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东西走动,沙滩上也没有东西会跑来跑去,没有东西在岩面上攀爬。只有那被吞食了的直飞鸟。只有我们是活的。我们还能活多久呢?”
就在她抱怨的时候,峭壁上有东西在动。现在不会再看错了,就是那些凄凉的眼睛在滚动着,无数只眼睛一起滚动着,又转到另一方向,好像正要盯着看有什么东西要从海里冒出似的。
那石头紧紧盯着。这时格伦和雅特摩尔也只好转个方向看过去。他们蹲着,只看得见部分海面和四周的沙滩上那破碎的岩石。
这儿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灰色的水面,一阵哗哗声说明水中有个大动物朝小岛费力地游过来。
“哦,有黑影子。那个家伙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我们跑回船上去吧?”雅特摩尔问。
“静静地躺在这儿吧!我们在岩石间,它不可能看见。”
“那长神秘眼睛的峭壁叫它过来吃我们!”
“胡说!”格伦说道,其实他也在给自己壮胆。
他们不再做声,盯着那海里的动物。浪花使他们很难看清楚它的形状,能看到的只是两只巨大鳍形肢上像叶片轮一样,疯狂地不断拍打着水面。有时他们以为看见了一个摇动的头,拼命地朝岸边游来。但越看越不清楚了。
宽阔的海面波涛汹涌,一阵大雨倾盆而下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寒冷刺骨的雨水荡涤着这儿的一切。
格伦和雅特摩尔灵机一动,钻进树林中去,靠着一棵大树站着,身上的雨水滴落下来,雨越下越大。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只见白茫茫一片浪花边,这是海的尽头。
透过雨声可以听到一种绝望的声音,它好像警告人们这世界即将崩溃。这个海上动物就是导向的信号。几乎就在同时,这声音就得到了回应。不知是小岛还是峭壁发出了回声。
这一绝望的声音又转为沉重、刺耳的音调,像大雨一样,充满着整个大地与海洋。这声音像雨点似乎每一分贝让人感受得到。
在这声音震撼下,雅特摩尔紧紧依偎在格伦身旁,放声哭泣。
除了她的哭声,除了雨水和大海的声音,除了悬崖的回声,还可以听到一阵非常响的粗哑的声音,令人心悸,但一下子又消失了。这声音夹杂着恳求与责备。格伦听出这声音。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肚皮人。”他大声叫道,“他们一定就在附近。”
他往四周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因为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大树叶在峭壁上流泻的雨水冲刷下,时而低垂下去,时而重又弹起。
眼前一片茫然,只见树林,大雨打得树木都个个弯腰低头。格伦没有动,肚皮人会等到雨停了后才会出来。他站在原地,一只胳膊搂着雅特摩尔。
他们朝海面望去时,眼前的灰色化做了一阵阵波浪。
“哦,那阴影还在动,那家伙快过来了。”雅特摩尔喘着气说。
那个大海怪来到了浅水区域,它抬起了身子露出水面。他们看见从大水中冒出一个平头,雨点打得它沙沙响。一张嘴大得像座坟墓,缓缓张开。雅特摩尔看到,便吓得尖叫起来,挣脱了格伦的臂膀,沿着沙滩向原先来的方向跑去。
“雅特摩尔!”他紧张起来,想去追她,但蕈菇的意志却死死地拽着他,使他无法动弹。一时间就像个准备起跑的人一样站在那儿,他失去平稳,摔倒在流沙里。
“待在这儿。”蕈菇发出命令,“这家伙显然不是在追我们,我们就必须待在这儿看看它在干什么。我们不做声,它不会伤害我们。”
“但雅特摩尔……”
“让这个傻丫头走吧,我们以后可以找到她。”
透过暴雨传来了不均匀地长长的呻吟,这大家伙在喘息着,吃力地爬上了海滩,离格伦只有几步远。大雨像是层层幕帘把它围住,因此它呼吸沉重,痛苦爬行,显出痛楚的怪相。
它一头躲进了树林,格伦看不见它了。只能看见它的身躯随着庞大的鳍形肢摆动而向前移动着。它不动时就看不出来,尾巴也在海滩上扭摆着,慢慢地也进入了丛林。
“去看看它上哪儿去了。”蕈菇命令道。
“不。”格伦说。他跪在地上,身上的雨水和沙子混在一起变成了褐色。
“照我说的办!”蕈菇嗡嗡地说道。在它脑子里时刻铭记着其基本目的,尽可能扩展自己的势力。
虽然这个人开始由于它的高度改变了颜色,但样子却直挺挺的,滑稽可笑。他身后的雨水也变绿了。一切都变成绿色,一动也不动。
收缩,变小,卷缩后又缩小,变成雨滴不停地顺着空旷天空滚滚而下;或是变成一颗沙粒在无时限的大沙漏中一直往下落;或者变成一个在它自己的无限的空间加速运行的质子。最后变得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因此成了上帝……成了自己的头,自己的尾……
它每时每刻都从绿色的网络中传出喋喋不休的语音……绿林就在这大自然中等待,终有一天发挥其应有作用,它就在这层层绿林中飞驰,等待派做用场。
因为他正在飞,不是吗?沿岸这些快活的东西都是些人,他把这些人叫做肚皮人。如果这是飞行动物,那么不可能是在令人喜悦的绿色世界里飞行,它不是在空中,而是在某种元素中飞行,在某种除时间以外的流体中飞行。他们在光中飞行,一边又放出光芒。
他们并不孤独。
万物和他们在一起。生命已经代替了时间。死神已经过去,因为这儿的时钟只标着生命力。一切事物中只有两件事相类似……
在那模糊的时代——哦,它是多么难以回忆,一个梦中之梦。——这个时代与一片沙滩,和灰色的雨水有些联系(灰色?那可能不是绿色,因为绿色和灰色看上去并不一样)。那个时代有一只大鸟潜入了海底,也有一只大的野兽从海底来到了陆地……。他们从幻觉中走来,来到这滋润的快活地带。周围的环境充满了生机,能使任何东西在这儿生长、发育而没有冲突。如果必要的话,可永远发展下去,就像大肚皮人、鸟、怪兽。
他清楚,其他的东西已经被引向了幻境,而他没有。这些并不重要,因为这儿有心爱的人儿,有愉快的飞翔、歌舞。无休无止,毫不担忧。
只有因为变成了绿色,变好了。
然而,他却落伍了!他的原动力快消失了。即使在这儿他也很担心,即使在这儿个子大小也很重要,否则,他就不会落伍了。
他们没有记忆,不会微笑,不会点头,也不会向鸟、野兽、肚皮人瞧一眼。细胞、种子、快活液都不会旋转,不会挤占他和他伙伴的生长地带。他将不再追寻,他呼喊着,失去了一切……。哦!
失去这一切突然变得那么宝贵,使一切原本难以想像的自然地带变得美好起来。
他不再会害怕,不再会明知绝望却还试图得到天国,他不明白绿色的东西,不再会头晕目眩。千万只眼睛都在说“不”,于是他又痛苦地回到了现实中。
他回到了岩洞,四脚朝天地仰卧在沙地上。他一个人在这儿。
周围有几百万只眼睛对他不屑一顾,绝妙的音乐在他的脑海里消失了。当峭壁从这个岩洞移开时,他感到更加孤独。
雨还在下着,他知道自己陷入迷惘中,似乎度过无法估量的漫长时间,但实际上只是一刹那时间……不管它是什么,也许只是一个主观臆造的现象,人的血液循环的机制,而植物是不会受时间制约。
格伦被这些想法吓了一跳,坐起来了。
“蕈菇!”他轻声叫道。
“我在这儿……”
一阵沉默。
终于不用提醒,大脑里的这个蕈菇说话了。
“你有一颗大脑,格伦,”它说道,“所以这个塔不会接纳你,也就是指我们。肚皮人几乎和那个海里的动物和鸟一样没有头脑,他们被接纳了。我们看来是虚假的东西,而在他们看来却都是实实在在的。他们被接受了。”
又是一阵沉默。
“接受到什么地方去了?”格伦问。这个问题提得很好……
蕈菇没有直接回答。
“这个时代是一个漫长的植物时代,”它说,“它在泥土里长出绿叶,生根,繁殖,都不需要思想。它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生长出来,开发出各种不同的环境。因此所有生态角落都被植物占据了。
“地球不可能比早些时代更拥挤。到处都有植物,有心智的,无心智的,播种的,自然繁殖的,一团混乱。很难再为一根草找到一处生长之地。
“你们的远祖是人类。当他们统治这个地球的时候,他们有办法应付这拥挤的植物园。他们播种植物,铲除杂草。可是现在自然界创造了自己的植物园。岩石变成了播种者,也许还有些像周围这些海岸一样的地方任何没头脑的东西都可能被接纳,然后继续繁殖,这种地方是植物繁殖的场所……”
“在哪儿繁殖?”格伦问,“这地方在哪儿?”
他的脑海里好像闪过一声叹息。
“难道你不明白这是我作的某种猜测吗?格伦。自从我和你一起产生合力后,我就成了人的一部分。谁又能了解到这种环境对各种生命都有利呢?太阳对你来说是一回事,对花草又是另一回事。在我们看来大海是可怕的,而对我们见到的海里的生物来说……我现在无法用语言或思想来描绘我们到过的地方。那个地方会是怎样?显然它是无法推理过程……的产物……”
格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想吐。”他说。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岩洞。
“可以想像其他的方面,其他形式的生物。”蕈菇继续说。
“看在良心的份上,闭上你的嘴!”格伦喊道,“有那么一些地方,一些场所,我又去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就是这么回事,这一切都是令人讨厌的幻觉。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我要吐了。”
雨小了一些,他弓着身子把头倚在一棵树上,雨点刷刷地淋着他的脊背。他的头一阵阵疼痛,眼睛流着泪水,好像五脏六腑在翻腾。
他和雅特摩尔还有四个肚皮人,他们本可以用大树叶做船离开这儿。他们必须离开这儿。因为天气变得更冷了,他们可能必须用那些树叶为自己御寒。这儿不是天堂,但在某些方面来说它是可以制服的。
他正在呕吐时,听见了雅特摩尔的喊声。他抬起头来,无声地笑了。她在雨中正沿着沙滩向他跑来。
第十八章
他们携手而立,他颠三倒四,极力把自己在洞里的经历告诉她。
“真高兴你回到了我的身边。”她温柔地说。
他自觉心中有愧,摇摇头,心想那经历是多么奇妙啊。他浑身疲惫不堪,害怕重又被赶到海上去,可是他们显然是不能留在岛上的。
“动身吧,”他脑子里的蕈菇说,“你像肚皮人,慢吞吞的人。”
他依然拉着雅特摩尔的手,转过身子。他俩步履艰难地走下海滩,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海上下起了雨。四个肚皮人在格伦让他们等候的地方挤成一团站着,看到格伦和雅特摩尔走过来。他们谦卑地俯身扑在沙地上。
“你们不必这样,”他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我们都有事儿干了,你们也得干完自己的一份儿。”
格伦在后面边拍打着他们肥胖的腰窝,边驱赶着他们向船上走去。
海风像玻璃一样尖利扎人。
偶尔可见一些蜘蛛树从高空飘过。在这些蜘蛛树看来,这只载着六名乘客的船只不过是一条浮木,现在它已远远漂离了高高的山崖之岛。
一张破旧的缝制粗劣的帆挂在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