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没有头……〃
苏妄言脸色苍白,只觉毛骨悚然,却又像是被蛊惑了般,无法把目光从那无头尸体上挪开,就只是死死盯着那男子早已不存在了的头部,一遍一遍,不住口地喃喃着:〃他没有头……他没有头……他没有头……〃
韦长歌猛然回过神,听见他的话,心头一震,忙抓住他肩膀,用力摇了摇,一边紧紧盯着那没有头的男人,一边吸了口气,强笑道:〃别怕,大概是什么人恶作剧,故意弄了具无头尸体来放在这里……〃
声音却也是无比干涩。
苏妄言打了个寒噤,才要说话,冷不防地,突然从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苏妄言原本已是心神不宁,这时猛然一惊,更是惊骇欲绝!若不是被紧紧捂住了嘴,只怕就已叫出声来!
那是一只冰冷刺骨的手……
白皙而柔嫩,像江南最好的丝绸一样又细又滑,在雪色中泛着美玉般的光泽,那轻柔的动作,像是正要抚摸情人的嘴唇,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手指,似乎都带着种懒洋洋的笑意。
实在是一只绝美的手。
只是这只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得如同死人。
苏妄言惊骇之下猛地一颤,韦长歌察觉到了,几乎同时回头,和苏妄言一起看向身后……
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伫立在两人身后。
她全身都紧紧裹在一件红色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鲜艳的红色,衬在一片雪白中,热烈得要烧痛人的眼睛。女人眼瞳幽深,肤色白得几近透明,站在面前,分明就是雪肤花貌四个字。
但韦苏二人却都不禁悚然……他们两人出身名门,自负武功了得,在江湖中也早已罕有敌手,此时虽说正是心神动荡之际,但竟完全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对两人来说,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不由得大是骇然。
瞬间,两人脑海中都闪过滕六郎所说〃红衣女鬼〃的影子。
韦长歌回过神,一步跨前,挡在苏妄言身前,才要开口,那女人却把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苏妄言的手依然轻轻地发着抖,韦长歌看向苏妄言……平素看惯了的俊俏面容此时只是苍白,那双漂亮的眸子也因为惊惧而有些张皇……不知为何竟觉心头微微地一痛,当下不假思索,一把握住了他手。
苏妄言下意识地一挣。
但这一次,韦长歌却没有像往常般松开,韦长歌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而后再一次的,紧握了他的手。那种温度,像是在一瞬间安抚了心底的惊惧,让他不由自主,生平第一次反握了回去。
韦长歌微微笑笑,拉着他,跟在红衣女人身后朝镇上走回去。
快到那客栈门口,女人陡地停住了脚步,也不回头,凝视着从客栈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死心?〃
女人也不等二人回答,便自顾自带着嘲弄说道:〃来过多少人,全都死在这地方。她却还是不肯死心?她到底还想弄多少人来送死?〃
韦长歌不明其意,心下暗暗揣测,面上却只笑不语。
苏妄言此时已镇定许多,甩开韦长歌手,道:〃夫人怕是误会了,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韦长歌听他开口,知他无恙,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女人冷笑道:〃你们两人年纪轻轻,何必学人说谎?这二十年,凡来长乐镇的人,哪一个不是凌霄找来的?这两年稍安静了些,我还道她死了心,不想这几日倒又热闹起来了。哼,我就知道,必是那贱人找来的帮手!〃
韦长歌听她提到凌霄,心中已是一动,再听她言语中似是恨极凌霄,不觉更是好奇,口中却还是只道:〃凌霄是谁?我与夫人素不相识,何必说谎?我们二人确是路过。〃
那女子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脸上神情似是并不相信,却还是淡淡应了一声,旋即轻叹一声道:〃不是也好。天一亮,你们就赶快走吧,赶快走,越快越好……这地方,实在不是活人该来的……〃
苏妄言不答话,却急急问:〃那东西……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鬼?〃
那女子神色一凛,森然道:〃不是人,却也不是鬼。〃一住,黯然道:〃你们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忘了吧!〃说完幽幽叹了口气,回身朝来路走去,只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咛道:〃记得,天一亮就走!〃
便见那道红色的身影极快地掠过雪地,一会儿工夫便走得远了。
韦长歌看那女人走远了,深深吸了口气,朝苏妄言笑笑,放柔了声音,道:〃我们也回去吧。〃
苏妄言微微一笑,却依然凝视着雪地那头。
韦长歌关切问道:〃怎么了?〃
〃她的手,冷得像死人一样……〃苏妄言低低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抬起头,瞬也不瞬地望着韦长歌:〃你还记不记得,凌夫人抱着的那个人头?韦长歌,你说,那人头二十年来不腐不坏,那头下面的身子呢?那头下面的身子,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身子现在会在哪里?〃
韦长歌一怔。
苏妄言道:〃我想,我已经知道,嫦娥盗药和刑天断首有什么关系了。〃
来归客栈里,已点上了灯火,四壁又点上了几盏灯笼,便照得四下里一片明亮,反倒比白日里少了几分阴沉和诡异。
苏妄言站在韦长歌身边,一起看向屋中那具棺木。
与屋里其他棺木相比,眼前的棺木不仅新,做工也更精美,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比普通棺木大了足足一倍的尺寸。
韦长歌举起右掌,才要劈下,苏妄言蓦地伸手格住了,反手抽出佩剑递给韦长歌:〃小心有毒。〃
韦长歌一笑,剑上使力,将那棺盖挑到地上。
棺材里躺着三个不省人事的男人。
那棺材本来不小,只是挤了三个男人之后,看起来也就小了许多。
看到棺材里的人,苏妄言忍不住讶异地抬了抬眉头,韦长歌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把棺材里的人一个一个抓了出来放在地上。
这三个人,第一个是个中年男人,面容刚毅,看起来甚有威仪,韦长歌认得他是泰丰镖局的马总镖头;第二个人,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灰发长髥,气度潇洒,正是江湖上着名的孤云剑客王随风;第三个人,却是个形容猥琐、须发稀疏的老头,看样子是寻常百姓,可不知为什么,竟和这两个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起被人放在棺材里送到了这客栈。
韦长歌叫过苏妄言:〃这人我倒不认识,你来看看。〃
苏妄言摇头道:〃怪了,我也不认得这人,看他样子,不像江湖中人。〃
话音未落,便听屋子深处那扇小门一响,滕六郎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拎着几个酒碗从后面走出来,见了堂中的情景,微微一怔,讶然道:〃这是怎么了?这三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苏妄言一笑,反问道:〃滕老板难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滕六郎低咳了几声,惑然摇头:〃在下确实不知道。〃顿了顿,皱眉道:〃是了!方才我去里面拿酒,听到外面有马车的声音……这几人,是我不在的时候,那马车送来的?〃
苏妄言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俯身一一搭过三人左腕,淡淡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人下了迷药,拿点冷水一泼就没事了。〃
韦长歌略一沉吟,点头道:〃还请滕老板拿些冷水来,咱们先他们弄醒再说。〃
滕六郎应了,一时拿了水来,每人脸上泼了一碗。
果然不一会儿,那三人便悠悠醒转过来。
最早醒来的是马有泰,他先是茫然转了转眼珠,视线慢慢凝聚到一点上,接着瞳孔猛然缩小,陡地翻身坐起,喘着气,厉声喝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话还没说完,看见周围那一片棺材和骨灰坛,不由得一呆,那半句话也就生生咽了回去。
好一会儿,才恍然似的回过神,四下看着,看到韦长歌和苏妄言,一怔,狐疑道:〃韦堡主!苏大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有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连声追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便听旁边一声悠悠长叹,王随风慢慢地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问道:〃说话的是马老弟么?〃一顿,突然大声又道:〃我、我怎么会这里?〃一面说着话,一面飞快地站了起来,看见众人,不由得又是一怔:〃韦堡主?苏大公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马……马总镖头,这……这是什么地方?〃
马有泰听见他声音,顿时脸色大变。但他毕竟已是老江湖了,只一顿,便若无其事地苦笑道:〃王大先生,你怎么也来了?我也是才清醒过来,结果一醒就发现自己睡在棺材堆里……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随风愣了愣。
,转头求助地看向韦长歌。
韦长歌苦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棺木道:〃我只知道,有辆马车把这口棺材送到了这里,我和苏大公子打开棺材,就看见三位中了迷药,躺在里面。〃
王随风惑道:〃三位?还有谁?〃
苏妄言笑着招手道:〃马总镖头,王大先生,你们过来看看,可认得这人么?〃
马王二人闻声走至那人面前,只看了一眼,各自摇头。
王随风惑道:〃这人是谁?〃
苏妄言一怔:〃你们也不认识他?怪了,这人是和你们一起装在棺材里送来的……〃
马、王二人皆是一愣,又不约而同摇头道:〃不认识。〃
两人四周环视了一圈,仍是一脸茫然,目光又不约而同地着落在了滕六郎身上。
王随风道:〃韦堡主,这位是……〃
滕六郎道:〃鄙姓滕,行六,别人都叫我滕六郎,是这里的老板。〃
马有泰吃吃问道:〃这里……这里是义庄?〃
滕六郎正色道:〃非也。我这里,是一间客栈。〃
马有泰怔怔道:〃客栈?客栈里放着这么多棺材做什么?〃
滕六郎冷笑道:〃我这客栈既做死人买卖又做活人生意。死人不能睡床,活人却可以睡棺材,棺材岂不是比床有用的多吗?〃
马有泰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半晌,伸手把脸上水抹去了。滕六郎慢步走到那口权充桌子的棺材前坐了下来,低头咳了一声:〃大家都先过来坐下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苏妄言点点头,大步走过去坐下了。
韦长歌微微一怔,笑了笑,也坐到韦长歌身边。王随风踟躇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走了过去,马有泰只怔怔站在原地发愣,半晌,又再急急问道:〃韦堡主,苏大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可知道,最近苏家到处在找你们,也不知道原委,只说大公子闹出了件什么大事,和韦堡主一起失踪了。偏天下堡又不闻不问,任苏家闹得整个江湖都快要翻起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韦长歌微笑道:〃我和妄言就是要去解决这件事的。这里是洛阳城外的一个小镇,我和妄言偶然路过,在这客栈落脚,凑巧看见二位被人迷昏了装在棺材里,其余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对了,马总镖头、王大先生,你们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装在了棺材里送来?〃
马有泰、王随风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却立时又都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韦长歌苏妄言看在眼里,也不言语,只当没看见。
王随风道:〃惭愧,真是惭愧!我只知道自己睡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