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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骏一路转进后院,身后杨婵寸步不离地跟着,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杨戬起初还挣扎着想让杨骏放他下来,但走了一段时间却安静下来了——暖暖的温度从紧贴在脸颊上的胸膛传过来,向四肢百骸弥漫开去,仿佛连背后的鞭伤都感觉不到疼了,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砰砰”的心跳,奇迹般地令人心安——这就是被人心疼的感觉呢。
他轻轻叹气,静静地贴在自家哥哥的怀里,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直到走进熟悉的屋子,杨骏才轻轻将他放下地来,小心地将他扶上床。
因为伤在后背,不能仰躺,杨戬只好俯身趴着,侧脸看着杨骏小心翼翼地给他抹药。
细长白皙的手指轻缓地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带着药膏特有的香气,清清凉凉的。微微粗糙的指腹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薄薄的茧子,摩擦着皮肉,有些刺痛。
杨戬不着痕迹地眯眯眼,如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看起来,大哥是习过兵刃的,极有可能是刀,虽然不是像三尖枪那般有灵性的神器,但也该是凡间少有的名器。
他暗暗拧眉,心中的疑惑却愈发重了——不一样,这也与当初是不一样的。
他记得当时他们兄妹幼时都没有习过武器,最多也只是武师教了几招防身的拳脚,而他因为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法力,平日里都被母亲教导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许与人动手。可现在……他忽然想起了方才暗中调运先天法力却没有半分回应的事。
他已经可以肯定,他继承来的那部分法力被人用极巧妙的手法封印了——很熟悉的手法。
是谁呢?是阐教的人?还是……也许是母亲?
他轻轻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地皱紧了眉。
一阵刺痛忽然从后背传来,他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倒吸了口冷气。
“别动。”杨骏手下一顿,晶亮的眸子紧张地看着他:“很疼么?”
杨戬屈起胳膊托着腮,黑曜石似的眼眸看着一脸紧张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疼就别忍着。”杨骏嘱咐一句,抹药膏的手比方才又放轻了不少。
杨戬没说话,只撑着身子静静地看他。
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杨骏才将他的伤势处理好。
“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轻轻替杨戬盖上薄被,杨骏起身正欲开门,却见杨婵端着瓷碗推门走了进来。
“二哥,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又受了伤,我去厨房找张婶新熬的小米粥。”细细弱弱的声调,带着哭过的鼻音,像受了委屈的猫儿一般。杨婵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瓷碗递给杨骏,嘟着嘴哼哼了声:“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找娘理论,二哥这次本不当罚,她没道理胡乱打人的。”
杨骏闻声扑哧笑起来,搅着米汤的手微微一颤,勺子“叮当”磕到了碗壁上。
他起抬手来摸了摸小妹的头,抿嘴轻笑:“小丫头,罚都罚了,该挨的不该挨的你二哥也都挨了,这个时候再去理论有什么用?”
杨婵眨巴着大眼看他,晶莹剔透的美目精致澄澈,委委屈屈地含着泪,哭道:“可是……二哥伤得好重……”
“我没事。”杨戬本是安安静静地歪着头趴在床上,见杨婵眼眶又红了一圈,忍不住暗暗叹气,撑着胳膊支起身子冲杨婵勾勾嘴角笑了笑:“有大哥在这儿照看着,你不用担心。”
他对杨婵的眼泪最是没辙,当初是,现在重来一世,竟然比当年更甚。
杨骏闻言点点头,笑眯眯地替她抹掉眼泪:“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你二哥没事。你不是还没有吃饭么?快去饭堂罢,爹娘大概还都在等着呢。这里有我守着,没事的。”
杨婵仍是抽抽噎噎地哭,白皙的手指绞着粉色的裙摆,不放心地看看杨戬,又看看杨骏,半晌才点头应道:“那……那我去吃饭,大哥你可要好好照顾二哥,不准欺负他。”恋恋不舍地走到门口,又回头朝杨戬笑了笑:“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向娘问清楚原因的!”
说完才慢慢地沿着来时的小路拐出了后院。
杨戬默默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绪翻腾,一时想起当初她决绝冰冷的言语,一时又浮现出方才的一幕,连杨骏喂过来的米汤都没喝。
“你怎么了?”杨骏放下碗勺,不解地问道。
杨戬蓦地惊醒过来,扭脸看看神色忧虑的兄长,摇头道:“没什么。”
明明知道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杨婵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没办法像当初那般面对杨婵,尤其是面对她的关心。他轻轻舒出口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别担心了,娘不会生三妹的气的。”杨骏只道他是担心杨婵不管不顾地去缠着瑶姬会惹她生气,笑眯眯地安慰,重新端起碗舀了勺米粥:“来,先吃一点。”
袅袅热雾从瓷碗中升腾起来,淡淡的饭香弥漫开去,细细地钻进鼻尖,是记忆里很熟悉的味道。杨戬默默地看着送到唇边的米汤,半晌才张口饮下。
幽幽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暖暖的温度沿着四肢百骸扩散开去,似乎连心都暖了起来——被人照顾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以后不要逞强。”杨骏一边喂他喝粥,一边拧着眉劝诫:“觉得疼就说,尤其是在我面前,不许再像这次一样,伤的手软脚软还硬撑着。”
杨戬不说话,只一口一口地喝粥。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的情绪,让人看不清那双眸子下的幽深沉静。杨骏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嘱咐,悦耳动听的音调清清脆脆地砸在他耳中,却温暖的好似冬日的暖阳,将积久不化的寒冰融化了。
“虽然我不知道娘为什么铁定了心思罚你,就算想代罪都不许。不过,齐威都已经不追究了,按理说娘也不该因此罚你才是。”
杨骏将最后一口米汤吹凉,小心地递到杨戬唇边。
杨戬默默地张嘴喝了,抬头幽幽看他一眼,裹了裹身上的薄被,半晌才闷闷地道了句:“娘这次罚我,的确不是因为齐威的事情。”
第一卷 7退烧不是你想退想退就能退【抓虫】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改文章标题。。。
“哎?什么意思?”杨骏闻言一怔,收拾着瓷碗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住。
杨戬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裹着被子缩了进去,背上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他垂眼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殷殷的血迹从素白的绷带中缓缓渗出来,晕开斑斑驳驳的痕迹,微微的刺痛引得他轻轻皱起了眉梢。
杨骏见他不答,也没多问,只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又接着低头收拾,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眼底流露的无奈与疑惑——这个弟弟今天真的很奇怪。
“娘罚我,不过是恼我在她面前耍心思罢了。”
低弱沉闷的声音从裹紧的被缝中溢出来,杨戬轻眯着眼,头枕着手肘趴在榻上,微卷的发丝铺散开来,就像一只卷进丝茧的蚕蛹。
杨骏一顿,诧异地回过头来:“在娘面前耍心思?你耍什么心思了?”
难怪瑶姬会问他那个问题,原来是这个原因。
杨戬屈起手肘托着下颌,小心地避开手指上的绷带,抿着嘴摇头:“没什么,不过是……”
话没说完,头顶忽然笼过一片阴影,他下意识地扬起脸来,漆黑闪亮的瞳仁正对上那双澄澈剔透的眼眸,清浅得仿佛一泓碧水,连深藏在眼底的心疼紧张都映得清清楚楚。
“你的手指流血了!”杨骏吓白了脸,“咚”地把手里的瓷碗搁在桌子上,抓起他的手仔细检查——星星点点的血丝沿着素白的绷带晕染开去,像水墨画里用朱砂点染开的梅朵,沿着宣纸的纹理缓缓晕成妖冶的墨点。
他小心地将染血的绷带解开,紧张得发白的脸愈发苍白了几分。
细细的血珠从伤口处渗出来,开裂的皮肉微微翻卷,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杨骏的手颤得愈发厉害,几乎扯不断衣衫的下摆,药粉也撒的七零八落。
杨戬轻咬着嘴唇不说话,轻敛了眼静静地看着自家大哥那双细长好看的手颤抖着替他重新包扎。难耐的疼痛从裂开的伤口上传来,额上很快就薄薄地覆了层冷汗。
“……疼么?”止血的药粉虽然效果极好,抹在伤口上却很疼。
杨戬下意识地摇头,还没开口,额角传来轻轻的触感,丝滑的绸缎将沁出的汗珠抹去了。他诧异地抬起脸来,却听熟悉的嗓音低低闷闷地在耳边响起来:“我才刚说了不准在我面前逞强。”
温柔低沉的声音,满满都是心疼,似乎隐隐约约还带了些责备和无奈。
杨骏静静地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低声说道:“我是你哥,不是外人。”
杨戬怔怔地说不出话,半晌才缓缓垂眼掩住眸底奔腾不休的情绪,小声应了句:“知道了。”
指尖蓦地剧痛,他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额角顿时又渗出了薄薄的冷汗。
“这药刺激性很大,但很有效。”杨骏心疼地替他擦汗,双手迅速把另一只手包扎好,重新替他裹了裹被子,“好好歇着,我在这儿看着你。”
杨戬本能地想让他离开,但心底却又万分渴望能有个人陪在身边。他下意识地轻咬着嘴唇不说话,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阖眼歪头趴在了床榻上——就当是迟来的任性罢。
丝薄的被子裹在身上,轻轻软软的,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清茶的香气,很像兄长身上的味道。他不着痕迹地舒出口气,困意渐渐涌上来,心里却一时只觉得百感交集。
也许,重来一世最大的满足不是可以未卜先知防患于未然,而是重新感受一遍这种久违的温暖与关怀。即使只有短短几个时辰,他却已经上瘾了似的贪恋起这种令人心安的温度。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保护好这一切——杨戬迷迷糊糊地暗暗发誓。
杨骏安静地坐在床沿上,低敛着眉眼静静打量蜷在薄被里,渐渐熟睡的人。
精致细腻的眉目似乎还与先前一样但有有些不同,清清冷冷地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漠,透着几分难以形容的高傲,好像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谪仙,飘飘渺渺的,永远都让人抓不住——他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抬手理了理杨戬有些散乱的发丝,怔怔地看他。
轻合的眼帘遮住了那双琉璃似的眼眸,古井一般平静无波,明明只是年少的孩子,却总透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微醺的风从窗棂中吹进来,桌上的烛火微微摇动,明明灭灭地照着杨戬安静的睡脸,呼吸清浅悠长,很是香甜安稳。
杨骏暖暖地勾着嘴角,看着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露出抹笑,不由怔了怔,半晌才起身将收拾好的瓷碗递给守在门口的小厮,又吩咐他去准备些冷水。
鞭伤不易恢复,即便有疗效极好的伤药,也难保杨戬不会发烧生病。
果然,府外的三更声刚打过没多久,杨骏就迷迷糊糊地听到身旁的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翻动声。他下意识地抬头,果然见原本安安静静睡熟了的人紧紧揪着身上的薄被,侧身伏在榻边。
还有些朦胧的意识瞬间惊醒,他连忙上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