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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年轻阅历少啊。”韦俊说。
韦以德又说:“我看,杨辅清、杨宜清留不得,他们手下有一万多人马呢,终是祸害。他哥哥被杀了,他们能跟咱们一条心?”
韦俊说:“北王兄让监视他们,并没有让我们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韦以德问:“怕他手上有兵?”
“那倒不是主要的。”韦俊说,“这里不是天京,天京可以关上城门杀,杀他个鸡飞狗跳也没关系。这里是战场,无故杀一个大将,会引起将士反感,甚至闹成兵变。那就不可收拾了,一定不能胡来,反而应当安抚。”
韦以德说:“我们反倒在他面前低三下四了?”
“那倒不是。”韦俊说,“先稳住他,将来再慢慢除掉他,也是容易的事。没有了杨秀清,杨辅清就是无根的浮萍了,他并不足畏。”
9。曾国藩大营曾国藩正在悠闲地写字,是“宁静致远”四个字。
“出手不凡!”忽然左宗棠来了,对他的字赞不绝口,“真是一手好字,难怪圣上把你的字拿到养心殿去补壁。”
“那都是宗室肃顺搞的鬼。”曾国藩放下笔,请左宗棠坐下,说,“肃顺有心要抬举我,他要了我的字,哪知道他是送给了皇上啊!幸好皇上还没有贬斥,若是不喜欢,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吗?”
左宗棠捻着胡须说:“宁静致远,这四个字应借我一用。你现在手上握着六万精兵,却侈谈宁静,岂不是风马牛不相及?”
曾国藩说:“宁静是心,刀兵四举,也并不妨碍心之宁静。”
“书生掌兵到底是不同。”左宗棠说。
曾国藩问:“先生必有教于我?”
“何以见得?”左宗棠反问。
“你每次来都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只是方法各别,”曾国藩说,“你常常让我下不来台,可你的心是好的。”
“你这么夸我,我只好再献一策了。”左宗棠说着,从靴里拿出一封打了火漆封口的信件,火漆口已经开过了,显然左宗棠拆阅过。
曾国藩看了落款是“真天命太平天国雷军师北王韦”,就说:“这是韦逆给他弟弟韦俊的信?”
“正是。”左宗棠说,“金陵发匪内讧,杀得尸满街头,血能漂木,这个韦昌辉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呀。”
曾国藩看罢信后,笑问道:“先生莫不是教我用离间计吧?”
左宗棠抚掌而笑:“英雄所见略同。”
“这封信是哪天截获的?”曾国藩问。
“昨天夜里。”左宗棠说,“从这封信看,韦昌辉头一天还给韦俊发过一信。
你看,信上提到关于监视杨辅清之事,嘱其弟勿使之激化生变。”
曾国藩说:“这个韦昌辉不光是杀人手黑,他的心还是很细的,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使杨辅清生疑,以防激变。”
左宗棠说:“我们仿他的字造封假信,激起长毛内部之变,岂不是火中取栗的便宜事吗?”
曾国藩说:“妙计。一封八行书可抵十万兵马、只是,韦昌辉这字够怪的了,自成一体,不好仿呢。”
左宗棠说:“这个不需发愁,左某人别的功夫没有,仿仿古画、造个赝品什么的,再没有露馅的。”
“那就请足下快快仿来。”曾国藩说。
“写什么?”左宗棠问。
曾国藩说:“当然是以韦昌辉的口气,严令韦俊、韦以德捕杀杨辅清、杨宜清兄弟了。”
左宗棠说:“然后故意让杨辅清误捕送信人截获此信,杨辅清肯定大动肝火,轻则引兵出走,重则在武昌城下火并,这个计策是必定奏效的。”
曾国藩说:“好极了。”
左宗棠瞄几眼韦昌辉的原件,随即潇潇洒洒写了几行,歪头自己看看,又问肩后的曾国藩:“可有几分像?”
曾国藩拍手道:“怪不得左大人不肯食朝廷俸禄呢,就凭这一手仿的功夫,就衣食不愁了,可到北京琉璃厂去混饭吃。”
左宗棠笑了起来,他一边写一边问:“涤生兄,你看这太平天国还能支持多久?”
曾国藩说:“他们进南京才三年多,就酿成自相残杀的大祸,又如此之烈,我看气数已尽。”
“倒不至于马上树倒猢狲散。”左宗棠说,“如果他们的上层集团终能像起事之初那样风雨同舟,真能襄成大事。”
曾国藩道:“不管怎样,杨秀清一死,我们去了一个劲敌,此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勇谋兼备。”
左宗棠脱口说道:“此人的跋扈、强梁已注定其灭亡,我早已料到他不会有善终。”
曾国藩笑眯眯地说:“你总是对太平天国了若指掌,莫非你真见过这些人?”
左宗棠断然不会想到曾国藩的箱子里藏着他与太平军往来的证据,他照例一笑带过:“秀才不出门,遍知天下闻,何况我是举人呢。”
10。 天王府真神殿秦日纲、陈承瑢应诏来见洪秀全,跪在丹陛下三呼万岁毕,起身立于一旁,洪秀全居然没有赐坐。他是故意的,特定的时候他必须显示天王的绝对权威。
洪秀全问:“外面还在抓人?抓了多少了?”
秦日纲说:“斩草须除根,北王想把东殿余党全部肃清,务使今后太平天国纯而又纯。”
“纯而又纯?”洪秀全冷笑一声,“你秦日纲纯吗?杨秀清的一个未出五眼的侄女,不是嫁给了你的外甥了吗?这叫纯吗?这是不是也应该把你也抓起来斩草除根呢?”
秦日纲一见天王面有怒色,立刻有些慌了。他对洪秀全还是有些畏惧的。
洪秀全又说:“韦昌辉他自己纯吗?他是杨秀清弟弟的大舅哥呀,朕是不是也该把他抓起来呀?”
秦日纲和陈承瑢都垂下了头。陈承瑢赶紧澄清自己:“我们劝过北王,说天王有诏旨,不许滥杀,可北王他……自然了,他也是一片好心,为国除奸……”
“到底是为谁,姑且不论。”洪秀全说,“你们自己去看看,好端端的天京城成了什么样子了?路断人稀,血腥四溢,人人自危!”
二人忙点头唯唯。
洪秀全故意把话说得非常重:“不要利令智昏,朕既然下密诏请你们讨逆诛杨,也还可以再下密诏让别人来讨伐你们。”
吓得两个人扑通一声跪下了,秦日纲说:“臣不敢。”陈承瑢说:“我们有负天王……”
洪秀全叹了一口气:“干吗非要遇朕出此下策呢?办事要适可而止,知道一个度。韦昌辉现在就不听朕的了,将来会怎么样?他杀杨秀清不是宣称杨秀清有谋篡之罪吗?那朕希望韦昌辉自己以杨秀清为戒。”说的是韦昌辉,自然是对他们二人敲山震虎了。
秦日纲和陈承瑢都没想到洪秀全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这当然是个下马威,出于明哲保身,两个人都极力澄清自己,秦日纲说:“臣唯天王之命是从。”
陈承瑢说:“臣不敢有半点违旨处。”
洪秀全说:“你们不是看韦昌辉手上有生杀予夺之权了吗?你们投靠得太早点了吧?等他把朕废了、杀了,再去攀扶也不迟呀!”
秦日纲惶惊流汗,连连叩头认罪。
威胁、恐吓起了作用,洪秀全叹了一声,开始以“恩”代“威”:“如果不是朕拦着,你们的头已被人取去了。”
这更使二人大为惊惧。
洪秀全说:“已有七十八名领兵将领联名上奏,要朕除你等三人。他们也派了刺客到了天京,可朕说服了他们,朕告诉他们,这三人皆是遵朕之命行事的,杀多了一些人,是下面失控所为,与韦、秦、陈无关。你们如一意孤行,到时候朕可再也保不了你们了。”
秦日纲说:“天王放心,不管北王如何,臣再不参与抓人、杀人之事。”
陈承瑢说得更露骨:“臣将随时将北殿动向报知天王裁处。”
洪秀全说:“韦昌辉也是好兄弟,对东王专权的仇恨之心,无可厚非,凡事不可过。朕已说过了,不会再说,勿谓言之不预。”
二人叩头谢恩而去。
秦日纲、陈承瑢一走,洪宣娇从屏风后转出来说:“看来天王还是谋胜一筹,几句话把他二人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不知虚实,”洪秀全说,“他们只要不再与韦昌辉结成死党就好办了,分而治之,各个击破,韦昌辉就不足畏了。”
“他们会不会口是心非?”洪宣娇说,“万一出了天王府,就去北王府告密呢?
那不是更糟了吗?”
“朕已经派人跟着他们‘。”洪秀全说,“他们也料定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必在朕的监视之下,他们何苦把自己绑在一条快要沉的破船上呢?”
“这倒是,”洪宣娇说,“他们从天王的口气中也一定听得出,对韦昌辉是大有戒心的。”
洪秀全说:“让他们感到朕仍然信任他们,不把他们与韦昌辉等同看待,这他们就感恩戴德了,必不敢死心塌地为韦昌辉卖命。”
洪宣娇说:“韦昌辉完全继承了杨秀清的衣钵,北王府已经代替东王府发号施令了,他也像杨秀清一样,想把你架空起来。”
洪秀全说:“先让他过几天权力之瘾,朕还是后发制人。”
洪宣娇说:“万一他又是一个杨秀清,那么用谁制伏他?只有一个石达开了!”
洪秀全说:“石达开此人有本事,却不肯认真为朕出力,上次他接密诏后如及时来京,就会对韦昌辉有所约束,不至于出现今天的局面。”
洪宣娇问:“天王兄有意除掉韦昌辉吗?”
“再看一看,”洪秀全说,“他比杨秀清更阴毒,如果此人得手,就不会像杨秀清那么蠢,干逼封万岁的勾当。”
洪宣娇说:“他会明目张胆地夺王位?”
洪秀全轻蔑地一笑:“朕会让他有这一天吗?”
直到此时,洪宣娇才真的在内心佩服他的王兄,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想,难怪他能坐稳天王的龙椅。这一来她对韦昌辉的忧虑全都冰消瓦解了。
11。 武昌外杨辅清大营杨宜清在他的帽子上缀了两根白色飘带来见他的哥哥。
杨辅清一惊,说:“你这是干什么?”
杨宜清说:“大哥被他们冤杀,难道我戴孝都不行吗?我已叫人去准备了,明日出战时,全军戴孝!”
杨辅清说:“你这不是惹事吗?现在是我们杨家的人倒运的时候,一家几百口都被杀了,只剩了我们弟兄二人,你还想叫人宰割吗?”
杨宜清说:“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拼死算了。”说着他掉下泪来。
杨辅清说:“天王会做主的。”
“天王?”杨宜清说,“这次血洗东王府,不就是天王下的密诏吗。”
“那只是传闻。”杨辅清不敢给弟弟激火,只能撤火。“韦昌辉不打着天王旗号,他能眼众吗?”
“你总是劝我逆来顺受,”杨宜清说,“你是怕韦昌辉杀你老婆孩子吧?他是你大舅哥,你当然是不怕了。”
杨辅清说:“你这样说,我就无地自容了。我现在抓住韦昌辉,我能生吃他的肉!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人,为救出你嫂子,韦昌辉的爹娘都给他下跪了,他不但不准,还把老人锁了起来,你说他还有一点人味吗?”
杨宜清坐在那里不语。
杨辅清说:“眼下天王不是没有罢咱们的官职吗,我们更应该小心从事,稍有不慎,就会叫人抓住把柄,那就有了杀我们的口实,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说到这里,他也哭了。
杨宜清正想认几句错劝劝哥哥,忽然外面有吵嚷声,杨宜清出去,不一会带进一个穿太平军服装的人。一个检点说:“丞相,他是北王府派出来的信使,他身上准有信。”
杨辅清息事宁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