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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善祥并不相信他,她说:“你能对天起誓吗?你不能骗我。”
谭绍光说:“我可以盟誓。”他仰面朝天,双手合十地说,“苍天在上,我谭某人若是不把傅善祥姐姐的信派人送到天京,我出门就摔死,不得脱生。”
傅善祥又于心不忍了,说:“你咒得这么狠干什么?”
“看看,又嫌狠了。”谭绍光说,“让我起誓的不是你吗?”
“是我不好。”傅善祥用很少有的柔情的目光看了谭绍光一眼,说,“将来我再报答你吧。”说完,她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这时曾宪正用不解和迷茫的目光窥视着外间灯下匆忙作书的傅善祥。
风狂浪大,江涛阵阵传来,仿佛那气势要漫过小草屋似的,惊天动地。
6。渔村后半夜的渔村已经鸡宁犬静,家家窗户上一片漆黑,傅善祥的窗户上是谁一亮着灯光的人家。门开了,傅善祥送谭绍光出来,到了门口,当着傅善祥的面,谭绍光把信交给一个牌刀手,说:“把这封信藏到衣服里,回头我给你进天京的碟牌,你天亮后动身赶到东王府去,把信亲手交给尚书侯淑钱,拿了她的回执回来见我。”
那牌刀手答应一声,接过信来。
这一切都被悄悄溜出来的曾宪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见傅善祥已回来,急忙又钻入屋中。
7。傅善祥家傅善祥拿起灯盏走到里间门口看看,见曾宪睡得沉沉的,走过去替他盖了盖被单,走到外间,吹了灯,开始上床。
当外间一切都寂静下来以后,曾宪从床上起来,穿上鞋来到窗下,在窗轴上浇了点油,然后轻轻推开窗子,钻了出去。
8。渔村一出了屋子,曾宪拼命在江滩上往前跑,他惊动了村里的狗,此起彼伏地叫起来。
很快,他看见了前面三个人影,他在后面尾随着。
9。兵营里牌刀手住处被谭绍光选中去天京送信的牌刀手回到住处,在灯下看了看那封信,揣进了衣眼里面的口袋中,然后吹灯睡下。
他的动作都被帐篷外面的曾宪看到了,曾宪躲在帐篷旁边堆杂物的地方,过了一阵,才轻轻掀起帐篷的底角,钻了进去。
10。 帐篷里帐篷里黑糊糊的,他忍着臭气扑面造成的窒息感,等了一会,才渐渐看清一切,这里睡着十几个人,鼾声四起。
他摸到了搭在床边的那件号衣,轻而易举地取出信来,他打开封口,取出信瓤,又装进去一张折好的白纸,重新放人衣袋,这才又从帐篷底下钻了出来。
11。 江边月光不太亮,曾宪大概看了看傅善祥写的那封信,把信撕成一条一条的,一松手撒在江水中,纸条在打着旋的水波中转了一下,立刻无影踪了。往回走的时候,曾宪的脚步格外轻松。
12。 天京城外太平军大营天亮前,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秦日纲来到韦昌辉的帐篷前,轻声叫着:“殿下……”
韦昌辉根本就没脱衣服,一把手枪就掖在枕头底下,他听见有人轻声喊他,立刻一跃而起,抓枪在手,迎到门口,见是秦日纲,问:“你一夜没睡?”
“睡不着。”秦日纲说。
“要沉得住气。”韦昌辉说。
“我打过多少恶仗,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秦日纲说。
韦昌辉点了灯,问:“什么时辰了。”
秦日纲说:“我听见头遍鸡叫了。”
“你有事吧?”韦昌辉发现秦日纲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
泰日纲说:“我本来想让殿下多睡一会的……”
听到这里,韦昌辉紧张起来了:“出了什么事?”
秦日纲说:“石达开打发他的女儿石益阳送信来了。”
韦昌辉问:“他不来了,是不是?找个什么借口?病了,对不对?”
秦日纲笑笑,递上一封石达开手书,说:“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啊。他说他病倒了,要在安庆停几天。”
“哼,几天!”韦昌辉气得把信在灯火上烧了,说,“现在是度日如年的时候,他让我们等上几天。”
秦日纲说:“他并没有说不来,只是说要等病体稍愈。”
韦昌辉说:“这个滑头,他压根就没想进天京!”
“那不会吧?”秦日纲说,“他正在武汉与曾国藩激战,一接到密诏,不是一气赶到安庆了吗?听说他还特地让他岳父黄玉昆从江西临江过来与他会合的。”
“那也是做个样子而已。”韦昌辉说,“他是想坐收渔人之利呀。我们胜了,有他一份功劳,我们败了,他也不得罪杨秀清,他可以两面讨好。”
秦日纲说:“我想他不会,他也是恨杨秀清的。”
“我看不错他。”韦昌辉说。
秦日纲说:“他让我们等几天,就等他几天嘛,看他来不来。”
韦昌辉说:“他那时又会再下一封书来,说病不见轻,再拖几天,这还得了吗?
现在我们已是箭在弦上,非发不可的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石达开已经算定,咱们不会等下去的。”
秦日纲说:“如果他真这么想,那可太不像话了。”
韦昌辉站起来,踱了几步,说:“他想坐收渔人之利吗?我会叫他鸡飞蛋打一场空。”
秦日纲借着蜡灯的光焰,看到了韦昌辉眼中的隐隐的凶险的光焰。
秦日纲问:“那我们还等吗?”
“不等。”韦昌辉在冷水盆里洗了两把脸,说,“一切按我所拟定的办,天亮前行动,开进天京。”
秦日纲显得十分振奋,说:“杨秀清的末日到了!”
13。 东王府五层望楼下东王杨秀清穿着便装,在看工匠们把一块新的巨匾吊上望楼,那大匾上写着四个泥金大字“功昭日月”,是洪秀全手书。
侯淑钱领着谭绍光的牌刀手过来,侯淑钱将一封信交到杨秀清手上。
杨秀清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问:“谁的信?”
那牌刀手说:“东殿女簿书博大人叫小的来送给东王的。”
“她在哪?”杨秀清的眸子亮了一下。
牌刀手是经过谭绍光叮嘱的,他说:“小的不知,她在我们兵营中见了我,交了信后就走了。”
杨秀清急不可耐地当场抽出了信纸,却令他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一张白纸,一个字没有呢?侯淑钱也发现信上无字了,二人一齐把惊讶的目光掉向牌刀手。
杨秀清问:“怎么回事?这信怎么一个字也没有?”
牌刀手说:“这小的就不知了。”
“没有人知道你送信的事吧?”杨秀清首先疑心有人掉了包。
但牌刀手一口咬定:“不可能有人掉包。”
杨秀清又问:“她说了什么没有?”
牌刀手说:“没有。她只是叮嘱我要亲手把信交给侯尚书。”
杨秀清说:“你去吧。”打发走了牌刀手后,他仍拿着那张白纸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又冲着太阳看了看,仍看不出什么名堂。他问侯淑钱:“这是什么意思呢?”
“绝交?”侯淑钱猜测着。
“绝交就绝交,用不着叫我猜谜呀?”
“白纸代表凶恶,她是不是在报什么凶信,不好明言啊?”侯淑钱又说。
这倒说到杨秀清心里去了,可他马上又否定了:“不可能的。有凶象凶兆吗?
太平天国可以说是国泰民安,凶从何来?”
侯淑钱不敢坚持,就转为附和:“殿下说的也是呀。”
杨秀清不去想它了,顺手将信技到怀中,他想在闲下来时再仔细琢磨一下。
14。 北王府北王府启事厅以外是一片祥和平静气氛,韦昌辉特地安排了一些孩子在玩耍,门口的岗哨甚至比平时少。
可是二门以内就是杀气腾腾的气氛了。三千骑兵都已集合完毕,人人牵着马在待命,韦玉方、韦以邦等人来往如梭,不知在忙些什么。
15。 燕王府燕王府里的骑兵也列好了整齐的方阵,所有的马嘴都勒上了嚼环,使之不能嘶叫。
16。 北王府内书房(一八五六年九月二日)北王韦昌辉与燕王秦日纲和佐天侯陈承瑢在做最后的部署。
韦昌辉说:“黄昏时,看北王府门前望楼上的大旗为号,五面旗帜全放倒,即是出击命令。燕王你率部从侯家桥、华藏庵攻入,派一部由罗郎巷、牌楼巷包围过去;我北府军队由西面石鼓路和旱西门大街攻击,一直围到堂子街口;东面从虎资仓东端到黄酯巷,我派韦以邦率两千兵马围住,要全部杀死东殿牌刀手,届时放三声响炮便从各门杀人。”
陈承瑢说:“这样万无一失,不过要特别注意东面的侍从馆,东王府的三千牌刀手都在那里。两千兵怕不够。”
燕王秦日纲说:“我可以拨一千兵去。天王府的兵不能用吗?”
韦昌辉说:“对呀,等一下住天侯你去见一下天王。我从前线带回的三千兵也可用,在城外待命呢。”
陈承瑢说:“我马上去。”
韦昌辉的父亲韦源玖走了进来,把韦昌辉叫到了一边说:“是要满门抄斩的吗?”
韦昌辉说:“当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此时早就把妹妹忘到脑后去了。
韦源玠的脸色变了:“那,你不要你妹妹了?她可是杨家的媳妇啊。”
韦昌辉说:“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怎么也不至于把妹妹也斩了啊。到时候我会刀下留人的。”
韦源玠说:“那不行,到时候乱兵一起,杀红了眼,谁还分得出谁是谁呀?现在我就去,把你妹妹和孩子接回来。”
韦昌辉厉声叫:“站住。”
韦源玠吓了一跳,回头愣愣地看着十分陌生的儿子。
韦昌辉说:“这种时候,就是天王在里头,也顾不得了!你若去把王娼母子接出来,这不是打草惊蛇吗?不等于告诉东殿,要出事了吗?”
韦源玠说:“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遭毒手啊!”
这时,门被推开,韦昌辉的母亲带着一大家子人,进屋就哭,老太太指着韦昌辉的鼻子骂:“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当初不让你把玉娟嫁给杨家,你非作这个孽,现在杨家要灭族了,你若让玉娟有个好歹,我立刻碰死在你跟前。”说着就往柱子上碰,秦日纲忙拦住劝解:“请宽心,北王能不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吗?”
老太太哭着说:“那你现在就给我接回来!”
韦昌辉说:“娘,你这样不懂情理!这时候不能接!”
韦源玠拉着夫人说:“不理他,走,咱们去接!”
韦昌辉无奈,对身边的韦以邦使了个眼色,韦以邦不动。韦昌辉附耳小声说:
“会坏了天王大事的。把他们全圈到仓房里去。”
韦以邦说:“我可不敢,我要不要命了?”
韦昌辉说:“坏了事,大家全没命了,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去,把他们全都锁起来,过后我去磕头赔罪,与你无关。”
韦以邦这才出去了。
17。 二门内韦源玠和夫人,还有四五个家人已经套好了马车来到二门,韦以邦带着一百多牌刀手来到了二门,迎面拦住。韦以邦说:“爷爷、奶奶,以邦奉北王之命,请你们回去,不得出北殿一步。”
韦昌辉的妈妈大叫:“反了!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
韦源玠也说:“忤逆,你们全是忤逆!冲过去,不管他。”
马车刚启动,早被蜂拥而上的牌刀手连马带车向后推了几十步,韦源玠和老伴挣扎着哭喊。韦以邦不由分说,叫牌刀手几个人架住一个,推人左面的大库房,上了铁栓和锁。
韦源玠他们在里面拼命叫嚷、拍门,哭叫声震耳。
韦昌辉走过来,对韦以邦说:“弄个吹鼓手班子来,把哭叫声压下去。”
不一会,吹鼓手到来,一阵吹吹打打,哭喊声只隐约可闻了,一些牌刀手忍不住想笑。
18。 天王府上书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