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索尼和他的两位门生情不自禁地同声问。“一条,联通苏克萨哈,重新扩充实力,慢慢把他手里的权势分出去、夺过来。这一着要用慢功,因苏克萨哈元气大伤,恢复不易。但阿玛若肯援之以手,也并不多费力气。总因辅臣位序原本阿玛是首、苏克萨哈第二,名分土已压他一头。孩儿以为这是上策,名正言顺。当初既是鳌拜遏必隆上赶着阿玛联手才把苏克萨哈压垮,现在要破他的法,就得反其道而行之。”索尼哼了一声,对喀纳看了老师一眼,不大痛快地说:“这不是扶起曹孟德去除掉司马昭吗?'
“不错,”索额图说。“这些年总该看清了,对付苏克萨哈要比对付鳌拜容易。”
大家一时都不说话。懊热的屋里弥漫着熏炉中飘出的浓郁的沉香味儿,越发叫人喘不过气来。沉默片刻,索尼说:“第二5 19
条路呢?'
索额图回答很简单:“只有请阿玛领衔,逼迫他们三个认可,奏请皇上亲政!'
索尼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无语。他的两位门生也静悄悄地不敢做声。还政于君,不论是臣子如何显而易见的大节,也不论如何忠君爱君,实行起来,总免不了一番辛酸苦痛。马希纳不敢看老师,小声问道:“二公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了”
索额图叹了口气,说:“不是没有,是行不通。大清国来得不易,我们不能当不肖子孙,做千古罪人啊 … … ”索尼大手一挥,厉声道:“不用讲了!· · 一容我三思.' 当晚,索尼独自在书房里呆了很久,窗纸上清晰地映出他来回走动的身影,传出他忽重忽轻的咳嗽吐痰的声音,直到天明。
索额图一早去请安,见父亲正在烛光下书写奏章。看到儿子.他把笔一搁,说:“传管事备好马匹随从,我今天要进宫办事。”
索额图见父亲两颧发红.眼睛布满血丝,便劝道:“阿玛歇着,孩儿替你送去。”
“不行,我要鳌拜他们今天就跟我会衔_! 奏。”
索额图带着三分惊异七分遗憾望着父亲,索尼避开儿子的目光,说:
“我决定了。奏请皇上亲政。”
听得儿子鼻息沉重,知道他不满意,索尼闭了眼睛摇摇头,轻声补了一句:
“总得为儿孙们留条后路吧!'
520
“熊学士,你听这一处。”玄烨坐在弘德殿的宝座上,指着案上的《 水经注》 ,对侍读学士熊赐履读下去:“惠帝闻蛙鸣,问:‘官蛙私蛙?’太子令贾撤对曰:‘在官为宫虹,在私为私蛙。’帝日:‘若是官蛙,可给凛。”’玄烨读得笑起来.惊奇地说:' ,竟有这样的痴皇帝!或许他生来呆傻?'
熊赐履侍立在侧,答道:“晋惠帝并不呆傻,但久居深宫不知民Ib。 事,耽于游乐不理朝政。永兴元年起,关巾连年灾荒,生民百不遗一二,臣下察告惠帝说长安都中乏食,饿死许多人,他竟不懂百姓怎会饿死,反间道:‘何不食肉糜?'
玄烨又笑又皱眉,渐渐笑容敛去,只余下深思。熊赐履继续说:“所以,惠帝即位次年便爆发八王之乱,乱到永兴三年,惠帝被东海王毒杀,再十年,西晋亡,就天下大乱了。可见,为君者君临天下,应知天下事,尤其需要知晓民间疾苦。尧舜禹三代以下,能称有道明君者不过数人。臣寄厚望于陛下。”
玄烨从容答道:“不敢当。日后联也要学古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然,安知天下事?最是江南水乡,文风荟萃、人才繁盛· · ,… 前日读辛稼轩的《 西江月》 ,只‘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便令人神往。耳畔仿佛鹊声蝉声蛙声、风声水声树声汇合交融.极有情致。”
熊赐履说:“天籁之声.令人心旷神怡,人家之声,更能察民情、知民意。”
玄烨目光闪动着,很有兴致地说:' ‘愿闻其详。”熊赐履道:“臣以为,人家要有三声:读书声、孩儿声、纺织声。闻读书声.则圣贤在他口中、在我耳中,不觉神融;闻521
孩儿声,或位或笑,自然籁动天吗,觉后来哀乐情致较此殊远;闻纺织声,则勤俭生涯、一室儿女,觉有幽风七月景象。最可厌者,妇人淬骂声,恶一也;饮酒喧血声,狂也;街巷笑谈声,橘也;妖冶歌唱声,淫也。与其闻此,不若聆犬声于夜静、听鸡声于晨鸣,令人有清旷之思! '
玄烨笑道:“学士之言,真是妙论!天下百姓尽是肤的子民,联愿日后听遍学士所述之七声。”他笑,是因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端庄的熊学士,居然能说出这样激烈的话。
熊赐履正色道:' ‘臣以为,天下治,则三声多;天下乱,则四声繁。望陛下思之。”
玄烨也赶紧收回笑脸,庄容点头,道:“学士言之有理。”这时,御前侍卫索额图来桌告:辅政大臣鳌拜求见皇土。玄烨立刻回答:“宣他进宫,哦,等一等,索额图二着他们去传,联有话问你。”
立刻另有侍卫出去宣召,索额图恭敬地躬腰候旨。玄烨问:“奏请肤亲政的折子,仿佛是索尼亲笔?' 索额图答道,确是他阿玛起草,另外三名辅臣次日、又次日会衔签定的。
玄烨道:“联料想必是如此。此折脱已呈进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屡赞索尼忠诚可嘉哩 ”
索额图道:“谢老佛爷皇上圣恩,不知皇上几时行亲政大礼?皇上可不要忘了分派奴才御前当值,好见识这千载难逢的大典!'
玄烨含糊道:“此折暂时留中不发。… … 太皇太后与联的意思,都想给索尼加授爵位,以褒其忠。”
留中不发?索额图愣了一下,那么近期内皇上没有亲政的522
意思了?他不敢多问,只得说:“奴才叩谢太皇太后、皇上圣恩。奴才阿玛此折,可算他辅政以来最有见识之举。”
玄烨摆脱厂一瞬间的不快,望定索额图:“哦?' 索额图到底在御前当值了好几年,不那么拘谨,想了 想,说道:“子不言父过.奴才不是说奴才阿玛的不好,求皇上恕罪。奴才只是说,近些年奴才阿玛年迈多病,于朝廷政事,不免明于细碎而暗于大局… … 求皇上要心里有数才好。奴才多嘴,皇上怒罪。”
玄烨眼睛里先是惊讶,后来又透露出一片赞赏。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在默默沉思。熊赐履对满洲活虽然说不好.却听懂了十之八九,也在心里暗暗掂量着。弘德殿内沉静了片刻.这时鳌拜来了。
为了表示对辅政大臣的尊重,玄烨从宝坐站起来迎接,等鳌拜进屋跪安罢,方坐下,并立即赐座辅臣。
鳌拜在座垫上盘腿坐定,望着玄烨说:“老臣此来,专为户部尚书一事请旨。”
索额图暗暗一惊,难道他已有所察觉,要提前下手了玄烨道:' ‘卿傅之意,联不大明白。苏纳海之后,肤不是已经提点马希纳补户部尚书缺了吗?所遗国史院大学士缺,尚无合适人选,所以不曾委任。”
鳌拜说:“老臣的意思,再补一名户部满尚书。”大约从苏纳海等三大臣处死以后,鳌拜单独陛见时,常常自称老臣而不称奴才了。
玄烨一扬眉:“哦?这又为什么?'
鳌拜说:“户部职掌天下财赋,最是要紧,田亩、户日、赋役、钱粮等项部务最是浩繁庞杂,常有差错。增补尚书最是急523
需。”
玄烨不由得降低了声调:“卿傅,现今马希纳、王宏柞掌管部务颇为得力,也不见有许多差错· ,,… ”
鳌拜的卢音却提高了:“启察皇上,这户部多是苏纳海的旧人,必须严加防犯,免得再出第二个第三个欺君藐上的苏纳海!' 玄烨有些不知所措,无目的地把御案上的书合上又打开,突然问道:“户部设两名满尚书,可有先例?'
鳌拜把两手撑在盘着的大腿上,魁梧的身形竟成了一个厚重的方块,几乎是玄烨的三倍口他胸有成竹地说:“人关之前,虽有六部,却无尚书名色,或由贝勒理部务、或由承政掌印。顺治元年六部方设尚书。礼、兵、刑、工四部均设满汉尚书,而吏、户两部只设满尚书,并无定员。直至顺治十五年,户部尚书也曾满汉共三员。所以,授两员户部满尚书,并不违制。”玄烨声气显然弱下来:“卿傅荐举何人?'
“正白旗副都统、现任工部尚一书马尔赛正当其选! 此人精明能干、才识过人,掌户部印,百无一失! '
刚刚举荐了马尔赛,就旁若无人地提出要他掌印!眼里还有谁?玄烨、索额图和熊赐履都一腔愤慨.却又都不敢表现出来。玄烨还不大甘心,还想挣扎一下:
“卿傅,联记得正白旗马尔赛及光泰、噶达浑三族,是太宗皇帝和先皇时不用为侍巨之人… …
鳌拜严正地说:“皇七为天下之主、万民之父,应当有容人之量。老臣虽然力主处死苏纳海,却也敢重用正白旗的马尔赛哩!'
玄烨无言答对。
“老臣荐举的奏本,明日送到,请皇上过目,老臣便批转吏524
部就是。”说罢,鳌拜起身,向玄烨再次跪叩。
玄烨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说道:“卿傅请便:'
鳌拜立起,躬身后退到门,出去了。
玄烨竭力克制自己,没有重重地坐下去;他默诵着太皇太后对他有关威仪的教导,才算摆成一罢平静从容的样子。只是,玄德殿中深深的沉默却无法改变。
玄烨拿过书,视而不见地翻看一阵,渐渐冷静下来。他凝思片刻,抬起头。
“索额图,传命秘书院,替肤拟一道谕旨,下部院科道詹事,沼求直言朝廷政事得失!'
“遵旨。”索额图说着,匆匆一跪,立刻去办口
玄烨转向熊赐履:“内弘文院职掌之一,是注释古今政事得失。熊学士理当进言。”
熊赐履跪下,沉默了许久,说:“臣早有隐衷,如骨鳗在喉。巨将应诏上疏,细论朝政得失。”
玄烨点点头,说:' ’去吧。”他望着熊赐履退出去,心里暗暗称赞。熊赐履是侍读学士,常在御前,尽可对皇上说长道短。但他却从不肯背后讲人的是非,宁愿明疏进言而不怕结怨于人口真是一位刚方耿直的大臣!
直到用过午膳、在书房小憩片刻之后,玄烨心头的不快才渐渐消去。鳌拜毕竟是辅政大臣,终究要请皇上亲政。索尼奏请亲政的折子上,他不也会衔签名了吗?
玄烨到阶下拉了半个时辰的硬弓,舒开了浑身的筋肉,也舒开了心中的闷气。于是他记起昨天的坤宁宫,正遇皇后的母亲来探望女儿,说今天给女儿送两筐樱桃来的。不知送来没有了玄烨换了件衣服,喝了两口热茶,信步往坤宁官走去。525
坤宁宫东边一半是皇后的住处,西边一半改作祭神的所在,大婚后的一个月中,天天有萨满太太在那里跳神、烹煮祭肉。说实在话,住坤宁官真没有住东六官西六宫那些宽敞宁静的官院舒服。太皇太后曾经允i 午皇后搬到长春宫或储秀宫去的,可皇后不愿意住偏官。本来嘛,她是从大清门抬进宫里来的大清皇后,当然要住中宫,不然还叫正宫娘娘么?
玄烨想着皇后的这些郑重端庄的脾性,敬佩之余.有点说不出的遗憾。她若是随便一些或许更好?… … 他止住宫门太监的通报,悄悄进了门,站在珠帘外向屋里看,一眼就看到了皇后的身影。
她背门而立,侧面临窗,止对镜梳掠鬓发。身上一件杏黄衫子,薄薄的亮亮的,描画出她略显丰满的腰身;披了一领珍珠披肩,披肩上每五粒珍珠簇一红宝石心为梅花形,光华灿灿,极其华丽;乌云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