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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也没用。反正已经死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健一觉得自己有点慌张。我到底要说什么?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事情一团乱,搞不明白。柏木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其他人都无能为力。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这些不都是傻话吗?
少年抬起头,从正面直勾勾地看着健一的眼睛。健一也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噗通”一声,健一感受到一记剧烈的心跳。
“谢谢。”声音低得勉强才能听到。然后,他走了。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健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我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家伙的眼睛。对了,就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看到过对岸的眼睛。
35
在下一个星期的星期一,即十五日那天,学校在放学后召开了紧急家长会,由津崎校长主持。
出席的家长共有两百多人,比柏木卓也刚刚去世时召开的那次要多出许多。或许有些家长原本对自杀事件不感兴趣,在听说有他杀的可能后开始坐不住了。电视媒体的巨大影响力也不容小觑。这好比附近发生了火灾,只要火星不飞到自家就提不起兴趣,可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这场“大火”的报道后,便想马上冲去现场看个究竟。佐佐木礼子在内心仔细玩味着这个不合时宜的感想。
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HBS电视台很快提出了采访的请求。城东三中坚决予以拒绝,并表明“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的立场。可电视台还是派出了摄制组,拍摄家长们进入会场——学校体育馆的场景。注意到摄像机的存在,很多家长都低着头,快步走进了会场。也有几位家长走到跟随摄制组的茂木记者面前,没好气地提出了质问。楠山老师见状赶紧把他们拉开了。
柏木夫妇没有来。
昨天,津崎校长造访了柏木家。他只在大门口通过对讲机和柏木夫妇说了几句话,连面都没见上。
“反正见了面,也只能听到一些推托之词。我们不相信校方和警察说的话。我们期待HBS能发掘出新的真相。”据说这是卓也的父亲柏木则之对津崎校长说的话。
卓也有个叫宏之的哥哥,是个大学生。举报信的事情暴露后,每次与津崎校长见面,他都会庇护深受打击的父母,用强硬的态度严加责问。可昨天他也没有露面。
“要我说,就算卓也的父母来不了,也希望他的哥哥能来参加这次家长会。”家长会开始之前,津崎校长在校长室里这样说过,“我并不奢望他们会因此改变想法,但他们或许能够了解,我们并没有对柏木家撒谎。”
城东警察署派出三人出席家长会——佐佐木礼子和她的上司少年课课长,以及刑事课的名古屋警官。开会前,他们聚集在校长室事先沟通过一番。校长的那句话,是在课长和名古屋率先离开校长室后,悄悄对佐佐木警官说的。
“您所谓的‘没有撒谎’是什么意思?”礼子沉着地问。柏木家对校长“隐瞒”举报信一事极为愤怒,说他是骗子。
“我对其他家长作的情况说明,和对柏木家的说明并无二致,没有釆用两套说辞。”
礼子理解他的意思,又不得不认为他这么做根本是徒劳。这位校长先生的脑子好像有点乱。
“我倒是觉得,柏木夫妇和卓也的哥哥还是别来的好。老实说,听说他们不出席家长会,我都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津崎校长好像真的不明白。
礼子直想叹气,不过还是忍住了:“我们课长和名古屋警官都是老江湖了,所以刚才都没提……”
家长们肯定会提出这样的质问吧。城东警察署到底是根据什么才断定柏木卓也的死是自杀?存在有力的证据吗?
“现场很干净,死因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跌打伤,没有可疑的外伤,也没有可疑物品。连值得关注的目击证言也没有。这一切都确凿无疑,都是降低他杀嫌疑的事实。可是……”
礼子记得清清楚楚。柏木夫妇听到噩耗后,就说:“最近卓也心事重重的,连学也不上了,我们很担心他会不会自杀。”
听到这样的证言,名古屋嘟囔了一句话。
「有他们这句话就可以定案了吧?」
“确实如此。一锤定音的,就是他们的这句话。”
校长显得越发可怜了。
礼子放低声音继续说:“所以才没有特别在意有没有遗书。可以说,那时已经作出了定论。”
而如今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如果家长提出相关的质问,是绝不能“撒谎”的。无论课长还是名古屋,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有父母的证言,所以放弃了他杀的考虑。
听到如此答复的柏木夫妇或柏木宏之又会作何感想?
想把你们怠于搜査的责任推给我们死者家属?所以你们要串通学校,隐瞒举报信的存在,对不对?
“对不起。”礼子最后道了歉。
“您不用道歉。”这个周末过后,津崎校长的脸颊明显地消瘦了下去,听了礼子的这番话,他显得越发樵悴了,“您说的没错。确实,身为警察,被人这样提问,就只能如实相告。”
“那场大雪就是最大的障碍。积雪销毁了痕迹,才让现场变得如此干净。如果有人提出,当时要是勘察得更仔细’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那我们也无言以对。遗体状况也一样,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能够推翻坠楼而死的假设。可是,主动跳楼和被迫跳楼,甚至是被人追赶后不慎坠落,在这些情况下,遗体状况肯定都是一样。”
“可以了,您不必再说了。”津崎校长将两手举到了胸前。他下意识地保护着自己的身体。无法逃避的严酷现实将化作无数刀刃砍向他。他的手掌上已然现出无形的伤痕。在家长会结束后,校长的全身将会伤痕累累。礼子只能在内心祈祷他不要受到致命的伤害。
“实在对不起。”礼子的声音哽咽着,“是我提出,由我来应对三宅,没想到在我磨磨蹭蹭的时候,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当时,我和您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您不必道歉。走吧,我们去会场。”
或许是想掩盖自己步履沉重的模样,津崎校长的脚步要比平时快得多。这让礼子更加痛心了。
·
今天的家长会,一开场便现出暗潮汹涌的迹象。
在津崎校长宣布开会、道歉、说明本次会议的宗旨时,家长席就开始人头攒动,如波澜般不断起伏。看样子似乎马上就会有人不守规则随便发言,甚至起身怒吼。礼子上身僵硬,连头也抬不起来。
“别老是低着头。”坐在她身边的名古屋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侧腹,“你这副模样,好像我们真做了亏心事。挺起腰,挺直了。”
城东三中方面出席家长会的,除了校长、副校长、当时担任二年级年级主任的高木老师,还有楠山老师和保健老师尾崎。
森内老师不在场。
面对家长们不断摇晃的脸,礼子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她在人群中找寻藤野刚的身影,心想他要是在场就好了。作为该校学生的家长,或许他也会对老师和警察的无能感到愤怒。但他了解事件的全部经过,如果他在场,说不定会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
礼子怀着求救的心情四处巡视,可就是找不到藤野刚。
校长的发言刚刚结束,紧咬着他的话尾,最初的质问立刻跟了上来。没等楠山老师递麦克风过去,一位学生的父亲就站起身来,扯开了嗓门:“听到现在,尽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没一句痛快的。我们可是把宝贝儿女交给了这个学校。说不定下次被虐杀的就是我们的孩子。念经似的尽说些漂亮话,我们怎么接受得了!”
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家长的队列如波涛般晃动起来。
“我们没有发现柏木卓也在学校遭到欺凌的事实。他不是被人虐杀的。”津崎校长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语气却平稳如常。
然而,反驳之声毫不留情地一齐向他涌来。
“凭什么那么肯定?不是有人这样举报了吗?”
“你们毁灭证据了,是不是?”
“你们把学生的生命当成什么了?”
担任大会司仪的楠山老师刚要插上句话,那个粗嗓门又嚷嚷了起来:“警察也不是好东西。柏木的死,从一开始就定性成自杀,对不对?是跟学校商量好的吧?如果是事故或谋杀,会招惹麻烦,所以决定当自杀处理,不是吗?”
“完全是先入为主,只图省事!”
“请大家按照顺序发言!”楠山老师用沙哑的嗓音高声叫喊。
“认真调查过那些问题学生了吗?他们又闯了别的祸,是吧?按理说,柏木出事时,就应该立刻调查他们的,难道不是吗?”
津崎校长用手势制止了正要反驳的楠山老师,亲自对着麦克风说:“柏木去世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被谋杀的,也没有依据可以怀疑任何人。”
“姑息养奸!”有人起哄道。
“你们老师当然希望这样了。城东三中要是出了刑事案件,可就麻烦了,你们的脸面就没地方搁了,不是吗?”
“你们把宝贝孩子交给我们,对我们来说,他们也是我们的宝贝学生。我们绝不会优先考虑学校的面子,无视学生们的……〃
“还说不会!柏木不就是被人杀死了吗?”
啊,完了。礼子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已经不是在怀疑“柏木是不是被杀死的”,而是直接认定了“柏木被人杀死了”的“事实”。媒体的力量真是可怕。
“我想请教一下城东警察署的诸位。”一个冷峻而锐利的声音穿透了大海般波涛汹涌的会场。会场后方站起一名高个子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给人充满知性的印象。
麦克风递了过去,那人确认麦克风已经打开后,继续说:“既然柏木卓也去世时,没有发现任何谋杀、事故等刑事案件性质的因素,那断定为自杀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名古屋警官一如既往地望着空中,课长则看也不看礼子,直接凑到麦克风跟前。
“是在排除其他因素之后,得出自杀这个结论的。”
“没有遗书,对吧?”
“没有。”
“死因呢?真的是从屋顶上坠落摔死的吗?”
“是摔死的。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柏木的父母如何看待他的死呢?你们问过他们,是吧?”
这个问题果然来了。
课长平静地回答:“因为柏木一直显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的父母曾经担心他可能会自杀。”
会场里喧闹起来。
提问的男子一点也没有放松:“那么,可以认为父母的这句证言成了决定性证据,是吧?”
“并不只是依据这一点作出的结论。”
“但这确实是作出自杀这一结论的重要依据吧?
礼子屏住呼吸。
“是的。”课长回答。
“父母的担心有什么具体的根据吗?譬如,柏木是否曾经自杀未遂?他以前是否说过要自杀?”
这次,课长的脸转向了礼子。礼子凑到麦克风跟前。尽管在会议开始时已经作了自我介绍,她还是再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才平静地回答:“没有这样的情况。”
“也没有留下遗书?”
“是的。”
“找过吗,遗书?”
“在得到他父母的允许后,在他父母在场的情况下,我们搜查了柏木的房间。”
“什么也没有找到?”
“是的。”
“他还是个初中生,会像模像样地写遗书吗?”靠边的座位处冒出另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