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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都是狼藉的纸张。
要准备点晚餐,自己的食物都放在抽屉里,里面是一包酸菜论坛泡面和几个没用完的鸡蛋。尽管生活如此,他还是从自己的枕头边上拿出几十块钱一包的中华,用打火机点着了,狠命地抽。
“这个城市那么大,是容不下我崔觉引一幅画了!”崔觉引抽了几口,一天的疲倦登时被消散去了大半,但饥饿感也越发明显。
简直是捉襟见肘一般,精神有了,饥饿也来了。
走了一天,自己的两腿累得不行,他那还想去弄什么晚餐?
崔觉引摸了摸下巴几天不剃掉的拉渣的浅浅的胡须,懒洋洋地把抽屉里的几个敲破了一个小洞的鸡蛋拿出来,用打火机在鸡蛋底部烤。
不一会儿,鸡蛋的香味把逼仄的房间熏得到处都是。
这法子就是他一贯用的投机取巧的法子,掰开鸡蛋,吃烤熟的那部分,没熟的再用打火机烤烤。泡面也是,开个小口,把开水倒进去,就在塑料袋里泡着饕餮了。
抽完了烟,崔觉引拿着两个烤得半生不熟的鸡蛋躺在床上,用小指从鸡蛋壳洞里抠出一小块蛋黄,塞在嘴里咀嚼,发现小指的指甲崩掉了一块,一些杂物还镶嵌在肉里,都发黑了。
都说眼不见为净,到现在崔觉引看到了这个伤口突然才觉得痛起来,他快速地咽掉了鸡蛋黄,一边找来牙签抠掉指甲里的杂物一边想起了今天的那个疯子。
“真晦气,怎么碰到了这么个疯子。”想起神经病,发现神经病其实也是有着一种极其类似自己的犟气,或者说是傻得够执着。
他突然想起自己经过那条巷子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疯子。
那条巷子并不是自己常走的道路,那里到处都是垃圾和妓女开的发廊,而且头顶以上一米就是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光缆什么的,各种性病的广告牛皮癣也是贴的到处都是。
崔觉引每次经过这条巷子时,都会加快脚步,两腿远远地朝前扔去,身体后倾,目不斜视,出淤泥而不染一般。仿佛停留在那条巷子久了,自己就会被里面的妍媸百态给染上,变成个庸俗的人。
虽说这么想但未必有些自欺欺人,因为自己住的地方本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场所,举目净是黑酒吧歌厅,啤酒摊什么的,附近站街女每天晚上的浪叫总是让他无法安然入睡。方圆五百米的地方,不可能有个阒然之地让他安心作画,连自己涂料时,都要戴个隔音耳塞才作画,自己美曰不受世间聒噪污染,免得高雅的艺术打了折。
可是,作品能够卖得出去,并且卖得出一个好价钱,那才是艺术品。
现在那个搁置在门口晾干雨水的画简直就是斗米不值。
他开始头痛那个超过一天不交房租就像是来赶着投胎催生的房东了,虽然一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也就几百块钱。
还有自己最近攀谈上的一个白富美,估计也要泡了汤,他连请对方喝点咖啡的钱都没有了。
还有他上个月欠下的债,家里繁琐地叮咛,跟唯一的一个公司合作还倒了闭……
他不想给这些庸俗的东西所羁绊,所纠结,但是一切又都是那么现实。
该死的!
艺术家要是不吃喝拉撒睡该多好!
他赌气着一身邋遢蒙头就睡,居然一觉睡到了天明。
翌日,他出门时神使鬼差地经过了那条巷子,发现那疯子居然还在,依旧是拿着石块,在地板上和墙面上乱画。
崔觉引放慢了脚步,这次很特意地观摩了一下神经病的画,是一副简体得不能再简体的画,有像是山的山,有类似人的人,几何图形,不规则图形,还有乱七八糟的看不出什么笔画的线条贯穿了整幅不着边际的画面。
尤为醒目的是,在画有人物的地方,神经病似乎是特别用力的用石块打磨在这些人的身上。由于石砾太小,以至于他的指甲都磨到了坚硬的地面和墙上了,弄得磨去了皮,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一样。
“比我还专心!”崔觉引隐约有些自愧不如,在这个疯子身上隐隐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有些想上去指导这个神经病的冲动了,因为神经病的画实在令人发指。不过好在自己的风格是抽象画,看了许久后,他被疯子的话吸引住了,这疯子涂鸦的风格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吗?
线、符号、面、肌理构成、组合的视觉形式,简洁如锤炼出的轮廓和细节,面面俱到,他居然发现疯子画出的东西比他的境界更高一筹!
天啊!有个神经病画出的画比一个专业的画家还抽象!
这个疯子是什么人?!
崔觉引有些怀疑这家伙患上精神病之前是个跟他一样不入流的画家了。
疯子的这幅画意外改变了之前耿耿于怀的崔觉引,他好奇地躲在一隅,极有耐心地把神经病的每一幅画以及勾勒过程都观察了个遍,他有些幸灾乐祸了。
他终于找到了有升华自己的艺术作品的窍门,糟糕的是前提自己得先成为一个疯子。
连续好些天,这个神经病一直在那里作画,而崔觉引也开始故意常常绕过那条巷子去看他,并且还用相机拍摄了下来。
他拿回去后,把相片晒了出来,然后用几种色灯打光在相片上,凭着自己的感觉半临摹半创作画出了好些作品。
崔觉引笑了:“没想到,提升一个高度的瓶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一个疯子给破解了,我要发大财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艺术的认知又突然降低了一个层次,因为,要把艺术和金钱兼容在一块时,那就是亵渎与玷污了艺术了。况且,如果真正的艺术是由一个疯子创作出来,那么去找个大猩猩作画有什么区别?
实在矛盾之极。
一个星期,崔觉引在疯子的涂鸦里感悟和创作出了三幅作品,他放下笔刷,把手上蘸的颜料都抹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坐在床头审视,他发现这三幅作品都颇为满意,在自己的对结构笔法和内涵的层次上加上对疯子的灵感,作品似乎日上三竿了。
崔觉引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一幅幅地收拾掉桌面上的相片,在放入一个黑色袋子时,意外抖落了下来。他弯下身,企图重新将它们捡起来,可是眼前的一幕的让他有霎那间的一怔。
第三章 疯子的来历
掉落下来的有五张相片,恰巧有四张一个字儿地排列在了一起,像是一幅连环画一样,一下子把几张相片里面的内容给重新排序了。
就好像是本来毫不相关的东西,经过转换变序,它一下子重新被赋予了生命,被灌输了定义。
四张相片的图案无心插柳柳成荫地拼成了一段有逻辑有情节的胶卷。
山,林,人,点,线,面……
崔觉引轻轻地用手抚摸在这些杂乱而简单的线条,似乎发现了什么。
好在他本身就热衷于用心体验抽象主义思想,他尝试着用自己的感想去去体验这个神经病涂鸦里的某种捉摸不定的情绪,或者某种隐匿的意念精神内容等等。
不出两分钟,他慌忙跪下来又重新把自己认为的排序列了一遍,崔觉引的眉头先是蹙起了一团肉,但是很快又颀平了。
他用画笔在相片上打上了序号,再次重新排列了一下,这次他整个人豁然开朗。
“对!没错!是这样!”
崔觉引发现他居然读懂了那个疯子涂鸦这些画面的每一瞬间,那是一个个小细节,一个个小段落,或者说是记忆的一叶叶小碎片。
“这里是障碍,这条线可能是道路,这厚重的笔画也许是厄雾,也许是阴云,这块地方也许就是囹圄……把所有的推理都兼容在一块,它的意思不就是讲诉了一群人被困囹圄中吗?而他们周围的环境,极有可能是一片山林……是几个人出了意外了。”崔觉引一拍大腿,“有意思,这个神经病好像在用涂鸦讲诉自己的遭遇,抑或是……想拼接自己脑海中残留的印象?”
他忙不迭地从抽屉里拉出一卷白纸,抽出一张撵平了压在画架上用塑料夹子夹住,然后用铅笔快速地把脑海中想象到的所有信息描绘出了一幅画。
画面里出现了超过六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的头上都用了好些重笔缠绕,下面有很多斑点,似雨似泪似血。
崔觉引进行了人物重叠,甄别,确定出了几个有特别标志的人,甚至分出了男女,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身份。
无论正常人和疯子,如果要表达同一种事物时,他们几乎都会用一致的手法和方式去表现,画里亦然,把几张相片里的人物重叠时,出现同一个身份的人物,勾勒出来的线条总是大致相似。
崔觉引的铅笔沙沙地速写,画面上的图案愈发明晰,他还利用了相片里几个不起眼的尖齿状的符号进行排列和融合,最终模拟出了一片山脉,也许是这片山脉形状过于平常,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山脉当中有几圈不明不淡的勾勒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几条线相比那些尖齿符号显得十分突兀,不知道是神经病乱画上去的还是刻意留下的。
其中,有几条线条尤为颀平,像是坐落在山峦中的一间瓦屋。
瓦屋下又是画得密密麻麻的竖线。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片山林呢?这些又像雨又像箭的尖刺点在山上算是什么意思?树?还是某种植物?”崔觉引陷入沉思。
压在画纸上的铅笔端头意外断掉了,他一怔,低头又捡了起来,捏在手心端详了一下。
还是没有思路。
他唯有好好接触这个疯子,这才会有进一步的突破。
这些天,他开始注意起路边的这个疯子来了。
崔觉引企图有意无意地去跟旁人搭讪,希望能从更多的方面去了解这个疯子。
疯子与他见面时,仍是对上一次肉搏而耿耿于怀,因此,当崔觉引靠近他时,他就会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或者把一块板砖攥紧在手里,眼神忿然,咬牙切齿。
“停停停,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崔觉引以自身安全为第一,退避三舍,没有特意去靠近此人,多半是站在他能够看清他涂鸦内容的距离上,然后满脸善意地对疯子笑。
疯子看到崔觉引不再对他的画产生威胁,他开始一如既往旁若无人地画,不过,往往他画的东西到了正午,就被巷道里来往穿梭的人给踩没了。
崔觉引发现,疯子的话多是伴有一些山林,然后来来回回几个人物,然后又用很粗重的线条把一个个人物给涂抹去。
因为这个神经病的画,也给了崔觉引把今年的第一幅画给卖了出去,他能够有多余的钱去付他的房租了,如果要是还有足够的钱,他将考虑换一个好的地方租住,这里实在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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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嗨,兄弟,还在画画呢?”崔觉引这次怀揣着一包软中华,还带了两罐可乐。
神经病没有动作,眼神里盯着崔觉引手里的东西。
“这个,可乐,喝过吧?还记得吗?碳酸饮料,很爽的!!”崔觉引撬开了一罐,然后仰着头咕咚咕咚地朝口腔里倒,完了表现出精神抖擞如醍醐灌顶的状态来。
“真好喝。”崔觉引晃了晃罐子里的可乐,对神经病说道,“这里还有一罐,你的!”
他把可乐抛了过去。
神经病盯着崔觉引的表情,觉得很刺激,他接过可乐后,稍有疑惑,但是发现崔觉引喝了没事,也开始仰着脖子朝喉咙里倒。
“哎哎哎,那个,要扣开拉环的嘛……”崔觉引一头黑线。
“来,我帮你。”崔觉引拉开拉环,看着拉环里的文字,但没有中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