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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娘说:“其实天王没有那么坏,否则我也不可能白玉无瑕。”
罗大纲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说:“那天你把衣服脱光,真把我吓坏了……”
“去!”苏三娘说,“占了便宜又卖乖!我那也是实在没办法表白了。”
罗大纲说:“就冲你为了我这片心,我这一辈子要对得起你。”
“怎么对得起?”苏三娘问。
罗大纲说:“我能为你而死潜你而死,随你而死。”
“别说没正经的了。”苏三娘说,“昨天天京来人说,林凤祥败了,叫清军押到北京西市凌迟了。”
罗大纲说:“天朝失去了一员虎将。林凤祥够得上一个完人。”
苏三娘说:“最烈的是洪宣娇,她赶到北京,敢带着三口棺材大闹刑场,她把自己的墓碑都打好了,后来让江一中救了回来。”
罗大纲感叹地说:“有洪宣娇这样的人如此痴心,林凤祥这辈子没有白活。”
“这么说你白活了?”苏三娘问。
“我比林凤祥更没白活,”他把苏三娘抱在怀中说,“我得到苏三娘了,他至死也没有得到洪宣娇。”
苏三娘挣脱起来,要收拾桌子,罗大纲说:“扔下,不管了,早点睡吧。”
苏三娘说:“才几更啊!你就要睡了?”
罗大纲说:“都一个多月没在一起了……”
“真没出息!”苏三娘笑着说,“我给你弄点水去,你该洗洗澡了。”
19。 芜湖杨辅清中军帐他弟弟杨宜清问:“罗大纲还没有到吗?他会不会故意拖拉呀?”
“怎么会呢!”杨辅清说,“他向来是雷鸣电闪的性子。”
杨宜清说:“有人说他对东王不满,因为没封他侯。”
“这我倒没听说。”杨辅清说,“你倒提醒了我,论他的功劳,他不比胡以晃强吗?人家都封豫王了,他还是个丞相,是有点不公平。”
杨宜清说:“可能东王哥哥怕他是魏延,脑后长反骨。”
“你别跟着胡说,”杨辅清说,“下回回天京,我们可在东王面前进一言。”
正说着,有人来报,说:“罗丞相水陆并进,都到了芜湖外围。”“”怎么样?
“杨辅清说,”我去请他来会商如何破敌。“20。 曾国藩座船中曾国藩对彭玉麟、曾国筌等人说:“我们不能按兵不动了,长毛又来了援兵,罗大纲从安庆水陆并进,石达开引兵占据湖口、九江,另一部长毛进了江西,这对我们很不利。如果我们不能打下芜湖,就不可能与向荣会师,长江江防就不会控在我手。”
彭玉麟说:“那就打吧;”
曾国藩说:“就按我们计议的办,先挫掉罗大纲的锐气。”
21。 芜湖罗大纲水师舟中水师泊定在芜湖城下,对面是曾国藩的大营。罗大纲亲自督促建立水营大楼和滩头炮位。
郭浚跑来说:“湘军的陆师绕到前面去了,有可能从我们背后追上来。”
罗大纲说:“你在这守水营,快把大楼建起来,越快越好,我和苏三娘找一块陆师扎营的地方,防止曾国藩从侧后袭击我们。”
22。 芜湖城外夜色浓黑,但看得见一些活动的人影,他们在一个很大的陷阱里插入许多锋利的竹签子,然后盖上棚木,上面盖了黄土、草皮,伪装得与大地一样。
指挥这支伏兵的正是曾国筌。陷阱弄好后,士兵全部散开,隐伏到附近树林里面,路上空寂无人。
23。 芜湖城外苏三娘带前锋队驰马而来。苏三娘走在最前面。马蹄声叩击大地,在夜空里显得特别响亮。
伏在树后的曾国筌小心翼翼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太平军。
突然“呼隆”一声巨响,随着“啊呀”一声大叫,苏三娘马蹄踏人陷阱,棚盖骤然坍塌,苏三娘连人带马落入陷阱。
后面的骑兵忙后撤,有人大叫:“苏丞相掉陷坑里了。”
这时曾国筌一声号令,伏兵四起,黑暗中太平军看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只听喊杀连声,火炮在太平军阵前爆炸,火光冲天,太平军开始后撤。
后队受到了前队溃兵的冲击,也跟着掉头向后跑,罗大纲大怒,大声喊:“站住,不准退!”可他也控制不了局面了。一个退下来的军帅说:“苏丞相掉到大陷阱里了!”
“你们为什么不救?”罗大纲吼道。
军帅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罗大纲迎着退下来的太平军和攻上来的湘军,单枪匹马地冲上去,他一路啊啊地叫着,那叫声令人胆寒,好多湘军吓晕了,来不及躲避已倒毙在罗大纲的马蹄下,刀下。
他已经看到那个大陷阱了,塌了房子那么大一个窟窿。
当他围着大窟窿大声叫着苏三娘时,猛然间四周火把齐明,湘军的火把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这时罗大纲才发现,他已身陷重围,四周连一个自己人也没有。
他没有胆怯,骑在马上原地兜了个圈子,他看见一个留有小胡子的二品顶戴的官员在曾国筌等营官的簇拥下,站到了旗下,呼呼蹿烟冒火的火把使他的脸上有一层恐怖之光。
“怎么样,罗将军,你现是虎落平阳了吧?”
罗大纲不卑不亢地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这帮清妖的鹰犬。喂,老儿,你大概就是曾国藩吧?”
曾国藩笑吟吟地说:“在下就是。”
罗大纲说:“你想怎么样?把我也绑到北京去献俘?拿我的血再换一根三眼花翎?你现在还只是双眼花翎吧?”
曾国藩说:“不管怎么说,足下今天插翅难逃了,是这样吧。”
“如果不是为救我的夫人,我不可能被你俘获。”罗大纲从容地跳下马来,借着火把的光亮向深深的陷阱里一看,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苏三娘仰面朝天穿在一根尖利的竹签上,竹签贯胸而过,竹签在她身上露出一尺多高,被血染红了。她已经死去。
罗大纲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处境,忘记了他在敌人的包围圈中,他耳边轰响着一天前他对妻子发过的誓言:“我能为你而死,替你而死,随你而死。”
他听到曾国藩在向他劝降:“足下不必逞强,你是力尽而降,你对得起你的主子。可据我所知,你的主子对不起你。”
这话似乎勾起了罗大纲心底的酸楚,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了。
曾国藩说:“士为知己者死,这道理是不言而喻的。以足下的功劳,封王封侯当在前列,而你却受主子猜疑,你没有负主之心,主子有负汝之情。”
罗大纲似乎很平静地问:“你能给我多大的官呢?出将入相?封王封侯?”
曾国藩一时语塞,深海刚才说话没有检点。
罗大纲爽朗地大笑起来:“你曾国藩自己这么卖力地杀人,也还没弄个侯呀王的呢!你大概也知道,清妖头从来也没封过一个汉人当王,是吧?那你用什么来答应封我一个王侯呢?你别枉费心机了,留着王侯的梦你自己去做吧。”
曾国藩说:“你也许听说了,你们的林凤祥在北京西市被一刀刀凌迟,我不希望我亲手把你送上绝路。”
“我怎么会用你送呢!”罗大纲忽然举臂呼天,高叫一声,“天王,我是忠于你的!”他猛地向陷阱中的苏三娘扑去,不偏不倚,他也扑到竹签子上,竹签子尖透过他的脊背,他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苏三娘。
看得出曾国藩是极度震惊的,他木然地站在那里好一会才想离开。
曾国筌下令:“把陷阱埋上。”
“不。”曾国藩小声说,“你买两口上好的棺材,啊,不,他们不用棺材,弄几匹黄绢。给他们在山上并骨埋了,造一个像样的坟。”
曾国筌悄声问:“大哥,万一传出去,会惹祸的。”
“我并没有让你大张旗鼓地干。你偷偷雇民夫来干。”
曾国筌问:“你是尊重他的义气吗?”
“不,气节。”曾国藩说,“其实人有各自的气节。洪秀全是对不住罗大纲的,他尚能如此愚忠,可见,我们剿灭他们并非易事。”
24。 杨秀清东王府(一八五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傅善祥在向杨秀清报告:“翼王石达开现已率主力一万余人自湖北通城进人江西,先在壕头堡歼灭曾国藩湘军一千余人,首战告捷。”
杨秀清说:“韦住呢?他不是也自武昌南下了吗?”
陈承瑢拿了另一份战报说:“韦俊连败两仗,在平楼一役,与湘军对阵,损兵三千余人。”
傅善祥说:“翼王的奏报里说,鉴于韦俊之失误,在鄂南与敌决战已丢失必胜把握,臣拟采取避实击虚之法,绕开湘军主力,攻敌之所必救。诱敌驰援,以确保武昌基地。湖南乃湘军老巢,虽下湖南会给曾妖头以致命的打击,但消耗必大那里是湘军防守最严之地;相反,江西最为理想,我已控扼九江、湖口,江西锁钥在我之手,且清妖防卫在彼处最弱,只有曾妖头陆师李元度部三千人、周凤山部四千人,水师彭玉麟部八营四千人,出师江西,可经略一个稳固后方。”
杨秀清说:“头头是道,石达开是帅才,韦俊不行,小聪明而已。”
陈承瑢问:“请天王颁诏旨,准其进人江西吗?”
“多此一举。”杨秀清说,“叫石达开放手干。”
傅善祥说:“不管怎样,还是奏请天王为好。”
“你不怕麻烦就走走形式吧。”杨秀清又看了几个折子,忽然大惊,“怎么,李开芳也……”
傅善祥说:一这是昨天接到的。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李开芳在冯官屯被俘,和部将黄懿端、谢金生等八人槛送北京,临死时,黄懿端还踢死两个清妖。““真是好样的。”杨秀清说。
傅善祥说:“截获过一份清妖的廷寄。上面说,李开芳被俘后供出了许多军情,乞求饶命,远远比不上林凤祥。”
“不能信清妖的。”杨秀清说,“这话不能向外再说,连天王也不必说了。即使真有此事,也不能讲,会动摇军心。”
傅善祥说:“这一年多来,太平天国损折了不少栋梁之材。”
陈承瑢说:“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曾立昌、陈仕保、曾天养,特别是罗大纲和苏三娘,叫人心疼。”
杨秀清说:“你们好好草拟一个诰谕,该追封的追封,该抚恤家属的抚恤,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25。 天京育才书院育才书院设在西辕门,有一个很辉煌的大门,有洪秀全亲笔题写的书院名字,四周垂柳环抱,是天京城闹中取静的去处。
当傅善祥乘小轿来到育才书院门前时,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那是在念《幼学诗》和天国育才官自编的《三字经》。
学生还没有放学,傅善祥下了轿就在教读们的房子里小坐,一个年轻教读给傅善祥倒了一杯茶,说:“簿书大人这么忙,还每七天来看孩子一回,教读们都说你心肠好。”
傅善祥问:“你是进士吗?你叫什么?”
教读说:“是。我叫王昌国。”
傅善祥说:“好名字,昌国兴邦。除了讲《御制千字诏》,你们还该编些有用的课本,育才书院别光培养书呆子,将来都是为天国做大事的。”
“前几天天王来巡视,也说到了。”王昌国说,“我在着手编出钱助饷、判罪用刑、管理民事方面的书。”
“好,”傅善祥说,“世事皆学问,土农工商,无所不在。咱们太平天国最大的不同处,是不管高官子弟,还是贫贱子弟,一样上学,孔夫子喊了那么多年‘有教无类’也没有办到,念书还只是有钱有势人的特权。”
老校工敲响了挂在老松树下的那口古钟,下课了,孩子们蜂拥着从各个教室出来,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年龄的都有。
傅善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