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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苇塘,常山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这是一片地域广、面积大、人烟稀少的大苇塘。
据史籍资料记载,这里原为古渤海的一部分,平均海拔不足五米,地势低洼,又有平原上纵横交错的小河流在此交汇淤积,常年阴湿,成为湿地。湿地是天然的生态区域,河汊密布,鸟类众多,水产丰沛,芦苇丛生,形成了一片方圆上百平方公里的大苇塘。
多年之前,很多迫于生活压力或是衣食无着的贫民,抑或是生性彪悍、走投无路的霸道,从事着人类远古以来就出现的职业——剪径或是抢劫的人们,遭到地方官府官军的追杀时,就率众纵身跃入这片大苇塘里,从此就进入安全的领地,数量众多的官军也只能望着大苇塘无奈的叹息,苇塘实在是太大了,纵有千军万马投进里面,也只能像是芦苇枝头上的苇絮那样轻,根本无法形成威胁和力量。
全面抗日开始后,八路军也注意到这片大苇塘,这里实在是一个天然的隐蔽休整的好所在,尤其是在春天以后,芦苇生长很快,在风中刷刷摇摆,密密麻麻,人迹罕至,鬼子就算有汉奸的引路,也很难转进苇塘里自由出入。尤其是这里水产丰富,莲藕、菱角、鲜鱼、水鸟、螃蟹等等,不仅可供休整的战士们充饥,还可以使伤病员利于恢复,所以,抗战后,八路军各部队时常来到这里休整。
这次敌人的大扫荡势头凶猛,常山从小楼庄出来就想到了这里。
来到大苇塘几天了,战士们在这种战火纷飞的日子里难得的得到充分休养,大苇塘丰富的水产品也使得战士们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心情也格外放松。
不过,常山却不能同战士们一样放松,虽然自己带的独立营目前比较惬意的在大苇塘里休整,可常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分散行动的各部队和根据地的人们。来到大苇塘的当天,常山就命令樊雨天派出了一批批精明强干、头脑灵活的战士便装到各地侦查,了解各地的情况,可已经三天了,侦察员们还没回来一个,这不能不让常山感到焦虑。
终于,到次日拂晓,侦察员们陆续回来了,带来的消息虽然不出常山预料,可也令大家感到震惊:
敌人的五万余名兵力的大扫荡,已经使平原形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在各分区八路军主力外转后;敌人更加强化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四位一体的“总力战”;采取点、线、沟、墙相结合的堡垒政策;在平原八千多个村庄、六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建立了一千七百多个据点;修筑了七千五百多公里的公路;挖了四千多公里的封锁沟。据点周围碉堡成群;铁路、公路沿线岗楼密布;点、碉、路、沟互相连接;密如蛛网;把平原根据地分割为两千多块;每一块都置于严密的火网封锁之下;实行分区逐块的进行“清剿〃、“剔抉〃;村村建立伪政权,加强特务组织,扩编伪军;大肆抢掠;实行奴化教育。美丽富绕的冀中大平原;已经成了“抬头见岗褛;迈步登公路;无村不戴孝;到处是狼烟”的恐怖世界。
具体到津渡河分区,情况可能更糟一些,因为在八路军冀中平原军区里面,津渡河分区是最具战斗力的分区之一,几年来,常山率领的分区部队神出鬼没,给敌人造成重大杀伤,在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岗村宁次的案几上曾经多次出现常山和津渡河分区的名字。
所以,大扫荡一开始,日军就将津渡河分区作为扫荡的重点区域,重兵包围反复围剿,几乎将津渡河分区四县夷为平地,三光政策的暴力下,大量根据地人民惨遭屠杀,尤其是分区驻地武平庄几乎有一半的人被杀,四百多活生生的人在日军残暴的枪口下丧生……
侦察员说着,金岩已经泪流满面,一旁倾听的战士们不由发出阵阵轻微的啜泣声,常山痴痴屹立在芦苇荡中,心里空落落的,虽然面孔颜色如旧,可心却仿佛被千万支钢针在一下下的刺过……
侦察员报告完了,大家谁也没有说话,无边无际的大苇塘突然静寂了,连在风中摇摆飘荡的芦苇仿佛也停了下来,“飒飒”的声音好像也没有了,时间在一瞬之间凝住了。
樊雨天首先打破了这可怕的安静,这位平原上长大的烈性汉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伤悲而又愤怒的心情,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大声叫道:“司令员,政委,我们杀回去,杀回分区,给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战士们也激愤的叫起来:“杀回去!报仇!”
“报仇!……”
“报仇!……”
……
大苇塘里顿时喧闹起来,一群激愤的青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此起彼伏的“报仇”声打破了大苇塘的平静。
面对群情激昂的战士们,常山心里也不能平静下来,说心里话,常山也想操枪而起率部冲出大苇塘,杀回分区,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和敌人拼死冲杀,甚至同归于尽,为辛苦支持子弟兵的乡亲们报仇。
可不行呀,斗争的形势是残酷的,日军重兵扫荡,我们力量还是弱小,不能莽撞,面前可爱的战士们是民族的精英,是党的财富,不能仅凭意气用事把它挥霍掉,对,不能蛮干,要动脑筋,要发挥我们的优势……
这时,金岩也冲动了,向常山要求,带部队打回去,打回武平庄。
金岩的话很简短,却很坚定:“是群众养着我们打鬼子,鬼子来了我们却躲出来,留下群众让鬼子杀害,这不是我们八路军应该做的,我们必须打回去!必须为乡亲们报仇!”
如果说战士们的要求常山可以耐心的解释拒绝,可作为政治委员的金岩的意见常山则不能不考虑了,毕竟在共产党的军队里,政治委员有着最后的决定权,何况自己以前因为救妻子燕子瑶率性而起,率领警卫连袭击土匪李秃子时,正是由于不听金岩劝阻还背了一个处分。
于是,常山仔细考虑后说道:“我们可以打回去,不过,不是打回武平庄,而是在各地寻机打击敌人。我建议我们到柳河县一带活动,相对来说,那里敌人控制较弱,我们可以寻找较好的作战机会的。”
金岩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基本达成了统一意见。
一声令下,常山带着独立营又离开了大苇塘,向河源县进发了。
第二十六章 断荆
队伍晓行夜宿,行进了两天,来到了河源县境内。
由于日军的大扫荡,大部分村庄已经被鬼子控制,常山于是安排部队寻找了一处较大的野树林驻扎下来,按照惯例,又撒出大量侦察员,侦查情报寻找战机。
这次,侦察员回来的很快,其中一个侦察员还带回一个便装汉子,侦察员介绍说是柳河县游击队的。分区独立营的战士们都知道,司令员常山的妻子燕子瑶就随这支游击队在柳河县一带活动,于是不敢怠慢,迅速把来人带到这里,和常山等人见面。
便装汉子向常山报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燕子瑶牺牲了。
常山瞬时间惊垮了,金岩也被惊呆了,樊雨天更是泪流满面。
常山听着便装汉子哽咽而又断断续续的介绍了燕子瑶牺牲的经过。
自大扫荡一开始,燕子瑶就随着柳河县游击队活动,这支游击队并不大,只有七十多人,还有十几名女战士,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农家姑娘,这样,燕子瑶在游击队里不论生活还是工作也都很随意。
本来,敌人的大扫荡开始后,游击队因为队员基本都是本地人,环境和地形都熟悉,经过了一天的急行军,向西突围,离开了中心区,避开了敌人突击的主要方向,已经甩开敌人的第一层封锁和围剿。
队伍在一个偏僻的小村休息了一天,侦察员来报,可能敌人嗅出了什么,现在敌人第二道封锁线西线的主力旅团正在向西移动,并缓慢地向中心夹击。游击队在两道封锁线之间不能久留,否则会被敌人发现非常危险。
游击队长是个胆大心细的汉子,他作出一个大胆的方案,迎着敌人走,到敌人的鼻子底下去,利用人地都熟和人数少行动灵活的特点穿过敌人的封锁线。
可是这次他的判断错了,等游击队钻到敌人封锁线跟前时却发现敌人虽在移动中,但队形很完整,跟着敌人转了两天也没有找到破绽,却几乎被敌人压回了原先的地域。
没办法,游击队长只能把大家召集起来,研究后决定夜间突围,趁着敌人休息而配合守夜值班的伪军胆子小、战斗力弱的机会,强突出去。还好,经过一番快打快冲快突,游击队居然突围出去,不过,燕子瑶等人毕竟是女人,如此强度的急行军体力有些吃不消,突围出来后,燕子瑶等十几个女战士和几个游击队员就被甩在后面。
就算被甩开大部队也不要紧,只要紧行十几里就能彻底离开危险,钻进青纱帐,可是女游击队员体力是在透支,由于燕子瑶是游击队的副书记,几个人就向燕子瑶要求先休息一下再走。
燕子瑶看着姑娘们疲惫不堪的倒在小坡地上,也是很着急而又心疼,出于女人的善良心软,就答应了。
也许燕子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慈不掌兵”的千古明训,这样,这次突围中第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错误铸成了,它注定了这只小部队的悲剧命运。一时的心软使这支小队伍、包括她自己都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燕子瑶并没有忘记她的责任,她命令两个男游击队员到右侧的小坡地上警戒,其余人就地休息半小时。可大家都低估了这支小队伍的疲劳程度,队员们一旦躺下去就醒不过来了。半小时之后,直至小部队所有的二十多人,以及在右侧警戒的战士都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睡就是三个小时,这关系二十多游击队员生死的三个小时悄悄地溜走了,谁也没有意识到,巨大的灾难正在急急地逼近。
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平原之狐常山的爱人,还是燕子瑶先醒了,她是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的,睁眼一看,远处一支马队正成两路纵队飞快地逼近过来,飞扬的尘土中一面膏药旗格外扎眼。燕子瑶心中一惊:坏了,敌人!这时发现太阳已经探出头了。
急忙的把游击队员一个个唤醒,而一百多名鬼子已经跳下战马,朝他们包抄上来。
燕子瑶他们二十多人只有十来只步枪和一支手枪,而且经过了突围战斗弹药寥寥无几,有的战士根本就没有枪,只有两枚手榴弹,突围是不可能的了,燕子瑶决定只能硬拼了。
很快,鬼子的两轮攻击下来,燕子瑶等人就把弹药打完了,只剩下几枚手榴弹。
鬼子冲了上来,也许他们发现这一小股八路大都是年轻的姑娘,于是戒心消除了大半,而轻薄之心顿时而起,鬼子放肆的冲上前来,将燕子瑶等人团团围住……
燕子瑶面前矗立着四五个面带狞笑的鬼子,包围燕子瑶的鬼子知道,此刻燕子瑶已经是自己手里的猎物,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生或是突围,于是他们满怀惬意的准备发挥自己的畜牲本性,就像凶恶的凶猛恶兽捕捉到猎物从不会一下子吃掉,而要平行静气的戏耍一番再吃掉似的,鬼子们准备忘情调戏一番,以满足自己的兽性……
燕子瑶明白,现在已经到了一个重要的时刻,一个重要的抉择摆在自己面前,此时她不知道丈夫常山身在何处,她只知道她是常山的妻子,她是八路军津渡河分区司令员常山的爱人,她什么也没想,她只是面向北方——常山突围的方向深情地望了望,突然她笑了,同时拉响了手里的手榴弹,她娇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