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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少年康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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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必定是费崇儒了· · 一”陆健.点头,讲述了与费崇儒的来往,自然提到被拿捕那天的情况,讲到来访的几个客人,其中有被指为大逆的凌天和悟真和尚。

宋岁寒一听大为惊异,立刻招呼吴小六、飞燕等人一同坐下,请陆健仔细说说这两个特别的人。

“当日,这两人是带了珠宝金银和银印、官照来请我出山辅佐做军师的,因我不肯应,他们也就不曾亮出真相。后来拿到官府,才听说悟真和尚是自称朱三太子的大逆犯。”

宋岁寒急问;“你记得悟真和尚的形貌么?'

“三十二三岁年纪,瘦瘦身材,长脸高鼻细长眼,胆子很小,仿佛眉梢近太阳穴处有一颗黑痣。”

宋岁寒猛地站起来:“果然是他! '

陆健惊异地看看他,不料身边的容姑也站了起来,愤愤地说:“大哥,你竟然对这家伙还不死心?'

宋岁寒像没听到似的,面露兴奋之色。

容姑更加不满:“大哥,那是个白眼狼,得志就伤人!他把咱家、把梦姑姐姐害得多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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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吴小六惊奇地重复一句:“梦姑?'

宋岁寒喜色不改,对容姑笑道:“这些事你不懂卜· 一小六,你听过这个名字?'

吴小六问:“梦姑嫂子是大哥的什么人?… … 噢,噢,明白了!容姑娘活脱脱就是个小一圈的梦姑嫂子嘛!她必是大哥的妹子、容姑娘的姐姐,对不对?'

容姑直跳起来:“你知道梦姑姐姐的下落?你叫她什么卜· … 嫂子?· · … ”

吴小六哈哈地笑了:' ‘梦姑嫂子同春大哥跟我当了几年好邻居,多亏同春哥出手,我母子才逃出永平府。后来又见过一面,我们直把他夫妻送到临清· · 一算起来,他们的小孩儿也该有两岁了!'

宋岁寒兄妹又惊又喜,容姑忍不住嚷道:“大哥,快去找他们!这就去!我去!'

吴小六也笑着拍手道:“着! 着1 早知道跟大哥是一家子,那会儿拉他们一块儿上山来倒好啦!'

柳同春自幼便得人心,每到一处,朋友无数,这样的人,正是宋岁寒起事最需要的,何况又是妹夫!

“同春?可是艺名叫云官、当年梨园三杰之一?”陆健也慢悠悠地插上一句,见那兄妹俩频频点头,他才感慨地说:' ‘在下与他相处时日不多,却交得甚好。他为令妹吃了许多辛苦,真可谓患难夫妻,情深义重了!'

容姑一忽儿向昊小六打听姐姐姐夫的现状,一忽儿又转向陆健询间当年与同春相交的详情,二人哪里招架得住她急如雨点的盘间,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着。

宋岁寒兴奋得如同喝醉了酒,满脸通红,笑道,“这真是喜699

事重重,一起上自刁!阿容你也不必问。 ' ,咱们略作准备,过三天让小六领我们去临清.把梦姑一家接来:'

…… + }几啥还要等三天?现下即刻就走!我叮是一时一刻一电等不及的了}”容姑急冲冲地转身就要出厅。

“慢着了”宋岁寒微笑道:“你从小任性,这么大的姑娘了,对自己的事还这么顾此失彼么?你把陆公子置于何地呢?' 容姑‘’刷”地红f 脸,羞答答地看了陆健一眼.低头不响了口

宋岁寒“哈哈”笑道:' ’依我说,今日就给你们二位完成花烛、成亲毕姻,三日后同往临清。梦姑见到妹妹妹夫,不是更欢喜么?陆公子,你意下如何?' ;

陆健的脸也红了,心口竟’‘突突”乱跳,见容姑送来的毫不掩饰的期望和爱恋的眼泪,顿觉满心甜美滋润,了无难色地深深一揖,说:“就依大哥!'

容姑头一低,一道烟似地跑出正厅,惹得厅_! 的人都笑f 。宋岁寒伸手拉着陆健说:' ’咱们已然是一家至亲,我就不用

瞒你名字

了。我并不姓宋。我们姓乔,我叫乔柏年。”

陆健庄重地点点头,他记得,这是十年前曾经通缉天下的

精巧的宣德炉土插着线香,蓝灰色香烟直直升起尺余高后袅袅飘散,旁边摊放着一部《 妙法莲华经,

精巧的宣德炉土插着线香,蓝灰色香烟直直升起尺余高后袅袅飘散,旁边摊放着一部《 妙法莲华经,口太皇太后原本坐在这里半阖着双眼看经书,轻敲木鱼念经,寝宫西次间原是一派慈和吉祥宁静。

是那位急匆匆赶来的公主府使者破坏了美妙的气氛。使者退出后,屋里仍是悄然无声,空气像凝固了一般沉重,太监官女们都拼命低头看地看自己的脚尖,准都不敢也不忍抬脸看太皇太后一眼。

太宗皇帝名下有十五位公主.只有皇四女,皇五女和皇七女是太皇太后亲生。前年皇七女固伦端献长公主病逝;去年皇四女固伦雍穆长公主之夫、科尔沁亲工弼尔塔哈尔去世,公主守寡:今天来报信的是老佛爷最喜爱的皇五女固伦淑慧长公主府的使者,报告额咐巴林辅国公色布腾去世,公主义成了未亡人!

太皇太后默默无语,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似在用双肩顶抗着什么,但却低垂着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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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姑用托盘进五参汤和一颗药丸:“老佛爷请用参汤,这是御医新进的驻颜养心丸,可用参汤送下。 '

太皇太后接过药丸,寻常膳食般慢慢咀嚼,又喝下参汤,静默片刻,问:

杯皇帝回来了?'

苏麻喇姑答道:“还没有。”

“他姑姑的事先别告诉他。”太皇太后说着,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挥退跟从的太监宫女,独自慢慢走同东梢问的寝处,坐在妆台前,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吩咐道:”苏麻喇姑,开梨花木箱,取我那金胎珐琅首饰盒来。”

; .老佛爷,; ,· … ”

“取来。”

苏麻喇姑不敢违拗,进储物问倒柜翻箱,从老佛爷陪嫁的占旧梨花木箱深处,取出了那只宝贵的首饰盒。

太皇太后对首饰盒呆看半晌,轻轻打开,拉出了 土面的四个小抽屉,小心地并排摆在妆台」,… .又把每个抽屉里的络丝金盒一一揭开。抽屉的黑丝绒垫底土,散放着一颗颗小牙齿和更细小的月牙形指甲,络丝金盒里装着乌黑柔软的胎发。太皇太后的手触到这些胎发和孩子们的小东西,就“簌簌”地颤抖不止,眼睛顿时蒙。 … -一层晶莹的泪… …

轻轻抚摩着金盒里的胎发,她轻轻地说:“这是福临的… … 他一生下来就是一头黑卷发,黑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像他的姐姐们眼睛都闭着… … 满月剃头,胎发又软又细,人料长大却是暴烈性子,唉!· 一”

她又拈起第三个抽屉里的一枚小牙:“阿图这孩子,妹妹都换牙了,她的门牙还是只动不落,后来在门栏土绊一跤,才把727

门牙摔脱,还流了血,吓得哭了一场· · … ”

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对苏麻喇姑说,是亿起年轻母亲的满足和自豪么?她嘴角竟现出一丝微笑,但这笑意随即消失。她叹息着说:“我四个儿女,二死二寡。雅图去年丧夫,好在嫁回我娘家,不会受亏待。阿图最懂事,我也最疼她,偏她运赛,两次丧夫… … 是命太硬还是命太贵,额咐承受不起?

雅图是皇四女的小名,生于天聪三年,嫁给了庄太后哥哥吴克善的儿子,是姑表亲。阿图就是今天来报丧的皇五女淑慧公主,生于天聪六年,十二岁下嫁喀尔喀蒙古额附索尔哈,不到二年夫亡,再嫁巴林辅国公色布腾,十九年后,如今又守寡。“老佛爷的意思,她们守还是不守?'

“为什么要守兮她姐)! 俩既是嫁回蒙古,自应从咱们蒙古习俗,理当再嫁。寡妇不是好当的,空房不是好守的,· · … ”太皇太后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越来越苦涩。“孤寂能把你逼疯,不是常人可以忍受啊!

苏麻喇姑不敢做声,听太皇太后半晌无言,悄悄瞥了一眼:老佛爷正对着妆台的明镜出神,面前又多了两只小抽屉。一只抽屉里红丝绒垫上放着一双莹碧无瑕、匀称光洁如无痕秋水的玉镯;另一只抽屉里的蓝丝绒垫上竟是一块镂金嵌玉镶边的椭圆形象牙小像;一个眉清目秀、无冠无袍、一领蓝衫的翩翩美少年!只有苏麻喇姑知道,这一双玉镯,是她的女主人十二岁做新娘,洞房花烛夜,’当时身为皇子大贝勒的太宗皇帝亲次觑着,显见是顺治初年的摄政王、女主人的小叔子多尔衮… … 冷不防女主人对着镜中倩影轻声悄语,有如梦中:“还记得当年么了不敢说倾城倾国,也称得俏丽无双!无论后宫大宴还是皇族会亲,只要你丽影一现身,便是明月出山,群728

星顿时黯淡;多少恩宠、关爱、崇敬、倾慕投向你,百鸟朝凤啊!… … 那时,你曾想到今日么?至尊至贵、至高无_! 的孤老太婆!… … ”她的语调中满是伤感和无可奈何的嘲弄口“老佛爷何曾孤单!”苏麻喇姑笑着轻声劝解。

太皇太后回头看看她,苦笑,说:“你不明白。你以为尊者贵者很快意?有快意的时候,但历来也有曲高和寡一说.尊者贵者从来少知己少友伴。岁月流逝,老人去了,同辈去了,如今子女晚辈也一个个去了 ,连有本事跟你作对的人一也都去了,更不要说当年的倾慕者们户· · … ”她摇着头,脸卜和眼睛里一片寂寞冷清。看贴身侍女不以为然的微笑,她又说:

“比方许多好骑手去登一座极高极难上的大山,起初你追我赶,或是相助,或是相争,一窝蜂地竞赛,都想第一个登上峰顶。山高路长,荆棘丛生,或是马力不济,或是骑术不佳,有人落后,有人回头,有人半途掉进山涧,总之,登得越高,同行的人越少。最后,只剩你孤零零一个人,既没有友伴,也没了对手,站在山巅,高是极高的了,可是举目四望,一片空寂,一派苍凉,· ,… ”

老太后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含得有泪,略晃了晃头,振作一下,勉强笑道:

“方才念经念到一句,真也想问问:我是准?谁是我了。”“老佛爷的名讳,谁敢上口?罪过大啦!'

老佛爷又叹了口气。

…… .还是咱们蒙古草原,”苏麻喇姑笑道,“把这些看得透看得淡,男女为伴,天经地义,没有许多讲究。”

; ' 1n 今人主中原,一统天下,不能不从汉俗,免招物议,损及皇家体面。· · 一你呢,苏麻喇姑?这四十年不出嫁、不碰男729

人,也过得来。”女主人话说得真诚和蔼,毫无调笑的意思。苏麻喇姑幼年在草原上惨遭几个男人的蹂蹄,一生对此事深恶通绝:“老佛爷,奴才能陪老佛爷进宫,躲开那些狼心狗肺的臭男人,真是一辈子的大福分!'

太皇太后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老女仆,悲悯的泪光在眼睛里闪动,怜惜地说:“你啊,还是未经人事,不知其中妙处。这虽是你此生一憾,倒也省却许多烦恼。我如今老了,总算熬过去了… … ”她忽然皱皱眉,自觉说得过于忘情,用一声长叹抹去了后面的话,把抽屉小心地一一放回首饰箱,示意苏麻喇姑收回原处,便重新坐回到西次间的香炉边,拿起了木鱼褪。她念经颇不同常人,但见唇动不听有声,只用木鱼的清脆音响控制着心经的节律。

奏事太监走来察报:奏本送到。

木鱼敲击没有停,太皇太后简单地说:“没心肠看它。明儿再来,'

奏事太监求救似的看看苏麻喇姑,连忙说明此奏本很要紧。太皇太后仍半阖着眼看经敲木鱼,说:“搁着吧。”苏麻喇姑接奏折时,从奏事太监目光里看出事关重大,就察告一声先拆了封,一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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