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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但是我总是对自己说,就是因为那个荒唐的借口,一个人才没有弱点——如此愚蠢,因为我们都有,只有我的丈夫从来没听说过……现在你看,这个碗有意思吗?……你从上釉上可以看出这是德贝的作品,但是绘画出自嫁到塞弗恩和泰晤士家族的莎拉·温西夫人之手——这是他们的群像,她、她的兄弟和他们的小狗,你可以认出那个可笑的小寺庙,就是湖边的那个……他们过去卖白瓷,你知道,卖给业余艺术家。然后它们又会被送到工厂里加热。这是要求敏感的工作,对不对?温西家的人对绘画和音乐既不是过分敏感,也不是毫不敏感。”
她把头扭到一边,用她那双明亮的鸟儿一样的棕色眼睛从碗边抬头看哈丽雅特。
“我想应该是那样的。”哈丽雅特回到公爵夫人的话题,“我记得有一次,他结完一个案子,出来吃晚餐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像生病了一样。”
“他不喜欢责任,你知道,”公爵夫人说,“还有战争,对于人们有害的这个或者那个……曾经有十八个月……倒不是我以为他会告诉过你,至少,如果他那么做的话,说明他已经治愈了……我也不是说他曾经发疯,他总是很温柔的,他只是非常恐惧入睡……他甚至不能向仆人下命令,这对他来说很糟糕,可怜的小羊羔!……我想如果你差不多四年的时间都在下命令让一个人滚蛋,这会让你——现在人们怎么称呼这个?——压抑或者暴露你的神经质……你没有必要坐在那里攥着茶壶,亲爱的,对不起——给我吧,我把它放回去……虽然我在背地里喋喋不休地谈论这件事,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看待这件事,除了本特,我也不应该认为任何人这么做过。考虑到我们欠本特的,亚哈随鲁不该那样挠他。我真的希望本特不感到为难。”
“他很了不起,令人吃惊的老练。”
“唔,他是个好人。”公爵夫人坦率地说,“因为有时这些依附于人的人很为难……如果有人能让彼得复原,那就是本特,一个人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哈丽雅特想知道本特的一些事。
“呃,”公爵夫人说,“他在战前是约翰·山德顿爵士的男仆,他和彼得在同一个部队……最后当上了中士还是什么的……但是当时他们处于——一个美国词汇表达一个紧要的状况?——困境,对吗?——是的,困境或者其他种种原因,他们喜欢上了对方……于是彼得向本特保证,如果他们能活到战争结束,本特就跟他走……一九一九年一月,我想是那个时间——是的,因为我记得那天出奇的冷——本特出现在这里,说他因为吵架出走了。”
“本特从来没说过,公爵夫人!”
“不,亲爱的,那是我庸俗的讲述方式。她说他成功地复员了,马上就到了彼得许诺给他的岗位。哦,亲爱的,那个时候,彼得的状况很糟糕,他每天只能坐在那里发抖……我喜欢这个男人的样子,于是我说:‘好吧,你可以试一下——但是我不认为他能下定决心。’于是我把本特领进来,屋里很黑,因为我想彼得没有力气把灯打开……所以他问谁呀。本特说:‘本特中士,老爷,照您的吩咐来为您服务。’接着他打开灯,拉开窗帘,从那时开始他就掌管一切。我相信他可以做到,几个月的时间内彼得不用再下命令给他拿苏打吸管……他觉得很无聊,就把彼得带到城里玩……我记得……我不想让本特的事情烦扰你,我亲爱的,但是,这确实很感人……一天清早我去看彼得,我往公寓里看,本特正端着彼得的早餐……他那些El子起来得都很晚,睡眠很差……本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说:‘哦,老夫人,老爷让我把这些该死的鸡蛋拿走,给他送一根香肠。’……他喜出望外,把盘子放在起居室的桌子上,把所有香肠上的上光剂都弄掉了。”公爵夫人得意扬扬地说,“我不认为彼得会走回头路!”
哈丽雅特感谢她的婆婆提供了这些细节。“如果有什么危机出现,”她说,“等到巡回审判的时候,我一定接受本特的忠告。不管怎样,我很感谢您提醒我。我发誓不再担心——那样很可能会让事情发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顺便说一句,”彼得第二天早上说,“很抱歉,你可不可以忍受被拉到教堂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家庭固定的教堂长椅上出现,是为别人考虑的……给人们一点谈资什么的。当然,如果这样让你如坐针毡的话——浑身灼热,蜷缩在角落里——这只是一个微小的牺牲,好比狭小牢房或者手足枷。”
“我当然可以去教堂。”
即便如此,和彼得一起乖乖地站在大厅里等待一个家长领他们去参加的晨祷,还是感觉有点奇怪。单单就年龄来说,这不是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公爵夫人走下楼来,戴上手套,就像母亲们经常做的那样,她说:“别忘了,亲爱的,今天有一个收藏会。”她把祈祷书递给儿子,让他帮自己拿着。
“还有,”公爵夫人说,“牧师带来口信说他的哮喘病没见好,助理牧师去了别处。而且杰拉德也不在,如果你能朗诵圣讯的话,他会万分感激。”
彼得答应了,但是希望不是关于雅各布的,因为他的性格会激怒他。
“不,亲爱的。是出自耶利米书的一章。你会比琼斯先生做得好,因为我对扁桃腺肿大总是很在意,所以总是让你的鼻子通气。我们在路上要接一下马修表哥。”
小教堂里挤满了人。“这个房子不错。”彼得看了一下门廊前集结的人群,“我注意到,薄荷季节已经开始了。”他摘掉帽子,跟着他的女眷走上有着超自然装饰的过道。
“……无尽的世界,阿门!”
信徒们坐下,发出吱嘎和拖拉的声音,然后准备洗耳恭听勋爵对犹太预言的诠释。彼得环顾建筑的四周,吸引后排听众的注意,紧紧抓住铜鹰的两个翅膀,张开嘴,然后停了下来,眼睛朝坐在诵经台下面的一个小男孩看去。
“那是威利·布罗吉特吗?”
威利·布罗吉特待在那里。
“现在,别再捏你的妹妹了。她不是蟋蟀。”
“听着,”威利…布罗吉特的母亲用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说,“坐好了!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现在我们翻开耶利米预言书的第五章。”
“在耶路撒冷的大街上来回奔跑,你在那个宽敞的所在观看、了解、寻找,如果你能找到一个人,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执行审判……”
(是的,的确。弗兰克·克拉奇利在当地的监狱里——他当时在聆听审判吗?或者一个被审讯、判刑后的人就不必参加神圣的祷告呢?)
“因此森林中跑出的狮子会杀死他们,夜晚的狼会弄伤他们,豹子会监视这座城市……”
(彼得好像很享受这个动物园。哈丽雅特注意到,家族固定的长椅上原本的罂粟色脑袋被蜷缩的猫取代了,无疑用以恭维温西的顶饰。南边走廊的东部尽头有一个带天棚的歌祷堂,歌祷堂里的坟墓也是温西家的,她想。)
“现在听这个,哦,愚蠢的没有理解力的人们,有眼无珠的人们……”
(想象罐子被擦干净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旁观的……诵读者,没有被这些联想干扰,继续快乐地进入下一个诗篇——令人激动的关于汹涌的波浪的一篇。)
“因为我们之间有邪恶的人:他设置陷阱的时候,他们在等待;他们下了圈套,捉住了邪恶的人们。”
(哈丽雅特抬起头来。她是否想象到声音中轻微的停顿?彼得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
“……我的想要拥有这些的人们,你们最终会怎么做?”
“第一课到此结束。”
“诵读得很好。”温西先生靠近哈丽雅特说,“好极了。我总能听见你说的一切。”
彼得在哈丽雅特耳边说:
“你应该听听老杰拉德是怎么诵读的,当他在穿梭在希未人、比利洗人和革迦撒人。之间。”
赞美诗的音乐响起来时,哈丽雅特再次想起帕格海姆,她不知道特威特敦小姐是否有勇气再次坐在管风琴前。
第三章 塔尔博伊斯:天上的王冠
因此,我要在这儿守过夜,等着看黎明的光,那时候他将听见钟敲八下,现在钟报九声。
——A.E.豪斯曼,《什罗普郡青年》
法庭审判到巡回审判之间的时间,他们都是自由的,于是他们最终在西班牙度完了蜜月。
老夫人写信说家具已经运到塔尔博伊斯了,粉刷和上石灰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最好等到霜冻过后再进行浴室的改造。但是房子已经可以住人了。
哈丽雅特回信说,他们会在巡回审判的时候回家,还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只不过,彼得又在做梦。
******
因佩·比格斯爵士,交互讯问。
“你期望陪审团相信这个高级的机械装置在六点二十到九点之间不会被死者发现?”
“我什么都没期望。设计这个装置的时候我就已经描述过了。”
接着法官说:
“证人只能阐述他知道范围内的事实,因佩爵士。”
“好的,老爷。”
说到了关键处。这个建议给大家灌输了一个思想——就是证人有一点不讲理……
“现在,这个诡雷你是为嫌疑人设置的……”
“我明白证人说下这个圈套是为了试验,嫌疑人在被没有被警告的情况下不期而至并触动了开关。”
“是这样的,老爷。”
“非常感谢老爷……这个愚蠢圈套的偶然触动对嫌疑人来说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起来很恐惧。”
“我们可以很容易就相信这一点。还有震惊?”
“是的。”
“当他遭受如此自然的惊吓和恐慌的情况下,他是否能够冷静镇定地说话?”
“他根本就不冷静镇定。”
“你认为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了吗?”
“我不能做任何判断。他很激动。”
“你是否可以认定这种行为是疯狂的?”
“是的。就是用这个词来形容。”
“他因为恐惧而发疯了?”
“我没有资格这么说。” .
“现在,彼得勋爵。你已经解释得很清楚,这个毁灭性的机关的最低触发距离是离地面六英尺?”
“是这样的。”
“任何一个身高不到六英尺的人都是完全安全的,是吗?”
“很正确。”
“我们听说嫌疑人的身高是五英尺十英寸。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有危险的?”
“毫无可能。”
“如果是嫌疑人本人自己安排的花盆和链子,那么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碰到它?”
“在那种情况下,他一定会知道的。”
“然而他还是非常惊慌?”
“确实非常惊慌。”
一个措辞严谨但语意不明的证人。
阿格尼丝·特威特敦,一个激动且怀有恶意的证人,她对嫌疑人明显的仇恨只能给他带来好处,而不是伤害。詹姆斯·克拉文医生,一个技术含量高的证人。托马斯·帕菲特,一个深思熟虑且言简意赅的证人。尊敬的西蒙·古达克,一个不情愿的证人。彼得·温西夫人,一个非常安静的证人。莫文·本特,一个毕恭毕敬的证人。警察约瑟夫·塞伦,一个话不多的证人。一个陌生的从克拉克威尔来的曾经卖给他铅弹的贩铁人,一个破坏性的证人。
接着,嫌疑人本人,为自己辩护:一个非常糟糕的证人,一会儿闷闷不乐,一会儿放肆无礼。
因佩·比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