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疙瘩被挤压至极限的空气推出身体,世界开始慢慢恢复原本的色彩,除了眼前那件黑到无法区分线条的大衣,和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楼顶的空气痛苦的振动,遗恨尚未飘散,黑手套伸出停在空中,真皮勾勒出纤细、骨干、充满吸引力的手掌线条,毫无情绪的声音顺着右手手臂飘到空中。
“我们早就约好了吧,要改变这个世界,不再有战争,不再有痛苦,现在新世界的大门即将在我们面前敞开,只差最后的一步而已。”
“不对,不是这样的!!!”
真大叫着,什么地方出错了,不是那样的。羽所所要达成的世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却说不清具体的问题所在,为自己嘴笨而焦急的真只能那样大叫着来表达自己的不安。
世界应有的形态,社会应有的形态,人类的形态都不该是那样子!!
“在你扣下扳机之前,我有100%的把握干掉你,想要试试这种无谓的事情吗?雷?”
视线转向背后,真所见到的是追踪而来,此刻将枪口准心和羽额头上的黑痣连成一线的雷,剧烈运动后的汗水还黏在额头和发梢。握枪的手像雕塑一样挑不出姿势上的错误。
竭尽全力的脚步声沿着楼道窜上来,5、6秒之后,阿斯兰和基拉在雷的背后调整着轻微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脏跳动,不约而同的分开双腿,然后手搭上腰间、探进怀中——下一秒钟就能拔出手枪射击的警戒姿势。
身子快速转过180°双手张开,真挡在了那条死亡直线的中间,身体在他大脑考虑到自己是在干什么之前完成了上述动作。
眼睛看得很清楚,雷的手指正在压下扳机,因为膛线而不规则的黑色圆洞在视界里不断放大,那里马上就要射出子弹和火焰,嘴巴张开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不知道能发出什么样的响动。
别说咽下唾沫,就连眼睛颤抖的瞬间都及不上的刹那,占满视界和大脑的黑洞被抽走,占据眼球的是朝后和手背成90°垂直角的右手食指。
“‘100%的干掉你’可不是说说,我随时能办到呢。”
没有笑意的冷嘲,肆无忌惮的杀意喷洒在耳畔,冰冷的吐息来不及抽回嘴里,软软的金色长发拉扯脑袋,身体被扯到空中,巨大的冲击袭向腹部,不断倒退的方格和真讶异的表情,雷似乎听见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那个声音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见过,非常的熟悉……
肋骨折断的声音——
得出这个结论时,身子已经从铁栅栏弹到了地面,艰难的吸进空气想要恢复一点点可以撑起身体的力气,全身——特别是骨头断裂的伤处却不断把力气化作一波波的痛苦,蓝色的眼睛努力从头发缝隙中窥见情势,不断放大的黑色填满了视野。
“狄兰达尔没有调教好啊,这种时候,人是会叫出声来的,人偶先生。”
从鞋底上方传来充满恶意和敌意,形同踩死蟑螂一样的冷酷声音,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股破坏般的冲动。
那只不断蹂躏脸孔的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你还不停下来,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基拉和阿斯兰的枪口已经脱离各自的枪套,从他们瞄准的气势来看,羽如果再有什么异动,弹匣里的子弹就会一股脑的全射出去,然后撕开羽的身体。
一旦开始就绝不能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这是见识过羽的力量,并且再度确认之后两人的共识。现在管住手指的不光是想要挽回的尝试,还有不断从胸口翻腾扩散的恐惧。
那个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和超出常识的体力,以及羽无法预测的想法乃至下一步行动。
——对“未知”的恐惧。
“大家难得来齐了,我也想心平气和的讲话,如果不是‘这东西’刚刚搞多余的动作的话,本来是很和谐的谈话呐。”
泻出遗憾的叹息,踩在别人脸上的那只脚总算不再继续加力,不过也没有挪开,继续将雷压制在地面上。
斜过来的视线绕开枪口,打量起还站着的三个人,不到一分钟手叉在了腰肌上,咂咂嘴,像是放弃什么后一副“败给你们了”的样子重新开了口。
“别那个样子看我,这东西就是东西,人权也好,尊严也好一概扯不上边。为了制造出最强COORDINATOR基拉。大和的实验平台——克鲁泽系列克隆人这才是他们真正唯一的标签。Mendel袭击事件爆发后,绝大多数的实验体都一起殉葬了,不过也有极个别生存下来的。”
对面的三人压制住内心的动摇,身体强撑着不敢颤抖,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也无从得知。
冷漠的态度和不屑的语气丝毫不理会气氛和其他人的感受,继续震颤着空气。
“这些寿命只有正常人30%左右的个体,有的想要报复世界,为了毁灭一切而行动。有的被善心的导师所收养,想要静静的度过余生,这一个则是被议长所收养,把议长当成自己的神,把饲主的理想当成自己的理想,通过在构筑新世界的路程获得救赎。真遗憾啊,忠犬。”
抬头仰望描绘出天空的地方,却只有厕所里白色天花板的感觉,冷笑的声音带给别人的,是类似结冰金属的触感。
“不存在希望,也没有救赎,只有万劫不复。你这家伙所追求的东西,则是【绝对不存在】。”
“说的未免太无情武断了,好像世界只有绝望一样。”
基拉的话只是召来叹气和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充满严肃的瞳孔和基拉对上了。
“我以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你的价值观和看问题的方式多少会有改变,结果还是那个样子。听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追求合理。”
“合理?”
“没错,无论是Destiny。PLAN还是【民主社会】都存在不合理的部分,前者过度强调DNA特性的主观因素,后者则是一群政治秀表演专家和官僚管理什么都不懂的民众。”
“民众是……”
“愚蠢且盲目,而且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总摆出自己听懂和接受的样子,其实只是装出【自己明白】的样子——一直如此。”
“高高在上的独裁者总是这么说。”
“我不管什么主张和思想,总之要先结束混乱,然后开始合理的构成改革,最终将世界形态改良为合理的究极化,按照我的计算,当那个社会构成之后不再有继续进化和演变的必要,至少两三亿年的时间里不会出现什么危机。”
对那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数字一阵眩晕,三人只能静静的听下去。
——那个冲击力强劲的难以想象的构想。
“人类的存在时间在生命发展史里所占的比例小的微不足道,同一个物种分化成数十亿的个体,各个个体又站在各自任性的立场追求自己的要求,为此争战,灭亡,然后将其视为【偶然中的一部分的结果,继续生存下去。这不合理,太过不合理了。为了纠正这一点,世界必须经历调整,达成理想的【生存】。”
“这种想法太武断了,人类不是计算机程序,绝对【合理】什么的……”
基拉想了一下,酝酿不出合适的词汇,身边的阿斯兰大声喊了出来。
“根本没人愿意那样生活吧!只是被当成一个零件,一个程序的生活方式,大家只要彼此理解的话,一定可以找出不同的道路!!”
“【人与人彼此理解就不会再有战争】——这是你自以为是的伪命题,阿斯兰。”
想要把周遭变成真空的寒意飙进脖子,侵入后背。
那双眼睛让人无法直视瞳孔里的冰冷,只能静静的继续听下去。
“【人与人不能理解,所以才会有纷争】这种说法本身就存在问题,人类的智慧足够同类之间了解彼此的想法,但无法理解的原因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
隐隐抓住什么,但三人还是默不作声。
“【为什么我要理解那家伙】、【没有人能理解我】、【理解别人是错误的】、【理解什么的太难啦】——在这样的理由和借口下,所有人戴上了假面,享受着不理解带来的方便,进而顺利维持个体的自我中心。”
“开什么玩笑,大家才不是那种样子!”
“嗓子大也改变不了什么,阿斯兰。不理解别人,才可以宣扬自己才是正确。不理解其他的想法,才可以践踏别人的想法。不理解不同,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迫害和自己不同的人。”
“你的做法不也是这样吗?践踏别人的心意,践踏别人的想法!”
“我就是我,我的想法不容置疑,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这实际上才合理。世界也一直如此不合理的合理运作,不,应该说人类从根本上就不合理。一方面把名为【生存】的大义作为目标,另一方面在设计上并不合理。因此全体人类身陷痛苦永生永世,直到最后一切尽归死亡。由我来在此作出结论吧——【那种痛苦毫无意义】,宇宙里并不存在所谓神,‘假设’真的有那种存在,我一定会质问那个无能的家伙,【为何要在这个宇宙、这个地球创造出如此不完全、不合理、令人绝望、可悲至极、让人不得不认为是否遭到了诅咒的生命呢?】,那个无能者究竟能否理解慈悲为何物,怜悯之情又为何物呢?”
“这话实在太绝望了。”
基拉终于插进羽的论点,论点里充斥着黑色的粘稠物体,侵蚀着他的思维空间,挤压自己的想法。
好可怕。
好沉重。
不说什么就会被那些东西压住,动弹不得,直到窒息死亡。
“哦……看起来似乎能够理解我的意思,那么,你也能够理解世界合理化的必要性吧。”
那双红瞳所处的,乃是绝望的观测点。
悲哀的;
绝望的;
孤寂的;
立于外侧来观测人类才能说出的话。
“【为了活下去】——或者说【生存】本来就是应该追寻的第一顺位,任性的选择发展方向对单一物种是极其危险的,个人必须正视自己对【人类】全体的责任,接受管理和协调,结束无意义的纷争和混乱,为人类的生存而努力——这才是合理。”
“那么,大家自己的想法呢?是不必要的吗?那样算是活着吗?!!!”
“【生命是一种物质,宇宙为一项物理法则】大家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刻意回避这一点,正视这一点就可以活得很轻松,有什么不好呢?”
讲述现实的冷酷声音开始躁动起来,似乎对谈话已经不耐起来。
察觉到对方准备给谈话落下布幕,阿斯兰和基拉费劲的咽下唾沫,勾住扳机的手指险些颤抖起来。
顾不上丢脸的感触,身体僵硬的保持在射击姿势。
“说了那么多,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哥哥、基拉、阿斯兰——你们接受我的邀请吗?”
视野开始的变得狭窄,无法顺畅的呼吸,强烈的压迫感就像G力一样扑过来,冷汗都被压榨出身体。
“拒绝。”
勉强咽下硬如固体一样的唾液,基拉和阿斯拉的眼球朝着右侧转动。
对象征邀请而举在空中的黑色手套视若无睹,真低着脑袋发出一口咬定的声音。
“那样的世界……不是人类应该待的地方!!”
人类不应该这样。
人类所生活的地方不该是那种样子。
说不出所以然,但这样的话语从内心深处窜出,在身体体力大声呼喊着,冲击着被羽的话语和周遭的空气所麻痹的大脑。
“那么,回答我。”
黑色手套垂落回去。
相同颜色的瞳孔对在一条线上,互不退让,也不闪避,只是针锋相对。
微弱的……期待?
五感之外的某种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