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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
柏木夫妇的脸上开始现出阴影。
“到底是不是这样,到现在都是个疑问。毕竟这和卓也的性格不符。”
确实,说柏木卓也用椅子打人的,只有那三个人。赶过去的老师和同学,都没有亲眼看到冲突现场。
“之后,柏木不上学了。”神原继续说,“所以大家自然联想到,他拒绝上学的原因和那次打架有关。对此,柏木又是怎么说的?”
“这个问题,老师们也问过。卓也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
“难道没有起因吗?”
“他说他已经厌倦了,没法应付学校。这话我们也告诉过津崎校长。”
“已经不是校长了。”
“对。就是已经辞职的那位。”
是被开除了的前任校长。
“卓也对我说,他自己会好好学习,也会上高中,让我不要担心。他会为自己的将来考虑的。于是我们和老师商量后,决定不逼他去上学,先观察一段时间。津崎先生也说过,不上学的原因他迟早会说出来。”
在极短的时间内,柏木功子的脸上已然沉淀下太多的阴霾。这些阴霾一定来自后悔和自责。这在生活经历还不及她一半的野田健一眼里,也能看得清晰明了。
“那时……要是多问问他,哪怕他嫌我们烦……要是能问点什么出来,就好了……”
健一的心情也深受影响,与柏木夫妇一起沉了下去。神原和彦却不同,他仍然维持着事务性的平淡口吻。
“告别式那天,听说您发表的告别辞,会让大家将柏木卓也的死理解为自杀,是吗?”
柏木則之垂下了瘦削的双肩。
“是的。当时只能那样考虑。”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征兆?”
“没有具体的征兆。可是,怎么说呢……”
憔悴之极的父亲正在寻找合适的话语。神原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既像在责备,也像在热切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卓也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感情很少外露,连笑容都很少。那段时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是一副睡眼惺忪、毫无乐趣的模样。”
“可他从不对我们撒气,更不会动用暴力。”像是在为儿子辩解似的,柏木功子急冲冲地补充道。
面对两个孩子,她在极力争取理解。这幕景象让健一心疼不已,让他几乎想要逃跑。
“听说世上有许多这样的例子,可卓也却不同。他对我们的态度从未改变,只是整天一个人闷闷不乐,若有所思。”
“所以当时你们认为,他一定是自杀的?”神原和彦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的话语太过直率,让健一不由得想责备他。
“可是,自《新闻探秘》节目的茂木记者出现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你们的想法也变了,是吧?”
这两个人为什么不发火呢?真是难为他们了。神原,你太出言不逊了!
然而,被神原和彦压制着的柏木夫妇一直拼命地回想,想尽里回答他的问题。
“卓也和学校的关系,我们完全不清楚。我们太任其自然了,还为此作了深刻的反省。”柏木则之说。
“我们也想过,卓也或许背着我们惹上了什么麻烦。”柏木功子补充道。
“所谓的麻烦,就是指遭到那三个人的欺凌和恐吓,对吧?”
夫妇俩怯生生地看着地面,点点头。
“柏木说起过被人欺负的事吗?”
“如果有这种事,我们一定会为他出头!”柏木功子第一次拔高了嗓门,“决不会不闻不问。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管!”
大家都沉默了,直到这声高喊的余音散去。
“对不起。我失礼了。”神原和彦低下了头。
像是被刚才那一嗓子开了闸,柏木功子强忍着热泪问神原:“你听卓也说过什么吗?”
无论从语气还是表情来看,都不像在反击。可神原和彦却像被戳到了痛处,还要尽量不被人察觉一般,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健一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屏住了呼吸。
神原缓慢而小声地回答道:“龙泽补习班关闭后,我和柏木就没有来往了……”
“这样啊……”柏木则之叹了一口气。
神原并没有说,两人关系没有亲密到柏木会推心置腹地向他倾诉心中烦恼的程度。健一觉得非常难受,他认为这比神原说出的回答重要得多。
难道这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吗?从刚才起,位于他自己体内的某根天线就探测到,神原和彦对柏木卓也及柏木家的了解要远比柏木夫妇想象的深入。
若非如此,他怎会那样提问呢?如果他不了解柏木卓也,提出的问题自然只会隔靴搔痒。神原没有走弯路,不正说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吗?
不到一小时前的一段两人对话的场景,再次浮现于健一的脑海。
「我不想回答。我不想说。」
眼下,神原和彦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的?
健一说过自己不会再追问了。既然如此,那只有自己默默思考的份儿了,哪怕只是胡思乱想。
“我曾想过,自己是否能做些什么,来防止柏木走上绝路。”神原和彦呢喃道。
“谢谢。”
“可如今我却当了大出的辩护人……”
“其中的原委,北尾老师向我们详细解释过,你不必介意。”
柏木则之露出了微笑。这是对神原的安慰和鼓励。真是个好人。明明有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父亲,柏木卓也为何还不满足呢?
“你们要靠自己的双手查清真相,不是吗?就算这样做,卓也也不可能回到我们身边,尽管如此……”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和我太太还是很高兴。大家都是为了卓也才聚集起来、行动起来的。我们应该感谢你们。”说着,他低头鞠了一躬。
神原和彦脸朝下毫无动静,健一只得一个人低头还礼。
“那时,要是龙泽老师还在就好了。”柏木功子的话语里带着哭腔,她两眼通红,眼角处泪光闪闪,“如果龙泽老师还在,卓也就不会一个人想不开了。”
“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被丈夫制止后,柏木功子依然泪流不止。
“龙泽老师的离开对柏木绝对是一个打击。”
神原的语气相当肯定,几乎不容置疑。柏木夫妇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柏木功子眯起眼睛看着神原。神原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其实,我们都受到了打击。”
“哦……”
“到现在都觉得很遗憾。真的。”
健一无法加人这个话题,只能默默看着共同怀念往昔的三人。不过,他的内心相当不平静。原本以为补习班只是一个联系神原和彦和柏木卓也的场所,听过他们的对话后,健一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
“上次和大家一起来时,还见到了柏木的哥哥。”重新端正坐姿后,神原说,“根据当时的印象,以及他在《新闻探秘》中接受采访的情景,我觉得他也在怀疑大出他们。”
他用寻求商讨的眼神看向柏木功子。柏木功子却只顾低着头,用纸巾擦眼泪。
“嗯,这个……”嗓音沙哑,似乎不容易回答,“是的。宏之似乎受了茂木记者的影响,想得太多,反倒把握不住状况了。”
“你们和他不一样吗?”
“嗯……“
长时间的沉默降临。
“不知道。”柏木则之说,“作为父母,这挺说不过去的,可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认为卓也是自杀的,可被人指出另有原因时,又觉得也有道理。总是摇摆不定,没有主见。
即使在父母的眼里,柏木卓也身上也有很多未解之谜,就像个间谍,拥有许许多多的秘密……
“无论找多少理由,都改变不了我们失去了这个孩子的事实。我们没能负起责任阻止他的死,这一点不会有丝毫改变。所以我们不明白,也不会轻易认为自己已经明白。”
“宏之他,”柏木功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手里的纸巾湿成了一团,“由于身体虚弱以及方便上学的原因,卓也没有和他一起生活。他们年纪相差挺大,因此宏之会觉得,自己对卓也的死负有责任,还感到了愤怒。”
愤怒?柏木宏之的劲头是源于愤怒吗?健一觉得他的感情应该不仅仅是愤怒。也许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无法体会兄弟间的感情吧。
“能够恳请你们出庭作证吗?证言的内容就是你们当时和现在的心情,以及你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提出请求后,神原和彦轮流看向柏木夫妇的脸。
“要我们当证人吗?”
“是的。只要重复今天说过的话就行,不必迎合我们的意见。”
“我们原本只打算去旁听。”柏木功子说,“光旁听不行吗?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那就把你们摇摆不定的心情表达出来。”
“可是,爸爸……”
“这是个表达我们想了解真相的意愿的好机会。要比上电视好得多。”某种力量再次回到柏木则之的脸上。
“不过,如果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你们就成了辩护方的证人。”
是认为大出俊次他们并没有杀死柏木卓也,主张柏木卓也死于自杀或事故的证人。
“这样的话,你们一定会遭到柏木哥哥的反对。也许检方会请求那位哥哥成为他们一方的证人。出现了这种情况……”
“我们家就分裂成两派了。”
“是的。”
柏木夫妇不再面面相觑。柏木功子止住眼泪,柏木则之则耸起肩膀,陷入沉思。
“这也没办法。既然这是获得真相的必要手续,我想宏之应该能够理解。我们也会实事求是地回答提问。”柏木则之的话语比他的表情更有力量,“刚才我似乎讲得有点含混不清。其实,自从看了那期《新闻探秘》,我和我妻子以及宏之之间就出现了意见分歧。我们早晚得好好谈一谈。”
“请问您是否对《新闻探秘》节目有所抵触?”
柏木则之抿紧嘴唇,皱起了眉头:“作为一档通过电视这种强势媒体播放的节目,却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将大出他们视作嫌疑犯。”
“节目要揭露的,是城东三中隐瞒真相的做法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即使如此,他们的报道和断言大出他们杀死卓也又有何区别?那位茂木记者在采访时,也表达过类似的态度。”他皱紧盾头,耸了耸肩,“他到我们家来采访的时间挺长的,要是全部播放出来,就会给人不同的感受。我完全没想到他们会剪辑成那样。”
确实,在节目中,柏木功子看上去就像在控诉城东三中的体制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茂木记者也要来采访校内审判的吧?”
〃不会。这方面不必担心。”
“真的吗?我们已经被媒体骚扰得头痛了。我还拜托过北尾老师别让媒体插手。校内审判是你们自己的活动,不需要其他人介入。”
健一在记录卓也父亲的这句心声时,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看看。有这么好的老爸,你怎么还不满足?
健一心想:如果柏木卓也还活着,我一定要揪住他,大声对他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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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庭前,我们会以书面方式列出提间内容。拜托了。”将事务性态度贯彻到最后一句话之后,神原和彦便走出了柏木家。健一闷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龙泽老师为什么要关闭补习班?”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不会是资金的问题吧。发生了什么呢?”
神原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前走着,听到健一的发问后,他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想?”
“听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总觉得里头有些什么。”
“问久野不就行了?他可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