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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也微微点头称是。遏必隆退回右斑侍立。苏克学哈和鳌拜一同跪奏,先呈上一本厚厚的万民折。小太监接过,呈递苏麻喇蛇,她再呈放在太皇太后御案上。“这是什么意思了”太皇太后静静地问。
“启奏太皇太后,”苏克萨哈恭敬地说,“这是京师万千百姓书名吁请的万民折,呈请朝廷禁洋教,惩治持异端邪说、大干风化的西洋传教士!'
太皇太后对这本两寸厚的万民折看了一眼,轻轻地’‘哦”一声,不表异同。
苏克萨哈赶紧奏土吏、礼二部审理详情,痛陈谋叛、异端两项大罪对大清国的毒害,痛陈京师人心仇教的公愤n 见太阜太后仍不动声色,苏克萨哈痛心疾首地说;
“奴才以为,这洋教的教义,实在有碍我大清万世基业.与三纲五常相悖,不能容它再猖撅了三
鳌拜也出列奏道:' ‘奴才以为,且不说谋叛异端罪大恶极,只洋教里说什么地是圆的这一款,就是妖言惑众!论律当斩!它那意思竟是说我大清不是万国朝拜的天下中心,这般大不敬实不可赦!; ;
苏克萨哈为了造足气氛,停了一会儿,才加重语气,接着说:“原告杨光先,深通历法天算,己有确实凭证,那汤若望所207
进历法有十大谬误!所以颠倒阴阳、搅乱乾坤!数年来灾异频仍、皇家多故,皆源于此!汤若望用心歹毒,实属十恶不赦!' 真是一记“掌心雷了”苏克萨哈慷概激烈的余音在大殿梁问萦绕,更显得这一阵沉寂的空落、可怕。索尼和遏必隆原已知道内情,此时也不禁毛骨辣然。太皇太后细长的黑眉向两鬓跳了跳,又归于平静,竟如一位打坐的罗汉,眼观鼻、鼻观心,纹教不功了。
大殿内的寂静只不过片刻之间,辅臣却感到尴尬和压力口不想鳌拜突然挺身而出,高声奏道:“求太皇太后明示,奴才等如此办理,是否妥当?'
太皇太后姿态表情一毫不变,平稳地说:“先皇遗诏尔四大臣辅政,凡事均有国家制度可循,刑名诉讼,自有程序规则,尔等自为便可。我不预外事.职在鞠育冲龄幼主、教训内廷六宫。”索尼已觉鳌拜失礼,心中很不安,听太皇太后这么一说,连忙示意其他三位一道拜谢辞出。鳌拜却不甘心,仍然跪在那里,声音朗朗地说:
' ’启察太皇太后,奴才等循国家制度,丝毫不错,汤若望罪大恶极,奴才等仍按刑法例行程序,并无越级拘私等情事。汤若望估恶不俊,屡屡于犯辅政,竟敢毁骂朝廷为暴政,全然目中无人}会审中并无认罪意思,狂傲诡辩,全不把审官等放在眼里,奴才以为他这样狡恶无忌,分明是倚仗前朝… … ”另三名辅臣一齐惊惶地望着他,索尼脸色尤其难看,他们实在没有料到鳌拜会说出这样不得体的话来。
太皇太后微微闭合的眼睛倏地睁开,看定鳌拜,微微一笑:“鳌大臣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十多年前汤若望确实为我调治过病症,也确实是先皇帝的师傅。不过,他若真犯了国家律条、谋208
逆叛乱,那就是大清的罪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理儿,我还不知道吗?'
索尼已经怒目而视了,鳌拜还是从容不迫地说:“谢太皇太后大恩。有太皇太后这句话,奴才就安心了。”
索尼赶忙跪在鳌拜上首,恭敬磕头道:“鳌大臣连日劳碌,言语恍忽,多有不妥.求老佛爷开恩见谅。”
太皇太后又笑笑:“并无不妥。鳌大臣敢于当面讽喻谏正,实属公忠鲤直,我朝有此栋梁,可喜可贺!而且口才文才也大大见长了口好,很好!· · 一来人,看赏。”
四名太监各捧着一个盖着黄丝巾的托盘进殿,在宝座下首站定。
“索尼,你们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太皇太后微笑着问。“今天?是八月二十六· · 一”索尼回答道,有几分茫然。“启察太皇太后,奴才记得今天是绝粮日。”鳌拜郑重地说。“不错,绝粮日。”太皇太后神情肃穆了,“早年太祖皇帝进兵辽沈,转战极苦,八月二十六日绝粮,濒于败亡。幸而将士们搜寻各种粮袋,集了一点米,太祖皇帝同八旗兵丁一同用苏子叶裹饭而食… … 宫中今日不吃肉不用筷子,人人都吃苏子叶饭包。这里四份包儿饭赐给各位尝一尝。想必家中也都备厂生菜饭包吧?'
辅臣们都回察说不敢忘记。苏克萨哈并察告说他家中做了苏子叶、窝昔叶、白菜叶、酸菜叶等好几种包儿饭。太皇太后感慨地点头道:“祖宗百战创业艰难,后辈当念念不忘,如先世一般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口· · 一哦,鳌拜谏正有功,加赏白银五十两、玉扳指一个。”
辅臣领赐谢恩,谢老佛爷教诲;鳌拜格外再拜道:“老佛爷209
从谏如流,奴才感激不尽:'
四辅臣出宫去了,沉寂重新笼罩了大殿。
太皇太后没有如往常那样立即回寝宫换衣裳用点心,仍静静坐在高高的宝座里,一手放在那叠万民折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灵芝草心吐出的袅袅香烟。
中‘苏麻喇姑,你可都听清了?”太皇太后突然开日口“是,老佛爷口”苏麻喇姑温顺地躬身河答。
“你说他这是怎么回事儿?真想除了汤若望呢,还是借个题目给咱们娘儿看看颜色?'
“总是汤玛法德高望重,汉宫归依他门下的挺多,挡了辅臣的路口”苏麻喇姑常常用最简单的话去说明事情的实质、“你不信汤若望谋逆叛乱?”问话吏尖锐了。
“老佛爷!· · … ”苏麻喇姑唤了一声,停了停,低声说,“除非审出结果,拿出凭据。”
“可这些年皇室多变故,四五年间死者不断,难道… … ?' 苏麻喇姑打个寒颤,不敢接话。想起这几年故去的端敬皇后、先皇帝、孝康皇后、格记、惠淑妃、贞妃,还有小皇子小格格,她也满心惶惑口
“暴政?… … 汤若望说过这话?'
“回老佛爷,这话怕是真的。是他在西堂为江南各案受难教友祈祷时候说的。”
‘难道真敢倚势恃宠、跋鹿横行了”
“老佛爷,汤玛法痰厥重病、肢体瘫痪,说话已不清楚了。”“是真病,还是为躲避审问?… … ”
“老佛爷:; …… .… ,;
又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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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慢慢立起身,踩着明黄软缎贴裹、铺了红毡立了朱栏的御阶,一步步走下宝座,沉思着,轻声地又说:“千余年前,汉家出了董卓曹操,欺他孤儿寡母,终于天一F 大乱.我们满洲就不会出董、曹?
苏麻喇姑扶着女主人,小卢应道:' ‘此人刚勇果断,敢于任事,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口他未必敢生异心。,;
“你这么想?倒要看一看· ,,… 唉,年过半百,精力不济,还是享享清福吧,哪有那么些闲心去想它!哦… … ,不回寝宫、扶我上花园逛逛,透透气。胸口这儿怎么闷得慌… … ”两个年轻宫女替代了苏麻喇姑,一左一右地扶住太皇太后,苏麻喇姑随后,太监们连忙捧了巾帕、口孟、金凳、茶具等常用物品列队跟t 。偏偏大殿后门掠过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太皇太后耳朵很灵,立刻站住回头瞧,后门果然开着一条缝,莫非早起进殿时没有关严?
苏麻喇姑上前推开大殿后门,竟是小冰月.靠着一盆极大的金桔树站着,不知是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射向她,还是因为门开得意外,她满面通红,神色慌张,眼睛不安地眨动着.身体紧紧贴着那棵金桔树,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苏麻喇姑觉得好笑,说:“格格跑这儿来干吗?' 冰月说话也结巴了:“我.我等老祖宗回来,看、看我的画儿,老祖宗老不回来,我着急… … ”
太皇太后最疼爱这个小孙女,她轻轻拨开冰月垂下前额的微微卷曲的柔发,笑道:“别急,我一会儿就来看你的画儿,好吧?'
苏麻喇姑笑道:”格格跟老佛爷一道去逛花园吧尸冰月悄悄向后一闪:“我不,我在屋里等老祖宗。”2 11
太皇太后笑道:“好,好:”她实在心里有事,需要静心想想,无意和小孩子饶舌,便在侍从的簇拥下出大殿去了。冰月也像是心里有事,守着那株金桔一步也不肯离开,就连蹲身送老祖宗时,也紧紧靠着它。这挂着密密金桔的树,又大又密,垂挂上来,像一顶缀满红宝珠的帐篷。金桔共是四棵,都种在半人高的大琉璃盆中,挨个儿摆在大殿后月台.上,是御苑进呈的珍品,点缀在无花无草无树木的宫院殿堂之间,格外受看。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容色已经平静,又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回寝宫为老佛爷备膳,心里还在疑惑;小冰月一向娇养,任什么都不怕,刚才那是怎么啦?她记得那棵金桔的枝叶曾无端地摆动了一下,当时可并没有风。
苏麻喇姑从正殿月台侧阶上去,顺着红墙绕到墙角,才一探头,又连忙缩回来:冰月那小’了 头还站在那里没动窝,正东张西望呢。
“快点,快出来,现在没人啦!”苏麻喇姑一听这偶隅细语,赶忙又伸头去看。果然,那棵金桔树枝乱摇,从中急慌慌地跳出一个人,帽子歪了,衣袍也弄皱巴了,对着冰月一长长地喘了口气,两人靠着琉璃花盆,捂着嘴小声地笑起来。哎呀,老天.那是皇上啊!
冰月替他正了冠,扯直了袍子,又点着他脸上一条条汗迹只是笑。苏麻喇姑怕惊着他们,先重重地咳嗽一声,才大步转过墙角,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她先向玄烨福了福,表示请安,并说:“皇上到老佛爷这儿来用膳吧,这儿吃包儿饭有好炸酱。”冰月先就拍手跳了:“吃包儿!吃包儿卜· · … 是酸菜叶儿的吗?我最爱吃酸菜叶儿的啦!走,快走畦!’夕
玄烨严肃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迈出庄重的步子。冰月忍212
不住奇怪地问:“三哥哥,你怎么老变来变去的?这一会儿就跟长老似的,都不像你啦,'
苏麻喇姑说:“皇上自然得有皇上的威仪,怎么能总是嬉闹玩笑?再说他眼看着长大了,就得长成天子气度。”冰月天真地问:“三哥哥,你真的长大了吗?以后我是不是不该叫你三哥哥,要叫你皇上哥哥?'
苏麻喇姑纠正着:娜那也不好叫,要叫皇上、万岁爷。”冰月一边,走一边反复打量玄烨,自言自语地说:“皇匕万岁爷。,· … 还得成天绷着脸,不许嬉闹玩笑… … ”她渐渐地神色悲哀起来,‘咪着小嘴说:“我们干吗要长大呀?我不想长大了。 苏婚缭,我不要长大一了!
“小格格,净说傻话!”苏麻喇姑慈爱地笑一了 ,可是一看冰月真的要哭出来,赶忙又哄又劝:“好,好!我们小格格不长大,年年十岁,年年十岁,好不好?… … 可是皇上,怎么能不让他长大呢2 他要快快长大,早一日亲政,承继先皇,当一个好皇爷,让咱们大清国运昌盛、历柞无疆;让四海臣民太平安宁、丰衣足食。他要是总不长大,这些大事谁去办呢了”
这番话使玄烨很兴奋,他昂起头,态度更加矜持庄重,看一眼冰月后,露出和悦的仁君般的微笑,说:“冰月,就按苏塘撞说的,你不长大好了。”
仿佛真的被应允了就不会再长大,冰月疑惑地看看玄烨,盘算着:“再过五年,你就是十七岁;再过十年,你就二十二岁啦!呀,你都长成个大男人了,我还是个十岁的塔拉温珠子… … 你就不肯跟我玩儿啦!' …
玄烨心头忽悠一颤,胸口跟着缩紧了,生出一阵不可捉摸的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