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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搂了一枪。但那指挥刀没什么动静,还在那比画,丁三拉栓,又是一枪,还是跑了偏。终于第四枪,那个小脑袋歪了一下,刀倒地上了。 有点远,再加上烟,不怎么看的见,丁三就对着机枪的火舌打,又打了几枪,火舌没了。边上那个扶弹链的日军可能接过来接着打。几分钟后,那挺机枪又响了。 丁三一看,吆好,想跟爷们叫板了。手上紧着劲,一个梭子打空了,那挺机枪终于消停了。 对面的日军死了指挥官就有点乱了,有人想在阵地前组织冲锋,可惜都被陈锋和丁三点了名。又持续了一会儿,日军退下去了。 陈锋抓紧时间清点伤亡数字,这次因为炮击,所以伤亡太大了,整个阵地,还能保持战斗力的已经不足一个连。这时传令兵也带来些兵送上弹药,然后把伤兵抬下去。 “我去团部帮你组织增援去。”闻天海扔了句话,就跟着传令兵走了,心里一个劲念叨今天真倒霉,刚洗熨的军装现在全是土。 陈锋心里很清楚,日军不会这么轻易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重新组织一次进攻了。想到这,就安排着赶时间修工事。大伙都知道,这个是性命悠关的事,都挺自觉的动手起来。工事修到一半,命令改了,工事不修了,准备撤。 原来,大伙修工事的当,传令兵过来说团部的命令,整个防区后撤,让教导队也撤下来吧,陈锋听了命令正在那运气呢。估计二营、三营的阵地实在是挺不住了,小鬼子又专爱抄后路,不撤的话也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枪声大作。原来日军发现强攻困难,又派了一队人匍匐着摸到阵地前面,而且隐蔽的很好,几乎前出到阵地前面两百多米的时候才被发现。 陈锋心里一盘算,不得不做出个决定,让丁三把赵长虹找过来。赵长虹听着陈锋找他,心里在估摸了,估计有大事。 “你带着三队守在这,掩护全队后撤,不得临阵脱逃,教导队后撤十分钟后,你要活着把三队拉回来,听明白了吗?” 陈锋也知道,这个任务很难,但三队也是全教导队最野也最能打的一个队,换上其他的,陈锋心里就更没落了。 “是,长官。团长,赵长虹有句话,我这一百多斤今天要是撂在这了,你帮我带个话给我媳妇,让她带着娃好好过,不管多苦多难,娃们也不能当汉奸,给他爹丢脸。” “好兄弟。”陈锋嗓子一紧,一把抱着赵长虹。 两个人分开后,陈锋带着教导队仅剩的六十多条汉子往团部撤,身后阵地上枪声一下一下在揪着心。但没法子,打仗就这样,总不能全队上下都填进去。他带着丁三跟着二队后头,给队伍断后。 这边赵长虹手上还能放枪的只剩了不到二十人了,大伙也都明白,今天横竖就是个玩命。赵长虹把人集中起来打,日军一时竟然没发现对面阵地少了人,还是不怎么敢玩命冲。最后发现火力弱了,于是胆又肥了,赶着投胎似的开始冲锋。 这两边悬殊太大了,赵长虹估摸着时间,十分钟早过了,就命令边打边撤,兄弟们互相扶着,轮流放枪掩护。 魏中华是个新进教导队的学生兵,长的五大三粗,是队里的机枪手。架着二六机枪,望日军招呼,因为要掩护兄弟们所以就落在了后面,结果被几个日军盯上了。 一个楞神,魏中华身上连中了两枪,腿上一枪,腹部一枪,浑身是血,斜靠在树上仍在朝小鬼子这边打枪。日军惊了,这血肉之躯难道打不死,几个日军都在朝他开火,半晌才敢凑过去看。 魏中华站立不倒,血人一样靠在树边上,怒目睁着,凶神般从容就义。 这边,赵长虹背着的兄弟眼看着有进气没出气,胸前被弹片划了个窟窿,血流的赵长虹一身,顺着裤脚滴撒在国土上。 赵长虹背着人跑不快,腿上就挨了一枪,一个踉跄栽地上。再站起身,发现被三个鬼子端着刺刀断了去路。赵长虹心说,今天这真得拿命拼了,那怕拼一个,也够本了,就端着刺刀对着来了。 三个鬼子配合的很默契,赵长虹被三把刺刀整的手忙脚乱,一慌神,一把刺刀捅在肩膀上,赵长虹忍着痛,把刺刀斜斜插进那个日军的脖子里。另两把刺刀也都扎在赵长虹身上,赵长虹无力地向前倒,体重压着刺刀在小鬼子身上豁个大口子,切开锁骨,血喷了赵长虹一身,赵长虹无力的松开步枪,扑倒在撒着鲜血的土地。 这边陈锋也是心急火燎,伤员太多走不快,眼见着身后的日军就跟着追过来了,他一面安排丁三找来老兵朝鬼子放枪。一面让黄阳东带着伤员先撤。 这边的丁三越是急,枪打的越不准,小鬼子利用地形,相互掩护着往这边冲。丁三心里那个急啊,打掉好几梭子子弹,小鬼子毛也没掉一个。他想换个地方,起身往边上一块石头后面跑,突然飕的一个响,感觉肩膀被砸了一下,胳膊就抬不起来了,扭脸一看,全是血。
第四章 后方“操他妈的挨枪了。”丁三意识到自己负伤了,当兵这几年,本来打算仗打完了,找个地方谋个差事,再娶门亲过日子。自己从没负伤过,还指望着能活着熬到抗战结束,所以每次枪声一响,丁三都琢磨着怎么躲,没想到今天到底是挨了一枪,自己的小命不知道还有多长。 丁三心里怕死,脑子里乱成一锅糨糊,把枪扔了往回跑。陈锋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丁三士气散了,赶紧跑过去拉住他。 “妈比的,去把枪拣回来,别装蛋,你死不了的。你跟着他们先走吧,去找黄阳东他们,他正领着伤员回团部呢。” 陈锋混这么多年,知道怎么鼓舞士兵,他的话丁三听了心里定了很多,就把枪捡起来,右手抬不起来就用左手抓着枪往回跑。日军渐渐的追的近了,子弹飕飕的追着打过来,丁三心里怕的要命,想着看来是守不住了,把条小命先保住了是正经。 这会团里接应的部队赶过来了,教导队就地组织防守,丁三跟着其他负伤的弟兄一起被送到后方的医院。躺在烧炭的六轮卡车上摇摇晃晃的丁三和别的兵挤在一起,因为失血,丁三浑身也没劲了,车厢里一股子恶臭,心里想,这仗打的什么时候有个头啊。 此刻的他,可能不知道,他还要打上若干年的仗,最后一滴鲜血流在了朝鲜战场上。 他也更不知道,他会在医院邂逅一个让他刻骨铭心记得,以至于此后让他生命最后一刻萦绕在脑海的女人。 团里把伤员集中在一起,送到了后方的几个地方医院。被卡在肩胛骨的子弹给取了出来,麻药劲过了之后,那叫一个疼啊,把丁三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过了好几天,伤口都没长上,丁三悔的肠子都绿了,后悔当年不该脑门子一热去当兵。 这天,丁三又被折腾起来,日军打的近了,医院要转移,所有的伤员被安排到后面安全的地方。 地方的富商楚见勒慷慨解囊,把自己的宅子腾出来了做医院,还倾其所有帮着买药品、器械。随队的军医孙军医激动的一把抱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很多地方上的护士也都被组织起来,帮着照顾伤员,丁三也就是被安排到了楚见勒家里的这个临时医院。 丁三到了的那天,地方上的护士长领着手底下的护士过来接,丁三伤倒是不重,别人要扶他,手被丁三推回去了,一个老爷们让个小姑娘扶着那叫个什么事,眼神一抬,见到面前的这个护士,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个姑娘个子娇小,头发利落的盘在后面,五官里透着点俊俏,鼻子小巧地挑着鼻尖,嘴唇翘翘着,似乎随时含着笑,水汪汪的眼睛不大不小。丁三见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差点点停了跳。 那姑娘见着丁三傻子似的盯着他看,就有点害臊,扭脸过去,目光移了。丁三省觉过来自己有点失礼。尴尬地挠头。姑娘看丁三青楞样,心里扑哧一乐,两人就这么见了第一面。 伤员多,而护士少,整个大客厅挤的满满的,那姑娘忙前忙后的照顾大伙。丁三的目光始终跟着她后面,恋恋不舍,生怕少了一秒。 有时,她抬手擦汗或撩下头发,有时,目光会一眼丁三,两人眼神一交换,姑娘就害臊的把目光收了。 又过了几天,丁三和别人也都熟了,大家知道丁三参加了团里敢死队,不禁都佩服他是条汉子,搞的丁三都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负伤后想临阵脱逃的事情现在想想,真有点害臊。 这天晚上,丁三烟瘾子来了,就挂着胳膊去外面买,医院里面不敢抽,就蹲在花园里那儿过瘾。有个影子过来了,丁三扭脸一看,正是那姑娘。 “我听人家说,你是团里敢死队上负的伤吧,”那姑娘走近了说,“大家都在传你们敢死队的事,说这么些年,团里就这次打的好,掩护全团,说你们个个都是血性汉子。” 这么一说,丁三就更不好意思了,“他们瞎传,其实是长官指挥的好,当兵拿饷,替老百姓打仗,那是天经地义的。” “你叫丁三,怎么叫了这么个名字。” “我排行老三,上头两哥哥。” “哦,当兵以前呢?干什么的。” “以前在个布庄当伙计,后来小日本打过来就跑到关里参了军。你是湖北人吧,听你说话象啊。” “对,湖北人,本来在这边教会医院里当护士,这几天过来帮忙。” “哦,真被我蒙上了,你叫啥名?” “我叫高歌华,你叫我小高就成。” 两人跟那聊着,丁三就说着团里的事情,小高也听的有滋有味。丁三热辣辣的目光,让她不怎么敢直接对视。 后来的几天,小高忙碌中总是会意地看丁三一眼,把个丁三美的不行不行的。到了晚上,闲下了,两个人就一厢说话,或到街头吃碗馄饨什么的。 小高喜欢丁三这样的汉子,就这么着,两人发展出了感情。又过了大半个月,丁三的伤好了要归队。那天晚上,两人在楼上的小仓库,小高对丁三说:“哥,你这一走,仗也不知道打到猴年马月的,你安心的替我打仗,我等你回来。” 丁三心里热,这么好的姑娘,自己一定要扛枪保护她们。点着头,眼泪就下来了。 小高见着男儿之泪,心里一紧,说道:“哥,我今天就把身子给了你吧。”两人抱在一起,把马灯熄了。 第二天,丁三走的时候,留恋地看着小高,但他不知道,这一眼却是最后一眼,此后他转战多年,而这个让他魂牵的女人他再也没见着。小高坚持把丁三的骨肉生了下来,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说有多难,那就有多难。 多年以后,一直等到陈锋从朝鲜战场上下来,告诉他丁三在长津湖英勇捐躯的时候,领着丁三女儿小三儿的小高,一头倒在地上,肝胆俱裂。 陈锋成了家之后,也一直帮着接济照顾丁三他们家,两家遂成世交,丁三的女儿,被陈锋改了名字,丁逸文,以祭奠他父亲那些年的转战。 丁三回到团里,仍然回了他以前的连,陈连长也阵亡了,二营三连副连长黄阳东被调动过来当了连长。此外还有个事,丁三听了一惊,陈锋被撤了,成了团里的参谋,原来的参谋闻天海因为组织撤退有功,现在成了副团长。两人给掉了个。
第五章 归队全团的弟兄私下都在骂,带着敢死队玩命的陈锋被撤了,闻天海那个王八蛋寸功没有,却成了副团长,不就是家里有点关系吗?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样的头,也不怨被个小日本打的老是节节败退。全团前段时间伤亡很大,所以被拉到后方休整,连里也被补充来了很多新兵。 丁三往连里走,差点撞着一个人,一抬眼,是陈四海,看见丁三回来,张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