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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本人并不太熟,但和他夫人及那些姬妾倒是再熟不过了。”
“哦?〃蒙武先是惊喜,接着一想,男人好货,他的女人不会不爱珠宝,所以他不自觉又说了声:“哦!”
“蒙大人真是聪明人,闻弦歌就知雅意,贱妾就不用多解释了。〃齐虹笑着说。
“什么时候安排在下与后胜见面?〃蒙武想到正题。
“尽快,安排好会通知大人。”
他们随后又谈了些后胜的为人和性格,供作蒙武游说的参考。
两人交谈甚欢,齐虹夜深才离去。
3
后胜在丞相府密室中接见蒙武,摒退所有从人。
蒙武坐上宾客席位后,很快打量了后胜一眼。
只见后胜生得一张满月圆脸,皮肤白皙,面色红润,没有留须,看上去不像五十多岁的人。他未开口说话,先就亲切微笑,一看就知道是个圆滑却深具亲和魅力的人。
由于齐虹背后的居中介绍,他们彼此已很了解,再加上蒙武是秦王亲信,聪明能干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所以虽然是头次见面,两人并不感陌生。
在蒙武说明来意后,出乎他意料的,后胜脸上亲切笑容全失,代之的是一股看来诚恳的歉意。他说:
“秦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蒙先生的重礼也不敢收,全都要下人送回到齐虹夫人那里去了。”
蒙武看着这头老狐狸,齐国政坛的不倒翁,一时想不起该如何答话,开门见山一口拒绝,完全出乎他事前的准备范围。他只得强笑着说:
“相国真是太客气了,谈事不成,主客的礼仪仍在,些微薄礼只不过求见应有的仪式而已。”
“黄金千斤,无价白璧十双,再加那么多奇珍异宝,总算起来可说是价值连城,还能算是薄礼吗?〃后胜脸上又浮其他深具魅力的微笑:“老夫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相国是否能说出原因,让在下也好回去在敝主上面前交差。〃蒙武几乎是带着事情绝望的口气。
“蒙先生可以转告秦王,齐国主战派势力转强,老夫一人无法回天。〃后胜脸上依然保持微笑。
“这样说,相国是主张和秦国修好的?〃蒙武在绝望的黑暗中见到一线希望之光。
“天下人都知道,先太后君王后在世时,事秦谨,与诸侯来往也极讲信用,所以能与贵国交好,却不受各国的怨恨。她对内的政策则是极力与民休养,轻税薄赋——有几年甚至是田赋全免——藏富于民,所以齐国才有今天这点小康局面。”后胜叹口气说:“先太后去世,齐国再要遗世独立,但求自保,迟早也要灭亡在贵国各个击破的策略下。”
“这只是赵魏的宣传而已,〃蒙武在心中暗赞这班人倒有警觉心,但口中不能不强辩:“敝国自今上立位以后,一直也想学贵国与民休养,厚积民富,出兵征伐乃是不得已的。譬如前次赵挑拨我主上与长安君兄弟相残,它想渔翁得利,近日更一再煽动上党民众叛变,害我兴师动众。赵先向我挑衅,我们不得不对付。”
“那么贵国一再攻打韩魏,又是为了什么?〃后胜言词锐利,却不失去脸上的笑容。
“伐赵借道,为了防止侧背受袭,用兵也是不得已的。”
“蒙先生的不得已也真多。〃后胜笑着说。
“为了向相国解释,在下非好辩,不得已耳。”
这一个〃不得已〃引起两人哈哈大笑,室内气氛缓和不少,蒙武乘机说:
“敝国并没有征服天下野心,尤其是凄楚均是强国,最多是三分天下,所以昔日期灭宋,秦国也未干预,希望相国亦有我国昭襄王的智慧,不要插手秦赵间的事,临淄就能长保如今的繁荣,相国自亦是为民兴利的太平宰相。”
蒙武此时语中已带威胁。
“请蒙先生给老夫一点时间考虑,〃后胜的态度软化:“据消息,朝中主战派预定这几天发动一项弹劾老夫的行动,据说民间的一些士人也要街头请愿配合,够老夫头痛的了。〃后胜摇摇头苦笑。
“街头请愿?〃这个名词对蒙武新鲜。
“就是士人拉布条在街上游行,在秦国也许是大逆不道,但在齐国却是司空见惯,自古即有,亦为百姓表达心声的方式之一。”
“在敝国,个人拦驾喊冤是有的,聚众街头闹事,倒是没听说过。”
“……〃后胜苦笑没有说话。
“秦齐两国一向修好,两国当今主上交情也非浅,要是有人在朝中捣鬼,敝上一定是支持相国的,因为只要相国在位,秦齐就会维持和平。”
“老夫要蒙先生等几天,也就是要看这波风潮会产生什么结果。〃后胜说:“老夫本人是一向讲求和平的。”
“在下从未到过临淄,乘此机会一游亦是好事。〃蒙武顿了顿又说:“不过百姓有时候也不能过于宠坏了。”
“老夫谨奉教!〃后胜脸上又浮起那股圆滑微笑。
蒙武告辞。
4
次日,蒙武到齐虹家回拜。只见珠宝世家,气派果然与众不同,大宅深院,多进的房屋,亭台楼榭,花草树木,规模宏大不下秦宫,只是少了一些王室专用的图腾表记罢了。
齐虹亲自在大门口迎接他,穿的却是一身男人袍带,头上的秀发往上盘拢成髻,作男子状,露出白皙的颈子,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公子。
初一照面,蒙武大吃一惊,很久才定过神来,她着男装长袍比女性劲装俊俏多了。
她带着他在家中庭院转了一趟,不将他带入客厅,反而又将他带出门外,指着一部带华盖的双驾马车向他说:
“今天我们换一个谈话方式,一来可以让你逛逛临淄,二来我们谈话也比较方便些。”
齐虹说着上了御者座,蒙武也只有坐上参乘座位,他们没带任何仆从。
这是部雕刻精巧的小马车,车身还镶着金边嵌着珠玉,在阳光下显得金光闪闪,珠玉晶莹。两起林胡特产的小白种马,只有一般骡子大,但四条腿特别粗壮,尾毛浓多而特长,背后看去就像长着五条腿似的。这种马拉车,跑起来速度超过一般马,而平稳的程度更非任何马所能及。
齐虹一拉丝绳,唿哨一声,双马走步,车缓缓地动起来。他们先是走在一些少人走动的长巷。
“这是林胡始种马?〃蒙武问。
“你对马很内行?〃齐虹惊异地看着他:“临淄这样大,只有这么一对。”
“夫人不要忘了,将门子弟相马,跟夫人家相珠宝一样,靠此为生,也各有一套秘诀。蒙武笑着说。
“夫人夫人的多难听,想不到嫁人不到三年,这辈子都得套上这个头衔!〃齐虹有点不悦地说。
“那蒙武该称夫人什么?〃他在心里想——我总不能称你姑娘吧?
“你自称蒙武,为什么不喊我齐虹?〃她嫣然一笑,自有一番风韵。
蒙武丧偶几年,虽然府中也有多名俏婢,但他不像别的富贵主人喜欢跟下人混,他总觉得主人不管是威胁利诱,下人都是为势所逼的可怜虫,男女相处,有一方面是为形势所逼,就没有感情可言,也就没有意思。
今天闻到阵阵由齐虹身上传来的衣香和肌肤香,他久旷之余,不禁有点醺然醉。
“昨天我到后胜府中……〃他想藉谈话消除这股绮念。
“不必说了,〃拉拉丝绳,将车放得更慢:“你跟他的谈话我都知道。”
“什么?我们是在密室中谈话!〃蒙武惊异得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什么密室!〃齐虹轻蔑地噘噘嘴,神情还像个小女孩:
“在你们是密室,在我们听得比你们对面说话还清楚。”
她格格地大笑起来,声音有如银铃般悦耳。
“这是怎么回事?〃蒙武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老实跟你说吧,〃她还是有点忍不住笑:“后胜现在最宠的一位爱姬,正是我陪嫁的一名片女。自小我对她就很好,先夫死了以后,我将所有家仆婢女解散,还他们自由身,前几年我回邯郸,发现她竟然变成后胜的姬妾,为了任务,当然我主动接近她,后来也将她纳入组织,因此后胜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表面上,别人认为我是去府中推销珠宝的,当然也不会生疑。”
“那密室又是怎么回事?〃蒙武仍然好奇。
“哦,后胜没有那位宠姬不欢,除了上朝和出外公干外,只要在府中就必须她相伴,因此讨论国家大事的密室就设在她起居室旁边,熟客都是要她奉茶添水,是炫耀,也是想常看到她。我们就在密室墙上做了手脚,装上了通音管,里外都用摆饰伪装得很好。”
“对你们女人真是防不胜防!〃蒙武叹口气说:“既然你全知道了,你有什么意见提供?”
“只有等几天再说,正如后胜的话,看这次反秦浪潮有什么结果。怎么,临淄你从未来过,多玩几天不好么?”
“可是王命在身,哪有心情玩!”
“听说你祖先也是齐人。〃她言外有意地问。
“不错,原先世居即墨,先父这代才事秦昭襄王。〃蒙武没有心机,照实回答。
“那你不会因我为秦作间而轻视我了。〃她笑着说。
“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蒙武惊问。
“小时候我对先父及上几代为秦作间的事一无所知,直到回邯郸后发现,其后又继承父业以后,一直以齐人为秦耿耿于怀,知道你的事后,我心里好过多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蒙武注视她良久,心里在想——表面如此洒脱、英气逼人的美妇,内心竟是如此郁闷。他只有安慰她说:
“天下本为一,何来秦国旗国?只是周室不振,造成诸侯割据而形成的局面罢了!为了消除战争,让百姓过长久太平日子,统一是必须的,所以你将起想成是为生民解除战祸痛苦而尽力,心上会好过些。”
“多谢你的指教。〃齐虹注视着他一笑,真是百媚俱生。
“你们家是怎么被吸收进秦间组织的?〃蒙武好奇地问。
“一言难尽,有空再告诉你。〃齐虹摇摇头幽幽地说。
此时马车已转入临淄东大街,蒙武注意到,这里和邯郸同样繁华热闹,建筑式样也大同小异,但邯郸的不夜喧哗享乐,带有不知明天的狂欢气氛;这里却是一团懒散无知,为了无所事事而用享乐打发时间。
蒙武在内心警惕:忧患太过,超出人所能负担的极限,固然会使人丧气颓废,但安乐日久,却会使人感到生活毫无意义和目的。
他判断,将来吞并齐国比目前征服赵国要容易得多。
东大街和南北大街的交叉十字路口,正有大群人围着,喧哗声高冲入云。蒙武正想问发生什么事情,只见齐虹吹了声尖锐口哨,那对小白林胡马突然加快脚步。她转脸笑着对他说:
“让我带你开开眼界,这种景观你在秦国是绝对看不到的!”
5
十字街口围满人群,连附近的茶楼酒肆楼上和屋顶都站满了人。卖糕点、炊饼和山楂糖葫芦的小贩,将货盘用绳子套在颈子上,穿梭在人群中推挤叫卖,吆喝声为人群的喧哗增加了另一种气氛。
齐虹在离十字街口很远的地方停了车,因为各种车辆早已将东西南北四条大街都堵得死死的。
齐虹带着蒙武在人堆中挤,走到正对十字路口的一家布庄,里面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迎了出来:
“夫人也来看热闹?”
“楼上有空地方没有?”
“有,有。〃老者一口气答应。
他们走上二楼一间收拾整洁的客室,这里是专招待客户谈大批买卖的地方,今天正好便于他们欣赏。
老者带了一个俏婢来伺侯,蒙武连忙说:
“老丈不必客气,等车子能通行了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