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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一响,帐篷的门帘便开了,殷漓和田启良一起走出来,秦雯一惊,竟然忘记停下脚步,刹车不及,重重地撞在殷漓身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呼,齐齐摔倒在地。秦雯将近一百斤的体重压在殷漓的身上,殷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
田启良大怒,喝道:“谁开的枪!”
昂特见他发怒,颤抖了一下,说:“是我。”
“谁准许你开枪的?”田启良面色一寒,冷声道。
“她……一连伤了我们三个弟兄……”昂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开枪,你知道该怎么做。”田启良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昂特脸色一黑,拿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殷漓被秦雯扶起来,看见这情形,连忙拉了拉田启良的胳膊,说:“启良,小雯没有受伤,要不就饶了他吧。”
“不行。”田启良道,口气却没那么冷硬了,“我的规矩不能更改。”
“启良,这里是沙漠,如果中了枪很难痊愈,到时候他岂不是成了你的累赘?”殷漓笑着说,田启良微微一愣,也笑起来,搂着她的肩,说,“还是你想得周全。昂特,这次我就饶了你,如果有下次,你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条手臂了。”
昂特放下枪,长长地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秦雯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愣愣地道:“小漓,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殷漓冲她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伸手挽住田启良的胳膊,道:“小雯,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田启良。”
这下子,连杰克都差点坐到地上去,他正艰难地从嘴里拔出那根银针,被她一吓,手一抖,针又刺进了一分,痛得他直抽冷气。
司徒翔此时的脸色臭得可以熏苍蝇,握紧了拳头,指关节翻白,几乎要捏出水来。秦雯嘴巴张得可以吞进去一只鸡,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就算年龄不是问题,可他们……他们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啊。
“小漓……你没事吧?”秦雯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殷漓亲昵地抱着田启良的胳膊,“小雯,我有男朋友,你不替我高兴吗?”
“小漓!你可要想好啊。”秦雯急道,“你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她望了田启良一眼,“他的年龄都足以当你父亲了。”
“不,小雯。”殷漓笑起来,秦雯觉得她的笑容仿佛蕴涵了某种她无法了解的深意,“我和他已经认识两千年了。”
说完,他回过头,温柔地说:“启良,我带你去看昭伶公主的尸身。”
司徒翔望着两人的背影,心像被一只手用力地搓揉着,那种感觉,真的是刻骨铭心般痛苦。
“翔哥。”老四看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举手制止,他冰绿色的眸子里映射出太阳的光芒,老四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这种感觉,每当翔哥眼中露出这样的神色时他就会有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翔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翔哥,你不要冲动。”老四有些担心,“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田叔的狠辣道上人都知道,如果你背叛他……”
司徒翔跟着田启良向大帐篷走去,始终沉默。
殷漓挑开大帐篷的门帘,殷漓望了列在一旁的三口房型棺材,其中一只盖着盖子,里面装着李教授的尸体。她有些吃惊,在这样的天气里,尸体竟然没有发臭,看来这种棺材的密闭功能好得令人惊讶。
“启良,你看,那就是昭伶公主的尸身。”殷漓走过去,缓缓地掀开白布,昭伶公主那倾国倾城的脸出现的田启良的眼前,他的眼中突然滑过一丝悲伤与无力,就像当年那个放弃一切追到西夜来的少年。
他走到昭伶公主的面前,伸出手去,那双大手颤抖着,轻轻覆上她的脸,手指划过她的面颊,两千年了,她还是那么美,连皮肤的触感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可是……她没有灵魂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副没有生命的,美丽的躯壳。
对于他来说,一具躯壳,没有任何意义。
他将手抽了回来,转而握住殷漓的柔荑,她是温暖的,是昭伶公主灵魂之所在。殷漓感受到他炽烈的目光,抬起头,正迎上他的眸,那是一双纯正的,黑色的眸子,深沉的眸子里浮动起暗潮,那暗潮令她有些不安起来,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脸上火辣辣地,泛起一层红潮。
田启良脱下昭伶公主身上所穿的红色袍子,披在殷漓的身上,殷漓惊讶地看着那绣满了凤凰的红袍,听见他说:“还是你最适合这件价值连城的衣服,以后不要再将它随便送给别人了。”
“这……这件衣服……”
“你忘了吗?这件衣服是西域某国献给汉朝皇帝的贡品,传说先古之时蚕丝之祖螺祖娘娘亲手用一种特别的蚕丝织成了一匹布,据说这种布永远也不会腐朽。后来它传入西域,在西域被某位祭祀做成袍子,并在袍子上绣了凤凰。汉朝皇帝将它赐给你做了嫁衣,但为了抗议他冤杀你的父亲,你一次也没有穿过。到了西夜国后,你就把它送给你的贴身侍女冯沅了。”
殷漓的脑中闪过一些模糊不明的图象,似乎的确曾有过这些事情,但都已记不真切了。
“启良……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去主墓室吧。”田启良沉沉地叹了口气,“去捡我的骸骨,然后拿着墓里所有的东西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这里是我们两人的噩梦。”
殷漓点了点头,随着他走出大帐篷,面对他的部下的时候,他又从那痴情的少年变回了叱咤风云的田叔。他以沉稳坚决的口气命令其中两个部下留在这里看管考古队的众人,其余的,就拿着各种工具随他一起进墓室搬运陪葬品。
正当他们打算动身的时候,秦雯突然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田启良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殷漓皱起眉头,道:“小雯,你……”
“小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秦雯的口气很坚决,“你忘了吗?在来之前我们说过,不管是去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绝对不能分开。”
“小雯……”殷漓眼睛里浮出一丝动摇,但转瞬即逝,田启良冷笑了一声,说,“既然你是漓的朋友,就一起来吧,不过我不希望你成为我的负担。”
秦雯狠狠地盯着他,说:“永远不会!”
墓室里依然充满了腐臭味,一下绳梯众人就从随行物品里拿出防毒面具,殷漓和秦雯也戴了一个,在戴上面具的那一瞬间,秦雯似乎看到殷漓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眸子里,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疯狂。
当田启良的部下们见到这满室的宝物,都欢呼起来,纷纷弯腰捡起往自己的背包里塞去。田启良对所有的陪葬品都没有兴趣,只是走到那具穿着白衣的骸骨面前,他曾经无数次在自己梦境里看到自己前世的模样,但真正见到的却是前世的骨骸。殷漓抬头望着他,他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她兀自揣度,现在他的心里必定是五味杂陈吧?命运的轮回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前世,会不会让他对人生有所顿悟?
不过,就算有,恐怕也已经晚了。
“启良。”殷漓取下自己的防毒面具,拉起他的胳膊,声音柔和,田启良心里涌起一阵波涛,殷漓的脸渐渐迷离起来,他看到她的容颜在缓慢地变化,漾起轻柔温和的荧光,那层荧光退去,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娥眉媚目,肌肤如雪,朱红的唇轻轻一勾,勾起满屋的春光无限。
“伶儿……”田启良喃喃道,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的脸,眼神也迷离起来。
“良郎……”殷漓凑上前去,让他的双手环上她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媚惑,“良郎,取下面具好吗?我想吻你,过了两千年了,我终于可以吻你了。”
“伶儿。”田启良半闭起眼睛,将她抱得更紧了,缓缓地伸出手,伸向自己的防毒面具,殷漓笑起来,笑得灿烂无比,“良郎,吻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凌空而来,几乎劈断了两人的神经:“小漓,够了!这不是你!不是真正的你!你不是这样一个淫荡的女人!你不是!”
殷漓一震,就觉得喉头一紧,田启良的手已经勒住了她的脖子,顿时世界都仿佛变得压抑起来,她大口地吸气,却没有任何气体进入她的肺部。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田启良,他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了冷酷与阴毒:“你想对我做什么?”
四十四、九凰出世
殷漓想要说话,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沙哑的声音,秦雯大惊,正打算去救自己的好友,却觉得天地一黑,已经被按到了地上,杰克冷冷地望着她,说:“最好别动,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原本只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司徒翔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动,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腰上,另一把枪则留在老四的太阳穴。
“想让我脱下面具,好给你下毒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吗?”田启良冷笑,“你懂奇怪的医术,声音具有奇怪的力量,这些我都知道,杰克是个好部下,你做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殷漓呜咽着,世界越来越狭窄,肺里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她咬紧了牙,拼力地挣扎着,司徒翔心里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手一翻,拿枪指着他的人手上已经插上了一把匕首。他身形一起,朝田启良扑去。
“翔哥,看来你是不想要你兄弟的命了。”昂特的声音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老四的哀号,他脚步一窒,背部立刻传来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合力的拳打脚踢。
“看来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司徒翔都被你迷住了,你的勾魂功果然厉害。”田启良的手在慢慢缩紧,欣赏着殷漓痛苦的表情,缓缓道:“我说过,任何人,如果敢背叛我,我都不会饶恕,即使是伶儿的转世也一样。”
“哈哈哈……”殷漓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田启良倒吸了口冷气,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这一瞬间变为了化石,坚硬得移动不了分毫。
殷漓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跌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尖声笑着,所有人都仿佛被点了穴一般,无法动弹,手上的珠宝和枪,都纷纷掉落。
“为什么……”田启良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僵硬的身躯,“为什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殷漓站起身来,脖子上浮现青色的指印,但她仿佛浑然不知,眼中闪动着猩红的近乎野兽的光芒,“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这间主墓室里原本就长满了罗布草,罗布草有使人产生幻觉的功效,你们以为戴着面具就没事了吗?哈哈哈哈……你们一定没想到吧,在混合了血腥味的罗布草经过长时间的发酵之后,会产生让人身体僵硬不能动弹的效果,普通的防毒面具根本过滤不了它的毒素!而今天,正好是它发挥功效的时候。哈哈哈哈……天意!真的是天意!”
“小漓……”秦雯和司徒翔都诧异地望着她,她眼中的凶光与李教授和山虎眼中的一模一样,难道她也中了毒?
殷漓放声狂笑着,忽然之间,天地都震动起来,四周传来轰隆的剧响,敲击着众人的耳膜,天花板上不停有碎屑落下,一丝恐惧风一般掠过众人的心头,难道……难道是地震!
殷漓止住笑,田启良摔倒在她面前,她低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