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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又探出半个头来,“还不快滚!”
大铁门关牢了,张显凡并不死心,又唱起了一首语气更重的小调:
自从离别双泪垂,
奴的相思告诉谁?
我前世犯了什么罪?
望穿眼望不见郎君,
赧水是流不尽的伤心泪。
夕阳西下,皓月升起,
一对鸟儿在林中飞。
是谁拆散了它们?
一个南往,一个北飞。
才郎呀,自从分别,
人属两地,
天各一方,
月共一轮,
半边相思独自愁……
张显凡唱了一遍,再唱第二遍时声音更加哀愁,终于,他的努力有了回报,在他准备再唱一首的时候,大铁门开了,出来的正是萧金平,他一出来,也不搭理张显凡,急匆匆径直往前走,拐一道弯然后进了柳山茶楼。张显凡会意,冲着大门高喊声“萧子玉你出来!”然后也悄悄进入了柳山茶楼。
等在包房里的萧金平见张显凡进来了,赶紧把茶博士支走,掩上门说:“我的祖宗啊,你是存心不让我活了,几番说是最后一次,现在又来找我!”
张显凡说:“前面的不算,现在是真正的最后一次,你快告诉我,萧忠去谭家村听到什么消息了?”
萧金平叹道:“我们东家自从老太爷的坟被掘就倒大霉了,先是大老爷倒了台,如今二老爷也出了事。”
张显凡一怔:“萧子玉真出事了?”
萧金平点头:“不光是他,所有一起去的庄客都没有出来,估计是中了墓中的机关可能已经没命了。幸亏我装哑巴没让我去,要不也一起死了。”
“那你得感谢我,是我救了你一命。”
“感谢个屁,我这样整日不说话还不如去死。”
“那你去死啊,太容易了,软的有绳子,硬的有刀子。那些人都死了,难道没一个活着回来吗?”
“没有,本来还有厨子留在外面,到了最后关头他可能出于好奇也进去了。庄客们真惨啊,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出来久了老管家会盘问的,我要回去了。”
“看你这熊样,萧子玉都死了,还怕他个屁!”
“二老爷死了,可还有大老爷、老管家,这些天他们管得更严。”
张显凡幸灾乐祸道:“萧家完蛋啦,萧子儒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次了。你说过,那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安置他们的家人,萧家的田产、房屋全得卖——你也要做好打算呢,给自己留条后路!”
萧金平一听就焦急,望着张显凡说:“听说你现在混得人模人样了,蒋兴和很器重你,如果萧家倒了,你要帮我。”
“没问题,让你一家有口饭吃这个忙容易帮。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找你可不是最后一次。”
萧金平爽快答应道:“没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张显凡问道:“你去过朱企丰的墓地吗?”
萧金平摇头:“没去过,不过我知道就在谭家村。”
“这有屁用,我也知道朱王墓在谭家村,谭家村那么多山包,具体在哪里?有什么标记?现在你们萧家可能只剩萧忠一个人知道了,你帮忙留意一下,或许他无意中就说了出来。”
张显凡离开柳山茶楼径直来到蒋家大院,那里的下人正上下在忙碌,不一会儿他看到李施烟陪着唐少隐出来,心下想:莫非蒋兴和病了不成?正想着时,李施烟看见了他:“张显凡你躲到哪里去了,蒋老板正要派人找你的尸首呢!”
张显凡也不答话,来到书房——原来蒋兴和并没有病,正坐在安乐椅上手握紫砂壶品茗。他瞟了张显凡一眼,却没有往日的笑脸,说:“过来啦?”
张显凡感到蒋兴和的语气也失去了往日的亲和,莫非是听了李施烟的什么谗言?他坐下来,汇报道:“情况我已经查明了,从昨晚到现在,萧子玉他们进入墓室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萧忠特地去了现场,也没有看到人,连厨子都不见了,这情况十之八九是中了墓中的机关——那些人永远也出不来了。”
蒋兴和似乎并不吃惊,很久才说:“你知道朱企丰的墓在哪里吗?”
张显凡知道他会问这句话,就说:“知道,在谭家村,可是谭家村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山包……当然,也不是全无希望找到……”
蒋兴和皱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山包,你怎么去找呢?”
“这个……”张显凡急中生智,“朱企丰的墓已经动过了,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费上点功夫认真去找不难找到。”
“那就快去落实。”蒋兴和说着就打起了呵欠。
张显凡这回不敢再偷懒了,他从书房出来正好遇上了李施烟送客回来,就问:“把唐医生请来给谁看病?”
李施烟说:“给小姐看病。”
“小姐病了吗,她得的什么病?难怪蒋老板不愉快。”
李施烟不悦道:“小姐得什么病也该你问?!”
张显凡讪讪然,撇了李施烟从后面马厩牵了枣红马骑上望东北方向而去。
张显凡来到谭家村,把马拴在村口的老桂花树下,四下里张望,暗叫苦也——大大小小的山包多得像潭中的水母,娘呀,哪一个土包才是朱王墓?早知如此,前几个晚上哪怕把魂吓掉也应该过来。
世上没有后悔药,想着那盗洞必然还在,就爬上南面的山坡寻找。就发现有新坟包,坟前立了一块很小的墓碑,上书:吾儿谭小天之墓。
谭小天就是那个吓死的牧童吧?有了,听说墓道中的填土都倒入了没底江,沿途还撒了不少渣土。张显凡得意片刻猛然又情绪低落——这几个晚上都有大雨,雨水和人畜脚印早把渣土融为泥浆了……
张显凡又找了几个山坡,累得精疲力竭却一无所获,他的异常之举很快引起了谭家村人注意,于是争相向族长告发。
张显凡总算把村南的土包逐个看了一遍,他停下来思考着该向哪一个方向寻找,这时一个乡里老农就走了过来,大声质问:“你鬼鬼祟祟来我们村里干什么?!”
张显凡定睛看时,认出这老农就是前天在止戈亭讲谭家村闹鬼的那位,就笑嘻嘻地说:“那天我听了你在止戈亭讲的故事很感兴趣,今天我特地过来帮你们村驱鬼。”
谭延亮说:“你才是鬼呢,偷偷摸摸来我们村,准是来踩点的,我看你这样子,非奸即盗!”
张显凡说:“族长你真的冤枉我了,你看看我骑的马就不是小偷小盗能够拥有的,我怎么会是来踩点呢。”
“不是小偷小盗,定是大偷大盗,还不快快给我滚,难道还要我赶你走不成!”
“族长,你就让我再看一会儿吧,再说你们村上也没啥好偷的。”
张显凡越是这样说时,谭延亮越是怀疑:“今天一早就有个老人来到我们这里,现在想起,那人定是个老贼,你们是一伙的!我给你面子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张显凡一听说早上来了个老人,就知道那人是萧忠,遂问道:“那老人去到哪个山包了?”
谭延亮不再理他,从口袋里摸了一个口哨狂吹起来,刹时村中数十条狗一齐涌了过来,狗冲着张显凡龇牙咧嘴发出警告之声。谭延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显凡说:“不要以为我们谭家村人好欺侮,我只要一声口令,这些恶狗不用一炷香的工夫就能把你撕成碎片!今天看在你初犯的份上饶了你,下次胆敢来打我村的主意,定不轻饶!”
张显凡吓得大气不敢出,那些狗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哀求道:“我下次不敢来了,族长你把这些祖宗叫走吧!”
“你放心,没有我的命令,它们不会乱咬人。”
张显凡这才走近老桂花树,忙手忙脚地解开缰绳,骑上马一扬鞭飞也似地回了城,后面的狗则冲着他“汪汪”乱叫。
张显凡来到柳山路,特地在萧家大院门口把马打得乱踢乱嘶,以引起院中人的注意。不一会儿萧金平就出来了,二人在柳山茶楼要了个包房。二人坐定,萧金平就迫不及待地说:“你吩咐的事我留意了,这事很难办成。”
张显凡一惊:“萧忠他知道朱企丰墓在哪里。”
萧金平说:“他确实知道,但他不会讲,今天他特地警告大家,今后任何人都不许提到朱王墓的事。”
“这是为什么?”
“大老爷说,萧家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如果传出去二老爷他们是因为盗墓死的,萧家丢不起这个脸。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就当是被窝里放屁只臭自己算了。”
“那些庄客呢,你说过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就这样了事吧?”
“这事正如你所猜,大老爷准备卖几十亩田安置他们的家小。”
张显凡泄气道:“照你这般说,朱王墓岂不是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萧金平说:“也不尽然,听老管家说,那些人当中可能有人活着出来了。”
“谁还活着,是你们萧家的人吗?”
“不是,是朱子湘活着出来了。”
“萧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老管家在朱王墓四周认真检查了,那里从外表看没有一丝一毫被人动过的痕迹。他为此感到奇怪,如果二十多人都死了,那个盗洞肯定还在那里!(文*冇*人-冇…书-屋-W-R-S-H-U)可是竟然找不到这样的洞口。出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批人当中有人从墓室里活着出来了!为了不使秘密甬道暴露,他把这个盗洞口填上土,再伪装草皮。你说,谁会这样做呢?当然只有朱子湘会这样做!他是护墓人,这是他的使命。更清楚明了的是,唯有他才熟悉墓中的机关、迷宫。也就是说,我们东家这回是被朱子湘暗算了。”
第二十六章 逃亡异乡
再说困在墓道里的谭小苦听朱子湘说墓道口还堆了十几方封土就绝望了,因为墓道里的空气已经不多,蜡烛也快熄灭了。
在这关键时刻,朱子湘说:“问题也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如果我们非要铲掉这堆土才能逃生,还不如坐着等死算了。”
谭小苦问道:“莫非师父还有其他逃生妙方?”
朱子湘也不多说,趁着烛光还没有灭,用钢钎拼命凿右边的墙,随着一块接一块砖块的脱落,奇迹又出现了——右边竟然也是一个墓道!谭小苦懵了,他不明白这个像迷宫一样的坟墓,到底有多少甬道。当他跟随师父走出了甬道才恍然明白——这坟墓一共就两条墓道,这两条甬道其实就隔了一堵墙!萧子玉他们不知道这一秘密,死成了他们的唯一结局。
师徒二人把墓道口伪装好了,其时山上传来仙人寺的钟声,为了抢时间,他们赶紧离开了现场。
在返回城里的路上,走在前面的谭小苦发现不远处有两个黑影,他向师父传出暗号,两人赶忙躲在一边的蒿草丛里。不一会儿,那两个黑影走了过来,还边走边说话。当他们远去后,谭小苦小声问朱子湘:“师父,你听出这两个人是谁吗?”
朱子湘说:“有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一时猜不出他们是谁。”
谭小苦说:“一个是张显凡,还有一个是蒋兴和的管家李施烟。深更半夜的,原来蒋兴和也盯上这里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简直是疯了。小苦,你回去收拾东西,我得去看看这两个家伙。”
“师父我们去哪里?”
“反正不能在都梁待了,等我回来再说。东西要尽量少带为好。”谭小苦临走记起钥匙还在萧家,就问朱子湘。
朱子湘说,“我的钥匙在进大牢那天就给牢子搜了,说凡是金属东西都不能带进去。没事,找条结实的棍子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