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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说得没错,所有‘时震’发生后的烂事儿,都可以由这个理论得到解释,那个中了彩票后失踪的保险推销员,恐怕也没有搬去圣塔菲的海边别墅,而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那恐怕是自我意识到‘时震’存在以来,最让人沮丧的消息。‘时震’真的是上帝的铁锤。不,不会再有什么诺贝尔奖了,关于‘时震’,我必须守口如瓶,一旦消息传出去,被更多的人知道,‘审判日’将提前到来。”
“这是我第四次发现‘时震’前后死亡的消息不一致——原本死于意外的人在‘时震’发生后死于谋杀。那个隐蔽于‘时震’背后的连环杀手,他显然比我更了解‘时震’的本质。既然让命运朝更美好的方向前进的尝试只是徒劳,那么干脆就让它变得更黑暗、更混乱好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杀害那些无辜的人,而什么也做不了。
“不,其实我并非什么也做不了——我无法搭救那些受害者,但至少我可以除掉那个凶手。让‘时震’再多一个牺牲者,我想宇宙是不会介意的。当然,我得先找到他才行!”
“我并非马修·斯卡德或哈里·勃什那样的传奇侦探,也不是FBI行为分析小组的犯罪专家,我从未受过寻人、跟踪、侦破方面的训练,在警界也没什么人脉,我甚至连持枪证都没有。但不要小看一个文学教授——因为安吉拉是个数码专栏作家的缘故,我一直都很熟悉那些高科技的小玩意儿,虽然她是个出轨的妻子、毫无同情心、锱铢必较的前妻、一个漂亮但深具毁灭性的女人,但我一直都很爱看她的数码专栏,即使离婚后也一样。我知道要到哪里去购买那些最新的跟踪监视设备——针孔摄像头、微型摄像机、无线麦克风、存储监控数据的小型磁盘阵列服务器、GPS追踪器……我的另一个优势是,我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对方却对我毫无防备。他甚至会拒绝承认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以寻求心理上的安全感。他会告诉自己,其他所有察觉‘时震’存在的人都会因为改变命运的诱惑而自寻死路。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自己骗自己。
“我开始关注每天报纸上的‘死亡报道’,每一条都要看十几遍,直到烂熟于心为止。我原以为,只要能通过‘时震’锁定潜在的受害者,寻找到那个连环杀手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但事情远不是我预料的那样简单。抛开那些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依然耗去我大量精力的‘时震’不谈,即使成为研究样本的‘时震’,如果倒退的时间太过短暂,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那名受害者,他(她)就已经遇害;而那些留出足够时间,让我可以找到那名将在不久后死去的‘潜在受害者’的‘时震’,我拙劣的跟踪技巧也很难发挥作用。事实上,有很多次因为跟踪受害者,我都险些为自己惹祸上身,而窃听更是无从谈起。我曾试图在他(她)惯常的出没路线中布下高清摄像头作监视之用——那很容易,就像好莱坞电影中演的,只要你身穿旧货店淘来的制服,开一辆喷着市政工程承包公司标志的厢式货车,就没有人会起疑心。但那些号称‘高清’的摄像头所拍出的图像,只有白天还勉强能看,到了晚上图象质量就下降到几乎完全无法分辨,至于那些能够在夜晚使用的红外线监视系统,不单需要许可证才能够购买,其昂贵的售价与复杂的安装步骤,也不是我能够承担的。
“我收集起那些受害者的名单和背景资料,在书房空出一面墙来将这些资料按照线索图汇总起来。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周末举办过家庭聚会,也不再出席在邻居和同事们家中举办的聚会。我接到的邀请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人邀请我出席任何聚会,在他们眼中,我想必已经变成一个性格孤僻的变态了。凶手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行凶的机会,有些受害者的尸体很快就会被找到,而有些受害者,就会一直‘失踪’,虽然他们的尸体从未被发现,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已经不在人世。那些很快被找到的尸体,全部都是被利落的手法杀害,比如被扼死,或是被割断喉咙,尸体上并没有被侵犯或是折磨的痕迹,我相信这些受害者只是凶手的‘练习对象’;而那些令他真正感兴趣的受害者,往往都会‘失踪’很久。有些被藏匿在很隐蔽处的尸体,只是因为偶然的机会才被发现(如被绑在后备厢中沉入河中的19岁墨西哥裔男孩胡安·塞吉奥·曼努埃尔)。只有那些受害者才能真正揭示凶手恐怖的黑暗人格——他们通常都被侵犯和虐待,尸体上能找到被长时间折磨或骨折的痕迹。为此,我从图书馆借阅了大量关于犯罪心理学与连环杀手侧写的书籍,试图描绘凶手的心理肖像。但迄今为止,这些工作收效甚微。
“以上这些,还并不是整件事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部分。
“在进行调查工作的每一分钟,我都在挑战自己半辈子以来的道德准则——明知那些人即将被谋杀,但我却无法给予警告——任何形式的卷入都有可能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一方面,我希望能够有更多有效的样本可供研究;而另一方面,每次‘时震’发生,我都要祈祷别再发生连环谋杀,让那些可怜的人就那样在事故中死去好了。天,即使是奥德修斯的境遇也会比我现在好过些。在我完全崩溃之前,我想我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无论是成功,还是最终放弃。
“直到贝拉,那个妓女——她原本应该死于吸毒过量——失踪之后,我开始意识到我之前的追踪方法根本不管用。‘死神’——在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之前,我需要一个代号,暂且就这样称呼他好了——偏爱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孩子:年轻的妓女、被毒贩利用的学生、非法移民的孩子……他们死亡率很高,而且居无定所,生活毫无规律,极难被追踪。我必须改变方法,才有可能找到他。
“我从犯罪心理学教材那里学到,连环杀手有很大几率会回到犯罪现场,环境刺激能够延续他行凶时的快感。但‘死神’相当谨慎,他不会冒那种风险。不过,除了他的行凶现场之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现场——‘时震’发生前的事故现场。对于他来说,那能够激发同样的想像。他相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知道那些‘现场’的存在,他不必为了躲避警方的监视而借着黑夜匆匆回到‘现场’享受片刻欢愉,而可以在白天去,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甚至坐下来喝杯咖啡,直到快感完全消失为止。‘时震’后,在每一个‘事故现场’提前布下摄像头监视,将是我最后的尝试——那值得赌一赌。”
“整个监视计划耗费了我10个月的时间,我为此购买了6块大容量硬盘来存储所有的监视视频。最终,我确信我逮到他了。那个家伙出现在每一次谋杀后的‘现场’视频中,他四十出头,灰发,白人,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衣着都很平凡,但每一次都显得很享受的样子,混蛋!他经常开不同的车,有时是福特金牛,有时是丰田凯美瑞,有时是克莱斯勒赛百灵,总之就是那种在美国最受中产阶级欢迎的大轿车。我查了所有的车牌号码,他的确够谨慎,所有这些车都是租来的。
“10月9日,天气刚刚有些转凉,而我也等来了揭穿‘死神’身份的最佳时机,又一个女孩‘失踪’了,随后,他开着一辆雪佛兰景程出现在了‘事故现场’的监视录像中。这次他真的买了甜甜圈和咖啡,倚在车边吃完了所有东西后,又待了十分钟才走。如果我能以最快的速度租到那辆车,我确信我能够在车上取到他的指纹——从录像上看,他没有戴手套。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一大早就来到他最常光顾的那家阿莱莫汽车租赁公司。我对接待员表示,我想去他们的停车场看看,挑一辆自己中意的车,他欣然同意。”
“停车场差不多有一个橄榄球场那么大,停着大约三十辆汽车——大多数是那种大轿车。我从停车场的最东面走到最西面,又走回来——妈的,那辆雪佛兰不在,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接待员微笑着问道,没有一辆您看中的吗?我再看看,我含混地回应着。他站在原地,直到我走出五米开外,然后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当‘死神’向我走来时,我完全僵住了——他脸上挂满笑容,休闲夹克也换成了笔挺的套装和锃亮的皮鞋,但我依然一眼认出,向我走过来的这个人与八次出现在‘现场’监视录像中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儿。他伸出手,与一个我追踪三年之久的杀人魔握手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让人恶心的事儿。‘杰克·丹尼尔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能帮到你?’
“‘马克·韦伯,’我胡乱报了个名字,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没必要再登记驾照租车了,‘我只是想要租辆车,没什么大事儿。’
“‘真的吗,韦伯先生?我的同事说你在这儿兜了好几圈,我看你是在找某辆车吧?’
“不妙!看来我已经打草惊蛇了,在他识破我之前,我必须离开这儿。‘你猜怎样?我看我是不会在你们这儿租车了,你的态度可真够呛!’我一边抱怨着,一边往外走。
“‘你究竟在找什么?你是私家侦探吗?马克·韦伯!’我推开停车场与办公大楼之间的玻璃门,身后传来他的质问——在说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用了重音,显然他已经识破了我给的假名字。
“他妈的,老狐狸!我必须尽快离开这儿。”
“说起来,这第一次交锋,我几乎算是屁滚尿流,一败涂地。但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我绕了一个大圈子,在确认身后没人跟踪之后,我绕回了停在阿莱莫汽车租赁公司门口往西两百米的我的车上。反正今天也已经请了全天的假,我决定监视这家公司。
“事情比我预想的更顺利——事后回想起来,实在是太过顺利了,这是让人放松警惕的那种顺利。只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我就看到那辆雪佛兰景程驶出了公司大门。那家伙一定是急着去处理尸体,我敢打赌,失踪的受害者尸体还在那辆车的后备箱里。即使没有尸体,也能找到足够多的证据——血迹、毛发、衣物纤维……我来得太快,他一定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所有的证据。
“天开始下雨,在那种季节里,雨很快就下得很大,雨点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足以盖过引擎声。我开始担心自己的车技在这种雨天里能不能跟上‘死神’的车,但他在前面开得不紧不慢,看上去并不着急。我跟着他开了约莫有十英里,我们开上了通往福特皮特大桥的坡道,过了桥,就是通往城外的福特皮特隧道,他开始提速——不行,一旦出了城,就是公路巡警的管辖范围了,天知道在这种天气他们要多久才能赶到,在路旷车稀的高速公路上,我很难拦得住他。不如趁桥上车流还算密集的时候截住他,他就跑不掉了。对,制造一起交通事故把他拦下来,只要严重到需要呼叫警察和拖车,他就完蛋了!
“我确认了一下安全带已经系紧,然后猛地一拉方向盘,变到左边车道,与此同时,我右脚将油门踏板狠狠地踩到底,转速表的指针猛地摆向右边,引擎的尖啸声又重新盖过雨声,我的车开始接近前方的雪佛兰,我咬紧牙关,当我的车超过雪佛兰大半个车身的时候,我开启了右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