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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她怀的真的是他的孩子……
刘桑突然头疼起来。
那个时候真的不应该去碰她的。
但那也不能算是他的错啊?
他是看到她去抓蜡烛,才好心的把自己的蜡烛给她的……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不考虑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自己又真的能够忍心看着她,跟楚坚那个蠢货一同问斩,或者被卖入青楼?
……
到了川燕楼,文益一脸堆笑,迎了出来,各种逢迎。
对这种人,不管是刘桑还是西门魏许,都有一些鄙夷,今日夏家势大,刘桑权强,文益立时便一心结交刘桑,恨不得从此跟楚家一刀两断,明日若夏家倒霉,他只怕也会马上翻脸不认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这种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混得风声水起,人人都觉得他恶心,但偏偏人人都动不了他。
宴中还请了许多世家子弟,当然这些家族早已表明态度,与凝云城夏家坚定地站在一起,正如他们以前与楚阀坚定地站在一起一般。
所谓人情世故,就是这个样子,这个就是“世道”,水至清则无鱼,刘桑也没有什么办法,除非他现在就离开这里,去做伯夷、叔齐那般的野士,采薇而活。
由于明天就是上祀节,今晚自不免召来歌女献媚,不过因为刘桑是“驸马”,不管怎么说,驸马都是公主的附庸,而凝云公主才是事实上的女主,大家自然也不敢过于荒淫,万一惹得夏萦尘不高兴,那可就不好了。
宴中,文益问道:“不知驸马明日有什么节目?”
刘桑呵呵的道:“自然是陪着我家娘子。”
文益“哦”了一声。
然后所有人都很同情的看着刘桑。
刘桑叹气……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娘子是不解风情的石女,陪着她跟陪个木头人一般?
我家娘子很风骚的好不好?
不知不觉,喝了近两个时辰,刘桑觉得喝得差不多了,便先告辞。
文益亲身将他送出阁,路上又道:“驸马可还能走?”
刘桑道:“还成。”
文益清咳一声,道:“纤儿……”
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捧着热汤上来。文益低声道:“这是我三房所生的女儿,唤作纤纤……”
刘桑定睛看去,见这女孩与文露果然有些相似,只是更小一些,当然也小不了多少。女孩有些脸红,捧着热汤,跪在他的面前。
文益陪笑道:“驸马若是醉了,不妨在这休休息,下官已安排好了房间,驸马可以在那躺一躺,醒醒酒,纤纤会好好照顾驸马,没有人知道的,驸马放心……”
刘桑心中暗骂,就算是填房生的庶女,终归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居然拿来性贿赂?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正房为他生的嫡女,利益当前,他还不是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不管怎么说,别人总是笑脸行贿,而且还是拿自己的女儿来行贿,刘桑虽然恶他势利无耻,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呵笑了两句,装作不敢,一番推辞,拱手而去。
不过想想,这段时间还真是有不少人暗中用美女讨好……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欲求不满的样子?
娘子,你真的应该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了……
……
离开川燕楼,刘桑并没有马上回蜻宫去。
他来到了楚家围墙外。
楚家嫡系早已被他赶出了蜻宫,而庶家也随着楚阀的失势逃的逃,散的散。
楚坚刚刚成为“大夫”时,整个楚家嫡系都被软禁在这里,现在周围的驻兵都已撤去,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因为他们的坚少爷做了大夫,又聚臭般聚了过来,只因不管怎么说,坚少爷现在也是南原上数一数二的高官。
并不是谁都能够像楚乐颖那般看得透彻。
刘桑双臂一振,飞上墙头,掠入府中。
沿途避开一些守卫,直接往文露的住处掠去。
现在的“楚府”,原本就是他为楚坚选的址,内部的构造,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月亮已经升起,夜空中万里无云,群星闪动,月色醉人。
只此便知,明天一定会是个“会男女”的好天气。
路上虽有一些丫鬟奴仆,但整个楚府却极是安静,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楚阀失势,连带着这些丫鬟奴仆也跟着失势,若是以前,他们走在路上,连那些下品的官员看到他们,都得恭恭敬敬,低下头来。
掠入其中一园,幽幽静静,花香盈人。
屋内,烛光晃动,一个倩影倒映在纱窗上。
轻柔的声音传来:“何妈,我想喝水……”
但是没有人答她。
声音充满了哀求:“何妈……”
然后便是一个老妇,骂骂咧咧的出来,在外头井中打了些水,又提了进去。
刘桑暗自诧异,楚家虽然失势,但这“失势”只是相对于以前在南原一呼百应的日子,不管怎么说,楚坚现在也是大夫,名义上是紧次于岳父和娘子之下的上品高官,刚才路过时,丫鬟奴仆仍是不少,文露身边却只有这一个脾气极坏的老妇?
贴在墙边,目运精气,透入纱窗,见那老妇将水桶提入里屋,自顾自的便到外屋睡去。文露无法,挺着微鼓的肚子,拿了个碗过来,放在桌上,想要提桶去倒,只是她原本就是大少奶奶,如何提得动?又不敢再叫那老妇,虽然气得想哭,却也只好就这般用碗到桶中去勺。
刘桑心中轻叹一声,改了装束,身子一闪,就从房门闯了进去,途中手指连弹,嗖嗖嗖的三道指风,打在外屋床上的那老妇身上,让她睡得更沉。
进了里屋,文露发现有人闯入,一声惊呼,手中玉碗直接往下掉去。
刘桑只是一晃,便将碗接入手中。
碗里盛的是井水,天气虽然转暖,但终究还未入夏,春寒颇重,井水更是冰凉。
明明有孕在身,却只能喝着这般冰冷的井水,其中缘故可想而知。
文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黑色劲服,围巾绕面,那般的陌生,却又那般的熟悉。
她身子一软,便要栽倒在地。
刘桑直接伸出手,将她拦腰搂住,却又不敢太用力,以免伤到她腹中胎儿。
两人就这般静了许久。
远处犬吠传来,夜鸟扑腾。
刘桑定睛看去,此刻的文露,虽因怀孕而身体发福,容颜却是异常憔悴,令人心怜。
文露却是小鸟般抬头看着他来,蓦的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泪水无由地流出:“带我走,我、我不管你是谁……带我走……”
刘桑知道,楚坚以为她怀的是魁游安的孩子,虽然不管怎么算,也是楚坚自己的错,但以楚坚的为人,绝不会善待她。文露白天去见她父亲,或许就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回到娘家,然而文益却怎么也不敢跟楚家发生纠葛,哪怕文露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竟是连见也不肯见她一面。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般绝情,此刻的她,自然是孤苦无依,所以,一看到他,即便自己就是导致她落到这般地步的元凶,她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这根稻草。
“带我走。”文露的语气,充满了凄绝的哀求。
刘桑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文露用发颤的声音,低声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将这句话说话,话一出口,忍不住就抱着他,伏在他的胸膛,抽泣不止。
看着她那心力交瘁的样子,刘桑轻叹一声,先将玉碗放在桌上,将她抱起,跨了几步,温柔地放在榻上,又将手一伸,玉碗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自行飞来,落在他的手中。一手端碗,一手轻摩,没过几下,碗中便冒出热气。
小心地扶起她,将水喂给她喝。那清水一般的泪,在她的脸上不断的滑落。
喂完水后,帮她躺后,给她盖上被子,转身欲去。
文露紧张地抓住他来。
他回过身,牵住她的手,将它放回被中,看着她凄楚的眼眸,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以后会来接你的。”
……
出了园子,慢慢地取下围巾,戴上木制面具。
身子一闪,快如闪电,几个纵跃,闯入一屋。
“什么人?”两道劲气疾轰而来,出手的是两名大汉。
只凭着如此强劲的劲气,刘桑便已知道,楚坚确实是招到了好手。
身子一闪,左旋,右转。
两名大汉同时顿住,只因他们竟是看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
就是这么一个恍惚,强大的黑色劲气便已压迫而来,压得他们无法动弹。
紧接着便是轰、轰两声,两名大汉身子同时抛飞,倒在墙上,昏倒在地。
刘桑继续闪入。
刚到内头,便已看到楚坚从床上急跳而起,抽出床头宝剑,一剑斩了过来。
与门外那两名大汉的本事比起来,楚坚的这点身手,不过是大巫之下的小巫。
刘桑随手一弹,宝剑应声脱手。
楚坚只看到残影一晃,已是被闯入者压在墙上,惊人的气劲伴着强大的杀意,紧紧的压着他,死死的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感受着这强大的、无可匹敌的气势,楚坚眸中充满了恐惧,单是凭着对方那海一般的可怕杀气,他便已知道,哪怕就是祖父复活,都不可能是这人对手。
神秘的黑衣人,以残酷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他:“文露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楚坚滞了一滞,害怕、屈辱,各种情绪在他的脸上纠结。
神秘黑衣人却不顾他的愤怒,阴阴的道:“我就是暗魔!”
楚坚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可怕的杀气,那惊人的黑暗劲气,让他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屑于骗他。
这个人就是暗魔,杀了“东圣”尤幽虚,名列当今世上七位大宗师之一的“暗魔”!
黑衣人看着他,森然的道:“让你的人好好的照顾文露,我会一直看着你,你要是敢再碰她一下,或是敢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会让你举族尽灭,连一个孩子都别想活着。”
话刚说完,蓦的,身后传来一声娇叱,一道尖锐的疾风急刺他的后心。
虽然没有回头,刘桑却已知道,出手的乃是楚家大小姐楚乐颖。
即便是曾大病一场,楚乐颖的出手,亦不是她这个荒淫而无能的弟弟可比。
虽然如此,对于此刻激活了第四魂,发动魔神之力的他来说,这一剑仍是远远的不够瞧。
刘桑左手扼着楚坚的咽喉,右手闪电般往后一指。
指头刹那间点中飞刺而来的剑尖。
楚乐颖竟被那写意的一指,一下子阻在那里,剑尖不但未能再作寸进,胸口反而被强大的反弹力压了过来,胸闷得想要吐血。
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哪怕她再练十年,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人的敌手。
刘桑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冷冷地看着楚坚:“你记住了。”身子一闪,飘身而出。
楚坚滑落在地,骇得浑身发抖……
……
刘桑回到蜻宫,一夜无话。
第二日,躺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间,前往羲和殿去见娘子。
进入羲和殿,见夏萦尘早已等在那里。
此刻的夏萦尘,上身一件桃红色的金丝刻花窄袖对襟桃花裳,内衬石青色抹胸,白嫩的颈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金链,下身则是石榴红的金蝶戏花百褶裙。
她原本就极少穿襦裙,此刻这般打扮,竟是分外妖媚,以往连深衣都难以掩藏的浮凸身材,曲线更显,分外诱人。
她脑上梳的是盘叠式的盘桓髻,这种发髻又被称作“螺髻”,刘桑不怀好意地想,她是不是怕她倒在野地里,会把发髻弄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