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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已经很晚了,该躺下睡觉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娜斯佳觉得只要一关灯,帕维尔总得出什么事。她脱下靴子和绒线衫,穿着牛仔裤和毛背心盖上被子。
“您为什么不关灯?”他问。
“为了能看见您。万一您不舒服,我马上可以帮助您。”
“用不着那样,有事我会告诉您的。关灯睡觉吧,您也该好好休息了。”
“嗬,天啊,您还会关心我。”她嘟哝了一句,盖紧被子。
“关灯吧,请您关灯。”他请求说。
他那恳切的语调使娜斯佳不由自主地爬了起来,把灯关掉。现在房间里只有路灯和机场探照灯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他可以入睡了,娜斯佳气愤地想道。头顶上方不时传来飞机飞过的声音,邻近的床上躺着一个重病人,她辗转难眠。
帕维尔静静地躺着,娜斯佳渐渐放下心来。一个人要是什么地方疼痛,一般不可能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定会翻来覆去,找一个感觉不到疼痛的位置。她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尽管还是无法入睡,但是至少可以把思维理出个头绪。她过电影似的回想一天中所发生的事,追忆帕维尔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光,试图从中发现点什么。
“娜斯佳。”邻床传来了帕维尔的声音。
她好像被蜇了似的跳了起来,这两天中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的名字。他是不是发高烧了,还是怎么了。
“噢,我在这里。”她也小声地答应说。
“你没睡着?”
“没有。”
“坐到我旁边来。”
已经用“你”来称呼了!他怎么了,有什么事?
娜斯佳匆忙掀开被子,坐到他的床边。冰凉的手指头碰到了她的手掌。
“你感到冷了?”她关切地问,“为什么不盖被子?”
“不用盖,一切都正常,只是想让你坐在这里。”
“好,当然可以。”
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指,但是帕维尔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几分钟过去了,娜斯佳开始感到冻手,但又不能动弹一下。她完全无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不能破坏这突如其来的相互信任的气氛。
“要是我有委屈你的地方,那我真是罪该万死。”帕维尔突然大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娜斯佳用力克制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凉的手指。
“去睡吧,”他轻声说道,“不用管我,我在说胡话,你睡去吧。”
她默默站起来,躺到了自己床上。此后,直到天亮,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早上,将近8点钟的时候,放在衣柜上面接通机场广播网的无线电接收机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注意了!请萨马拉到叶卡捷琳堡726航班的乘客到机场大楼登记,再说一遍,萨马拉到叶卡捷琳堡726航班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记机票和办理行李手续。飞机在10点50分起飞。”
“您看我洗个澡来得及吗?”帕维尔问。
啊哟,又用“您”来称呼,又不好意思了。不管他,随他的便。
“完全来得及,”娜斯佳说,“还有二十分钟归您支配。”
他进了浴室,门还是没有插上。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出来了,胡子剃得光光的,看起来令人满意,现在谁见到他都不会说这个人昨天大病过一场。
此后的一切都非常顺利。飞机在10点50分准时从乌拉尔斯克机场起飞,将近1点半的时候他们拿到了新身份证和叶卡捷琳堡到伏尔加格勒的机票。晚间,他们就可以登上从伏尔加格勒飞往莫斯科的飞机。娜斯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顺利。周围见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连科罗特科夫也见不到。这是正确的,绍利亚克应当不会怀疑他们已经摆脱了跟踪者,因为娜斯佳故意把科罗特科夫也当成跟踪者之一。
“太好了,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在航空小姐宣布飞机进入着陆状态时娜斯佳高兴地说,“最后再努一把力,一切就结束了。”
“有人在机场接我们吗?”
“恐怕没有,看来我得亲自带您去那个地方了。”
“已经深夜,停止交通了。是不是这两年中莫斯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机场应该有车。”
“现在您大概可以告诉我,您要把我带到谁那里去?”
“不行,”娜斯佳摇了摇头说,“要是您突然间不喜欢,还会跑掉的。我跟着您受了这么多的罪,不能在离终点最后几米丢掉您,到了那里您就会看到这个人的,您至少可以相信,这个人不会有回避您的卑鄙想法,否则他就不会试图妨碍想把您搞到手的人。因此,您今后的生活是有保障的。”
“很令人放心,”帕维尔笑着说,“请伸出手来。”
“为什么?”娜斯佳大吃一惊,“您要占卦?”
“我要帮助您,您在飞机降落时最不好受。”
“您怎么知道的?”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和您一起坐飞机。伸出手,别害怕。”
娜斯佳听话地伸出了手。帕维尔的手指头这一回似乎热乎一些了,他双手在她的手腕上摸了几下,找到了某个穴位,使劲地捏住。娜斯佳一开始感到胀痛,过了一会儿就感到不恶心了。绍利亚克没有放掉她的手,继续捏着某些穴位,娜斯佳突然感到了他的手法发生了良好效应,使她连耳朵的难受也消失了。她闭起眼睛,浑身无力,仰靠在椅子背上,手脚发沉。她已经连续两夜没有睡觉了,现在感到特别想睡。她昏昏欲睡,身上有股暖洋洋的感觉,心情宁静,她希望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消失。最好永远这么坐着,伴随着温暖、宁谧和松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用不着操心……
“起来吧,”她听见帕维尔在她耳旁说话的声音,“我们到了。”
“天哪!”她惊叫道,“我怎么了,睡着了?”
“那还用说。还说梦话呢。”
“我没有说出什么事吧?”
“说了。向我道出了您的全部秘密。”
娜斯佳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他说话时脸部表情十分严肃,甚至有点生气。真是活见鬼,她竟然睡着了,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
乘客们已经陆续走出机舱,而她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帕维尔也没有站起来,仍然拉着她的手。娜斯佳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走。”娜斯佳坚决地说,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她在机场大楼附近找到了几天前她自己放在这里的车子。谢天谢地,这几天首都的天气不是那么寒冷,所以不费什么事就把车子发动起来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就像一场游戏中的小卒子被人所利用,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总在折磨着她。因为她至今也闹不明白这个绍利亚克是什么人,闹不明白是谁,又为什么想得到他。是的,人家没有给她下达这样的任务。只有米纳耶夫将军知道内情,他利用同内务部一位领导人的私人关系,请求这位领导人策划一场把绍利亚克从萨马拉带到莫斯科的行动。她,阿娜斯塔霞·卡敏斯卡娅,只不过是被当做一名什么也不知道的不花钱的劳动力使用。
后半夜3点钟,连结机场和市里的公路上车辆很少。过了汽车检查站后,再驶过一个公共汽车站三百米应该有一辆车在等他们。果然有,是一辆丰田车。娜斯佳赶忙刹车,悄悄地靠近丰田车。黑暗中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并打开了帕维尔坐的那边车门。
“出来吧,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他说。
“娜斯佳。”帕维尔喊叫的声音不大。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干什么?”
“谢谢您。”
“不用谢了。我尽了力了。”
“不要忘记我对您说的话,再见。”
“再见,帕维尔。”
他下了车,关好车门,向丰田车走去。但只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娜斯佳以为他还有话要说,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他们之间大约相距有三米,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部表情,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他直盯着她。一股热浪涌上了她心头,她感到自己浑身发软,好像正在熔化的蜡。
绍利亚克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转过身,坐进了汽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发动机响起来了。丰田加快速度,从视线中消失。
娜斯佳坐在驾驶座上,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使自己开动汽车,她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5
安东·安德烈那维奇·米纳耶夫把绍利亚克带到了自己的别墅。别墅的小楼内装修考究,暖和舒适。安东·安德烈那维奇自己倒是十分愿意一年到头都在这里居住,可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却对市区里的住房情有独钟,对郊区生活的魅力总的来说不感兴趣。
“您大概累了,想休息休息,”米纳耶夫进屋后打开暖气设备,对客人说,“请坐,别看现在冷,过一个小时就热了。咱们以后再谈。”
“我觉得现在就谈好一些,”绍利亚克冷冰冰地回答说,“最好马上搞清楚情况。不排除您可能不想接待我。”
“您说到哪里去了,如果您坚持的话……”米纳耶夫两手一摊,心里头却很高兴。是的,最好马上解释清楚,卸下肩上的重负。“那我就给您泡茶,我们大概要谈很长时间。”
他沏了一壶浓茶,把糖、果酱和一小盘糖块放在桌上,切开干酪和面包:客人远道而来,大概饿了。
“您认识我吧?”准备得差不多后他问帕维尔。
“您是米纳耶夫上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或许已经是将军了?”
“是将军,”安东·安德烈那维奇证实说,“您大概知道,我同布拉特尼科夫共事多年,直到当上了他的副职。”
“是的,”绍利亚克点头说,“我知道。”
“那么您应该明白两件事:第一,我知道您是什么人和干什么的。第二,我不清楚布拉特尼科夫死亡的详细情况,因此我想搞清楚。为此,我需要您,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您要尽可能多说一些。我怀疑是那些收拾了弗拉基米尔·瓦西里那维奇·布拉特尼科夫的人把您弄到监狱里去的。”
“这您就错了,”帕维尔稍微笑了一下说,“我完全是自己做主去蹲监狱的,有个人犯法的原因,也有个人愿望的因素。”
“哪一方面更多一些,犯罪或愿望?”
“犯罪来源于愿望。”
“我明白了,”米纳耶夫若有所思地拉长声音说,“这使事情多少发生了变化,但是没有根本性的变化。”
将军说了昧良心的话。他本想能激起帕维尔对将他投入监狱的人进行复仇的愿望,没有想到帕维尔说他是故意犯罪进监狱的,这样,事情就和他原来设想的大不一样了。绍利亚克想不想同杀死布拉特尼科夫的人算账呢?恐怕不想。如果他有这样的愿望,那他就不会躲到监狱里面去,而是会从地里头挖出战斧,找敌人算账的。既然他没有这样做,那么经过两年之后,他愿意这样做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要想点燃复仇的火焰恐怕办不到。
“布拉特尼科夫在他死去之前执行过什么任务?”
“这您比我更清楚,用不着我说。”
“但是您不可能不明白,应该在同弗拉基米尔·瓦西里耶维奇有联系的人中寻找杀害他的人,难道您拒绝帮助我?”
“您可以那么想。布拉特尼科夫同许多有影响有势力的人有过联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杀害他的幕后组织者。您的想法是不明智和不可能实现的。”
“我不这样认为,”将军坚决反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