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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姥姥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属下不敢!莫说林显,便是林熠的性命不也是捏在龙头手中么?”
龙头道:“你这话是在替林熠缓解开脱,对不对?告诉我实话,你百世轮回的阅历世情,还能抵挡那小子的诱惑多久?”
青丘姥姥默然半晌,低声道:“只要龙头一句话,我随时将林熠的性命取来奉上。”
龙头呵呵一笑,伸手轻拍青丘姥姥肩头,道:“我没看错你。比起晋升魔神永脱转世轮回之苦,人世间虚无缥缈的所谓情感爱恋,又算得了什么?你和我,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者,所以我才如此信任你。”
青丘姥姥当然不会把龙头的话真拿来当补药吃,她一动不动任由龙头拍着自己的肩头,极力掩饰内心思绪,不敢在对方面前露出一丝端倪。
“记住,一定要让林熠昏睡七天。”龙头的声音猛地转寒,缓缓道:“少一个时辰我都不会满意,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青丘姥姥应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龙头一挥手,青丘姥姥青影闪动隐没在黑蒙蒙的雨夜里。
龙头又独自伫立良久,喃喃低语道:“真不容易啊,林熠,终于让你站到了悬崖边,这最后一步,又该是由谁来帮你完成呢?”
远远地有动静传来,他望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朝密林幽深处退去。
第五章蜕变
林熠此刻并没有站到悬崖边上,他只是站在了一座山洞口,外面的雨把土地润成一团粘稠浓黄的泥浆。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没有资格碰她。”冷然注视着林显将母亲的遗体轻柔地抱在怀中,伸手小心翼翼梳理着她鬓角边略显花白的秀发,林熠说道。
“进洞来,外面雨大。”林显低声说,语音有些苍老。
“不必,”林熠生硬地拒绝道:“把娘还给我,你滚!”
林显的手颤了颤,又笑了笑问道:“你真的有那么恨我?”
“恨你?”林熠反问道:“值得吗?都是因为你,我娘今日才会遇害。我答应过她不记恨你,但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看不起你。我只是奇怪,你这样的人还算是个男人?真要命,我怎么会做了你的儿子!”
他的声音平淡和缓,没有透露出丝毫激动的情绪,却如冰冷的尖锥深深刺入林显的心头。
只是林显知道,出语伤人者往往是因为自己受伤太深,此刻,扎在儿子心头的尖锥,一定比他的语言更加锋利。
林显沉默片刻,苦涩沙哑地问道:“林熠,想不想看看你娘真实的容貌?”
他没有等林熠回答,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无法拒绝。
他缓缓从妻子的鬓角下,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半透明面具,慢慢露出了林夫人的真容。
那是一张何其美丽温柔、安详的脸!白晰的肌肤有了几道淡淡的鱼尾纹,就像是弯月般的笑靥。
泪光无声无息在林熠的眼眸中闪动,他怔怔凝视着母亲端丽姣好的容颜出神,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二十二年前那个夜晚,她就是这么将你抱在怀中,喂过生平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奶。她捧着你的小脸亲了又亲,泪水沾得你身上一片透湿。”
林显怅然回忆着,刻骨铭心的痛在心底燃烧,继续说道:“我在她面前,只觉得自己是天下最罪不可赦的恶人。她每亲过你一口,就等若用刀子在我身上剜过一下。”
林熠静静听着,身躯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双拳死死地攥紧,指甲深陷入肉却无法代替心中的疼痛。
“她一边给你喂奶,一边求我不要带走你,就是死,也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你还这么小,你娘舍不得让你独自离开。”
林显喉头哽咽已难以说下去,猛然狠狠一拳轰在坚硬的岩壁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尺多深的凹痕,如同在黑暗中咧开一张大嘴在无声地讥诮。
“可是,可是……”他艰涩地长吐一口悲凉无奈的呼吸,接着道:“没有时间了。你娘拼命扯住我,求我让她最后再抱一次!
“我恨不能一掌杀了自己!”
一滴泪珠落在林夫人恬静的脸庞上,林显仰起头似要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徐徐道:“我看着你娘低下头,在你幼嫩的小肩膀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你立时大哭起来,你娘泪流满面地说:”别怪娘狠心,娘只是想给你留个印记,再过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百年,凭着它,娘一定能从人群里认出你。你也要记得,有一天,娘一定会来到你的面前,千万不要忘了啊……“”
“住嘴,你住嘴!”
不知何时,林熠已走入洞中,跪倒在母亲的身前,一双手深深插进泥土,狠狠地抓了又松,松了又抓。很快面前形成了交错纵横的十数道痕印。
林显望着自己的儿子,恍恍二十二年,他们一家三口重又聚首,只是自己已不是自己,爱子卓然成人,而妻子却永远别去,到了另外一个永远不可能团聚的世界。
林熠突然抬起头,咬牙切齿道:“我真该杀了你!”
“不必你下手。”林显苦涩地一笑,抚摸着妻子的秀发垂首道:“我苟活到今日,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儿子,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其实我早已死了。”
林熠恨声道:“不论你说什么,都不能让我原谅你。你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自尽在娘亲身前,我会将你们合葬。除此外,你我之间已没有任何话可说!”
林显埋下了头似在考虑,最后扬手祭出一张灵符封住洞口,现在,世界仿佛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林熠木然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既不开口也不阻止。
短暂的静默后,林显说道:“多少年前,我也曾像你一般的年轻冲动。我六岁得蒙恩师收养,与乌归道、宁道虚并称魔圣三徒,可谓少年得意。人到中年又迎娶了你娘,两人举案齐眉情投意合,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恩师于我,与再生父母无异。”
林熠不以为然地轻嗤道:“可是你仍然背叛了他!”
林显摇头道:“你大错特错了,我没有背叛恩师!”
林熠一震,犀利的眼神紧紧罩住父亲面庞,似要射进他的内心以判断这话的真伪。
林显直迎向他的眼睛,沉声道:“龙刃,很多事情都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我想,至少这点,渔夫应该告诉过你。”
林熠全身的肌肉骤然僵硬,呼吸刹那停止,死死地凝视着黑暗中父亲的身影。心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千百种纷杂念头齐齐涌入脑海。
林显却不给他任何思考喘息的空间,紧接着说道:“很多年前,我就已接受了和你相同的使命,下令的人正是我的恩师,魔圣聂天!那时,我与你娘新婚不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不得不负起这项使命。我无从抗拒,也不愿抗拒。”
林熠默默无语,他已排除了龙头借着林显再次试探自己的可能。
龙头或许可以神通广大到侦知自己和释青衍的真实身分,但绝不可能晓得他们的代号。
除非,是释青衍故意泄密,除非,释青衍就是龙头。
他一直怀疑,在九间堂内部的高层中,还存在着一个仙盟的卧底,否则如何能探知龙头招揽自己的计划?又何如能先一步安排好他打入九间堂的行动?
然而无论如何,他没有料想到这个卧底,居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他一直痛恨鄙视的男人。
林显说道:“我几经艰险周折,终于打入进九间堂的内部。我的任务,就是查出龙头的身分来历,和九间堂组织的底细,然后由恩师会同释青衍、雨抱朴等人将它彻底铲除。
“为了取得龙头的信任,我不惜大开杀戒,甚至连逆天宫的人也不肯放过,最终一步步晋升到了九间堂的高层。而龙头一方面利用我的特殊身分,打击逆天宫,一方面对我反复考验。”
说到这里,他不自禁的笑了笑道:“比起我来,你所遭遇的那点考验,简直不值一提。可我还是上了龙头的当,满以为他会依靠我从内部瓦解逆天宫或者刺杀恩师,孰料这竟是声东击西之计!
“他竟然暗地里撺掇起五大魔宫,在恩师寿辰之日突然举事,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
林熠逐渐恢复了镇定,问道:“可这些和你从娘怀里夺走我有何关系?”
林显一字一顿道:“如今你的身体里,承载着恩师的生命印记!而那将会帮助你解开《云篆天策》的封印。”
难怪自己的灵台内,总会莫名其妙地窜出一股深深的魔意,原来如此!
林熠的心底陡然生出无名的愤怒,冷笑道:“卑鄙!你抛弃妻子,双手奉上亲生儿子,就是为了成全你所谓的师徒之情,果真是位好徒弟、好丈夫、好父亲!”
林显垂目低声道:“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样做的真实用意。恩师造就了你,就是为了二十年后代替他,继续这场未竟的逐鹿。”
“于是你就把我当作一份大礼送给了龙头?”林熠强抑怒火说道:“可我又怎会投入了昆吾派的门下?”
“那是龙头的安排。”林显回答道:“他命我将你抱上昆吾放在山门前,算准了玄干真人见到你胸前的执念玉后,定会收养下来。却不晓得阴差阳错令师也是仙盟的人。再后来的事,你都清楚了。”
“是的,我都清楚。”
林熠的语气骤然变得出奇的冰冷,徐徐道:“我只是不晓得,是谁给你权力从娘的怀抱中夺走我,又是谁给你权力肆意地改变我的命运,让我身体里莫名其妙地被种下别人的生命印记!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是什么?”
林显面容肃穆说道:“我不知道龙头追索《云篆天策》之秘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必须解开它,平复浩劫,阻止冥海倒涌!”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支淡金色的玉筒递向林熠,沉声道:“收好它。它原来属于魔圣聂天,现在就交由你来保管。你现在还缺最后一卷《云篆天策》,它在渔夫的手里。”
林熠没有接,看着母亲的秀颜徐徐说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后悔过?”
林显握着《云篆天策》的手一抖,低沉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突然振腕,用《云篆天策》点向林熠的胸前。
林熠一惊,意由心生左手施展“手舞足蹈小八式”抓向《云篆天策》。
但手指甫一接触玉筒,立时全身一震,经脉似要爆裂般痛楚难当,体内压制的伤势犹如梦魇般觉醒,太炎真气被林显破入的魔气轻易冲散,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林显默默将《云篆天策》小心地放入林熠破损的衣衫内贴身收好,神情复杂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后悔又能如何,这条路你我还要走下去。再不可能回头了,儿子!”
他扶起林熠,左掌贴住他的背心注入魔气修复重创的经脉,导引太炎真气缓缓回归丹田流转凝汇。
半个时辰后,头顶水汽腾腾,面色渐渐苍白。
看到林熠憔悴的脸庞慢慢又有了血色,呼吸也开始细缓平稳,林显嘴角不禁逸出一抹笑。
雨停了,一滴滴水珠从洞口的岩顶滴答滴答朝下滴落,像一◇◇晶莹的珠帘在黑暗中闪着光。
林显撤掌起身,走到洞口收了灵符,向着空旷黑暗的山野中冷冷道:“你可以进来了。”
话音落下,青丘姥姥光影闪遁,飘然落在他的面前。
“他的伤势怎么样?”青丘姥姥望了眼兀自昏睡的林熠问道。
“我故意让他多睡一会儿,醒来后应该不会碍事。”林显道:“你送他回去罢。”
“你呢?”青丘姥姥问道:“如果林熠醒来问,我该如何回答?”
林显转身抱起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