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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京大十字街天京又一次万人空巷,人们争相赶到大十字街看权极一时的韦昌辉问斩。
韦昌辉的口中有血,舌头已被割去,此时他仍在呜里哇啦地叫骂,只不过对人们来说已是无法听懂的鸟语了。刑车的铁轮碾过天京的石板路,韦昌辉被绑在立在车中的大十字木架上,身体成了个大十字,他的头上插着招子,上写:“斩犯上作乱杀害忠良的逆犯韦昌辉壹名。”
好多与他有血仇的人跟着刑车跑,不时地往他脸上吐唾沫。
4。北京养心殿咸丰皇帝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他每天一觉醒来,总是被噩梦困扰着,他最怕看各地六百里加急的奏报,十有八九是凶信。不是失陷城池,便是损兵折将。他已经快不能自持了。
天京太平天国内讧的奏报一到,咸丰身心顿感轻松,立刻召来肃顺,他比下面打了大胜仗还要高兴。他对肃顺说:“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趁发匪内乱,即令各部努力进剿。”
肃顺说:“现金陵城陷于恐怖之中,发匪各王为争夺权势,都顾不上战事了。
这确是进攻良机。”
咸丰说:“还要辅以诱降,乘其内乱,次第削平。”
肃顺说:“是全面开花呢,还是重点进攻?奴才以为,应有一智勇兼备的人出来节制各路,省得群龙无首。”
咸丰说:“又想让曾国藩节制吗?僧格林沁能听他的吗?不如令其各行其是,从各个战场同时进攻。”
肃顺说:“那就令湘军在江西攻瑞州、抚州,武昌外围也是曾国藩的湘军扼守,可令其光复武昌。”
咸丰说:“这样好。皖北可深人巢湖腹地,邓绍良在皖南吗?让他围攻宁国府城,江北大营主攻瓜洲、江浦,江南大营应重振旗鼓,反攻保水、句容。”
肃顺说:“只怕力量过于分散,一时都难以奏效,况且,粮饷缺乏,难以为继。”
咸丰问:“怎么天天叫缺粮饷呢?”
肃顺说:“皖南邓绍良那里粮饷全靠江浙解运,湘军全靠湖南供应,江南、江北大营也靠外省接济,一打起仗来,不是截留就是拖欠,欠饷一多,兵勇不肯卖命,逃亡、哗变屡见不鲜。”
咸丰叹道:“一个长毛,已经耗尽了大清财源啊,这怎么是好。”
肃顺说:“列强乘咱们之危,又在广州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朝廷能不加派军队过去吗?势必又分散力量,没有办法全力对付长毛啊。”
咸丰问:“官文和胡林翼不是屡攻武昌吗?怎么武昌战事历时一年半,迄无战果?”
肃顺说:勺二月官文进攻失利后,胡林翼没有再攻,他在扩军冰师增船六营、乡勇五千,战船二百五十只,陆师也猛增五千,他所部已达两万人。““这么多兵,要吃掉多少军饷啊!”咸丰说,“可战果如何?”
肃顺说:“光胡林翼那里,月饷就要二十八万两之巨。不过,胡林翼不久即能获胜。”
咸丰问:“何以见得?”
肃顺说:“胡林翼在武昌外挖壕筑墙,形成四面长围,又从广东新买来六百门洋炮,就是开花大炮,威力很大,奴才看,武昌必下无疑。”
咸丰说:“让胡林翼快点动手,石达开调走军队,正是长毛湖北空虚之时。”
肃顺说:“正是。奴才想,不久当有捷报传来。”
5。洪宣桥家傅善祥抱着嗷嗷待哺的太平,一勺一勺地喂着稀米汤,孩子受了惊吓,不吃不喝,不停地哭。
韦玉娟坐在墙角,怎么拉也拉不起来。洪宣娇对她说:“玉娟,是我呀,我是洪宣娇呀,你别怕,没事了……”
韦玉娟一双呆滞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只会不断地重复那句话:“孩子姓杨,不姓韦,饶了他吧……”
洪宣娇叹口气站起来。
江一中进来说:“天王派人来了,请丞相大人进天王府去,有要事。”
洪宣娇对傅善祥说:“我去去就来,呆会去附近百姓家给孩子找口奶吃吧。”
傅善祥说:“你快去吧。”
6。天王府上书房洪秀全一直在等洪宣桥到来,洪宣娇一进来,他就说:“现在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洪宣娇说:“对秦日纲也要警惕,他阳奉阴违,他装着去迟了,还是任凭部下把韦氏一门全杀了。”
洪秀全说:“他毕竟不是韦昌辉,北殿的官员们都没有杀。他成不了气候,他也没有多少党羽,况且,他与陈承瑢有把柄在朕手上,他敢妄动,朕随时可以剪除。”
洪宣娇说:“反正我以为他不是好人。至少,不能重用。”
“恰恰要重用。”洪秀全说,“现在杀了北王,已经只剩石达开和秦日纲两个王了,石达开时下很得人心,手上有二十万众,他势必回天京来执掌朝政,没有一个人牵制他,那不是又会出第二个杨秀清,第二个韦昌辉吗?”
洪宣娇说:“这么说,你连石达开也不信任?”
“用与信任是两回事。”洪秀全说,“蒙得恩没有才具,可是能成心腹,而那些有治国才干的人,只能用,否则就会觊觎权力,这是人才与奴才不可兼得的道理。”
“这我可实在是越听越糊涂了。”洪宣娇对她哥哥的这套用人经十分不满。
洪秀全说:“这个你也不需要懂。你去一下宁国,作为朕的特使,你带了韦昌辉的头,去见石达开,让他验看,韦昌辉一死,石达开的仇是朕替他报了,他会心存感激的,你就请他马上回天京,主持军政大计。”
洪宣娇说:“你不是并不信任他吗?”
洪秀全说:“朕总不能事事躬亲,总得有人总理军政啊!”
“我不去。”洪宣娇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心灰意冷,“你派别人去吧,有的是人。”
洪秀全说:“你是朕的妹妹,人人都知道朕最宠着你,你去了,就等于朕亲自去了,石达开会觉得朕特别看重他。”
洪宣娇叹了口气,说:“我去也行,我可是全心全意去请翼王,不待人以诚,又留后患。”
洪秀全笑了,说:“好,好,就依你,朕请他回来当军师,当然是诚心诚意地请了。”他说的是真话,可这真话的背后,又是他不愿对妹妹和盘托出的内心隐秘。
十九年前,当洪秀全在广州考场落第一场大病中梦见自己成为执掌天下的“真天命”
之主以来,长期以来心神不安,并没尝到获得权力的最大快慰,即使一八五一年他称王的时候也有压抑感,大权旁落令他失落,却又没有办法从实力派杨秀清手中夺回,他有“天父”的护身符。他运筹帷幄,勤于谋划,总算用韦昌辉之刀杀了杨秀清,他还没来得及轻松自在地呼一口气,韦昌辉又逼近了他的核心权力,他不得不再次除逆。现在,他总算得遂心愿了,失而复得的中枢权力令他快慰,他不想再叫任何人架空,他将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治国平天下,在他想来,今后的石达开,只能驱遣,而不可倾其权柄于人,这也许是矫枉之后的又一轮悲剧开始,这是如此工于心计的洪秀全也始料不及的。
7。汉阳五里墩清营丧失了省城流亡在外的湖广总督官文和湖北巡抚胡林翼从来心境没有这样好过,这不单是因为咸丰皇帝对他们优赏有加,对武昌之战抱有希望,关键是他们自己看到了曙光。
这一天,官文把胡林翼找到自己的营帐中,不说武力进剿的事,却说:“剿和抚向来相辅相成,圣上上谕里也一再督令我们要劝降长毛,特别是执掌大权者,我看我们可以一试。”
胡林翼知道,首倡此道的是曾国藩,可是官文并不感兴趣,现在成了他的发明。
胡林翼说:“现在是时候了,武昌长毛守将韦俊就是一个有缝的蛋,可以下蛆的。”
官文说:“其兄被洪秀全所杀,韦俊必心怀不满,可乘隙离间,你去物色一个能人来。”
胡林翼说:“涤生兄先时已有人选。”
官文说:“你去找涤生兄,速办。”
胡林翼说:“我们这里可加紧攻城,武力与诱降相结合,韦俊必无心恋战。”
8。曾国藩中军帐(一八五六年十一月十日)杨载福走进来时,曾国藩正在看书,家人曾贵跪在他身后为他搔痒痒,曾国藩对杨载福说:“秋末冬初,我这癣疾又犯得厉害了。”他挥挥手,对曾贵说:“你去吧,我与杨军门说话。”
曾贵出去了,杨载福拿起搔痒痒的小耙子,过去为曾国藩挠,曾国藩说:“这怎么得了?我怎么敢用朝廷一品大员为我挠痒痒呢?”
杨载福说:“学生就是出将入相,你也是我的恩师。”
曾国藩夺下小木耙,说:“现在不痒痒了,你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杨载福问:“是调沐恩去打武昌吧?”
曾国藩说:“还真叫你猜对了。”
杨载福说:“老师选择从武昌突破,甚有远见那韦俊必是惶惶不可终日,韦家一门已在天京伏诛,他失去了韦昌辉这个靠山,必无心打仗,可一鼓而破。”
曾国藩说:“派你去武昌,却不是去打仗,你不必带一兵一卒。”
杨载福奇怪道:“那我离了武力征伐,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曾国藩说:“去为我当一回密使,如何?”
杨载福明白了:“老师是想招降韦俊?”
曾国藩笑着反问:“你以为不可能吗?”
杨载福说:“长毛高级将领叛降的,迄今为止尚未发生过,沐恩以为可能性不大。”
曾国藩说:“你是不愿意去吗?”
“沐思不怕危险,”杨载福说,“我可以去,只求老师别抱太大希望。”
曾国藩说:“官文总督和胡林翼巡抚二人让我荐一人去办此事,我想来想去,湘军中只有你和彭玉麟最合适,他在江西攻打抚州,只好劳驾你了。”
“恩师真是太客气了。”杨载福说,“我去了该怎样说服他?”
曾国藩说:“怎样说都不一定能令韦俊投降,发匪大多沉迷于邪教,终无悔心,我想用人情来使他动心。”
杨载福道:“我与他非亲非故,有何人情可言?”
“你稍待几日,不忙去。”曾国藩说,“我已派人潜入天京,设法将韦俊的外甥弄到手,这孩子刚一岁多,我已得到确切消息,韦门全部被杀,只韦俊的妹妹韦玉娟和她的儿子得免于难,现在韦玉娟疯了,孩子无人管,若将这孩子送入韦俊之手,他会对你感激莫名的。”
“这倒是一个好见面礼。”杨载福说,“那我再等几天。”
9。宁国石达开中军帐(一八五六年十一月二十日)石达开说不出此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望着摆在阶下盛有韦昌辉人头的木匣,他觉得那颗已经变了颜色的人头仿佛一点意义也没有。
洪宣娇说:“大仇已报,天王希望翼王克日回京,辅佐天王,他今后只能靠你了。”
石达开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却说了句:“江西战事正紧,我再想想……”
洪宣娇知道他心有重创、心有余悸,也不求叫他马上允诺,便说:“翼王定能以天国大局为重的。”
石达开送她出来时,似乎从窒息的感情中挣脱了出来,他叫来石益阳,吩咐她:“好好陪陪宣娇姑姑,给她弄点好吃的。”
洪宣娇说:“翼王在打长沙时,也叫人给我弄好吃的,结果你的牌刀手汪海洋端上来的是一盘炒野菜。”
石达开淡淡地一笑,这一切都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10。 石达开中军帐天王召他进京,这总是好事,石达开不能无故不去。他找来岳父和谋臣张遂谋为他谋划。
石达开说:“今天我看到了韦昌辉的人头,一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