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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电话并没有断。她没有听见嘟嘟的响声。
明显是对方故意不说话。久美子屏息凝神地听着,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久美子察觉到,这不是外线电话,而是酒店的内线电话。如果是外线,应该会有接线台的人说明电话的来处才是。
电话的那一头和久美子所处的世界一样寂静。
“喂?”
久美子按捺不住,还是开口了。要是她不说话,对方肯定一直保持沉默。
突然,“喀”的一声——那是挂断电话时的金属响声。
久美子放下听筒,心跳不已。
也许是别人打错电话了吧。可为什么对方没有确认她的身份呢?也许对方要找的是个男人,听到接电话的是久美子,就察觉到自己打错了电话。可即使真是如此,不说一声就挂断也太不懂礼貌了吧。
久美子在心里如此想道,可激烈的心跳依旧没有平息。
她本想关灯睡觉,但因为这一通电话,她决定把台灯开着。她想看看书,但却发现一个字也读不进脑中。
离台灯较远的地方很是昏暗。服务员已经把窗帘拉上,为客人营造出舒适的休憩空间。可现在,这盏台灯已经成了久美子唯一的支柱,房间昏暗的角落也令人生畏。
电话铃又响了。第二次出乎意料的铃声。
久美子盯着电话机。听筒因为铃声而震动。深夜的铃声响彻房间。
这一回,她立刻拿起了听筒。
“喂?”
久美子鼓起勇气,仿佛要迎战来袭的敌人。
“喂。”
对方说话了。还是那个男人,语气也仍然那么稳重。
“请问是三原小姐吗?”对方问道。
“不,您打错了。”
久美子确定,对方的确是打错了电话。她刚想挂电话,对方却又很有礼貌地问道:“对不起,请问是312号房吗?”
“不,不是的。”
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名字和房间号报出来。只要让对方知道打错了就可以了。
奇怪,对方居然沉默了,也没有挂电话。
久美子决定先把电话挂了。刚准备放下听筒,只听见对方说道:“打扰了。”
这道歉来得可真够迟的。
“没关系。”
放下听筒后,久美子钻进了毛毯中。
电话前后响了两次。第一次只是“喂”了一下就挂了,接着就是第二次铃声,
由此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个房间里。第一次铃声响起之后,她就发现对方并不确认电话号码是否正确。然而,对方并没有放弃,而是又拨通了312号房的电话。阴差阳错,又打到了这个房间来——至少,久美子是这么想的。
然而,如果只是打错了电话,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比如那第二通电话就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当久美子明确表示他打错了之后,对方还是半天没有出声。就好像他正在电话那一头窥视久美子房中的动静一样。
久美子赶忙关了台灯,努力让自己快点睡着。
久美子做了个梦。
那是东京郊外一条荒凉的小路,只有半边能照到太阳。远处有一片杂树林。房子前面有一堵长长的墙壁。周围没有一个人。
梦境中,久美子漫无目的地走过这片景色。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条马路。
车辆在这条尽是小石子的马路上行驶。原本平坦的道路突然变得坑坑洼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久美子心想,轮胎压到石子会不会爆胎啊?想着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那不是梦中的声音。久美子醒了,发现那是现实中的响声。睁眼一看,的确不是在做梦。她并没有打开台灯,屋里一片漆黑。
半梦半醒的经验倒也不是第一次。她刚在梦中见到一条有轿车行驶的马路,梦中的巨响并不是车水马龙的声音,倒像是爆胎时的响声。为什么现实里的声音会和梦境联系在一起呢?难道她的梦境,是在预知到了现实的前提下构筑起来的吗?
久美子神经紧绷地听着。她很清楚那的确是来自现实里的声音。然而,感觉上一切好像还在梦中。毕竟她睁眼之后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可真是怪了。久美子伸手打开床头灯的开关。灯光下,与昨晚如出一徹的世界呈现在久美子眼前。枕边的书在原来的位置。远处的椅子也没有挪过窝。
久美子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十分。
她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可没想到才这个点儿。她正要关灯,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响声。
好象有什么东西掉到地板上,很闷的响声。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虽是半夜三更,这么大的酒店肯定会有员工值班。所以会有这些声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久美子关上了台灯。
一分钟不到,她的耳边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楼内走动,脚步匆匆。接着,这人打开了某个房间的门。
真奇怪。久美子心想。酒店的客人大多都睡下了,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大动静呢?这也太没礼貌了吧。不足五秒,那杂乱的脚步声变得越发清晰。她还听见了人声。虽然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但很明显——出事了。
久美子又忐忑起来。她一动不动地缩在床上,竖起耳朵。她本以为闹一会儿就能消停,没想到断断续续的响声,大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走廊里明明铺着地毯,可脚步声却是如此清晰。
这时,耳边传来另一阵响声。
那是隔壁房间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房间的隔音不太好的关系,隔壁的客人起床的动静,久美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久美子屏住呼吸,听见了隔壁房间的说话声。隔着一堵墙,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太清楚,但好像是在给前台打电话。
脚步声响起,隔壁房间的客人在房间里来回走着。突然,脚步声停了。也许是他在椅子上坐下了。
不久,服务员敲响了隔壁房间的大门。脚步声移向门口。门很快就开了。
久美子把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耳朵上。
“叫医生来了吗?”隔壁房间的客人问道。
听到这话,久美子大惊失色。她首先想到的是有人突然犯病,可她又立刻联想到了梦中听见的爆胎声,和什么东西撞到地面的轻微响声。
男子又说了些什么,边说边跟着服务员来到了走廊。
久美子巳经猜到了酒店里发生了什么。
她坐起身,穿上了拖鞋,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找了张椅子坐下,但还是静不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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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门边,可是没有打开房门的勇气。
肯定不是有人突然犯病了,一定是突发的事故。
在梦中听见的响声,莫非是枪声?这种想法令久美子产生了恐惧。她的嘴唇吓得煞白。
她再也坐不住了。对面房间的人好像也注意到了颍蚩朔棵拧W呃染⊥酚腥思奔泵γΦ卮泳妹雷臃棵趴谧吖
久美子立刻换下睡衣,穿上了套装。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家附近曾发生过一起火灾。母亲慌忙叫醒睡梦中的她,让她换上能见人的衣服以防万一。当时她也是吓得浑身颤抖,与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很是类似。
床头柜上的电话进入了她的视线。
贸然冲去走廊就显得太没有教养了。想到这儿,久美子拿起了听筒。然而她听见的只是忙音而已。看来其他客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正纷纷打电话给前台询问情况。
久美子鼓起勇气打开了门锁。她转动门把手,把门打开了一条细缝。一瞬间,吵闹声涌进房间。
声音的来源并非走廊,而是楼层中间的电梯口和旁边的楼梯。久美子住的是楼梯旁的第三间房。吵闹声就是从楼梯上方传来的。她还以为那些脚步声都是冲着三楼来的,没想到其实是冲着四楼去的。走廊里亮着灯。
久美子亲眼看见好几个穿着睡袍的客人朝四楼飞奔而去。
人群聚集在四楼走廊右侧的尽头。房间门上的标牌写着“405”。
昏暗的走廊电灯,照亮了十二三个围观的人。大多是穿着酒店睡袍的男性,女性只是少数。
久美子是穿着套装去的,围观的人群还以为她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甚至有人幵口问她:“究竟出什么事了?”
久美子表明自己不是酒店的人。
“啊,您也是客人啊,对不起、对不起……”提问的客人难为情地说道。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枪声。大家交头接耳,盯着房门。
“真是吓死人了,突然听见这么大的响声……”
“的确是枪声吧?”
“肯定是!”
“一定出人命了,不知道犯人上哪儿去了……”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安与好奇。
405号房门紧闭。里头没有一丝声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四楼的客人大多来到了走廊。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站着张望情况的住客。隔壁的404号房门虚掩,一位女性客人探出半张脸来。而对面的406号房与405号房一样关着门。虽然没有人出来打探情况,但房间里的气氛肯定很紧张。
突然,405号的门开了,一位服务员走了出来。人群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他身上。见到服务员手上捧着的脸盆,众人低吟一声——里头满是血红的液体。
一见到血,所有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究竟出什么事了?”
服务员正要快步离开,却被一位客人拦了下来。
“啊……这……”
服务员表情严肃。
“这个房间里的客人被人开枪打中了,是不是?”
服务员默默点了点头。
“人死了吗?”
服务员被团团围住,难以脱身。
“请……请大家少安毋躁……”
他都有些口吃了。
“少安毋躁?深更半夜的听见枪响,怎么能少安毋躁啊?不吓一跳才怪呢!”
“在自己住的酒店听见枪响,谁都会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怎么还坐得住啊,犯人呢?犯人上哪儿去了?”
“非常抱歉,让各位担心了。开枪的人已经不见了。”
“让他逃了?”
“是的……”
“你见到犯人了?”
“没有。”
听说犯人离开了,人们纷纷露出放心的表情。当然大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只是不听到服务员亲口说出来,毕竟难以安心。
“那中枪的人呢?死了吗?”
服务员捧着的脸盆里,血水泛着光。
“不,还有气儿……”
“还有气儿!”——看来那人定是受了重伤。
“中枪的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
“是位男客人。”
“是哪儿的客人啊?”
“是东京来的客人。”
服务员被问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才脱离了住客的包围圏。
“对不起,请大家让一让。”
毕竟他捧着满是血水的脸盆,大家自然让开了一条路。服务员快步走下了楼。
“是个东京来的男客人……”
住客又开始低声讨论起刚才服务员提供的线索来。
那位服务员刚走,又有两位服务员与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行政人员跑上了楼。
“不好意思,请大家让一让。”
三位员工冲进405号房,关上了门。过了一会儿,行政人员先从房里走了出来。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若在平时肯定梳理得整整齐齐。
“喂!”一个客人抓住他问道,“情况怎么样啊?”
行政人员脸色惨白,望着自己周围的人群说道:“请大家小声些,已经很晚了,请大家回房吧。”
“回去?半夜三更在酒店听见枪响,这可不是小事啊,我们是酒店的客人,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就不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