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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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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出现有利于你的变化……不用多久了,因为罪犯抓到了。”

“走吧。”她说。

堂路易不敢提出搀扶她。再说,她走起路来也还有力,匀称的上身随着髋部一起摆动。堂路易又对她生出欣赏与爱慕。可是他觉得,恰恰是他凭借神奇的力量,救出她的时刻,她离他最远。她没有道一声谢,甚至也没有温柔地看他一眼,以酬谢他付出的辛劳。她仍和第一天一样,是个神秘的女人。他不了解她内心的秘密,整个案子是那样可怕,电闪雷鸣,风狂雨骤,居然没有在她身上投下一线光亮。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她在朝什么地方走?这都是弄不清楚的问题。他也不指望解答。今后两人若彼此想起对方,肯定都会带出怒气和怨恨。

“唉!不行,”当她在小利穆齐纳车里坐好时,他想道,“唉!不行,不能以这种方式分手。我们两人之间,该说的话我都要说出来。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撕破她的面纱。”

一路上汽车开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阿朗松宾馆。堂路易随便用了个名字,替弗洛朗斯登记了房间,接着便让她独自休息。过了一个钟头,他来敲门。

这一次,尽管他下定决心,还是没有勇气单刀直入,接触那个问题。另外,有一些疑点,他也希望马上弄清。

“弗洛朗斯,”他说,“在把那家伙送交司法当局之前,我想弄清楚他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一个不幸的朋友。我过去同情他。”她肯定地说,“今天,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同情那样一个恶魔。不过,几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见他身体虚弱、残疾,见他已经有了短命的征兆,我才生出恻隐之心,才怜爱他的。他有时也给我一些帮助。虽说他过的是一种深居简出的日子,还是从有些方面使我动了心,渐渐地,不知不觉地,他对我越来越有影响。我相信他对我是绝对忠诚。莫宁顿案件发生时,我现在才意识到,是他先支配我,后来又支配了加斯通·索弗朗。是他逼我说谎、演戏,哄我相信他是为了救玛丽—安娜才那么做。是他使我们对你那样怀疑,是他让我们养成习惯,闭口不提他和他的活动,加斯通·索弗朗与你会面时,一个字都不敢提到他。我怎么盲目到这种地步,我自己也不清楚。可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一件事让我擦亮眼睛。没有一件事让我对这个疾病缠身,害不了人,一生中一半时间是在疗养院和诊所度过的人生出片刻怀疑。所有的治疗办法他都试过了;他有几次对我表白过爱慕之意,却不能指望……”

弗洛朗斯话没说完,双眼碰到了堂路易的目光,觉得他并不在听自己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她的话都是白说了。对堂路易来说,一切有关案件的解释都毫无意义,他感兴趣的只有一点,就是弄清弗洛朗斯对他的想法,哪怕是憎恶的想法,轻蔑的想法。除此之外,任何话都是空话,令人厌倦。

他走近年轻姑娘,低声道:

“弗洛朗斯,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吧?”

她听了这话一怔,似乎觉得十分意外,脸立即红了,不过眼睛并没低下。她坦白地回答说:

“是的,我知道。”

“不过,”他提高一点声音,“你也许不知道它有多深?你或许不清楚,我的生活目标不是别的,就是你?”

“我也清楚。”

“那么,你既然知道,”他说,“我就只能由此得出结论,这正是你敌视我的原因。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朋友,我想方设法保护你。可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成了你出自本能又为理性控制的仇恨的对象。我在你眼里看到的,从来只有冷漠、不安、轻蔑,甚至厌恶。在危险时刻,事关你的性命或者自由,你总是宁肯冒险行事,也不愿接受我的救援。我是敌人,是不可信任的人,是什么丑事都干得出来的人,是人们避之惟恐不及,想起来就害怕的人。这一切,难道不是仇恨?这种态度,只有用仇恨才能解释,难道不是?”

弗洛朗斯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她欲言又止。她那张被疲倦和痛苦磨瘦的脸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

“不,”她说,“这种态度,不仅仅只有仇恨才能解释。”

堂路易大吃一惊。对弗洛朗斯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没有很好的理解,可是弗洛朗斯说这话的语调,使他极为慌乱。现在弗洛朗斯的眼里一扫往日那种轻蔑的神气,而是充满了笑意的妩媚。这是她头一次在他面前微笑。

“说吧,说吧,我求你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想说,”她又说,“我的冷漠、怀疑、畏惧和敌意,可以用另一种感情来解释。有人一见谁的面就大为恐惧,匆匆逃走,并不总是因为憎恶谁,之所以逃走,常常是因为害怕自己,是因为觉得羞耻,是因为想反抗,想抵拒,想忘却,却又做不到……”

她不说了。堂路易朝她伸出热烈的手,求她再说下去,多讲一些。可是她摇摇头,意思是无须多说,他已经完全深入她的内心,窥见她藏在心底的爱情秘密了。

堂路易摇晃着身子,陶醉在幸福之中,几乎被这意想不到的快乐弄痛了。刚才在古堡那给人深刻印象的地方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时刻,现在他觉得,只有疯子才会认为,在这间庸俗的旅馆房间里会突然绽放如此奇异的幸福之花。他本希望这幸福之花开放在野外,周围有广阔的空间,有森林,有群山,有月光,有夕阳西下的瑰丽,有大自然的美丽与诗意。现在他一下就达到了幸福的顶峰。弗洛朗斯的生活,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残疾人俯身望着她,见她眼噙泪水,咆哮着“她在哭!她在哭!她竟敢哭!好蠢呐!弗洛朗斯,你的秘密,我是知道的!你哭吧!弗洛朗斯,弗洛朗斯,是你自己要找死的!”那一通话的悲惨时刻,都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

爱情的秘密,激情的冲动,使她从第一天起,见了堂路易就发抖,使她慌乱,恐惧。她觉得,爱慕堂路易,就是对玛丽—安娜和索弗朗的背叛,因此她先是疏远,以后又接近这个英勇正直的人。这个秘密使她充满内疚,倍觉痛苦,让她烦乱不安,最后使她软弱无力,糊里糊涂,接受了那觊觎她的歹徒的邪恶影响。

堂路易不知该干什么,不知怎样表达他的极度兴奋。他的嘴唇颤抖着,他的眼睛噙着热泪。若是依他的本性,他会一把抱住年轻姑娘,像孩子一样,嘴对嘴,心贴心,尽情地亲上一吻。可是他太尊敬她,不敢造次。可是他终究按捺不住满腔的激情,扑通一声跪在姑娘脚下,热切地倾诉他的一片衷情。

十 羽扁豆花园

次日早上,不到九点,总理瓦朗格莱在家中与警察总监闲聊问他:

“这么说,德斯马利翁,你同意我的意见?他就会来了?”

“我想是的,总理先生。照支配全案的精确规律来看,他会来的。而且他为了炫耀自己分秒不差,会在敲九点最后一响时到来。”

“你这样认为?……你这样认为?……”

“总理先生,我与这人打交道有好几个月了。在发生了与弗洛朗斯·勒瓦瑟生死攸关的事情时,他若不追捕歹徒,把他擒获,五花大绑带回来,那就是说,弗洛朗斯·勒瓦瑟死了,他亚森·罗平也死了。”

“可是,亚森·罗平是不死的。”瓦朗格莱笑道,“你说得有理。再说,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要是时候到了,我们那杰出的朋友没来,我会比任何人都吃惊。你刚才告诉我,昨晚有人从昂热给你打了电话?”

“对,总理先生。我的人那时刚刚见到堂路易·佩雷纳。他坐飞机赶在他们前面。后来他们在芒斯又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刚刚搜查了一个废弃的车库。”

“亚森·罗平肯定先进去搜查过了。结果如何,我们马上就会知道的。你听,九点钟敲响了。”

正好此时,他们听见外面传来汽车马达声,它在门前停住。门铃立即响起来了。

由于有令在先,仆人立即放来客进门。书房门开了。堂路易·佩雷纳出现在门口。

当然,对于瓦朗格莱和总监来说,他的到来早已在意料之中,也就没什么惊奇了。倒是相反,他如果没来,才叫他们觉得意外。不过,他们的神态还是流露出人们面对超常之事时所感到的震惊。

“怎么样?”总理立即问他。

“办好了,总理先生。”

“抓住歹徒了?”

“对。”

“妈的!”瓦朗格莱低声道,“你真是个厉害家伙。”

又道:

“那歹徒呢?显然,那是个粗壮汉子,蛮横粗野,桀骜不驯的家伙?”

“是个残疾人,总理先生,一个身心都不健康的家伙……当然,还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医生可以在他身上发现各种疾病,如衰弱、脊髓炎、肺结核等等。”

“弗洛朗斯·勒瓦瑟爱的就是这么个人?”

“嚯!总理先生,”堂路易大声说,“弗洛朗斯可从没爱过那家伙。她对那家伙只有同情,那是人们对活不多久了的人所表示的感情。正是出于同情,她才让他生出希望,以为将来,在未定的将来,她会嫁给他。总理先生,这是女人的同情心,很好解释,因为弗洛朗斯对这人所充当的角色毫无预感。她一直以为他是个诚实忠厚的人,觉得他很聪明,所以有事便向他讨主意,在营救玛丽—安娜·弗维尔的活动中让他牵着鼻子走。”

“你确信是这样?”

“是的,总理先生,不光是这事,还有好些事,我都有把握,因为我有证据。”

他马上又补充道:

“总理先生,歹徒被抓住了,司法机关要了解他的经历,直到极细小的情节,都很容易了。不过,如果只考虑他与莫宁顿遗产有关的谋杀案,把与此案无关的三起杀人案放在一边,那么,他恶魔般的一生,现在就可以这样概括。

“他名叫让·韦诺克,原籍阿朗松,由朗热诺先生照料长大成人,认识了德代絮拉玛夫妻后,把他们的钱财洗劫一空,并趁他们还没有去法院起诉,把他们引到弗尔米尼村的一个仓库。在那儿,两夫妻灰心绝望,昏昏沉沉,吃了一些药,就糊糊涂涂地上吊自杀了。”

仓库坐落在一个名叫古堡的庄园里。产业主是朗热诺先生,也就是让·韦诺克的保护人。那时朗热诺患了病。病体将愈的时候,他擦枪走火,小肚子上挨了一筒又粗又大的铅弹。他不知道枪里上了弹药。谁上的呢?让·韦诺克。他在头天夜里,已经把恩人的钱箱偷窃一空。

他来到巴黎,享用如此得来的钱财。在这里,他碰到一个机会,从一个狐朋狗友手里买到了证明弗洛朗斯·勒瓦瑟的出生,以及享有继承罗素家族和维克托·索弗朗遗产权利的文件。这些文件本来由那位把弗洛朗斯从美洲领回来的老乳母保管,是那位狐朋狗友从她手里偷来的。让·韦诺克千方百计寻找,终于找到了弗洛朗斯的照片,以后又找到了本人。他频频向她效劳,假装对她忠心,要把终生献给她。这期间,他并不知道他从这些文件,从他与年轻姑娘的关系上,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可是突然一下,一切变了。他从公证人事务所一个办事员口中,得知勒佩蒂依先生抽屉里有一份遗嘱,值得一看,就花一千法郎,收买办事员,看到了那份遗嘱。那办事员以后就不见了。那份遗嘱,正是柯斯莫·莫宁顿的,而且柯斯莫·莫宁顿正好把他的巨额遗产,遗给罗素姐妹和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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