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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着窃脂,他们慢慢的往下飞去。
低头看去,只见下方,乃是一排排或高或低的金人,其中又交杂着许多石峰。
石像与石峰间,金气笼罩,内中杀气逼人。
刘桑道:“我明白了,每一个始皇地宫内中的设置都不相同,和洲的那座,内里用的是墨家的机关,唯有墨门的木甲机关术才能破解,阳梁洲那座藏的是阴阳家的咒法与禁制,只有精通阴阳家‘三五之变’的人才能通过。而这里,用的却是兵家的兵阵。”
九尾狐道:“这个,你可会?”她所精通的乃是幻术,但是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死物,就像她可以让一名高手陷入幻境,却没有办法让一块一捏即碎的石头做梦,在这里,她的幻术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刘桑头疼地道:“虽然兵阵与阴阳家的咒印,在先秦时曾被合称作‘鬼谷之术’,但两者还是有极大不同。阴阳家的咒阵说到底乃是‘咒’的升级和应用,‘阵’本身只是为了提升‘咒’的威力,通过对五声、五色、五行等等的推算,就算对‘阵’本身了解有限,最终也能够破解。兵家的‘阵’却是通过特殊的排列和布局,以达到防御和杀伤力的无限强化,所以再厉害的高手落入兵阵之中也难以脱身。破解咒阵,一两个精通阴阳家咒法原理的高手就能做到,破解兵阵,有时需要的不是一两个绝顶高手,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九尾狐道:“那可如何是好?”
刘桑道:“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好在我也读过一些与兵家阵法有关的书藉,只是以往没有什么时间研究它。不管怎么说,咒阵和兵阵虽然应用不同,基础却还是有许多相通的地方,最多多花些时间罢了。”
窃脂载着他们,在兵阵上方绕圈飞翔,刘桑就在她的背上,研究着下方的兵阵,并不断回忆着从古玉中读到的兵家知识。就这般,足足过了一天一夜,他才道:“可以了。”
跨坐在桑扈颈部,对着窃脂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一步一步地按我的示意做,要是有一步差错,先死的可是你自己。”
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一甩,窃脂呼啸而下,随着他的暗示,飞入下方阵中。
他们一闯入阵中,两侧的金人立时向他们斩出兵刃,周围尽是刀光剑影,刘桑长鞭往前一甩,窃脂蒙头冲去,眼见前方窜出一排金人,刺出寒铁铸成的锋利长矛,窃脂吓得一声惊叫,因没有得到刘桑的示意,不敢躲闪,只能继续冲去。
眼看着长矛便要刺到他们,却又无巧不巧地分了开来,让出一条道,倒是两边地底刺出密密麻麻的钉刺,刚才那一下,窃脂若是吓得躲闪,此刻已是被刺穿肚皮。
此正是兵法中的“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闯过前方的长矛阵,刘桑绳索右甩,窃脂快速右转,绕了一个大圈,他们周围全都是攻来的金人,成排成列,单是阵仗便已极是惊人,刘桑御着窃脂,却总是无巧不巧的避了开来。
忽的,他将手一甩,许多黄豆脱手而出,化作一个个人影,向两侧冲去,对金人阵势进行牵制。兵阵与咒阵不同,不是一人两人就能够破得,他手中没有军队可以命令,只能依靠“撒豆成兵”之术,但是撒豆成兵也有撒豆成兵的好处,那就是,他不用担心它们训练不够,走错方位,它们的每一个动作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前方阻挡他们的,正好是“一字长蛇”,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刘桑以两支豆兵牵制首尾,命窃脂朝中间冲去,喷出天火,将敌阵拦腰截断。
闯过“一字长蛇”,紧接着遇到的却是“地葆盘龙”,“地葆盘龙”乃是兵家名人孙膑所创,传说中孙膑正是以此阵逼死庞涓,“地葆盘龙阵”暗合《孙膑兵法》中“地葆”一篇里的“五不胜”,即绝水不胜、迎陵不胜、逆流不胜、居杀不胜、迎众树不胜。
前方是错综复杂的地形,大军有若盘龙,在大军的包围中要想避开“五不胜”,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窃脂不管怎么说,也是妖中强手,她再怎么愚蠢,也深知这个时候,只能事事按着刘桑的命令来做,否则,就算害死刘桑,她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她化作红与白两色光华,截着刘桑和九尾狐,在刀光戈影中穿梭,终于成功地避开每一个“不胜之地”。
就这般,连闯十多阵,他们终于进入阵尾,循着一条通往更底部的石道飞了进去,落在一处崖上。
刘桑从窃脂背上跳下,来到崖边,只见底下同样是排列整齐的金人,却又有不知多少的大旗或高或低的悬挂着,这些大旗五色交驳,排列古怪。
他道:“是了,这就是姜子牙扶周灭商时所创的‘旗门阵’,‘旗门’通‘奇门’,这种旗门阵,是以八卦九宫为主,又暗合十二天干,阵中纳甲,固又称……”
头上劲气骤起,却是窃脂在他身后,一口向他咬去,要把他吞入肚中。
刘桑却早有所料,一下子避了开来,长绳一甩,咒符发动,窃脂惨叫一声,变回人形,被刘桑绳索带着,在空中甩了半个圈,掼在石壁上。咒符发动的那一瞬间,同时也封闭了她的妖力,这一掼,直掼得她满身青淤,刘桑却还不放过她,接连甩了两甩,让她只着亵衣的身体狠狠撞在壁上,然后才一抽绳索,把她拉了过来,踩在脚下。
“我不敢了,”窃脂痛哭,“我再也不敢了。”
九尾狐轻叹一声:“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孩子……”刘桑根本就是故意露出破绽,给她制造偷袭的机会,然后趁机教训她。
刘桑笑道:“不是女孩子,是坐骑,这就像驯烈马一样,先好声好气的跟它说,它要是不听,那就用鞭子抽,它要是还不听,下一次就直接杀了。驯马就是这样,它越烈,就要对它越狠,看它还敢不敢不听。再说了,愿赌服输,那一次原本就是说好,我输了做她的奴才,她输了就是我的坐骑,她还真以为这种事可以不认帐的么?”
九尾狐自也知道,下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这个时候让窃脂反一反,教训一下她,总比到了底下她再捣乱得好。她略一沉吟,道:“我这里有一种驭兽之术,乃是当年大荒时期,人族战士以妖兽为坐骑所用,你若用来施加在她的身上,她将从此唯你之命是从,你可要试上一试?”
刘桑笑道:“不用,我觉得驯马也很有乐趣,倒是你那魂中藏魄、魄中藏魂的‘两仪絪缊转魂法’,我很有兴趣学一学。”
九尾狐道:“也罢,我就将它教给你。”于是将“两仪絪缊转魂法”说了出来,传给刘桑。
刘桑听去,这“两仪絪缊转魂法”的确神奇,竟是将两个不同的人的魂魄,以“魂气”的方式重新组合,融成一体,使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这神奇的术法在实际中,基本上是不可能用得到,但学一学总是好的。
当然,此时此刻,纵连刘桑自己都不知道,这看似无用的术法,使得他在极品人渣的道路上,又迈出了新的一步……
学会了“两仪絪缊转魂阵”,刘桑开始研究崖下的旗门阵。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旗门阵已经不只是普通的兵阵,而是以天干地支、八卦九宫为基础的奇门阵法,自是要比上面纯粹的兵阵要难上不知多少,只因精通兵阵的名将虽有许多,但是像姜子牙一般,不止精通兵阵,同时还精通“术数”的,却是少之又少。
但是对刘桑来说,因其对“术数”更为精通,对纯粹的“兵阵”反而有所不及,因此这以术数为主的旗门阵,对他来说反比上一层的兵阵更为简单。
御着窃脂,他们在一个个旗门间穿插,这种旗门阵,八卦九宫是其方位,天干地支是其变化,这些大旗又分作五色,暗合五行相生相克之原理。
不同的时辰,阵中的八卦九宫都会变化一次,这种变化本身并无规律,在“八卦”与“九宫”之间是随机的,但是旗门的颜色却是不会变的。
于是,这变与不变之间,便暗藏着极为巧妙的玄机,因此,一旦进入其中,对时间便要掐得极准,时辰的每一次改变,都要对整个旗门阵重做一次推演,但那个时候,人已身处阵中,只能通过对术数的心算,快速分析判断,其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马上便是覆灭的下场。
好在刘桑原本就拥有四魂八魄,他的心算能力还是过得去的,再加上对天干地支、八卦九宫这一类的术数,在理论上无人能够超出阴阳家,五行生克更是阴阳家最最擅长的地方。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旗门,在阵中不断跳跃,最终,他们平安地出了旗门阵,进入了下一层。
进入下一层,往下看去,空间已是变窄了许多。
刘桑看去,只见这一层,一个个天将一般的金甲战将飘浮在空中,这些战将有大有小,金光闪闪,有若星辰,时高时低,起伏难定。他仔细看了一番,喃喃地道:“糟了。”
这一下,纵连窃脂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虽然被他欺负虐待,但这一路过来,纵连她心里都开始觉得,世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这个混蛋。
九尾狐道:“怎的?”
刘桑无奈地道:“这个兵阵,似乎是以‘天盘’为基础原理。我所学的‘术数’主要是来自阴阳家的理论,阴阳家的‘三五以变’分作天、地、人三盘,但其中的天盘,主要用到的,不外乎七矅、九星等几个主星,而这个阵法,暗合十二星相,分明已是用到了所有的主星和辅星,这些辅星在阴阳家的咒阵中根本用不上,我对它们根本没有研究。”
继续苦笑道:“要是翠儿在这里就好了,她学的是星占术,主星辅星都要用到。”
九尾狐略一沉吟,道:“对于天盘的运作,妾身倒是知道许多,只因日月星光、潮起潮落,都会影响到常人的情绪与感觉,这对幻术极其重要。尤其是在制作‘幻境’的时候,更是需要配合天象。当年大禹治水,与‘天时’有关的一部分,亦经常交给妾身来计算。这些金甲战将的位置,确实是暗合天盘,但是我虽知天盘,却不懂兵阵……”
刘桑大喜:“这样就可以了。天盘虽然极其复杂,真正了解的人少之又少,但这些星辰的排列和运转,其实要比其它所有的东西都更有规则,只要你帮我找出它们运作的规律,其它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九尾狐道:“嗯。”
当下,黑狐与九尾狐合力,一同计算那些金甲战将的方位和战斗轨迹,刘桑对主星原本就了如指掌,只是对那些辅星没有研究,九尾狐不管怎么说,也是当年随着大禹一同治水的“大禹六丁”之一,他们合力,最终成功的闯过此层。
再到下一层,空间变得更加狭小,却有许多机关来回移动,不时喷出毒火。
九尾狐讶道:“这个是机关术?”
刘桑摇头道:“虽然用的是机关术,目的却不是为了让人破解这些机关,这是一个‘火阵’,兵家自古以来便有一种说法:‘不知火者不知兵’,《孙子兵法》中甚至专门开了一篇,篇名就是‘火攻’,不懂得火攻的将领,根本不配称作名将。这一层,考的就是‘火攻’。”
摸着窃脂的白首,笑道:“这一层就靠你了,乖,回去后给你草吃。”
窃脂恨得想要咬死他。
那些木甲机关喷出的本是足以烁铁溶金的毒火,要想破阵而出,就必须找出阵眼。但是因为有天生御火的窃脂在这里,这本是极度凶险的一关,反而成了他们遇到的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