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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人搞阴婚,都是找的无名女尸。
这段奇怪的对话让我心里别扭,尤其是“无名女尸”那个词,不知道触动了我的什么神经。我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想起午睡中的吕晓娅压在被单上的那条丰腴的腿。或者,这种奇怪的联系让我深感人生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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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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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这天是宋青的休息日。晚饭过后,小梅在楼下叫她。
她趴在窗口朝下看,小梅穿着白色的短裙,黑色背心,像是要上网球场的样子。小梅给她比手势,她看出是请她出去玩的意思。
想想呆在家也没事,宋青便忙乱地套上一条牛仔裤,将一件乳白色的衬衣扎进腰里,便小跑着下了楼。
小梅扳着她的肩头说,哇!好靓哟,说着,还把手指插进她的长发里往下一滑,说这长发平时都盘在护士帽里,今天让它好好潇洒潇洒。
上哪去?小梅不回答她,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放心吧,不会把你给卖了。
小梅到医院工作不久,还保留着在卫校读书时的疯劲。她趴在宋青的耳边说,带你去见见我的男朋友,替我参谋参谋,看这小子够不够格。
宋青佯怒道,叫我去当灯泡啊,不去不去,小梅撒娇道,宋姐姐,你这是帮我啊。
城市之夜,给人一派灯红酒绿的感觉。她们走进了一间酒吧,一个高大的小伙子在靠近落地窗的桌边站起来迎接小梅。
小伙子叫郑杨。他自我介绍说,我爸姓郑,我妈姓杨,我是个孝子,就取名郑杨了。小梅擂了他一拳说,别自夸了,今天在宋姐面前,老实点。
小梅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了?宋青用吸管吸了一口饮料想,看他俩的亲热劲,一副老朋友的样子,一定是小梅读书时就和他青梅竹马上了。想起自己读卫校的时候,全班44人就有39个女生,完全是女儿国,那几个男生孤零零地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有胆大的女生将卫生巾从他们的窗口丢进去,他们躲在寝室里大气都不敢出呢。
郑杨和小梅都端起高脚杯要与她碰杯,她这才发觉自己面前怎么已摆着一小杯红酒。她说,谢谢,我不会喝酒的,小梅眨了眨眼说,你就舔一点,这红酒很香的,并且,郑杨今天是给你帮忙来的,你还得敬他一杯才对。
帮什么忙?宋青很困惑。郑杨说,我都听说了,你前段时间上夜班时,在医院的走廊上遇见了两次鬼,是不是?白脸女人,郑杨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说,没关系,这世界没有鬼,都是装神弄鬼的,我见得多了,以后我来医院看看,把这案给你破了。
你是警察?宋青疑惑地问。小梅在旁边插括说,你说对了,还是刑警队的侦察员呢。这小子本事一般,侦察女孩子还有一套,说完便哈哈大笑。郑杨用手去打她,她直着腰说,你敢打,我就叫警察打人了!这话将宋青也逗笑了。
宋青看着郑杨说,那你就先讲讲,怎么把我们小梅侦察到的?郑杨红了脸,一下子不自在起来。
小梅说,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那点本事。
宋青问,怎么个拜法呢?
小梅说,去年,她在卫校还没毕业,一天骑自行车上街时,被一个骑飞车的毛头小伙子撞翻在地,手臂上出了血,脚踝骨折,根本站不起来。郑杨刚好路过那里,飞奔着过去抓住了那个拼命逃跑的肇事者,返回来拦下一辆汽车,将她抱上车送到医院。到医院需要照片,这得上五楼,郑杨抱起她就往楼梯上跑,小梅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感激中有又些警惕,便问,你是什么人?他说警察。小梅说是警察怎么不穿警服,他说我们都是穿便衣的,你放心吧,等一会儿我给你看证件。小梅当时一点儿也没感到脚痛腰痛什么的,只觉得心里咚咚地跳。回到家后,连续几天茶饭不思,她爱上他了。没想到这小子更猴急,三天不到,便提着水果来看望她,小梅说,这就叫黄鼠狼给鸡拜年吧,是不是?
宋青听得开心地笑起来,她对小梅说,你说错了,这是你自己引狼入室,对不对?
郑杨说,怎么都说我是狼呢?结了婚,才叫“郎”呢。
小梅说,那得看你的表现了。怎么样,先把恐吓宋姐的那个白脸鬼抓住,行不行?
郑杨说小事一桩,等你们医院有空床了,我假装生病住进来,三天内包弄清楚这个问题。
小梅说,这个办法行吗?要住进来我们可做不了主,如果讲给院领导听,肯定挨顿臭骂,说我们自己疑神疑鬼。
宋青说,这样吧,给纪医生商量商量,咱们私下里不就安排了。
小梅说,还是宋青脑袋好使,就这样定了。
这时,酒吧里突然音乐大作,一团刺眼的灯光打出一个半圆形的小舞台来。一个穿着红色露肩长裙的小姐手拿话筒,对大家说晚上好,将有一台精彩的节目奉献给大家。
演员鱼贯而入,经过他们的座位往后台走,宋青觉得一个个子高挑的女郎很是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小梅说,我们就看一会儿演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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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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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连续三天的午睡时间,我都坐在走廊拐角处的长椅上,监视着整个走廊上的动静,结果是一无所获。唯一一次,我看见一个戴着大口罩的男人,拎着一袋东西出现在走廊上。他一边走,一边察看这病房门上的编号。在吕晓娅的病房前,他略为停顿了一下。我立即来了精神,半侧着脸,用眼角的余光扫描着他。我想只要他一跨进去,我就会奔过去抓住他。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偷跑到吕晓娅的病房来?这个谜瞬间就可解开。我正在紧张地窃喜,那人却又朝前走了,并且,一直对着我走来。我本能地挺了挺腰,他隔着一个大口罩,几乎是脸碰脸地问我,先生,请问五官科的住院部在哪里?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吼道,这里是癌症病区,谁知道你的五官科在哪里!那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鼻子里哼着嗯嗯嗯的声音,立即转身向电梯口走去了。
我对吕晓娅说,看来那个守在你床前的家伙不会再来了。并且,看来那也不是一个坏人。你想,在你午睡中,他走进来,轻手轻脚把椅子搬到你的床前,就那样守着你午睡,中途他抽了一支烟,掉了些烟灰在地上,可烟头并没扔在这里,说明他还懂得点卫生。总之,既没伤害你也没偷你的东西,我想这事就别管它了,也许,是你以前的男友吧,他不好意思见你,只好这样偷偷地来望你一眼。
鬼,吕晓娅咬了咬嘴唇说,别把男人想得这样多情了。说到这里,她又对我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说并不是要把男人都说得很坏的意思。
她穿了件红色碎花的睡衣,可能是午睡起床后随便罩上身的。到底是搞时装设计的,对各种服饰的选择都显得有品位,尤其是那一条带着花边的宽腰带,在腰上轻轻一束,使她的身材在飘逸的隐藏中又有点显山露水的感觉。
她说,我不会再有男友了,谈恋爱多累呀,如果对谁有感觉,只要我高兴,睡一夜也可以,何必非要搞成那种关系呢?简单就是好,就像我们搞时装设计一样,最好的都是最简单的,你说是不是?
如此大胆的话,我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听到。尽管从理论上讲,我知道人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尽管也有不少的人已经在这样生活,但对一个交往并不太深的人讲出来,我想还是需要勇气。
我和她开玩笑说,要是在中世纪,你这样做就会被烧死。她说,烧死也解决不了问题,历史还不是就进步了。就说你借给我看的那本《女巫》吧,那些被烧死的女巫有什么错?女人的预感、直觉都比男人好,她们有时凭这些说一些话,就被认为是邪了。其实,有些预感是真的会兑现,你相信吗?
她说她刚住进这间病房的时候,晚上睡在床上,就总觉得这是一个刚刚死去的病人睡过的床,并且认为那是一个年轻女人。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她说不出道理。但后来证明她当时的感觉是对的。
她说,我为什么会发现秦丽的日记本呢?也没多少道理,但睡在床上心里就是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感到床下有什么似的。好几次我睡下了又爬起来,蹲在地上往床下看,床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心有不甘,就开始抬起床垫来看,这不,秦丽的日记本就压在那下面。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留在那里的。你想,半夜醒来,看见一个白脸女人站在床前,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记录下来,就是要让后来的人知道,这里有恐怖的东西,你们要注意。
我说,这也许还是幻觉。你不是有天夜里看见天花板上吊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吗?你现在也承认是与你看《女巫》的插图有关,因为那画面几乎差不多。只是,秦丽的幻觉可能更复杂一些,因为宋青在半夜的走廊上也看见过这个吓人的形象,要说是幻觉的话,怎么两个人都会看见相同的东西?
吕晓娅说,这确实难以理解。不过,那本日记本你可要保存好,以后或许会是一种证据呢。
正说着,纪医生走了进来。
吕晓娅,你还痛吗?纪医生例行公事似的问道。
好一些了,吕晓娅说,以前痛的时候,是整个腹部都痛,现在好像范围小一些了。也许,我再打点针,就可以出院了呢。
纪医生说,可能没这么简单,从最近的照片上看还是觉得有些问题,得做一次切片检查。
吕晓娅显得有些紧张。纪医生说,把衣服脱了,我再给你检查检查。我感到纪医生的话冷冰冰的,就像一个冷血动物。
吕晓娅解开腰带,红色碎花睡衣自然往两边分开,露出雪白的身子。我赶紧走出病房,同时把门轻轻带上。
我听见吕晓娅在说,纪医生,你的手好冷啊。纪医生说,这不是夏天吗?怎么会手冷,你不要紧张。
我走到走廊上,无端地想起自己有一次去山中旅游,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黑衣老头,非要给我算命不可,我也就凑趣坐下了。他拉过我的手去细看,我当时就感觉到他的手很冷,心里还无端地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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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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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从学校读书到医院工作,宋青还是第一次被卷入这种酒吧之夜的狂欢。宋青认为只有用狂欢这个词才能表达这里的气氛。在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器中,台上台下的人都被淹没在毫无理性的热浪中。台上的三个舞女已经在蛇一样的扭动中一点一点地脱下了她们的衣裙,只剩下遮羞的比基尼。她们全身的皮肤在强光的鬼眨眼中一会儿雪白,一会儿绯红。
这时,一个穿着紧身裤的男子上场了,他以大幅度摆动的身体动作在三个舞女中穿梭。他们不断变幻着队形,时而停下来,在几乎是裸体的女人簇拥着他做了一个造型,其中一个蹲着的舞女还用手在他紧绷绷的紧身裤外做了一个抚摸的动作,全场立即爆发出一片掌声,交杂着叫好声,口哨声。
宋青感到不自在。侧眼看看小梅和郑杨,他们都正专心地看着台上,没人注意到自己。她埋下头吸了一口冷冰冰的饮料,没想到却在慌乱中把饮料筒碰翻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拣饮料筒,看见小梅白白的双腿,而一只手正放在她的短裙里面。
她触电般地直起腰来,她感到自己的脸上发烫。幸好,郑杨拥着小梅正看得专心,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她。
新的节目开始了,这次是一个颀长的女人独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