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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成点点头,说:“就这么办吧。”
洪宣娇说:“你先跟我到北王府。”
陈玉成向另一个典粮官交代了几句话,随洪宣娇、江元拔走出去。
15。 丹徒漆黑的夜,几十辆大车载着粮食逶迤驶来,曾水源和他所带的牌刀兵押着粮车缓缓前行。
前面不远就是邓绍良的大营了,曾水源将牌刀兵集合起来,形成一道防线,他吩咐:“如果清妖没发现,算咱们走运,如果发现了,咱们只好拼死顶住。”
一个两司马问:“不是说罗将军从镇江派兵来支援吗,怎么不见动静?”
曾水源说:“咱们派去联络的人也一去无踪影了。”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对面路驰来,驰近,才看出正是曾水源派出去求援的两司马。
曾水源忙问:“找到罗丞相了吗?”
那个两司马大喘着气说:“找是找到了,他说,他根本没接到东王的命令,不知道咱们去敌后运粮这回事。”
曾水源问:“他不肯出兵?”
两司马说:“罗丞相说,既是给天京运粮,死活也得救,不管有没有命令。他已派陈宗扬检点带三千兵来了,叫我先来报信。”
曾水源说:“好,大家先隐蔽下来,吃点东西,等大军一到,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他们坐在一个荒坡下,拿出带来的干粮吃起来。
16。 邓绍良大营外陈宗扬带着轻骑兵已经悄悄接近邓绍良大营,突然掷出几个火药包,山崩地裂一声呐喊,陈宗扬开始喘营。
邓绍良早有防备,引兵杀出,两军在阵前厮杀。
17。 曾水源隐蔽处一听见前面的喊杀声,曾水源霍地跃起来,大叫:“陈将军踹营掩护我们了,快,叫马车先行,冲过去。”
牌刀手们催促着赶车人快马加鞭,可粮食重车哪里走得快。没走多远,听见敌营中有人喊:“截住粮车!别让长毛运进去粮食,饿死他们!”
曾水源好不着急,坐骑兜着圈子,围着走不快的粮车打转,却无办法。这时敌人已经向这里拥来,很快把运粮车拦腰切断了。
曾水源指挥牌刀手与敌人格斗,可是寡不敌众,清兵砍马腿,用刀扎破粮袋子,粮食撒了一地,车夫们早跑得四散无踪影了,全部粮车瘫在路上。
曾水源落荒而走,等甩掉追兵停下来喘口气时,发现跟上他的只有两个牌刀手。
曾水源把长剑向空中一掷,长剑带着呜呜风声抛物线状落地,扎进泥土中。曾水源仰天叹道:“我这是何苦呢?一人受戮就是了,为什么要搭上这么多弟兄的命啊!”
18。 东王府参护厅后面傅善样住处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也不安静,窗户被吹得吱吱作响。
傅善祥在案前正在起草法谕。
忽然有人敲门。傅善祥警觉地放下笔,问:“谁呀?”
“是我。”一个宫女的声音,很轻。
傅善祥拉开门,一个鬼头鬼脑的宫女进来,傅善祥问:“什么事?”
宫女说:“曾丞相兵败回来了,他说,他想见见你。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傅善样想了想,说:“你去吧。”并没有明确回答她。
19。 东王府承宣厅和参护厅的影子黑黝黝地投在青砖地上,月色下有只乌鸦在树上难听地噪叫,整个东王府除了上夜的牌刀手来回走动外,静悄悄的。
傅善祥提了一个灯笼,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四处走着。在东工住的后亭苑,她碰到了查夜的侯淑钱,侯淑钱说:“查夜的事哪用你操心。”
傅善祥说:“我担心灯火多,别走了水。”他们避讳火险,称失火为走水。
“有我呢,”侯淑钱说,“簿书大人放心歇息去吧。”
傅善祥问:“东王歇下了吗?”
侯淑钱说:“东王眼疾犯了,早早歇下了。”
傅善祥放下心来,说:“那我走了。”
20。 侯家桥附近曾水源宅曾水源征衣未脱,双手搭在膝上,木雕泥塑般坐在木凳上。小儿子曾宪七岁,给他端来一盆热水,说:“爹,洗脸吧。”
曾水源爱抚地把儿子曾宪拉到怀中,深情地望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老家人进来说:“大人,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曾水源摇摇头,对老家人说:“天晚了,快带宪儿回馆里去吧。”按规矩,丞相虽有官邸可家人仍只能分别在女馆、老人馆……老仆答应一声领宪儿走出去说:“一会儿就回馆去。”马上又回来,说:“有人来了。”
曾水源一扭头,见傅善祥走了进来。一见曾水源征衣上除了血迹就是泥土,她说:“丞相,你连衣服都没有换?”
曾水源请她坐下,说:“我原以为你未必肯来的。”
傅善祥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曾水源苦笑道:“获罪之人,谁愿近前?这世上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寡呀。”
傅善祥望着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回天京来了呢。”
曾水源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善祥没有正面回答,她问:“一粒粮也没运回天京?”
曾水源摇摇头,说:“这是我早料到了的。”
“那丞相为什么不劝阻东王?”傅善祥说,“如今,你兵败回城,你不知是死罪吗?”
曾水源说:“我怎么不知。”
傅善祥说:“你实在不该回来,你在外面找个地方躲躲,或去镇江,或去扬州、瓜洲都行,等东王消了气,就是另一回事了。”
“活命的路不止这一条。”曾水源说,“可我曾水源不是那种人,东王既要杀我,我就成全了他。”
“到底是为了什么?”傅善样问。
“我若知道就好了。”曾水源说,“为天国捐躯,我早有这样的打算,可我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死,死前我要弄个明白,我在九泉下也好瞑目。”
傅善祥充满同情之心,却又不知怎么帮他,她问:“我能帮你吗?在东王面前为你去求情?”
普水源说:“在东王面前是求不下情来的。我不求免死,我只求你能问出个为什么来。”
傅善祥为难地垂下头,良久才说:“我试试看。东王这人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他城府森严,我没有准底。若是上帝开眼,我想救你一命。”
“那倒不奢望了。”曾水源说,“方才你碰上我的儿子了吧?”
傅善祥问:“那个小男孩吗?”
曾水源点点头说:“他在老人馆,由老仆照看。”
傅善祥问:“孩子的娘呢?”
曾水源说:“长沙撤退时死了。”
“好可怜的孩子。”傅善祥说。
曾水源说着向隔壁房间喊:“宪儿!”
曾宪跑了过来,曾水源说:“叫姑!”
孩子看了看傅善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姑姑”。
曾水源说:“我是一无牵挂的,只有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令我揪心。此前我已向天王求情,他已答应无论怎样不株连孩子。可是天王毕竟不能……”说到这里,他充满期望地望着傅善祥。
傅善祥什么都明白了。她把宪儿找到怀中,眼泪滴了下来:“你别说了。”
曾水源堂堂大汉“扑通”一声给傅善祥跪下了,泪流满面地说:“自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看出你是个善良之人。看在可怜的无父无母孩子的分上,日后给他一碗饭吃,别让孩子受冻馁之苦,我在九泉之下为你祈福了!”
傅善祥忙去扶他,说:“你这是怎么说,不是要折杀我吗?”
“你不答应,我不起来。”曾水源又叫,“宪儿,给姑磕头!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亲姑姑。”
宪儿也流泪了,他懂事地跪在父亲旁边,给傅善祥磕了三个响头。
傅善祥的心都碎了,她哭着扶起他们父子,说:“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曾水源这才拉着宪儿起来。
21。 洪秀全出宫丝竹声声,舞袖婆娑,洪秀全坐在摆满果撰的席前正在观赏程岭南的独舞。
程岭南今天穿了一袭半透明的白纱衣,裙带飘飘,环佩丁当,她正跳得高兴,轻如梁燕,来回在洪秀全面前盘旋。
洪秀全观舞有些心不在焉。他眼前时而现出曾水源凄怆话别的样子,时而有一张纸条在眼前盘旋飞舞,最后变成了飞灰,仍在盘旋、飞舞。
掌声四起,娇喘吁吁的程岭南回到洪秀全的身旁,乐声再起时,已是宫中舞女跳起天庭舞了。
洪秀全魂不守舍地望着程岭南,却没有焦点。她发觉了,伸出一根纤纤细指,在天王眼前晃了晃,他的目光呆滞无反应。
程岭南冲他嫣然一笑,说:“陛下怎么了,看舞啊!”
洪秀全回过神来。他悄悄移开玉壶,底下有一个白色纸包。他的手有些抖,又移玉壶压住。
“陛下吃点什么吧,”程岭南拿起象牙着,说:“臣妾为圣上先尝。”她一连吃了几种菜,又嫣然一笑:“没事的,可以吃了。”
洪秀全忽然觉得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丑陋不堪,狰狞可怖,他本能地向后躲闪。程岭南问:“陛下怎么了?”
洪秀全说:“给朕斟杯茶吧。”
就在程岭南转身去拿兽头鹤嘴玉壶时,洪秀全再次移开雕有龙纹的绿玉茶杯,拿起白纸包打开,一抖,将包里的粉末抖进了玉壶,几乎同时,程岭南向绿王杯里注满了茶。程岭南劝道:“这是新茶,云雾茶,圣上多用一点吧成体康健。”
洪秀全冷漠地说:“茶照例不是要爱妃尝过才准朕喝的吗?”
“圣上不说,臣妾倒忘了。”程岭南敛宽袖跷玉指,轻轻端起王杯,洪秀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就在她已经将玉杯挨到朱唇的刹那,也许是洪秀全良心发现,他于心不忍地叫了声:“别喝了!”
程岭南的手停住了,看了洪秀全一眼,她也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异样。她问:
“怎么了?”
洪秀全惶然地说:“没什么,看舞吧。”
这时程岭南已经很自然地喝下一口茶,洪秀全不忍心看她,别过脸去。
程岭南将玉杯凑到洪秀全嘴边,一只手替他梳理一下唇边的须鬓,说:“来,臣妾擎着杯,圣上喝吧。”
洪秀全急忙用手推开,说:“朕不喝了,朕有些头疼。”由于推得过猛,那杯茶洒了一半。洪秀全如此粗鲁,程岭南不禁有几分惊愕。
程岭南放下绿玉杯不一会,忽然双手按住腹部,脸上现出难忍的痛苦表情,她咬牙挺着。
洪秀全问:“怎么了?”并顺手又端起了绿玉龙纹杯。程岭南大叫一声:“有毒,陛下不能喝!”一把夺下杯子。
几乎同时,程岭南倒地,痛苦地翻滚着,七窍出血。
“爱妃,你怎么了?”洪秀全抱起程岭南叫着。司琴等女官跑来,把舞女赶下去,乐声猛然而止,大殿上一片慌乱。
司琴叫:“有人在天王茶里投毒,来人啊,不准放走一个人!将天王府所有的门立刻包围起来。”
廊外牌刀手向各处跑去,顷刻之间天王府内外戒严了,那些宫女、乐班和舞女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如同筛糠一般。
洪秀全怀中的程岭南已经奄奄一息,她的脸色发青,嘴角抽搐,她用尽力气对洪秀全说:“……臣妾……再也不能为陛下尝毒了……坏人好狠心……陛、陛下要留神……他年,若是天国定了天、天下,望天、天王赦免我程门一家死罪,行、行吗?东王……答应过的。”
洪秀全声音悲伤地答:“放心,放心,朕记在心里了。”
程岭南就在洪秀全怀中死去了。
22。 天王府天王府四周被圣兵围得铁桶一样,韦昌辉仍旧向天王府调兵,他全副武装,站在大门外。
东王杨秀清的仪仗过来了,几乎摆了半条街。杨秀清在真神荣光门口下轿,在十几面大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