一团混乱,道:“我们且先离开这里。”
刘桑直接往柜台放了一颗金豆,与他们一同离开。
出了镇子,嫦夫人袖子一挥,一条绸缎飞出,在他们面前幻大。
她飘身而上,道:“上来。”
刘桑与屈汩罗纵了上去,绸缎竟截着他们飞过山岭,飞往远处。
刘桑讶道:“这莫非就是道家所铸的法宝?”
嫦夫人道:“正是,我与道家玄关显秘宗宗主有些渊源,这飞天绫便是他所赠。”
与刘桑上一世看到的许多小说里,神兵法宝乱飞有着很大不同,在这个世界里,阴阳家精通咒印,道家精通符宝,两家都秘而不藏,论起神兵法宝,刘桑见到最厉害的,便只有小婴和忧忧所用的梦幻灵旗,梦幻灵旗确实强大,但它在这个世上,几乎是绝无仅有。
而次一级的神兵,便是天地五剑,又或是召舞小姨子所用的那条彩带,但那跟梦幻灵旗比起来,也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至于法宝,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是只看到这个飞天绫。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问:“夫人,那凶徒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是那个样子?”
嫦夫人凝重的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乱日淫魔’?”
刘桑正自摇头,屈汩罗却已失声道:“‘乱日淫魔’子晕傲?”
刘桑小小声问:“他是谁?”
屈汩罗低声道:“十几年前,他也是八大洲上众人公认的大宗师之一,只不过,虽然多数人都认为他已修至大宗师,但如虚无道人、‘火皇’姜狂南等几位大宗师,都不认为他已修到大宗师境界,而认为他不过是修了某种邪功异法,才成就一身超凡的实力。但不管大家认不认同,至少,众人都承认,他是拥有大宗师那一级别的实力的。”
嫦夫人道:“宗师与大宗师之境界,源于道家的‘人法地、地法天’之说,但也有一些奇功异法,走的并非这条路子,就比如阴阳家的咒术,若是有人单修咒术,或可修到能与虚无道人、姜狂南那种级别的大宗师较量的地步,但从境界而论,他却未必能够算是大宗师。又或道家有人单凭炼宝之术,炼出一身可以跟几位大宗师一战的神奇法宝,抛开这些法宝,他最多只在宗师境界,那他是否算是大宗师?”
刘桑点了点头:“大宗师之境界,可以纯凭个人的精气神,与天地交感,乃是天人合一之神秘境界,修的是自身,假以外物,自然不能算数。不过阴阳家的咒术,若要修到能与大宗师一战的层次,施术者也必须要修到天人交感、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的地步,那同样也可算作大宗师。”
虽然与“东圣”尤幽虚交手时,他第四魂完全激活,整个人都陷入疯狂,但尤幽虚与“二十八宿”交手的过程,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以尤幽虚为中心,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便是其与天地甚至是宇宙之间的交感。
而在模糊的记忆中,他也记得,那个时候的他,差点就要死在尤幽虚的拳下,后来凭着疯狂吸收方圆十几里内的怨气,才最终战胜尤幽虚。
而他吸引怨气为己用的过程,可以算是一种比较另类的“天人交感”。
嫦夫人看了刘桑一眼,面现讶意,这少年不过才十几岁,居然便能明白大师宗之境界乃是“天人交感、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的道理,实有些不可思议。
屈汩罗道:“说起来,子晕傲之所以被称作‘乱日淫魔’,便是因为他四处奸淫,而被他奸淫至死的,却也多是荡妇和青楼女子。”
刘桑一震,道:“难道这一次,便是他再次出山作粜?”
屈汩罗摇头道:“应当不是,子晕傲之所以被认为拥有大宗师级的实力,是因为他曾接连两次,分别从当今世上公认的两位大宗师手中逃脱。子晕傲专一奸杀女子,终于惹怒了当今世上七位大宗师中的两位女性,亦即双月华明珠和‘仙棋’单天琪,这两位,在十几年前便已修到大宗师境界,两人分别出手,却都未能击杀子晕傲,正是因为能够接连从两位大宗师掌下脱身,世人才认为子晕傲也已修至大宗师境界,要知道,以往大宗师之间的交手,往往都是非死即残,能在那种实力的高手全力出手之下,平安逃脱,怎可能不是大宗师?但双月华明珠与单天琪,这两位举世公认的大宗师,却又明言子晕傲绝未修到她们那般境界,没过多久,连虚无道人也放出话来,说子晕傲并未修成大宗师,但虚无道人不曾与子晕傲交过手,为何如此肯定,他却并不解释。”
刘桑淡淡的道:“不用解释,就凭子晕傲连着与两位大宗师交手,最后都能平安逃脱,他就绝不可能到达这般境界。”
屈汩罗讶道:“这话怎说?”
刘桑道:“有人说过,一旦修到那种天人交感的境界,便更加明白宇宙之宏大和自身之渺小,他们已看到宇宙奥秘的一部分,却又无法一窥全貌,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动人的女子,虽然知道她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的美貌,却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