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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的印象是综合性的:是个电影明晃、盗魁、对财产感兴趣的大地主、首相、党魁和切茨维斯狩猎场的看守人。”他原以为会极端厌恶戈培尔的——结果却不然。“我想,这肯定是我的某种道德缺憾所致,但事实总是事实。”
这些印象,连同柏林人给予他的友好接待(柏林人给他取的外号叫哈拉利法克斯勋爵。哈拉利是德语中的“驷车”!)为他于11月9日上午在贝格霍夫会见元首做了良好的思想准备。哈利法克斯朝车窗外一瞧,瞥见两条穿黑裤子的腿,误以为是侍者前来扶他上被大雪覆盖的台阶,直到有人在他耳边粗声说“元首,元首”时才明白过来。
这位身材瘦高、形容憔悴的英国人,连忙下车与面带友好笑容的希特勒相见。希特勒坚持要带哈利法克斯和驻柏林大使馆的艾·冯·寇克派特里克爵士先参观房屋,然后才在书房内矮得很不方便的桌旁就座。“我并未从伦敦带有什么新的建议”,哈利法克斯说,“本人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要搞清德国政府对目前的政治局势持何种观点,并看看是否有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一听到这些话,元首便生气地皱起眉头。译员施密特暗想,这下元首可能会沉默不语并暗暗愠怒了。其实不然,元首接着便提出了一系列“绝对无条件的要求”。他猛烈地攻击了英国报界,说他们将所谓的德国之要求公诸于世,企图破坏哈利法克斯之来访。哈利法克斯生硬地为英国的新闻自由辩护。希特勒对此公开表示厌烦。
哈利法克斯心平气和,异常客气地试图与脾气乖戾的希特勒和解。他称赞主人将共产主义逐出德国,希望两国能与法国和意大利一起,为和平打下坚实的基础。然后,他便犯了一个外交错误。艾登曾告诉他切勿提中欧和东欧的局势问题。但是,为了表示和解,他把此话题提了出来。他幼稚地泄漏了英国的意图。于是,希特勒便开始暗自盘算他亟需得到之物:与奥地利紧密联盟,结束捷克对苏台德地区德国人的镇压,将经济关系自由地发展至欧洲东南部和东部——因为德国是这些地区的产品的主要进口者。他的论点虽然连贯但不可信,于是,他便张口大骂:“西方国家反复在东南欧为我制造障碍”,他喊道,“并将本人从未抱有的政治野心强加给我!”
哈利法克斯机智地重申,英国历来乐于接受任何非武力的解决办法。接着,他又非常不策略地补充说:“这也适用于奥地利。”他的话好像是触动的警铃。希特勒激动地反驳说,关于奥地利,德国从未考虑动武;与德国合并是奥地利人民自己的要求。
待休会进午餐时,施密特觉得,为和平而战业已失败。“希特勒依然怒气冲冲”,寇克派特里克回忆说,“牛赖特周身不安,而哈利法克斯勋爵只能通过译员交谈。我曾设法让交谈进行下去,但未奏效。希特勒坚持不开口,他们便可怜地崩溃了。”即使开口,希特勒的话又尖酸刻薄,几乎到了粗暴无理的地步。当将哈利法克斯带至德国的话题——狩猎——打开后,他说:“我看打猎没有什么。你带的是完善的现代武器,打的却是手无寸铁的动物。你自己却毫无危险。”他讥讽地建议,大家不如省下打猎的麻烦,到屠宰场去宰牛算了。
“总之”,寇克派特里克回忆道,“从头到尾,他的表现就像一个被惯坏了的、动不动便不高兴的孩子。”
一行人到了楼下。希特勒喝的是一大杯巧克力饮料,上边堆了一大块乳酪;其他人则喝咖啡。气氛轻松一些了,特别是当几个党卫队队员问众人表演如何将印有图案的大扇窗户无声地降入地板内,将屋子变成有盖的台地时,气氛尤其轻松。
在开往柏林的夜车上,牛赖特与两位英国客人一起喝茶。遗憾的是,他说,元首累了,身体又不好;不过,他能与外国人见见面,这还是很好的。当室内只有他们两人时,哈利法克斯向寇克派特里克透露,希特勒令他糊涂了,“两个来自不同国家、彼此不懂对方语言的人进行会谈,是否能取得比应取得的效果更大,这还是值得怀疑的。”就一个易于轻信的使者来说,哈利法克斯当天在日记中表达的观点是令人惊奇的。“他给我的印象使我觉得,他是在与今日之现实作了艰苦的斗争后才取得政权的。英国政府仍在自身制造出来的世界中,在奇怪的却是受人尊敬的幻觉仙境中过着舒适的日子。它仍死抓住其特有的语言不放——什么‘集体安全’,什么‘总的解决’什么‘裁军’,什么‘互不侵犯条约’等等。所有这些都不能为解决欧洲的各种困难问题提供切实可行的前景。”
回伦敦后(在此之前,他曾与戈林会晤。戈林向他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使用武力”),哈利法克斯相信,自己确已对德国了解了——他加入了绥靖阵营。他对同事们说,元首“非常真诚”。他向议会汇报此行时说:“德国人没有立刻进行冒险的政策。他们忙于建设自己的国家。德国仍处在革命状态之中。”
他的私人秘书却摸不着头脑。“我吃了一惊”,他写道,“高教会派原则极强的哈利法克斯,竟对希特勒的这一套不更加震惊,而总在设法谅解德国人。在不愉快的事实面前,他极容易视而不见,心中若有突兀,总能聪明地甚至虚伪地予以克服。”
关于说服哈利法克斯一事,希特勒的解释又大不相同,且完全是他所独有的:“我常常说,英国人会与我同穿一条裤子的。在他们的政治中,他们所执行的指导原则与我的完全相同。这就是,必须消灭布尔什维主义。”
与前一个圣诞节那样,对希特勒而言,今年的并不是个愁眉苦脸的圣诞节。在圣诞节前夕,据他的仆人克劳塞说,他心情愉快,兴高采烈。在慕尼黑寓所,两人跪在地板上捆扎圣诞礼品时,克劳塞不慎在主人的大姆指上打了个结。希特勒笑了,在仆人的颈背上拍了一下,要他去取晚餐外衣。元首一心想在圣诞之夜好好庆祝一番,并要仆人作陪。像阴谋者一样,两人避开了党卫军卫兵,偷偷下了楼梯,上了等候在外边的出租汽车。“谁也没有发现我们。希特勒松了一口气。我想坐在司机身旁,但希特勒抓住我的胳膊。我只好坐到后边,陪他一起出去。”出租汽车在城内转了两个小时,不断改变方向。最后,希特勒才给了一个地址:卢特波尔德饭馆。
由于不知道乘客是谁,司机为能甩掉乘客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收了车费后便快快地开走了。“他大概以为我们俩是怪人,”克劳塞回忆说,“这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我自己就觉得此事相当怪。”希特勒没有进饭馆,而是朝科尼希广场走去。看到克劳塞紧张地左顾右盼,他说:“别怕。谁也不会相信阿道夫·希特勒会独自在慕尼黑街头散步。”他说是这样说,但当有人走近时,他还是低下了脑袋。天开始下雹子了。由于皮鞋打滑,希特勒便挽起仆人的胳膊。他们不停地往前走,一直走回寓所。为能避开卫兵,又能在街上散步而不被人发觉,元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然而,到次日,希姆莱将克劳塞斥责了一番,说他不该参与这个恶作剧。之后,他便下令,日后元首若有此计划,即使元首反对,他都必须报告。
(6)
年底,首相张伯伦确信,只有采取绥靖政策,欧洲才会有持久和平。连外交大臣艾登(即使怀有疑惧)也在自己的提案《解决德国问题的几项措施》中,表达了这种希望。这份提案于1938年元旦提交了上去“哈利法克斯与希特勒先生的对话表明,如我们希望一举解决德国问题,是我们,而不是德国政府,就必须采取行动,拿出一些具体的方案出来……所以,下一步行动在我们这方。假若我们真的急于使新近的会谈所产生的希望不致成为泡影,我们就得有所动作,不应长期拖延,我们必须不断行动。”
艾登提到的“具体方案”,其实是将不属于英国的东西——属比利时和AE*萄牙所有的一大部分非洲领土——拿来向希特勒行贿。希特勒并非如此廉价可买的。他与哈利法克斯的会谈业已证实,英国将默许任何向东和东南扩张的行动,只要表面上看来合法就行。与此同时,很明显,弗立契、勃洛姆堡以及其他老军事领导人,害怕这一冒险政策将带来灾难,一想到以战争威胁作为外交武器,脸色就发白。这样,与元首对垒看来势在必行。
这场危机又被埃纳·格卢安小姐加速了。她曾当过妓女,现在勃洛姆堡办公室当打字员。在与她短暂相识后,当了六年鳏夫的陆军元帅便决定娶她为妻。根据军官法典,娶洗衣妇之女为妻都是违反法典的。
1月12日,陆军元帅与打字员,由戈林和希特勒当证婚人,在作战部的一个房间里举行了婚礼。然而,新婚夫妇刚外出度蜜月,有关年轻的勃洛姆堡夫人之往事的谣言便四起。从她的档案中,柏林警察局不但找到了她当过妓女的记载,而且还发现她曾照过裸体像。这些发现使希特勒狼狈不堪,又气又恼。他认为,勃活姆堡诱使他当证婚人的目的,是要强迫他出来消除可能出现的任何谣言。他于是便令戈林将埃纳之往事告诉陆军元帅。如果他同意解除婚姻,避免将此丑闻公开的办法还是可以找到的。否则,勃洛姆堡将被开除。
他之合乎逻辑的继承人是弗立契——此人更反对元首的政策。考虑到有此可能性,戈林便带着希姆莱和海德里希给他提供的档案文件来到总理府,其目的是要证明,弗立契曾罪恶地鸡奸两名“希特勒青年”和一名以巴伐利亚大兵而闻名的男妓。这是雪中送炭,正好将它作为搞掉最不合作的总司令的借口。于是,希特勒无需劝说便当即用上了它。
戈林出房后,他肯定欢喜万分。只此一举,作战部长勃洛姆堡及其最好的继承人便被除掉了,使戈林成了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次日上午,他将元首的最后通谍告诉了勃洛姆堡,但元帅却强烈反对宣布他的婚姻无效。
在本德勒大街,将军们不断收到妓女们打来的恶作剧电话——她们为先前的姐妹能有此成功感到开心。对冯·施莱彻尔和勃莱多夫两将军被杀害一事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军官团,对此有损他们荣誉之举是不能原谅的。众人一致的意见,是让勃洛姆堡立即辞职,并与他的妻子离婚——除非他希望军官团除名。众人派弗立契前去向希特勒提出此项要求(刚好元首本人也想这样做),但这件事仍令他闷闷不乐。“他在室内走来走去,”他的私人副官魏德曼回忆说:“双手反剪在背后。他心碎了,不断在自言自语,‘假若德国的一位陆军元帅与骗子成亲,那末,在这个世道上便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把霍斯巴赫叫了进来,一同讨论人选问题。他的副官不反对弗立契,认为关于搞同性恋的证据肯定是假造的。两人相争不下,一直争至深夜。临走前,霍斯巴赫请求允许他将此事告知弗立契。希特勒说,绝对不行,并当即令他不准这样做。霍斯巴赫径直去了弗立契的寓所。将军愤怒地斥责了对他的指控。“希特勒如果要将我搞掉,”他喊了起来,“只要他开口,我就辞职!”
“一个女人对一个国家的历史,因而也是对世界历史,能产生多大的影响呀!且还是在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