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自行车给你。大毛说。
这不是废话吗?女子说。
你还想咋弄?大毛说。
拿三百块钱,不拿送你吃劳改!女子说。
大毛是女子说完这句话时突然转身飞逃的,他逃之前把自行车猛一推。
后面十几米处是面墙,大毛飞逃时转身把螺丝刀和钢锉掷了过来,铁器呼呼生风。
后面人躲避,大毛已经到了墙根,呼的上去了。那年月的年轻人没事干,都善攀缘。
大毛站在墙上的黑影凹进天空,只听一声怪笑,黑影朝那边飞落而去。
过了一天,大毛和刘蛮子五六个人逛街。大毛本来是有工作的,下乡回来,分到街道木器加工厂。可他上班老睡觉,和厂长多次发生纠纷。怀恨在心的大毛在一次酒后约刘蛮子几个把厂长打了,大毛被拘十五天。提前五天释放的,大毛当时还纳闷。出了拘留所大门,大毛明白了。
厂长在那站着,抽着烟卷。
大毛觉得厂长憔悴了许多,显然是这阵子没有睡好觉。
厂长领他洗了澡,吃了饭,经过一番长谈,大毛就不上班了,拿基本工资,没奖金。那时侯工资少,奖金基本没有,大毛觉得十分划算。
一个礼拜后,大毛从医院开了个肺结核证明。
厂长拍着他肩膀说:这样我就好交代了,满半年来上几天班,免得吃劳保,吃劳保工资少。
刘蛮子几个是辍学,学校说到时间给他们发毕业证,他们准备当兵走人。许多辍学的孩子都是到时候领毕业证的。
阳光照耀着,大毛刘蛮子几个懒洋洋走在阴影里。
大毛,今天你请客。刘蛮子说。
咋是我请?大毛说。
你有工资。另一个说。
妈几天就花完啦,我是头三天做神仙,后面做鬼。
这个月你没花。刘蛮子说。
放屁,我光和你们一起花钱?我朋友遍天下。
那啥几吧意思呀,转来转去。一个说。
就是没意思才转的,你说咋打发日子?偷皮包吧?咱又不会。在家吹电扇喝冰水吧,你家又没有。
偷皮包的我最看不起,梁上君子。刘蛮子说。
在道上玩,啥都会才能玩下去。大毛擤鼻涕,捏在阳光里看。
玩啥?你看你爸那样。刘蛮子说。
妈提我爸干啥?我爸咋啦?
你爸过去就是贼,被人打断脊椎,一辈子给人看门,别人喝酒他喝口水。
说不定他爸埋着元宝,死的时候给大毛拿出来。一个说。
大毛在朝远处看。
我要是你,就揍你爸,你妈刚死,他就领个农村寡妇回来,走都走不动了,老不要脸。
你妈比,我可以骂我爸,别人不能!
大毛看到一个女子款款走来。
如果不是这个女的到了面前,看一眼大毛,突然加快脚步,大毛还在犹豫是不是认错了人。
你打我一巴掌!大毛拦住了她。
是吗?女子很冷静。
前天晚上她打我了,她吃二馍的。大毛对刘蛮子几个说。
这女的也忒厉害了吧?刘蛮子几个凑了过来。
他有同伙。大毛说。
你说咋办吧。女子说。
你说。大毛说。
罗嗦个吊啊,对这种女人!刘蛮子眼光在女子胸脯上直扫,又四面八方扫路人。
这是条不宽的道路,两排梧桐并着肩朝前延伸,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走过。
你们想干啥?女子察觉不妙,准备闪人。
刘蛮子上去一胳膊把她脖子勒住,朝边上一条小巷拖了进去。
女子张口喊,刘蛮子把她嘴捂了。
其他几个人掩护着都跟了进来。
巷子里很空,没有人迹,拖到外面看不到的地方,刘蛮子一扭身把女子放倒,军装一脱,朝她头上一蒙,骑了上去。
大毛几个一拥而上。
女子被他们按着,上衣撩上去,裙子扒下来,乱摸了十几分钟,直到有人影出现,几个人才仓皇逃了。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也就是飞快的一阵,雨过天情,地皮一块一块的又干出来。树木葱茏油绿。
大毛刘蛮子七八个小青年背完雨从商场出来,他们要找地方打牌。
他们身上都有些湿,都低着头走路。
马路那边几个人朝这边看着,他们站在一棵树后。一个女子,四个青年。
芳姐,那个个不高很壮实的三角眼我认识,就前面那个,理平头。叫刘蛮子,过去很出名,打架不要命。一个长发青年说。
就是他骑我身上的,操他奶奶!女子说。
芳姐,估计这事不好办,别看他们小,俺几个绝对不中。长发青年说。
妈你们几个以后别跟我混了!女子拔腿就走。
芳姐……几个人喊。
女子郁闷了两天,想起了好久不见的姐妹左玉梅。
(8)
公园里蝉鸣一片,空旷安静的午后。
一排青年人坐在墙头上,叼着烟卷。那时侯墙头是插玻璃的,不过早被爬墙的孩子们砸掉了。
这帮青年都是二十出头,穿着弹力背心,有黑的,有白的,多数是军裤子。
他们是巴运动一伙。
巴运动刚从审查站回来,理了个光头。昨天他在澡堂又刮了,铁青的头皮泛着光。
巴运动基本没脖子,头直接架在肩膀上,四方大脸,短胳膊短腿。
他那双细眯的眼睛,你迎上就是毒辣。
运动哥,这你也回来了,过几天咱去面潘云飞吧。一个留着过时了的螺丝头的青年说。
你们说的这货我现在也对不上号。
你再想想,你见过的。个子和你差不多,还没十八岁,小蛋子,他家就在青云里。这货眼不大,头上几道竖皱纹。另一个说。
我知道,你们说了,可我对不上号。
你在审查站,他把韩小快打死了,堵他了几次,没见着影。那边一个说。
日他奶奶!韩小也从那边骂过来。
不过最近恐怕见不到他,他太张狂,昨天听他们说他惹到拐拐四了,自己攮了自己一刀。一个说。
我也听说了。韩小说。
巴运动一直在拔胡子,拔一根,把有毛囊的那头沾到手背上,拔一根,又沾,不一会手背上就站立了一小撮黑毛。
听起来这货倒有种。巴运动说。
远远的一个姑娘顺着公园里绿荫小路走来,跳跃的辫子时隐时现。
运动哥,你老婆来了。螺丝头说。
巴运动没结婚,但他们习惯把他对象喊老婆。
巴运动把手背上那撮黑毛一吹,眯起眼睛望过去。
不一刻姑娘站到了墙下。
姑娘叫白妞,身材窈窕,细眉细眼,皮肤白的透亮。
你下来。白妞说。
巴运动一跃而下,搂着晓云肩膀朝一丛矮树走去。
上面人很自觉,本来脸朝公园的,现在都屁股朝公园了。
外面是一片杨树林,感觉不到风,但杨树林的叶子在哗哗响,响的异常寂寞。
很远处几个人走进了树林,三个人头上缠着纱布。
沙沙的走路声由远而近。
墙上人都没说话,幸灾乐祸的看。谁头烂了,谁胳膊打绷带了,大家看了就很舒心。有时候就想,如果我打,应该把他打成啥样。
下面的人看到了墙上这排人,眼光闪烁起来。
韩小喊:!
下面人愣了愣,加快了脚步。
韩小又喊:大毛,!
大毛一下站住了,这才仔细朝上看。
哈哈,是韩小!大毛说。
其他几个也站住了。
大毛这会是和刘蛮子几个人找僻静地打牌的,有个人卷了张破席子。
你头咋搞的?韩小说。
挨揍啦,妈的比,这不,刘蛮子头也烂了。大毛耸耸肩。
哈哈哈哈,原来这个是刘蛮子,你不说我还以为是纱布。大毛,谁欺负咱了,给哥哥言一声。
言一声也白搭。
我靠,我还有帮不上忙的时候?
你可以帮上忙,但你不会帮。
谁打的呀?
黑孩儿和黄老歪你知道吧?昨天和他俩碰面,他俩背着手,后面拿着砖,到跟前就把我们砸翻了。他妈下手那个狠,砖头拍酥,刘蛮子当场就昏了。
我日,又是他们!韩小说。
大毛想说缘由,话到嘴边,又咽了。
大毛几个在杨树林那边消失了。
黑孩儿和黄老歪听说现在也是不得了。螺丝头说。
靠他娘。韩小说。
听说还有个叫陈锋的,也是他妈不要命,这党子人弄一起,以后要出事。另一个说。
该歼灭了。韩小说。
过了好久了,巴运动也没露面。大家回头看那树丛,看不出分晓。有个人喊了一嗓子:运动!
空旷的公园没有回应。
不会有啥事吧?一个说。
去看看。另一个说。
大家扑通扑通跳下了墙,朝那边树丛摸去。
你们干啥嘞?巴运动骂。
白妞一脸红云,慌乱的整理衣服,有人飞快的看到了她身上的白肉。
韩小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脸颊的肌肉,痛苦一闪而过。
(9)
马建立裹一头纱布去找陈锋。
此时已是七月初,马建立终于脱下了军装,上身弹力背心,下身依旧军裤。
他骑了辆自己刷过漆的二六自行车,弓着腰,飞快。
原本他是准备把自行车扔校园外,翻墙进去的。快到学校了,他看到许多学生走出来,喜气洋洋。
原来今天开始放暑假了。
自行车朝树上一靠,蹲了下来。
陈锋那熟悉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其实学校里许多不良少年都认识马建立,马建立也看到了几个,但大家说笑着走过。马建立本来是等他们打招呼的,后来生气了。他忘记了自己包着头,脸遮去了半边。
又走过两个,马建立根本不认识,但喊住了:过来!
两个学生站住了,面露恐慌。
一个说:哥哥,我俩身上没钱。
马建立说:没钱也过来!
两个学生乖乖走到了跟前。
马建立说:蹲这儿!
两个学生蹲这儿了。
马建立说:见陈锋没?
一个说:你说是学校那个高个?我们不认识啊。
另一个说:我们没见。
马建立点上一根烟,不再说话,双眼朝路上踅摸。
这烂头没发话,两个学生不敢走,一个怕挨打,就套近乎:哥哥,你伤的可不轻,谁打的呀?
马建立看着别处说:谁打的?妈东北的四十多个打我自己,我一条血路杀出来,回头一看,死了五六个,还有十几个躺地上喊饶命,他们不知道我已经跑了。
两个学生浑身哆嗦:吓死我们了。
马建立说:滚蛋吧你们,别在者儿碍事。
两个学生慌忙走了,走好远了,一个学生说:那家伙是傻子。
后来马建立终于知道了陈锋去向。陈锋去造纸厂帮助同学打架去了。
马建立蹁腿上了自行车,回家了。
阳光烈照,植物都蜷缩了叶子。
造纸厂大门口静悄悄的,门卫头上顶着湿毛巾,在桌子上打瞌睡。
门口一个卖冰棒老太,站在背阳处,拿把扇子扇。老太很老了,皱纹密布,身影蹒跚。
六七个小青年骑着自行车刺斜里穿出来,停在了老太太面前。
是陈锋他们。
陈锋买了几个冰棒,一人递了一根,问:老奶奶,你认识这厂里一个叫老边的不认识?
老太太叹气说:咋不认识,赊我多少冰糕钱了。半小时前还从这里过去了,好象去城墙那里打牌了,见天他们去那里打牌。
陈锋他们朝城墙骑去。
说是城墙,其实就是小土岗子,上面倒是树木参天,满耳的蝉鸣。
眨眼到了城墙边,一片乱石处,陈锋几个自行车一丢,开始拣石头。
沿城墙的羊肠土路往里去,露出一片空地,经常有人的缘故,这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老边和五六个大汉坐在这里,神色默然的摔纸牌。
老边三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