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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云山点点头:“王烈在走私鸦片的勾当里是个摇鹅毛扇的角色,有他的股呢。
他看着烧了他的鸦片、分了他的粮,还不来抓人?我看,我们应作防备。”
洪秀全说:“你放心,王烈绝不敢为烧鸦片的事抓我们的人,那他不成了公然对抗朝廷的人了吗?朝廷表面上也是不准走私鸦片的。我已叫人去虚张声势,说要往上告呢。”
冯云山说:“不管怎么说,今天叫拜上帝会的人看到了自己的力量。”
洪秀全说:“大家信上帝教干什么?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希望能吃饱穿暖,希望上帝能搭救他们。这一回,在成千上万饥民快要饿死的时候,分到了粮食,得到了实惠。上帝也让他们看到了官绅勾结的丑行,这比在屋子里做一百次礼拜、讲一百次道理管用。”
冯云山说:“你当时决定大闹一场,韦昌辉他们心里都没底,怕收不了场。”
洪秀全说:“你在广西传了七年教,你该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看快到时候了。
我们黜邪崇正拜上帝,积蓄力量,最终还不是为推倒清妖,创造太平盛世吗?”
冯云山说:“现在会众也心急如焚,跃跃欲试了。桂平、武宣和象州都各自形成了一大基地,秦日纲、林凤祥、曾水源、黄再兴、黄玉昆、曾天养,都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洪秀全问:“贵县那里呢?除了石达开那里的龙山矿工,赐谷也不弱吧?”
冯云山说:“王为正、王玉绣等人几次恳求你早正大位,以收人心呢。”
洪秀全点了点头,说:“紫荆山的炭工最得力,我看杨秀清、萧朝贵很有本事,这两个人却又没有什么文化。”
冯云山说:“这两个人都是与炭工们可以誓同生死的人,有威望。”
洪秀全说:“以我们现在万余教众的规模,可以起事了。当初我们选定广西是选对了,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山多地少,贫穷人多,活不下去的多,我们振臂一呼,应者必云集。”
冯云山说:“朝廷不把广西当回事,也没有多少兵力在这,如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必使清妖措手不及。”
洪秀全说:“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已告知石达开、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他们开始第一步,可以秘密团营了,做好起事前的准备。”
冯云山说:“打造兵器,筹集钱粮,这是头等重要的。我们烧鸦片、抢粮的事一出来,官府怕不会再对我们等闲看待了。”
洪秀全说:“明天我要到罗大纲、苏三娘那里去,他们手下各有一两千人马。
当年,这罗大纲、苏三娘跟天地会的胡有福联手攻打过省城桂林呢,他们如果归附拜上帝会,将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如能皈依我们,到团营的时候,叫他们多出些力。”
冯云山说:“你去吧。咱们的小册子早给他们看了,罗大纲、苏三娘十分赞赏,只是究竟能不能与我们一起干,还不好说。*16。 广西巡抚衙门署理广西巡抚劳崇光正在接待桂平县县令王烈。
王烈诉苦似的说:“他们一下子抢走了几万石粮,桂平县良家大户人人自危,不抓几个拜上帝会的人杀一做百,卑职实难维持地方安宁了。”
“法不责众。”劳崇光说,“你我心情一样,拜上帝会可不同于天地会,天地会是乌合之众,一打就散。这拜上帝会是小试锋芒啊,里面必有能人,干得滴水不漏,人家是烧鸦片,分抢的粮是用来换鸦片的,是赃物,你不但不能抓他,人家反倒先把告王基、王作新的呈子送上来了。”
说着,劳崇光把呈子在桌上一拍,说:“好一个先发制人。”
王烈说:“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嚣张下去?那么,祸乱可不远了。”
劳崇光说:“我不但不能抓他们,还要通缉王基、王作新,否则朝廷严责下来,无法交待。”
王烈说:“这官没法当了。现在他们到处网罗教徒,到处在洗礼、做礼拜,桂平县的孔庙、关帝庙、城隍庙快叫他们砸光了。他们这一套,是邪教无疑。”
“可是,他们的教义是劝人向善的,”劳崇光手里翻弄着一本小册子,正是拜上帝会的《原道救世歌》,“你看,这里说,人的肉身受之父母,肉身以外,还有一个灵魂,这灵魂是上帝给的,因此说普天之下皆兄弟……他们没有号召人们造反呀!我们没有理由据此抓人,还是劝老兄少安毋躁,看一看再说。”
王烈道;“那就咽下这口气吗?上面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劳崇光说:“抓人还是要抓几个的。不过不以拜上帝教的名目抓,抓几个头头,一样打击他们的气焰!”
王烈受到了鼓舞:“劳中丞高明。学生佩服,这是良策。”
“你准备抓谁呀?”劳崇光问。
“当然是擒贼王了!”王烈说,“或是洪秀全,或是冯云山。”
劳崇光说:“你可不要请来神送不回去呀。”
王烈胸有成竹地:“劳中丞放心。”
劳崇光说:“洪秀全、冯云山都是考过功名而屡试不第的人,学问未必不好。
他们为什么弄这么个邪教?只是劝人向善吗?他们从前隐而不发,这一次烧鸦片可是露了端倪。我忧虑,他们越是秘而不宣,越是暗中发展会众越可怕,万一将来闹起来,就不可收拾。”
王烈说:“所以才应铲除于未萌啊。”
“好自为之吧!”
17。 白沙渡岸边停着许多快船,遮天的芦苇丛和岸边的峭壁丛林都给这里增添了万古洪荒的神秘色彩。
蒙得思陪着洪秀全一上岸,就被几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艇军按住了,不由分说,用面斗把头罩住。蒙得思挣扎着叫:“你们好大胆!”
洪秀全拍了拍蒙得恩的胳膊,说:“入乡随俗嘛。”
他们被推推搡搡地走了。
18。 一个山洞子里这里灯烛辉映,刀枪林立。
当洪秀全两人被带到洞中时,一个洒脱、柳眉凤目的女将高坐在椅子上,问:
“来者何人?”
洪秀全说:“总得搞去蒙眼布啊!”
“摘去!”女官下令。
可是女官一见了洪秀全,马上咯咯地乐了起来,说:“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原来是洪先生。”
洪秀全问:“这么说,你是苏三娘了?”
那女官又一阵大笑,说;“我?我不过是个小喽啰!我叫谢满妹,苏三娘会叫你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为何?”洪秀全问。
“美呀!”谢满妹说,“好多男人都这样。”
这时一群女兵快步走进洞内,肃立两厢,接着又是几个女官,随后才是苏三娘。
洪秀全一见,果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红销抹额,杏眼柳眉,俊俏中透着飒爽,她身着紧身袄、肥脚裤,头上盘了个大圆髻,一双天足踏一双芒鞋,走起路来威风凛凛。
她后面进来的是满脸络腮胡子、浓眉阔嘴的罗大纲,样子很像庙上的周仓。
罗大纲说话如洪钟,声音在洞中回荡,他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在洞中间,让洪秀全坐下,与苏三娘拜了下去。罗大纲说:“我们闯荡江湖七八年了,如水上浮萍,入了上帝会,始落叶归根,今后愿供洪先生驱遣。”
洪秀全扶起他二人,说:“愿与二位叙同胞之情。”
苏三娘待谢满妹上了茶,说:“我们是散荡惯了的人,洪先生收了我们,不怕我们有辱圣洁吗?”
洪秀全笑道:“说远了,我是求之不得呀。”
苏三娘说:“可你们的杨秀清不这么看,说我们是江洋大盗。”
洪秀全抚掌大笑:“胜者为王侯,败者为盗贼。今日为盗,他日为王侯,有何不可!”
罗大纲拍手道:“痛快,来,拿酒来!咱们歃血为盟。”
“且慢!”洪秀全说,“拜上帝会是禁酒的,我们洗礼是以清水为净。”
苏三娘道:“那他不好人会了。”目视罗大纲而笑。
罗大纲不好意思地说:“我一日不可无酒,每喝必三碗。”
洪秀全笑吟吟地说:“那,罗老弟还要三思才行,免得后悔。”
“不就是酒嘛?”罗大纲说,“我戒了就是了。”
苏三娘笑道:“那除非江河倒流,晚上出太阳!”
罗大纲黑眉毛一拧,站了起来,说了声:“大丈夫命都可舍,酒算什么!”他“嗖”地从腰中抽出腰刀来,左手往案上一伸,手起刀落,剁掉了一个小手指头,顿时鲜血淋淋。
苏三娘扑上去握住他的手:“我不该激你,再激你,你把脑袋也砍下来了。”
她由于心疼,眼中含泪。她转身对洪秀全说:“看,他就是这么个养汉,他可以为知己者死,可受不得猜疑。”
洪秀全说:“日后我有对不起二位之处,二位尽可挞伐。”
罗大纲说:“说吧,什么时候起事?张钊、邱大嫂他们六股人马,不是都过来了吗?包在我身上,都归洪先生节制。”
苏三娘说:“急什么,先让洪先生为我们洗礼呀。”
洪秀全望着无比俏丽动人的苏三娘,脸上洋溢着笑意。
19。 大冲村曾家塾馆一阵马蹄声从村后竹林小道传出。
私塾里的学童都向窗外看。
冯云山拿起戒尺在梨木案上敲了几下。孩子们只得把目光移向书本。
马蹄声越来越近,人喊马嘶响成一片。冯云山疑惑,站起身来,慢步踱到门外。
只见大门猛然被撞开,一群穿号衣的衙役在门前下马,不由分说冲了进来。
曾天养老先生忙从房中趋出,双手拦阻地说:“这是怎么说,青天白日,你们为何私闯民宅?”
孙女曾晚妹也从东厢房跑出来观看。
那群差役一见冯云山若无其事地踱出塾馆,发一声喊,一拥而上,把锁链套到了冯云山脖子上,拉了就走。
这下学堂乱了套,孩子们蜂拥而出。
冯云山沉住气,他不肯走,质问道:“我可是堂堂读书人,你们县太爷见了我也是以礼相待,你们为何如此无礼?”
役吏说:“你跟我说不着!有理上公堂上去说冰火棍会让你说的。”
役吏一边指挥衙役在曾宅搜查,一边说:“姓洪的呢?”
曾天养说:“他并不在这里住呀!”
役吏在搜查时,顺手把一本小册子塞到桌子底下,恰巧叫一个衙役搜到,又交到他手上。
役吏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说:“好啊,这是造反的证据,带走!”
两个行役又从房中翻出一些小册子,都是手抄本的《拜上帝十条》之类。
“这都是惑众妖书,一并带走!”衙役领班挥挥手,众差人推了冯云山就走。
曾天养挡在大门口拦阻,被推到一边。
曾晚妹一溜烟跑了出去。
差役们拥着冯云山还没走出村口,从四面八方拥来几百个拜上帝会教众,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家伙,他们吵嚷着,让他们放人。为首的是曾水源。
差役们叫着“反了,反了”,一边往后退。
冯云山见这阵势,马上大声说:“兄弟姐妹们,上帝让我们忍让,我们不能违背上帝的旨意。大家各自安居乐业,我冯云山一不害国,二不扰民,堂堂正正,何罪之有?大家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曾天养见冯云山给自己使眼色,就也对大家说:“散去吧,冯先生光明磊落,一定没事的。”他又特地走到曾水源跟前,附耳说了几句。
曾水源对冯云山说了句:“冯先生保重。”先走了。
曾天养拿了些散碎银子塞给捕快们,说:“买碗酒吃,我这兄弟是读书人,经不起重刑,各位担待。”
有了钱,捕快差役们不再恶言恶语了,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