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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你说,九哥像不像是哥哥的小媳妇,瞧那小模样真俊啊!”十四胤祯,口无遮拦惯了,胆子不小,那双眼睛瞪着,眸中精光闪啊闪的。
还没等胤祥缓过神来,下一刻,就瞧着屋里的九哥如小暴龙喷火一般对着十四开骂了,至于胤禟说了些什么,到了十四耳中自然就化为“恼羞成怒、欲盖弥彰、做贼心虚”之类的嫌疑了,十四被骂得不痛不痒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胤禟,而就在胤禟冲出去要用拳头理论理论的时候,十三胤祥赶紧对着八哥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当机立断,“原来八哥和九哥在谈正事,弟弟们打扰了。其实还有功课没完成,弟弟告退。”
就像来的时候,一阵风,此刻离开,是十三拽着不消停的十四快速逃离,胤祥拉着十四出了八哥的院子,终于松了口气,“你逗着九哥玩也就算了,没瞧见今儿个八哥还在吗?”心里却回味着,还真被十四弟说中了,九哥刚那样,果真像个小媳妇啊!
一句话,十四乖了,摸摸鼻子,这才脑袋里想起了,刚才忽然背后一阵寒凉,原来是被哥哥冷眼瞥了,只是甚少瞧见九哥如此跳脚的样子,兴奋过头了,“呵呵,多谢十三哥提点。”识时务者为俊杰,十四再次承认,有十三这危机感应能力超强的家伙在,万事安好,“走,弟弟请十三哥喝酒去!”
这小哥儿俩喝酒,当然是指十四偷偷藏在自个儿院子里的果酿,“胤禛”不喜酒物,也从来都是束着弟弟们闹酒的。
而这时候又是独自面对“胤禛”的胤禟,努力平息心绪,再度对着眼前人发起攻击,“你究竟想干什么?有话快说!”
见鬼了,刚才居然被这面瘫脸的一个笑给蛊惑了,准是爷今日身子不适,才会一时大意。在联想起前几天“胤禩”一笑给自己带来的连日困惑,此刻胤禟迁怒了,更加恼怒。
其实,说白了,斗不过哥哥们的手段、更闹不明白哥哥们的心思,于是,小九傲娇了。
“胤禛”这时候,一半的心思却是飞到了三日前和额娘卫蔷的一番谈话,细思量之下,然后认真对着眼前的九弟打量一番,微不可见地点头,“昨儿个,皇阿玛有提起,说是明年我分府出宫的时候,你也一起。”
“啊?”胤禟有些诧异,一来是自己分府出宫一事还从未听谁提起过,总以为要等年长两年的八哥大婚之后再做打算,二来是不明白,这会儿子怎的转了这话题?
眨巴桃花眼瞧着的胤禟,在“胤禛”眼里,倒是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弟弟的可爱劲儿,“我顺带着和皇阿玛提了提,皇阿玛也准了,就在我府邸隔壁,今日应该已经着内务府去办了,赶着点,明年开春赶得及。”“胤禛”倒是难得耐心说上这么一通。
听这话,再看看“胤禛”这不做掩饰的表情,无处不透露着这样一种意思,你小子在爷眼皮子底下,就别想再逃出爷的五指山,看还能闹出什么一二三来……九爷的好日子,到头了。
胤禟只觉得,天黑了,前途一片无亮,“……”
“胤禛”瞧够了,又是试着抬手揉了揉胤禟的脑袋,连着揉了几下,倒是意料之外的顺手,这一举动,再次震惊九爷,连躲开都忘记了,而接下去“胤禛”的一番话,更让胤禟……
“我知道你素来对经商一事感兴趣,只是,没有真正亲身体验过,你怕是不晓得那商场的道道,哎,罢了,若是真不喜欢像是三哥、四哥他们在朝中帮着皇阿玛办差,也不想试试去军中……那就先学着,等适当的时候,我帮你向皇阿玛求求,你先去户部当差,多学点,总归是好的。”
一番话下来,若是胤禟还没听明白,那绝对不是“胤禛”的表达能力有问题了。
上辈子就知道这九阿哥爱钱爱到骨子里去了,然而,身在皇家,得天独厚,能挣下一份庞大的家业,却在如今“胤禛”看来,远远不够手段、远远不该是这一点点真功夫,相信胤禟有天赋、有兴趣,然而,皇阿哥的身份是助力、却也真真是局限潜能发挥的阻力。
罢了,连额娘都说,你这八哥对弟弟们着实有些不公了。虽说十四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十三如今也算是,你疼着两个小的,无可厚非……可是,胤禩,额娘是过来人,额娘看得懂,不说十阿哥,便是小九这孩子,怕是当真喜欢你这个八哥的,却独独你总是看漏了他这九弟。
“胤禛”知道,定是宜妃和额娘提过什么了,额娘才会如此说,然而,额娘说的,是对的,无法否认。那是她们做额娘的心意。
当一个人渴望被关注的时候,而久久得不到哪怕预期的一半,是真该伤心和失望的吧。
胤禟是个重感情的,否则,前世也不会那么死心塌地跟着老八,而今生也不会还存着份想念和着自己这个“八哥”靠得更亲近。
“胤禛”何尝不知道,“胤禩”这辈子为了拉拢回老九老十两个弟弟,比起自己花的心思,多的又何止是一倍有余!
现在开始,应该还不算晚吧?“胤禛”再次轻揉了胤禟的脑袋,低头看着这个被忽视最多的九弟,“胤禛”心中叹了口气。
胤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许多小心思经常被看透,不奇怪;可若说自己心里最最渴望却此刻还难以达到的两件事,眼前这个家伙都晓得?还……还……表现得这么……哼哼!开什么玩笑!
可是,此刻,胤禟,笑了。
☆、福晋
康熙三十六年,正当众多学子忙着春闱科考想要鲤跃龙门的时候,京中也是喜事接二连三,先是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三位皇子被赐了府邸分府出宫,康熙爷一个大方,连着平日里不受宠的七阿哥胤祐也都封了贝勒身份,倒是让许多人诧异不已。
然后康熙爷又在这一年的秀女之中给这三位新晋的贝勒爷都指了嫡福晋、侧福晋等,这算是又有三个儿子成年独立了,可堪欣慰。
意料之中,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籽玉,顺着宫中传言倒也成章了,入了六阿哥胤祚的府邸做了嫡福晋。而这德妃乌雅氏求着康熙爷讨来的好媳妇,却在大婚后的第三天,六福晋郭络罗氏就在永和宫狠狠给了德妃这个婆婆一记重锤。
事情怎样、又是如何发生的?众说纷纭。
事实却是,这之后的一个月,德妃都是阴郁着一张脸,哪怕想要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都难,那笑忒假、忒牵强、也忒虚了。
而意料之外的,一等镇国公、大将军董鄂氏费扬古的嫡孙女,董鄂氏含秀,竟被康熙爷一旨令下,指给了八阿哥“胤禛”成了八福晋。若说鲜少有人知晓,万岁爷曾有意要将郭络罗籽玉指给八阿哥,可如今“胤禛”明媒正娶的嫡福晋含秀却正是知晓内情的一个,含秀和籽玉曾经是难得的闺中姐妹。
“胤禛”大婚那一天,于情于理,茶谷少年原该是送嫡亲妹妹一程,再说,凭着在归化城和八阿哥攒下的生死交情,茶谷总该亲口和“胤禛”道一句“恭喜”,却偏偏是抵不住胸中郁结,向来洁身自好的少将军索性在妹妹的大婚之夜醉卧青楼美人膝。
“爷,我帮您更衣?”春宵一度千金散,第二日醒来,福晋含秀在夫君面前确有将门巾帼的风范,端的是落落大方,话语恭敬且坦诚,又不见许多闺中女子的唯诺拘谨。
“胤禛”低头瞧着认真帮自己整理袍子的女子,长得与茶谷有七八分相似,就相貌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个中翘楚,而如今看来,性子也是好的,没有茶谷的七分闹腾、却有茶谷的三分灵气,很好。
含秀亲自伺候着“胤禛”洗漱完毕,对于这个丈夫,含秀是满意的。打小哥哥茶谷就随着祖父在外,可哥哥也很疼爱她这妹妹,虽隔千里远,通信聊天倒是常有的事。所以,近三年,含秀已经存了厚厚一打信件,几乎每一封都是哥哥茶谷谈及优秀堪比神人的八阿哥。
然而,那阵子又每日听着闺友郭络罗籽玉念叨,如何如何不愿嫁与八阿哥,几天功夫,曾经视作知交的姐妹,却让含秀打心底里想着疏远了,又夹带着淡淡的失落。
那般顶天立地的少年郎,就要成为别人的夫,而且还是被嫌弃了的,含秀每次瞧着籽玉眼中对八阿哥毫不掩饰的不甘心、不乐意、甚至是不屑,她心中总觉着堵得难受。然而,既然是万岁爷的意思,谁又能改变得了?
含秀也曾哀悼了这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恋,大概,作为女子,能有过这一段模糊的曾经,已经是一种幸运,至于,以后就再不做这般想念了。而几乎已是断了想念,老天爷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胤禛”自然是察觉到了这小福晋又失神了,从昨日大婚便常有失神,却又时而眼底清明得紧,“胤禛”有些纵容地随她,只是吩咐了秦淮准备早膳。
“福晋?”婢女小秋轻轻扯了扯含秀的衣衫,提醒着该用膳了,而八爷已经落座了,福晋怎的迷糊了?小秋心中的含秀,可是最最能干的大家闺秀。
回神愣怔,侧目对上“胤禛”并不冷峻的面容,含秀赶紧整了整心绪,不敢再想起曾经,那些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何况,今后将站在八爷身侧的,是自己,董鄂氏含秀,而不是她郭络罗氏籽玉,“让爷见效了,含秀失礼。”落座,又自然地起筷为着“胤禛”布菜。
她知道他的喜好厌恶,她甚至懂得他沉默的温柔。
“胤禛”此刻有一种感觉,眼前这叫做含秀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肯定从未有过交集,若不是昨夜就试探了一番,确信毫无可疑,“胤禛”差点就信了,这女子真该是个“故人”……整整两世的生命里,该是个最最了解自己的女子,甚至,对自己的了解比过了前世的佟额娘、今生的额娘卫蔷和方茴姑姑。
新婚,甜蜜,安好。
而相较于“胤禛”难得的舒心日子,月圆月缺两人这几日简直就是觉着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烤熟了,少爷、少将军,您就行行好,别再闹了,成不?
前日,茶谷被费扬古低调再低调地从青红楼中拎回别院狠狠揍了一顿,月圆月缺两个也跟着少爷主子一同被老将军责令军法严惩各受了三十棍子,或许,是这小惩大诫有些不痛不痒,可不,茶谷少年才刚迷迷糊糊宿醉醒来,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又想出门去了。
月圆月缺死命拦着就差直接挥剑抹了自己脖子以作威胁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少爷,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女人不成?”月圆的脾气上来了,也不怕惹了“以下犯上”的罪名,直接把少爷鄙视了个彻底。
倒是下一刻,茶谷还真顿住了脚步消停了,却回头很是鄙视地瞥了月圆一眼,“跟小爷说说,到底是谁在哭闹上吊?要抹脖子的不是你月圆小子?少跟小爷我做贼的喊抓贼,丢小爷脸丢大了!”
月圆气极,浑身都颤抖了,咬牙切齿恨恨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月缺轻拍兄弟的肩膀,以示安慰,却是死死盯住了茶谷,想要辨别少爷眼中的释然,是真是假?
貌似,能这么调侃笑闹了,难道少爷恢复正常了?月缺没有忽略,这一回头,少爷眼中已经是清明一片了。
“还愣着做什么?偷懒不成?都给小爷滚去轻骑营操练去!”茶谷似乎又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将军了,挥手之间,他还是那个狂言肆意的少年将军,“爷给自己放假三日,你们难道也想歇一歇?滚、滚、滚,快滚去把这几日落下的操练全给补上,否则别怪爷翻脸不认人……”
这时候,连性子偏温和些的月缺也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