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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这狗果然上当，被云逍突如其来的看似献媚之举唬得浑身一抖，而这一抖之间，竟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气势。
强悍！
凶残！
跟它表面上温和的模样有着云泥之别。
然而它终究没有扑过来，叫了那一声之后，摇着尾巴消失了的。
“就这么不见了？它怎么跑的？”云逍反过来被它唬住了。
如果不是那条狗先前所站之处旁边的那棵树上有一片叶子忽然从枝头脱落，他只怕会以为先前所见皆是幻觉。
张敬之顿了顿，抬起头来仰天看去，吐出几个字：“它在树顶。”
云逍顺着看过去，穿过重重树枝和树叶，看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里仿佛写着无害两个字，盯了树下的四人一会，终于被枝叶遮蔽，再无从寻起。
不寒而栗。
这是四人现在唯一的感觉。
似乎是为了打破这种冷冰冰的气氛，云逍清咳了一声，说道：“这年头，咱们连一条狗都惹不起。”
张敬之微微一笑，说道：“是啊。不管它，我们走吧。”
余下三人“嗯”了一声，继续上路。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人松了一些的心弦再度绷紧起来，也许不到出塔之日，便再无放松之时。
心不放松，不一定看起来就紧张。
云逍可能是四人之中看起来最不紧张的一个。
没走出多远，他忽然往前快走两步，和张敬之并肩前行。
“怎么？有话就说吧。”张敬之全神感应着周遭的一切，云逍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何况眼角的余光突然被一个人影挡住，想不注意都不行。
云逍见张敬之看着自己，便说道：“是这样的，大师兄，你能不能借我一些灵石？”
张敬之微微一愣，道：“你……突然要灵石做什么？”
他中间省略了一些话，但云逍又怎么会不明白。
“有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我的安全问题。荒古森林越往深处就越危险，虽然有三位师兄照应，但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云逍想了想，说道。
张敬之眉头一皱，云逍说得语焉不详，并没有讲出真实原因，多半是隐秘之事。这样一来，他灵石借不借给云逍，就成了他信还是不信云逍的问题。
有些事情，张敬之可以相信云逍，但有些事情，他不会相信云逍。现在李云海在旁，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如果自己不借……
“哦？云师弟需要灵石的话，我倒是带了不少，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一些。”李云海在旁微笑着说道。
张敬之眼睛一眯，果然。若是不借给云逍，李云海肯定会对自己和云逍的关系产生怀疑，而若是借……到时候怎么补充灵力？
这个问题出现的一瞬间，张敬之已经有了答案，他看了李云海一眼，说道：“云海太客气了。云逍是我百经楼门下，又时常跟我出去办事，如果把这个笼络他的机会让给你，岂不是显得我张敬之不会做人？”
玩笑似地说了一句，张敬之转向云逍，道：“要多少？”
云逍想了一下，说道：“五十。”
张敬之点了点头，正要取灵石，又问了一句：“五十够不够？”
云逍微微一愣，答道：“其实……一百也行。”说完，云逍不待张敬之回答，立刻暗中传音解释道：“大师兄，实不相瞒，灵石的事情和那个蒲团有关。”
张敬之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像是没有收到云逍的传音，他立刻取出了一百颗灵石交给云逍。
云逍将其收好，说道：“谢大师兄，回去之后我再想办法还给你。”
张敬之笑了笑，拍着云逍的肩膀说道：“想办法？师弟，这点灵石我还是不在乎的，你只记得专心修行便是。”
说完，他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云逍面露喜色，快步跟了上去。
夜幕降临。
树下。
云逍拿出一个蒲团垫在身下，端坐其上，看了看已经入定的三人，遂闭上双眼，神识从识海中流出，进入蒲团之中。
再一次来到那个充斥着淡淡祥光的世界，云逍也不找寻，呼唤道：“瑶瑶，在哪儿呢？我来看你了。”
没有回应。
云逍接着喊道：“小妹妹？”
“瑶瑶妹妹？”
“瑶瑶小妹妹？”
一连换了三个称呼，终于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干嘛？人家好累，不要吵。”
金色小溪中的水忽然停止了流淌，云逍沉默片刻，说道：“瑶瑶，我带吃的来了。”
“哪里哪里？吃的在哪里？我要吃！”小女孩瑶瑶急切地声音响起，一团金光霍然围在了小溪边。
云逍不禁得意了一下，惹得小家伙连连催促。
“好了好了，瑶瑶，你先出来。”云逍笑着说道。
“人家不是出来了吗？快点把吃的给我！”
“呃……我是说，你变成小娃娃的样子。”云逍顿了下，说道。
溪边的一团金霞渐渐凝聚在一起，闪了闪，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出现了。
“人家变好了。吃的呢？”瑶瑶眨了眨眼睛，樱桃似的小嘴动了一动，声音清脆而稚嫩，悦人心耳。
看到小家伙，溪中顿时翻起几朵浪花。
“喂！你是不是笨呐？为什么不变成人的样子？难道你也不是人吗？”瑶瑶歪着头问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补充道：“我要吃的！”
云逍愣是下，是啊，为什么不变成人的样子？
溪水凝聚起来，变成云逍的模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起瑶瑶问的那句“难道你也不是人”，确定了瑶瑶真的不是人。
她本来就不是人。
瑶瑶见云逍笑得莫名其妙，而且居然还三番五次忽略自己的重要问题，顿时小脸一红，“噔噔噔”几步走到云逍身边。
云逍不解地看着她。
然后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识攻击？云逍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总算明白了小姑娘发火的原因，他苦笑了一下，问道：“瑶瑶，灵石要怎么给你？”
瑶瑶白了他一眼，想起自己的饭还没吃到嘴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放在我家门口就可以了。”
第160章：我叫瑶瑶（完）
第161章：云瑶
“家门口……是指蒲团外面？”
“嗯。咦？你怎么不笨了？”小姑娘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奇怪地说道。
云逍面色一僵，定格了一瞬间，接着回答道：“我看你还是先吃饭吧。”
说完，云逍便消失在瑶瑶眼前。
神识归入身体，云逍取出灵石，一颗颗放上蒲团。
“哇！”
意识中传来小姑娘的惊叹和喜悦，云逍不禁莞尔一笑，然后就目瞪口呆了。
放了七颗灵石，“哇”一声就没了？
这可是灵石啊，虽然是下品，但就算是自己用来恢复灵力，也用不了这么快吧？七颗下品灵石……足够自己完完全全用光了然后恢复两次了。
云逍默默无语地一拿着灵石往蒲团上扔，灵石一触到蒲团，就化成一抹流光没入其中。转眼间，五十颗灵石已经没了。
还待要继续往上扔，小姑娘的声音忽然在云逍的意识中响起。
“额……”打了个饱嗝。
“人家吃饱啦。还有吗？”
云逍不解，问道：“你不是吃饱了？还要干嘛？”
“你！欠！我！的！”小姑娘一字一顿地说道。
云逍抬头看了看天，穿透枝叶洒下来的清冷月光晃得他有些眼花。
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云逍把剩下的五十颗灵石一并扔到蒲团里。
“人家睡不着，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小姑娘不由分说地道。
云逍笑了笑，正要闭上眼睛，突然发现一个重大疏忽！
他想起这个声音了！
瀑布边那次。
还有前不久那只豹子出现时。
都是这个声音在警示他。
想起瑶瑶第一次要自己赔一百颗灵石时，自己心中那一刹那的犹豫，云逍觉得鼻子有一点酸。
瑶瑶说话是要消耗力量的。
话说多了会疲倦，会变得好累。
累了就会困。
困了就会睡着。
云逍不经意地揉了揉鼻子，神识进入蒲团中，他闭上双眼前，月光映着他的眼睛，有一种明亮的光泽。
蒲团中，小姑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淡淡的金光照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像是从苍天尽头的纯净世界而来。
“喂！你到这边来呀！”小姑娘看都不用看，已经知道云逍进来了，她呼唤道。
云逍笑着走过去，躺在她旁边，因为身高的原因，怕她侧过头只能看到自己的肩膀，便又往下蹭了一蹭，把头的位置调整到和她一样。
“喂，你叫什么名字？人家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没告诉人家呢。”
“我……没有啊，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人家明明告诉你了！我叫瑶瑶！”
“我知道你叫瑶瑶，我是说，你姓什么？”
小姑娘沉默半晌，有些迷惘地说道：“姓……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只记得小时候，爹娘叫我瑶瑶。后来……他们没来得及给我取姓，就不见了。”
小姑娘“取姓”的奇怪说法并没有引起云逍的注意，他听见她对她自己的称呼由“人家”改成了“我”。这也许是一个女子从无忧无虑的快乐姿态转变成进入开始思考自我的人生由来和去向问题之状态的标志。
然而她还小。
小到让云逍也学着她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一丝愤然和不解地问道：“瑶瑶，你知道你爹娘他们去了哪里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会说话。被一个奇怪的人抓走，再后来，就到了这里。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在这里呆了很久，有一个大光头来看过我一次，可是他后来就没来了，只是常常喂东西给我吃，就是你说我抢你的那种。”小姑娘断断续续地说道，以一种不那么说得过去的逻辑讲述了一些她记忆中模糊的往事。
云逍整理了一下。瑶瑶父母消失时，她还很小很小，不会说话，她被一个怪人带走。大光头应该是指普寂禅师，她见过普寂，很可能是普寂从抓她的人手中救了她，而她多半受了很重的伤，以致于普寂只能把她当做器魂，养在蒲团中。
普寂看过她一次，此后一直帮助她疗伤，但并未再出现在她面前。用来疗伤的东西是摄魂类和控尸符箓这类阴邪的东西，这一点暂时弄不明白，也很难弄明白。
瑶瑶父母消失的原因眼下无从断定，只能推测。他们多半已经死了，而杀害他们的凶手很可能就是瑶瑶口中的那个怪人。
可是，普寂为什么抛弃了陪伴他多年的随身佛器？
净土宗……佛门……佛门不是慈悲为怀吗？
云逍想不通，因为想不通，所以想知道。
“那个大光头，他……怎么忍心不要你？”云逍的语气是平静的，只有那么一点点源于愤怒而产生的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好多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这么久了，我不想知道。”小姑娘有些恼火地说道。
这种恼火在云逍看来，等若是不愿提及往事而又忍不住去想的伤痛。这种伤痛却加诸一个小姑娘身上。
“瑶瑶，你总说这么久了，你现在多大了？”云逍转开了话题，问道。
“我都说不知道啦。好像是……我不知道。”小姑娘撇着嘴说道，似乎为自己没想起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有些郁闷。
云逍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摸了摸小女孩锅盖般盖在她头上的柔软长发，说道：“瑶瑶，我给你取个姓好不好？”
小姑娘似乎屡屡着云逍的套，每次只要云逍提出一个问题，她便像是忘记了先前谈话的内容，开始思考应该如何作答。
这一次同样不例外，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