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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话说金璧风走街过巷,一路寻酒肆不见--非是寻不见,原来囊中羞涩,上前悄悄隔着门帘看了屋里墙上挂的酒价,皆是二三十文一壶的,以此徘徊不入。偏偏又闻得里面酒香,越发难耐,便低了头只顾一路找去,思量去地下拾得几文大钱,哪里捡去。正没做道理处,不觉行至市井尽头,梨花深处,一角酒旗儿迎风招展,正是:
飘飘酒旆舞金风,短短芦帘遮酷日。
又有诗为证:
傍村酒肆已多年,斜插桑麻市井边。白板凳铺宾客坐,矮篱笆用棘荆编。破瓮榨成黄米酒,柴门挑出布青帘。更有一般堪笑处,黄土泥墙画酒仙。
金璧风抬头看了,见那门前一副对子,却是“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八个字。
金璧风暗道:只有这间小酒肆了。虽然破旧,既是挂了酒旗,想必是开着的。便掀起酒帘入得屋来,四顾之下,只见桌椅破烂,柜台蒙尘,靠墙角一个酒客背向门坐着自斟自饮。一个老头子靠在柜前打着瞌睡,见有人来,没精打采,随口招呼。金璧风一眼早看见墙上贴着酒价,赫然竟是“九文一壶。”,不禁喜出望外,叫出声来:
“老伯,这九文钱的酒可是九文钱卖么?”
那老头子倒背着手踱将过来道:“自然是了。”
“不是三十九文的‘三十’二字褪色掉了么?”
老头道:“可不就是九文么。”
金璧风大喜,拍手道:“老伯真是会做生意,能卖这么低的酒价--”又道:“虽然我手头不是很紧,前头酒家也自不少,只是他们着实是店大欺客...”
那老者打断话头道:“客官可是要酒么。”
金璧风忙笑道:“正是正是。便要一壶九文钱的酒。”
那老头应了一声,转身自去打酒。金璧风又道:“下酒小菜便不要了。”话音方落,墙角处那酒客忽道:“酒家,也给我再来一壶。”
金璧风方才坐下,听了那人声音,身子微微一滞,身不由己,回头看去,只见那人身穿布袍,戴顶半旧头巾,面向里面坐着,金璧风看了半晌,忽然失声道:
“夷...羿?”
那男子漠然回首,只见他轩眉星目,面庞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形貌本来极是冷竣,只是消瘦憔悴,腮边胡茬参差,颇觉落魄,将金璧风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渐渐浮上惊愕之色,踌躇道:
“风儿...不,金璧风?”
金璧风目光中刹那间掠过一丝迷离,旋即淡然一笑。
“久违了,夷羿。”
夷羿道:“...你如何来到此间?”
金璧风淡淡笑道:“我在旅途中。”
夷羿一愣,道:“你要去哪里?”
“四海漂泊,随遇而安而已。”
一时间,两人一齐默然。
忽然酒帘掀起,一只小小猴儿跳将进来,正是小石猴孙履真,好奇地望着二人,不明所以。
多少洪荒往事,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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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天外,上清天碧游草堂前,六道异色光华鱼贯而出,如六条彩虹一般接连飞越天河,直奔下界盘古大陆西方秦地而来。
大秦帝国,乃东夷苗裔,昔劫里商纣王天喜星殷受得其先祖九天玄女赐天书一卷,降临人间,于此盘古终劫中托生为秦王赢政,又得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即当年殷商太师闻仲化身王翦,入朝辅佐,雄心勃勃,富国强兵,意欲一扫六合,一统盘古大陆,再为人皇。
又有截教代教主海潮老祖,即无当圣母,乃今劫中王翦之师尊也,亦率门人无数,入朝辅佐赢政,师徒以绝高法力,异样法宝无穷,大败后金、元、汉数国,一时威势无边。
虽然如此,秦国境内却无一所神庙祠堂。原来秦王赢政乃是纣王天子转生,前世被神人算计,丢了大好江山,心中实对神明愤恨已极,便是对九天玄女亦暗怀不屑。以此在他治下,秦人最不畏怕鬼神。
秦都咸阳。
阿房之宫,前殿东西各五百里,南北亦五百里,殿高七十一里,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旌旗不挠,华美至极。又见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铊庙鸲藜雠蕵鞫烟欤夹歉诠脬耍鸷鐠L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箱,象舆婉□于西清,灵圄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又有金人一十二座,皆镀以黄金,棱角分明,庄严巍峨,高立千丈,环列阿房宫四周。或持戈握矛,或仗圆盾,或肩架巨炮,或持奇形之兵,犹如金刚一般,守卫宫殿。
时有匠人百万,纷纷如蚁,以木为梯,高耸入云,攀爬金人之上,精雕细凿,鬼斧神工。秦丞相李斯,大将军蒙恬,行符玺令赵高立于宫顶,遥望金人,赵高叹道:“壮哉!有此十二金人,何惧少室山之十八铜人乎?”
李斯捻须长笑,颇为自得,指指点点道:“天助我大秦,得此神物。据天书所载,此物乃大往昔前自天外而来,坠落南海冰原。后来时空逆转,流落我大秦境内,陛下崛地得之,方知此乃原始天尊所造神器,妙用无穷。少室山那一十八只铜人,亦与此物同源而生,只是不及多矣。”
赵高谄笑道:“此乃丞相大才,博古通今,方能翻译天书,得其所载之法,将十二金人重组,自然威力倍增。”
蒙恬听得微微皱眉。他出身将门,向来不信鬼神之事,虽然也见过一些方士,却以为战场之上,这些戏法般的神通法术并无用处。只是后来无当圣母降临,方才大开眼界,也由此颇为迷惘,只因百万将士浴血沙场,往往不及神仙异人一击之威,一代将才,情何以堪?
就在此时,猛然听得一声嗡然长鸣,轰然响彻云天,振聋发聩,遍及千里方圆。只见一头顶生双角的金人忽然好似活了一般,昂首向天,张口长吟,其余金人亦随它一齐吼叫咆哮,一时间声浪如裂,威震天上地下。
此时咸阳城上空,忽现六道长虹,凌空飞舞而来,交织如网,异般华彩辉耀当空,放射无边光明,仿佛六条彩艳巨龙一般游动穿行,不住变幻。
当下早有武安君白起报知秦王,赢政出宫观之,便叫请国师无当圣母来。须臾无当亲至,赢政问曰:“老祖可知此异相为何而生?”
无当圣母看了,心中即拱手道:“恭喜陛下,此乃天降神圣,路经此地,故有此异相。是我大秦当兴之兆也。”
话音未落,早听得满天虹影云光中一声娇叱道:“无当,休得与他废话,快快随我等前去寻那人也!”
无当失惊,不敢怠慢,不及辞别秦王,即化道紫焰飞起,与六道虹气汇合一处,一同往西边去了。须臾云光虹气尽收,依然是朗朗清天,荡荡乾坤。金人亦不再鸣吼。秦王赢政遥望长空,微微冷笑,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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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羿叹息一声,黯然道:“那时我若不是因为...”
金璧风打断他话头,微微笑道:“都是洪荒旧事了。提它做甚。”
夷羿低声道:“我当初确是..”
金璧风笑道:“不要再说了。”又问道:“夷羿,你可是住在此地?”
夷羿微微踌躇,正欲开口,那酒家恰好送上酒来。金璧风看了,登时指着酒壶叫将起来:
“酒家,你这酒壶怎地这般小巧!?”
夷羿看时,只见不足寻常酒壶三分之一高矮,果然是九文钱一壶。
那老儿道:“九文钱的酒,自然就是这么多。你若不喝就算了。”
说着倒负两手又踱回柜台后去了。
金璧风捏着那小小酒壶,气闷半晌,索性坐下来一饮而尽,还不足两口。心中郁闷,口里正自絮叨,忽然有人叫道:“到处寻你不见,原来却在这里喝酒。”便听得小石猴孙履真惊呼:“夥颐~~好漂亮的姐姐!”
金璧风侧目看去,只见一个妇人进得酒店来,生得如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伏羲之女,洛水之神,名号宓妃。虽然粗衣布衫,却掩饰不住蚀骨风情。金璧风见她不曾瞧见自己,直奔后羿去了,便背过身去,佯作不识后羿。只听见洛神与后羿两人渐渐论起口来。原来上一劫时,后羿曾与洛神有过一场露水姻缘,洛神念念不忘旧情,于此盘古终劫中,抛却水神不做,历万苦千辛,终于寻得后羿,与之重续前缘,隐居在这偏僻市井之中,已有数载。
此时金璧风背向二人,只听得那洛神口里道:“...热酒伤胃,冷酒伤肝,俗语云:酒是穿肠毒药,如何只顾这般喝个不住!”
便听得后羿不耐烦道:“你休管我,我自喝得快活,却关你甚事。”
又听见洛神道:“郎君何出此言!郎君的身子便是奴家的身子,奴家的身子便是郎君的身子,我如何不管?快些同我回家去罢。”
金璧风一旁听在耳中,虽然微微含笑,目光却不觉有些黯然。不觉耳边清净了许多,回身看时,后羿与那洛神已然去了。金璧风怅然若失,正自出神,忽地听见孙履真叫将起来:
“姐姐,你看,我把你的宝剑拔出来啦!”
金璧风这才发觉放在一旁的诛仙宝剑不知何时已在小猴子手上,更被抽出尺余长短,寒光如霜。金璧风道:“拔出来就拔出来罢。你又不是孙悟空,我又不是甚么紫霞仙子。”
孙履真抓抓头皮,暗道:紫霞是谁?
那老儿忽道:“那人的酒不曾喝完。虽是残酒,你若要喝时,也免得浪费。”
金璧风看时,果然后羿桌上尚留半壶残酒,犹豫一下,心中念头转过几遭,嫣然笑道:“我喝!”
方才举壶,忽然听得门外街上,洛神一声惊叫,金璧风一把抢过诛仙宝剑,冲出门去。小石猴孙履真紧紧跟随,出得门来,只见高天之上,六道彩虹夹杂着一条焰焰紫炎破空而来。后羿将洛神挡在身后,昂首仰望满天光华,面色阴郁。
就听得空中六个女声一齐厉声叫道:“夷羿,任你躲到何时,也难逃天网恢恢!快快交出月光宝盒,就地自裁,免得我等动手!”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烈焰亘天留不得;当空红日镇长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且不提金璧风与后羿,六霄仙子,却说李白,屈原与东王公将战场一扫而光,一齐长笑,忽然将那红葫芦抛在空中,葫芦翻转过来,葫芦口对着三人,呼啦一声,亦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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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无垠,上不见星斗,下不见黄泉,惟有真火,浩瀚如大海,热风劲吹,卷起滔天火浪,翻卷亿万里高下,海水鲜红似血,海中有一巍巍巨塔,塔身梯形,黄金砌就,庄严华贵,亘古耸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