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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厚大的手包住了电话把手。凑到右耳上。看到他脸色,知道白莎已在答话。
“这是拉斯维加斯警察局施警官施伟廉,你有没有一个部下名字叫唐诺?——喔,这样——他姓什么?——外表形容一下给我听。”
他一面听一面看我对照,偶而有喷饭的样子,一定是白莎这缺德嘴,口没遮拦地在发表对我独特的看法。
“你在洛杉矶开一家侦探社?谢谢你,非常感激,柯太太—一没有,他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查对一下,真没事——好,请稍候不要挂断。”
他把左手握住发话的一端,对经理说:“都没错,她要和他讲话。”
经理做了个手势:“给他讲。”
警官把电话听筒交给我。塑胶上热烘烘,湿渌渌的。
我说:“哈罗。”
白莎说;“这下你又做了什么了?”
“没什么?”
“乱讲。”
我说:“要找的人有了条线索。”
“对过话了?”
“没有。”
“这不能拿奖金呀。”
“我知道,但她不在家。”
“那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先去看别人。我再去看那人。她不在家,我随便找个俱乐部,玩吃角子老虎杀时间。”
“玩什么?”白莎的叫声自线中传来。
“玩吃角子老虎呀。”
“为什么玩那玩意儿?”
“因为我要找的人据说是这地方常客。”
“赖唐诺,你给我听仔细,”白莎喊道:“找个失踪的人,未必要玩吃角子老虎。你的毛病一”她突然停止,换了个语气问:“你输了多少?“
“19个5分硬币,连影子也没见到—一”
她打断我说:“你活该。千万别以为可以报公帐,你赌自己的钱,我不管。你真—一”
“而后,”我说:“最后一个硬币赢回来了两个。”
“你还不是又送回去喂了老虎。”白莎讽刺地说。
“最后一个,”我说:“赢了个杰克宝。”
那边没有声音。而后白莎温和的声音说:“赢了多少,亲爱的?”
“我还没算,因为警方突然光临,他们说我做假。”
“听我讲,唐诺,你常说你是有头脑的。假如你自己没有办法免于坐牢,我就开除你。我想你明白,我们现在接手的案子要快快解决,才能拿奖金。”
“当然。”我说,一面把电话挂上。
经理看着施伟廉警官:“皮尔,她说的外型符合吗?”
“没错,她说他是小不点的龟儿,里面装的是炸药。有的是冠军的胆子但一拳打不死苍蝇——一还老惹麻烦。”
经理长长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好,你说吧,多少钱?”
“为什么?”我反问。
“为这一切,全部解决。”
“我定不出价格来。”
“你疯了,你说不定每天只赚10元钱。50元钱怎么样?——一你一”
“你听到白莎告诉警官我是怎样个人了。”
“100元,一拍两散。”
我站起,把衣服拉拉直,衣服两侧口袋中的硬币使衣服下垂。“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毕哈维。赖,我希望你了解,我们没私人恩怨。当人在吃我们这一行饭—一我们要对付各种—一”
我伸出右手制住他说:“好,毕先生,没有私人恩怨。其实也只是业务的一种形式。我会请我的律师和你的律师联络。”
“赖先生,我们来通融一下。有一批骗子,跑遍全国专门在吃角子老虎身上打主意。吃我们这行饭的每人每年损失数千元之多。据说将来吃角子老虎也会电脑化,就算会有这种事,但是目前成本太贵,至少10年内不可能淘汰现有这种机器。换言之我们还要继续受这些坏蛋气。我们想过各种方法,但不易捉到他们。路易,你见过的那位侍者,一周之前来希望给他一个工作。他说他认识每一个做这种生意的坏蛋。他是以前海军拳击冠军。事实上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现在他弄错了。我们要协妥协,讲讲理——”
“我最讲理了。”我说:‘提你们不讲理。我在大庭广众之前受侮辱,我信誉已受损,更坏的是你们迫使我向雇主解释这里的情况,她可能—一”
“喔,别说了。拿500现钞,签个字走路,我们两不来往。”
我说:“不要冲动,没有私人恩怨,当它是生意处理。”我走向门口,他故意不理我。
在门口我转回头:“毕哈维,我不是要敲你竹杠,假如我没有这样一件重要案子要办,我也无所谓,但是在那么许多人面前,你问我姓名。”
“那有什么关系,对你又没损失。”
“那个玩一角硬币的女郎是我跟踪的目标。我现在还找得到她吗?”
这句话见效了,他说:“喔!你回来,坐下来谈。”用的是对我更嫌恶的语调。
我走回去坐下,施警官瞪视着我,我说:“我也不会让警方置之事外。”
施警官问:“你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你。”
“我怎么样?别想我给你一毛钱。”
“你反正脱不了身。”
“我只是依指示行事。”施警官说。
“什么人的指示?”
“他的。”他把头弯一弯指向毕哈维。
毕哈维说:“赖,多少钱?”
“10000元或是免费。一我建议免费解决。”
他们看着我。
我说:“我可能还要在这里一阵子,我也许需要协助。你们使我一开始即不太顺利,你们记帐上,以后可以补偿我,这就是我要求于你们的。”
毕哈维拿出扑克面孔:“你在开我们玩笑?”
“没有,真心真意,公平解决。”
毕哈维把椅子推后,自桌子后伸出手来说:“太公平了,赖,握手。”
我握手、当华哈维手缩回去,施伟东的大毛手到了我的前面,我们也握手。他的手又热又湿,但特别有力。
“到底我们有什么可以推动你的?”毕先生问。
我说;培先,我想和路易谈谈。我要知道他对那玩吃角子老虎的女郎知道多少?”
毕哈维说:“照我看来路易是绣花枕头。他从旧金山来这里,告诉我他认识每一个‘吃老虎’的坏人。明显的,他在海军是好人也得过奖。问题就在这里,他们训练好了他的身体,弄坏了他的脑袋。他是个装满了酒的练拳沙包袋。”
我摸摸尚在作痛的脸:“他出手还是够重的。”
他们笑了。”
经理拿起内线电话说:“把路易找上来。”
施警官说:“我们见过不少像你这种人。因为他们不合作我们也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你不同,不论你要什么东西,你说,我们就会尽量帮你忙。”
路易回过来。
毕经理说;“路易,现在开始他是我们一家人。他要什么给什么。他随时来一切都免费。对你来说,他就是这里老板。”
我看到路易眼中充满了惊奇。
我站起来说:“谢谢,我先要和路易谈谈。”
路易眼光经过我看向经理说:“你说要什么给什么?”
“店里有的都是他的。”毕经理说。
路易把眼光又转向我。
“走,”我说:“我要看吃龟子老虎机器里面是怎么构造的。我也要看别人怎样动手脚。”
谈到这里路易又活了。他说:“我可以全教会你。整个西部没有一个人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了。我认识每一个坏蛋,他们也别想在我前面玩什么花样。再说我的拳击还是一流的,我只要出拳就可以了,不少蹦蹦跳跳当我看到他们用顶杯来吃我们的时候,我给他们来个基本教练,一、二,在他们能把证据藏起来之前,我——”
经理干咳一声,有意义的,讽刺性的干咳。
路易立即停止讲话。
“讲下去,”我说。一面把他推出门去。我自肩后回望,毕经理向我慢慢地闭了一下右眼,用他的右手食指指向太阳穴自前向后转着小圆圈。
“找一个机器让我玩玩。”我对路易说:“我要把它拆散,现在是5 点15分,我有半小时空闲。”
“有,在地下室。”路易说。
“那就去地下室。”
我们下楼,经过赌场大厅后面的门来到地下室。路易开了灯。“先教你什么?”他问。
“坏蛋怎么动手脚?”
他说:“有很多种方法。他们在这里钻个孔,插一根钢琴上用的钢丝过去,每次拉下拉杆后,机器就不会自动锁住,于是他们猛拉拉杆,直到机器中所有硬币流干为止。
“他们也可以另外——在这个地方,钻个小孔,伸根钢丝进去,拨动付杰克宝的掣子。另外还有个方法,就是用一个漏斗状的钢制顶杯。他们玩,玩到机器不论付什么奖,只要付钱口一开,他们把顶杯顶上去,付钱孔就关不起来,整条强管中的硬币都流光为止。”
“钱管是什么东西?”
“嗯,你对吃角子老虎一窃不通嘛。”
“完全外行。”
他看着我;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对你估计错误了,刚才那一拳不要难过。”
“脸有点难看,心里到没有难过。”
“伙计,真有你的,我来给你看着机器怎么工作的。”
路易指向一排工作桌,桌面上放着一台吃角子老虎。只数分钟他就把背部取下,把机器取出来。
“你随便参观。”他说。
“它们怎么吃配的?”
“简单,你丢钱送去,这里一个掣子就解开,你就可拉这个杆,给这些转盘动力。看,这里控制时间,转到第一个掣子,第一个转盘就停住。尔后第二,第三个转盘停下。每个吃角子老虎有五个掣子,前面三个控制三只转盘,第四个掣子锁住拉杆,第五个管付钱。”
我看着三个转盘,每个盘上有各种图形印着。又看看一条直的铜管。问:“这根管子什么用?”
“这根管子总是装满了硬币。溢出来的属于头彩杰克宝,都掉到这个方盒子中。一个机器最多存三个杰克宝的钱,第一个出来后,硬币自动会就位的。”
“一旦转盘开始转动。是由背后的掣子来决定什么时候停止。”
“没错,这就是时效,世界上什么都讲究时效。高尔夫,棒球、纲球、拳赛——任何事。”
我研究机器里面的机械。
路易说:“时效!就是我赢得海军拳击冠军的诀窍。”
他跳到水泥地的正中,低下头,撑高左肩,开始向假想敌人冲刺,闪避,迂回,用脚跟转动,跳动。皮鞋后跟在水泥地上曳足,引起的声音很特别,我没阻止他因为我在研究机器。
“赖,看这里。”路易说。
我向他看。
“他用重的左直拳第二次打过来,这样,看到吗?”路易击出他的左拳。“你懂吗?”他焦急地问。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左手仍保持出击姿态。
“我懂了,我还要问你机器——”
“好,我就等着他的第三次。我向上一架。怎么样呢?他出我意外,右拳连接着过来,我就低头闪过,而他——”
“省省吧!别再玩了。”
但路易又开始跳动,在地下室满场飞着、他晃着肩。低着头,左直右钩地弄得地上的灰土上扬,我无法制住地他又回到了拳击场,我无法拉他离场,只有等他自动停止。”他自动停止正好在我前面。
“到前面来,我示范给你看,我不会伤到你的,作用右手打我下颔,打呀!不要怕,用力真打。试一试。”
“我怕真打到了你。”我说。
“不在乎,”他说:“别怕。”
“刚才你被打昏过去,好像对你没什么影响、”
飞扬的神采一下自他眼中消失,像汽球漏了气。
“哼!”他说:“那是薛坚尼,我见过他出战一次。他是好手,非常好。但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