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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光宗倒没介意,继续着他的审问。
李碧纹轻蔑地看了柳光宗一眼,继续骂道:“无耻!走狗,日本人的走狗!汉奸!”
“嘴还这么硬,给我上刑!”柳光宗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出。身后,随即传来了皮鞭落在李碧纹身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6
这一天,关押吴烈的囚室内,又一轮毒打刚刚结束,吴烈正无力地喘息着,门突然开了,柳光宗走进来,把一根木条扔进火里。在木条发出的“嗤嗤”声音里,柳光宗搬了把凳子,坐在吴烈正前方,对手下的人说:“你们都出去。”
待周围的人都出去,囚室的门关上后,柳光宗这才对吴烈说:“对不住了,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
见吴烈闭上眼睛不搭话,柳光宗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吴烈面前,推心置腹地说:“兄弟,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你现在有把枪,肯定会毙掉我。可是,你有没有仔细想想,到底为什么落到如此田地呢?以前,我是国民党调查局的特工,也是热血青年。孙先生的革命理念,我也是奉若圣经啊!我那时总在想,推翻满清,实现民主,中国肯定能再次成为世界强国!可如今国家积重难返,而且人心不齐、派系林立,相互勾心斗角,于是日本人趁机打进来了!中国快亡了!我们是斗不过日本人的!靠国民党行吗?蒋委员长都躲到重庆了!靠共产党?他们只有几万人,而且还躲在陕北那片苦寒之地,派你们几个人来上海,还不是白白送死?在现在的上海,日本人只要勾勾指头,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啊,想想吧,兄弟,国家要亡了,可是我们得好好活着啊!很简单,只要你交待了情报,告诉我们共产党藏匿的人在哪里,你就可以活命了。”
吴烈睁开眼睛,瞥了柳光宗一眼说:“少说这么多废话,我没什么可交待的,我不相信中国会亡国!我不会像你一样屈服于日本人做汉奸走狗。”
柳光宗冷笑一声,讥讽道:“哎呀,兄弟跟我当时一样有骨气。不过,没有关系,我倒很想跟你说一个人。”
“谁?”
柳光宗微笑着,慢慢说:“丹露小姐。”
一听到这个名字,吴烈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了,但他还是极力掩饰着,假装问:“丹露?不就是那个电影明星吗?为什么要跟我提到她?”
“兄弟啊,真有那么简单吗?你又忘了我的身份了吧?我可是调查局的特工!据我了解,多年前,你和丹露小姐,噢,不对,当年的瑞喜小姐曾经有过很亲密的关系,只是你后来离开,瑞喜小姐才转运成了明星。多年后,你回到上海滩,仍然对她念念不忘,用采访的方式接近她。至于那个李碧纹,她只不过是和你假扮夫妻而已——我说的对不对呢?”
吴烈听了这番话,大吃一惊,立即激烈地吼道:“我和丹露早就没有联系了,我现在的妻子是李碧纹!你不要胡说八道。”
柳光宗望着反应激烈的吴烈,突然笑了:“哎呀呀,本来我只是猜测和试探你一下,没想到吴先生反应如此强烈,那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准确的。”
“这些事和她们都没有关系,你不要去找她们的麻烦!”
“真不愧是五尺男儿,对心爱的人如此呵护,这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认同。兄弟,你是有情有义之人,和我一样。我也是没能过这一关啊。不过朱丽丹对我一心一意,早已对做明星没什么想法了,但你的丹露小姐可不一样,她现在可是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上海滩这盘风云变幻的棋局中,相信你也知道了,她现在和日本高官山口先生打得火热啊,山口君看到你的时候已经起了怀疑,如果我再把刚才那一番话说给他听,以他对丹露小姐的痴情,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你的事情对丹露小姐一定会有倒转乾坤的影响……说不准,山口先生会嫉恨你们的过去,对丹露小姐也下狠手!”
柳光宗说这些话的时候,无异于在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吴烈的心头肉,他终于无法控制自己了,大喊道:“柳光宗,你还是不是中国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他妈的好卑鄙!”
“我也没有办法啊,兄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现在不交代,恐怕再等几天,后悔就来不及了,李碧纹就是现成的例子。虽然现在李碧纹交待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很可惜,她已经不是几天前的李碧纹了,你想不想看看她?”
被死死捆绑着的吴烈拼命挣扎,几乎是在咆哮了:“柳光宗,你不要动女人,我的事儿和她无关,你放了她!”
“你当我是傻瓜?和她无关,她这个共产党员嘴巴很硬,可惜还是逃不过酷刑,我也很心疼啊!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那位妻子、你的那位战友。”
吴烈戴着脚镣和手铐被推搡到李碧纹关押的囚室外面,透过小小的窗口,他看到李碧纹满身血水,衣衫不整,手和脚都血肉模糊。她显然已经无法说话,只能拼命睁着眼睛,怒视着囚室外……看到李碧纹的惨相,吴烈几乎瘫倒,他痛哭流涕地大喊:“不要这样对她,不要,不要!你们放了她!”
吊在里面的李碧纹看到了吴烈,也听到了吴烈的呼喊,她拼命使尽最后的力气,摇了摇头。
柳光宗也向里面看了看,故作姿态地叹息道:“这就是你们共产党员和日本人作对的下场!”
吴烈神情恍惚地抓住柳光宗,摇晃着:“放了她吧,她是个女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放了她!”
李碧纹在里面拼命挣扎了一阵,突然对吴烈露出了凄惨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温柔。吴烈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大喊了一声:“碧纹!”
囚室被打开,一阵骚乱后,吴烈眼睁睁地看着李碧纹被几个人拖出囚室,一条长长的血水形成的小溪从他面前延伸出去……吴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烈突然被一阵冷水激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囚室地上,柳光宗的眼睛正直直地瞪着他。
“吴先生,你醒醒吧。”
吴烈“噌”地坐起来,问:“这……都是梦?”
“什么梦?你是说你妻子李碧纹死了的事情是梦?”柳光宗无情地冲吴烈摊开双手,“我很遗憾,那不是梦,是真的。”
吴烈突然疯了一样爬起来,向后退着:“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李碧纹不会死的。”
“人嘛,怎么能不会死?哎呀,真是可惜,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吴先生,您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吴烈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可一闭上眼,他看到的都是李碧纹断手断脚、被拖出去的惨样,还有长长的血水……
柳光宗走到吴烈身边,问:“你知道李碧纹为什么会死吗?就是因为你的自私、你的不合作,她才受了那么多重刑。吴先生,你还是交待吧!很简单,你们的部队在哪里?其他的军火在哪里?其他的人在哪里?你们的行动到底是什么?说出来吧。”
吴烈恍惚中看到了临死前的李碧纹使劲儿摇头暗示之后冲他微笑的样子,他大喊道:“我不会说的,你们这些叛国贼,死了这条心吧!”
柳光宗似乎已经对他没有耐心了,大骂道:“你太不识抬举了,你可以死,可以不说,可以像李碧纹一样愚蠢,但是,你不要忘了,丹露小姐就完蛋了!你是和皇军作对的共产党,她是和你交往过密的女人,她会被怀疑。皇军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的,到时候,你死了,丹露姑娘也会像李碧纹一样,被挑断手筋、脚筋……”
“不许你们碰她,不许你们碰她!”吴烈吼叫着,浑身发抖,五官扭曲得几乎不是他了。
看到这些话点到了吴烈的死穴,柳光宗接着激他:“不碰?那怎么可能,像丹露小姐这样的明星,要是遭遇了这样的酷刑,实在是很残忍啊!可是我无能无力啊,你都不救她,都不顾她的死活,我又能怎么样呢?”柳光宗说这些话的时候,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吴烈,最后,几乎把他那张脸贴在吴烈脸上了。
吴烈浑身剧烈颤抖,他闭上眼睛,像被抽了竹竿的瓜秧子那样,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好,我,我合作……”
柳光宗看到吴烈终于被他彻底摧垮了,歪斜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点燃一支烟,递给吴烈。吴烈哆嗦着手,接过烟,使劲儿吸了一口,仰起头来,喷出了长长一股烟雾。烟雾在他的脑袋周围盘旋着,让人看不清模样……
7
瑞喜亲眼看到吴烈和李碧纹被抓后,坐着黄包车一路狂奔,到了绸布店门外。黄包车司机以为这位美丽的小姐被吓坏了,下车时还很同情地安慰她:“一路走好。”瑞喜的耳朵嗡嗡乱响,什么也没听见。她脸色苍白地穿过绸布店,一步步迈向汽车,对司机老陈说:“我不舒服,回家吧。”
回到家里,瑞喜终于忍不住了,躺在床上放声大哭。刘妈在门口偷听,忙偷偷给老主人黛西打了电话。不一会儿,黛西就过来了。一进门,只说商场来了新式旗袍,要约瑞喜一起去试试。瑞喜赶紧起身擦干眼泪,应付黛西说,刚才去绸布店遇见一位青云镇的老乡,说起家乡的人和事儿,心里很难受。
这样的话也入情入理,黛西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于是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临起身时说:“既然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就改天再去试旗袍吧。”
几天后,山口突然在百乐门开庆功舞会,至于庆什么功,没人说,也没人问,所有人都只管吃吃喝喝、跳舞唱歌,全然不关心其他。舞会的场面很热闹,大家成双成对地跳舞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山口一如既往地缠着瑞喜,端着酒杯和她相对而坐,聊着最近拍的亲日新片。正说着电影,山口突然问:“丹露小姐,你现在日语学得怎么样了?”
瑞喜摇摇头说:“我可能没有学日语的天赋。”
“那好办,以后我经常来看你,我们用日语交谈,不就行了?”山口热情地用日语自我推荐。
瑞喜假装没有听懂,心不在焉地回答:“抱歉,您说的什么呀?我没有听明白。”
山口只好改用汉语说道:“我刚才是说,丹露小姐,我看你有些不舒服,别再喝酒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瑞喜点点头,勉为其难地笑着说:“是啊,又是语言、又是唱歌跳舞,还想把电影演好,我最近真的好累。”
山口正要起身送瑞喜,他的副官匆匆走过来,用日语说道:“山口君,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请到那边说吧。“
山口看了看瑞喜,摆了一下手说:“没关系,你说吧!”
副官于是伏在山口耳边用日语低声说了两句话。山口听了,高兴地对副官摆摆手:“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吧!”
瑞喜显然已经听懂了他们的谈话,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真的有点儿累了,你送不送我啊?”
几十分钟后,瑞喜从山口的车里下来,才进到房间,刘妈就跑出来问:“丹露小姐,这么早舞会就结束了?”
“我有点儿不舒服,提早回来了。”瑞喜正往卧室走,突然又停住脚步说,“刘妈,要不麻烦你出去一趟吧,去药店帮我买一片阿斯匹林来,我有点儿头疼。”
“好的,我这就去。”刘妈说着,出了门。
刘妈离开后,瑞喜焦急万分,在屋里来回踱步,她耳边始终回响着刚才副官对山口所说的话:“看来,我们很快就能把上海的抗日组织一网打尽了!”
这句话让她不寒而栗——吴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