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联邦”的政治相当稳定,经济也可说是繁荣富庶。在骡的专制统治之下,竟然出现了罕有的太平岁月,因此鲜有人愿意回到过去那种动荡不安的时代。在那些五年前自称为“基地体系”的世界中,也许偶尔会有些怀旧、惋惜的情绪出现,可是却也仅止于此而已。基地体系的领导阶层,没有利用价值的全部遭到处决,尚有利用价值的则一律已经“投诚”。
而在投诚的人士当中,最受骡重用的一位便是汉。普利吉,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中将。
在基地时代,汉。普利吉是情报局的上尉军官,也是地下民主反动派的成员。当骡兵不血刃地拿下基地之后,普利吉曾经与骡势不两立,甚至试图行刺骡,直到他成为一名“投诚者”为止。
汉。普利吉的投诚并不是普通情况之下的见风转舵,这一点他完全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之所以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乃是由于骡是一个突变种,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随意改变他人的心志。不过普利吉对这点非常满意,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事实上,对于投诚的状况心满意足,就是投诚的主要征状之一。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汉。普利吉却连半点好奇心也没有。
他现在刚刚结束第五次的远征,从联邦境外的银河星空归来。这位经验丰富的太空人兼情报员,对于即将晋见第一公民这件事,感到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不过,他那张似乎由没有纹理的木材刻成、仿佛永远无法露出笑容的严肃脸孔,却一点未曾表露出这种情绪。反正对骡而言,任何的表情或行为语言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可以直接透视别人内心的情感,一直钻到他人心灵最细微之处。就好像有些普通人擅于察言观色,能够从眉毛的轻微抽动,感知出对方情绪的变化。
普利吉依照规定,将他的飞车停在当年总督所用的车库中,徒步走进官邸前面的广场。他沿着画有箭头的路径走了一公里,一路上都空无一人且静寂无声。普利吉知道,在官邸周围巨大的广场内,根本没有一名警卫或士兵,也没有任何的武装人员。
骡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骡本人,就是他自己最佳的、全能的守护神。
当官邸耸立在他眼前时,普利吉只听得见自己阵阵轻响的脚步声。这座建筑物的外墙由坚固的金属制成,发出辉煌耀眼的闪光。其中的拱门设计得大胆而夸张,参差交错地展开在半空中,充分表现出昔日帝国的建筑风格。偌大的空旷广场内,这座官邸傲然地耸立其中,居高临下俯视着地平线上拥挤的城市。
官邸里面住的就是那个人——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一个新的贵族政体,以及联邦的整个政治架构,全都建立在他超人的精神异禀之上。
当这位将军走近时,巨大、光滑而沉重的外门便缓缓打开。他走了进去,步上一个宽广的坡道,滑梯载着他无声无息地迅速上升。随后他来到官邸中最灿烂的尖塔,置身于一扇朴素的小门之前,那扇门后面就是骡的房间。
此时,门打开了……
拜尔。程尼斯的年纪很轻,而拜尔。程尼斯并非一个“招安者”。用比较普通的话来说,就是他的情感结构并未被骡动过手脚。他的七情六欲,以及他的心志与意念,仍旧完全由先天的素质与后天的环境决定。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感到很满意他的年纪还下到三十,却已经在这个首都相当有名气。他生得英俊,头脑又精明,因此在社会上十分吃得开。而且由于他聪明伶俐,却又不失沉着冷静,所以在骡的面前也很得宠。对于这两方面的成就,他自己当然觉得极为骄傲。
今天,骡竟然私下召见他,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徒步走在光洁的路径上,一路向铝质尖塔丛的方向前进。在帝国时代,那里曾经是卡尔根总督的官邸,他们奉皇帝的名义统治着卡尔根。后来,那里又成为独立统领的官邸,他们以本身的名义统治着卡尔根。如今,它则是联邦第一公民的官邸,骡以这里作为根据地,统治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
程尼斯随口轻哼着小调,对于骡这次召见自己的目的,他一点都不感到纳闷。自然是关于第二基地的事!那个无所不在的幽灵,骡只是因为对它有所顾忌,便毅然下令中止了无止境的扩张政策,改而采用安稳的静态统治路线。而根据官方的说法,则是进入了一个“守成期”。
目前外界流传着好些谣言——这种事谁也制止不了,诸如:骡准备再度发动攻势;骡发现了第二基地的下落,即将要展开袭击;骡与第二基地达成了一项协定,双方同意瓜分银河;骡终于相信第二基地并不存在,马上便要将整个银河纳入势力范围……
像这类在大街小巷随时都能听到的谣言,根本不值得在此一一列举。而且谣言也不是第一次出笼,只不过如今似乎比较具体一点。这种山雨欲来的态势,对于不安于稳定呆滞的太平岁月,而希望在战争、军事冒险、政治危机中大捞一票的投机分子而言,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拜尔。程尼斯就是其中之一。他并不惧怕神秘的第二基地,甚至对骡也无所畏惧。对于这一点,他也常常引以为傲。有些人对他的年少得志看不顺眼,认为他只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稍微有那么一点小聪明,竟然就敢公然嘲讽骡的外貌,以及他的隐居式生活。那些人全都在冷眼旁观,可能正等着看他受到报应。没有人胆敢附和程尼斯,也没有几个人敢发笑。然而奇怪的是,程尼斯却始终安然无事,这使他的声誉反而越来越高。
程尼斯顺着自己所哼的小调,唱了几句即兴的歌词。他的歌词反复而单调,没有什么意义:“第二基地,威胁我们的国家,威胁着宇宙万物。”
他终于走到了官邸之前。
巨大、光滑而沉重的外门缓缓打开。他走了进去,步上一个宽广的坡道,滑梯载着他无声无息地迅速上升。随后他来到官邸中最灿烂的尖塔,置身于一扇朴素的小门之前,那扇门后面就是骡的房间。
此时,门打开了……
骡没有其他的名字,他的头衔也只有一个——联邦第一公民。现在,他正透过单向透光的墙壁向外望去,眺望着耸立在地平线上灯火通明的城市。
在渐渐黯淡的薄暮中,星辰一颗颗绽现。这些星辰尽皆臣服于他的脚下。
想到这里,他便露出微笑,笑容中还带着一丝悲痛。因为世人所效忠的对象,竟然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物。他生得其貌不扬,乍看之下难免令人忍俊不禁。他的体重仅有一百二十磅,身高却有五尺八寸:四肢骨瘦如柴,好像是随便挂在皮包骨的身躯上。而他瘦削的脸庞,则几乎被三寸高的大鼻子全部遮掩。
惟独他的眼睛与滑稽的外表极不相称,那对眼睛是如此温柔——对于银河最伟大的征服者而言,那实在是一种奇异的温柔。而其中哀伤的眼神,也从来未曾完全消退。
此地是一个繁华世界的繁华首都,其间充满了各种欢乐。他曾经考虑过定都于基地,那是他所征服过最强大的对手,可是它却远在银河最外缘。卡尔根的位置则较为适中,此外,这里有着贵族政体的悠久传统,就战略观点而言,对他也较为有利。
然而此地传统的欢乐气氛,再加上空前的繁华景象,并不能让他的心境平静下来。
人们敬畏他,服从他,甚至也许还尊敬他——不过却是敬而远之。谁看到他能不产生轻蔑的情绪呢?当然,那些回转者例外。但是他们的人造忠诚又有什么价值?简直是太乏味了。他大可为自己加上许多封号与头衔,发明各种繁复的仪典礼数,可是那样做也绝对无法改变任何事实。最好——或者至少是“不妨”——就当一个“第一公民”,并且将自己隐藏起来吧。
他突然感到心中涌现出一股报复的念头,既强烈又残酷——银河中不准有任何一处反抗他。五年以来,他一直深居简出,藏身在卡尔根,就是因为顾忌虚无缥缈的第二基地,顾忌它可能构成的无止境又无所不在的神秘威胁。他如今才三十四岁,年纪并不算大——但是他却感觉自己已经衰老。虽然具有突变的强大精神力量,他的肉体却实在孱弱不堪。
每一颗星辰!每一颗目力所及的星辰——还有肉眼不可见的那些,全都要为他所有!
他要对所有的人报复,因为他并不属于人类;他要对整个银河报复,因为银河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头上的警告灯突然轻轻闪起。他知道有人走进了官邸,并且能够感知那人的行径。同时,在这寂寞的暮色中,他突变的感应力似乎变得更强烈、更敏锐,使他感觉到那人的情感起伏,正不停敲击着自己大脑中的纤维。
他毫不费力就知晓了来者的身份,那是普利吉。
昔日基地的普利吉上尉,从未受过那个腐败政府的重用,只是一名小小的间谍而已。而他将基地铲除之后,开始大力拔擢普利吉,先授他以一级上校之阶,进而将他晋升为一名将军。如今,普利吉将军的活动范围已经涵盖整个银河。
这位普利吉将军,过去曾经是一名最顽强的敌人,现在却是百分之百忠心耿耿。然而,他这种转变并非因为得到了任何利益,也不是为了感激骡的知遇之恩,更没有什么交换条件,而纯粹只是回转造成的结果。
对于汉。普利吉强固不变的表层意识——忠诚与敬爱,骡可以感觉得很清楚。这层意识是他五年前亲自植入的,它控制着普利吉情感中每一个小小的波纹。在这个表层之下,还深埋着一个原本的自我——顽固的个性、对体制的叛逆以及理想主义。不过,即使是骡自己,现在也已经几乎察觉不到。
身后的门打开了,他转过身来。原本透光的墙壁立时变成不透明,紫色的霞光随即消失,室内亮起了核灯泡的白炽光芒。
汉。普利吉在指定的位置坐下。由于这是私下的召见,他并没有对骡鞠躬或下跪,也没有使用任何敬称。骡仅只是“第一公民”,只需要称呼他“阁下”即可,在他面前任何人都可以坐下,即使是背对着他也无妨——假如真有人敢这么做。
这一切,对于汉。普利吉而言,都是这位大人物对本身力量充满自信的证明,他对这一点可说是由衷地感到满意。
骡开口说道:“我昨天收到了你的报告,我不讳言有些失望,普利吉。”
将军的一对眉毛凑到了一块:“是的,我也这么想——但是我实在无法得到别的结论。事实上,第二基地真的不存在,阁下。”
骡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摇摇头,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可是艾布林。米斯曾经发现过证据,我们一刻也不能忘记艾布林。米斯所发现的证据。”
这些话骡说过不知多少次了。普利吉毫不犹豫,单刀直入地说:“米斯虽然是基地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可是一旦与哈里。谢顿相比,他只能算是一个婴儿。他对谢顿当年工作所做的那些研究,是在您的精神控制与刺激之下进行的。也许您逼得他太紧,他可能做出了错误的结论。阁下,他一定是弄错了。”
骡叹了一口气,悲哀的脸庞从细瘦的脖子向前突出。他说:“如果他能再多活一分钟就好了,他当时正要把第二基地的下落说出来。我告诉你,他的确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根本不用隐遁,不必一等再等。如今已经浪费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