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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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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期于最短时间之内,把上海清帮弟兄,统统归于大纛之下,一旦盟军登陆,或者国军反攻,只要战事接近上海,清帮弟兄便立刻分头出动,在黄浦滩上进行破坏敌军工作,或者扰乱秩序,制造恐怖紧张气氛。他的计划是一面造成敌军死伤损害,一面使上海敌军首尾不能兼顾,唯恐后方重镇有失,因而无法抽调上海的防卫兵力。起这一层牵制作用,登陆盟军或反攻国军所面临的压力自将大为减轻。

第二路人马,他要调用敌伪政权所编练的伪军,有两名伪军部队长是杜月笙当年的手下,一个是马柏生,一个是徐朴诚,他有把握使这两位弃暗投明,趁机立功,接受他的调度。杜月笙先派人去秘密联络,果然马、徐二人都竭诚表示,愿意接受杜月笙的指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次联络的顺利告成,使杜月笙颇为兴奋,他将此一好消息告诉了戴笠,并且请教戴笠这两支伪军应该派什么用场。戴笠听后也是十分欢喜,他请杜月笙指示马柏生和徐朴诚,赶紧和上海附近的地下部队建立关系,互通声息,而在登陆反攻来临之时,便由两支伪军配合黄浦滩上的民众力量,掩护地下部队批亢捣虚,向上海附近的日军发动攻势。倘能如此,上海敌军即将陷于腹背受敌,两面作战的困境。对于反攻军事,必有重大裨益。

杜戴聊天抱负略见

将这两支人马分拨已定,杜月笙利用戴笠淳安总部的无线电台,和上海徐采丞主持的地下电台通报,每天一次,他仍藉由徐采丞这条路线,遥遥指挥上海方面工作之推进,当时他彷佛有一种预感,觉得大举在即,事不宜迟,所以他对马祥生、杨顺铨、徐朴诚、马柏生诸人钉得很紧,他要徐采丞代为催促,并且转报各方面逐日组织联络的情形。译电拟稿的工作,胡叙五一个人忙不过来,杜月笙便命学生子朱品三在主持总务、交际、接待访客等事项之外,再腾出时闲来从旁协助。

当时正值炎夏,可是淳安的气侯,多半午间闷热,早晚却很凉爽,比较四川盆地,山城重庆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溽暑难耐,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着实舒适多多。西庙清幽宁静,亦城亦廓,空气尤其清新,使得杜月笙的气喘毛病,大大的为之减轻。毛病不发,体力转强,精神也颇为振作,杜月笙虽然常日忙碌紧涨,心情则始终相当愉快。

另一方面,陆京士、曹沛滋一行秘密接运上海工人,到雄村接受战鬪训练的工作,需要杜月笙指导协助之处颇多,因此,当七月二十五日,陆曹领导的此一部门工作人员,一同北上安徽屯溪雄村,假当地的一座曹家祠堂,筹备成立训练班。在筹备时期,陆京士和曹沛滋仍然不时仆仆风麈于屯─淳道上,向杜月笙或戴笠面请教益,要求支持。杜月笙对训练班派人潜入上海,征集爱国工友,也曾在掩护、交通、联络等方面尽力指点协助。陆、曹等人来到淳安,倘若戴笠不在,军统方面诸多事宜,他更或则传话,或则代作决定,在这一段时期,杜月笙和戴笠并肩作战,协力同心,比往先更见亲密,一时颇有杜戴一体全无畛域之概。

杜月笙自迁入西庙,一住四十五天,他推辞外间一切的应酬交际,而一心一意指挥上海方面的地下组织,密谋策应盟军。戴笠和梅乐斯则每每清晨大早便不见踪影,要到晚餐时分,方始疲累不堪的归来,杜月笙知道他们二位,是因为北起安微屯溪,南抵福建长汀,中美情报单位,以及忠义救国军的单位、基地太多,他们必须东奔西走,视察督导,日复一日,杜月笙便自然而然的代他们担负起坐镇总部,肆应一切的重责,于是,他更其日夜镇守,足不出户。却是有一点,无论杜─戴─梅之间关系如何亲密,友谊怎样挚切,戴、梅二人每天要到什么地方去,将在什么时候回来,以及前往看些什么,做些什么?倘若戴笠和梅乐斯不提,杜月笙在朝夕相处两三个月间,确确实实能够做到绝不过问一句。所以戴笠常常打趣的说,要杜先生担任一位高级情报主管,他也充份具备先天的条件,必可做得胜任愉快。

每当夕阳西下,或者更深人静,戴笠远行归来,回到西庙,倘若杜月笙还没有睡着,戴笠一定会和他同桌进餐,抑或乘凉谈天。戴笠精力充沛,谈风素健,杜月笙虽然体质嫌弱,却是闲聊起来也非弱者。两位老板谈得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他们的幕僚人员多伴在座相陪,洗耳恭听,戴笠经常都在勉励大家献身为国,效忠领袖,又爱谈些立身处世的大道理,兴致来时,他便大谈其古今中外建筑之异同,评论何者为优,何者应该改进,彷佛除此以外,便再也没有使他感到兴趣的话题。

戴笠认为最不合理,最不美观,最最需要改革的建筑物便在他自己的家乡─浙江江山。他说:江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风俗,死人的棺木概不入土,多半浮厝,因此到荒郊野外一看,累累然的砖砌浮厝星罗棋布,连绵不尽。他抨击这种浮厝的葬法既不雅观,尤且妨碍卫生,于是他发一个宏愿,抗战胜利,他要还乡从事建设,头一件事便是把浮厝葬法全面改良

临到杜月笙说话,他总是带几分感慨,有不尽忧郁,喟然的说日本军阀穷兵黩武所造成的罪孽,从长汀到淳安,沿途所见的庐舍为墟,民生凋疲,老百姓衣衫褴褛,三餐不继,苦得来「嗒嗒滴」,往往一县之中,大户人家没落了,中产阶级破了产,贫苦百姓填了沟渠,十里百里见不着几家人家有舒服日子过的。前几年在大后方还不觉得,这一次东南之行使他发现了极严重的问题,打胜了东洋人之后,对于衰败的城镇,和破产的农村应该如何救济?他认为这不是一朝一夕所可以解决的,将来还不知道要大家花多少气力

敌伪来攻情势危险

除此之外,他就是慨乎而言抗战八年人事之变迁,他说他每天和上海电台连络,亟于找些老朋友出来领导民众,组织抗敌队伍,响应大军反攻。可是根据他派人访求的结果,许许多多的老朋友不是病亡身故,便是远走高飞不知去向,杜月笙为此不胜感慨欷殻В锲洌笥小阜镁砂胛恚羧戎谐Α沟囊馕丁

戴笠豪于饮,梅乐斯酒量亦宏,唯有这一层杜月笙敬谢不敏,无法奉陪,一般说来这三位老板性格为人都很相近,所以十分投机。有时候戴笠和梅乐斯谈论问题引起争议,戴笠总是理直气壮,不惜疾颜厉色,杜、梅二人了解他的性格脾气,两个人都在莞尔而笑,凝神倾听,梅乐斯固不以戴笠的盛气为忤,杜月笙置身其间也从无尴尬之感,即此一点。便可想见他们三位相知之深。

白天里西庙相当的热,杜月笙除了在自己的卧室里穿穿纺绸小褂裤,一出房门必定着上长衫,他在淳安不曾发过气喘,平时尤其不见出汗,不论如何忙碌紧张,也总是雍容静镇,从容不迫。处在许多情报工作人员,和忠义救国军将士之间,杜月笙的惸惸儒雅,居然非常的出众,这一点使许多人都对他表示衷心佩服。

响应国军反攻,盟军登陆的组织工作,进行得密锣紧鼓,如火如荼,反攻之举却密云不雨,不见其来。反倒是杭州、富阳一线的日军、伪军调动频繁,旋即大举南侵。八月一日晚上,朱品三一位名唤林基的朋友,方从场口那边过来,他特地前来西庙拜访,告诉朱品三说,场囗附近已有敌军小部队在流窜,不时发动试探攻击,看样子很可能是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前兆,他请朱品三转知杜月笙,也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朱品三心中惴惴不安,趁杜月笙领着众人在天井里乘凉,相机提了出来,果然当他说完,众人神色大变,一时气氛相当的凝重紧张。有人从战略的观点,判断敌人一定是为了准备撤退,因而先声制人,发动攻势,作为掩护撤退的一项步骤又有人说这也许是敌人在作垂死前的挣扎,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来找国军一死相拚。而更有人谓照这样的说法,敌人的攻势必定猛烈,淳安一带,局势也就相当的危险。

杜月笙则勉持镇定,冷眼旁观,同来的几位朋友钳囗无语,一言不发可以想见他们内心必定已起相当的恐慌,他为了要安定「军心」,特地打了个哈哈,说是:

「我听戴先生说:前后总有过好几次了,他到一处靠近前线的地方,风风雨雨,给敌人得到了消息,他们一定马上派出军队,到处搜寻。戴先生是顶要紧的人,东洋人才会为他调动兵马,大动干戈。这一次,依我看目标还是在于戴先生。祇不过,东洋人要寻着他,一径都是痴心妄想而已!」

在座也有军统局的人员。他们也哈哈一笑的接口说道:

「戴先生诚然是日军的目标,可是你杜先生这个目标恐怕要比戴先生更大啊!」

「那里那里,」杜月笙忙谦一句:「东洋兵要我这个无用之人做什么?」

常驻淳安的人员,对于场口情况,可谓司空见惯,不以为意,重庆来客则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从第二天起,亦即八月二日,大家不约而同,都学杜月笙的样,杜月笙是唯恐总部有事,长日坐镇,他的几位朋友则由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怕离开总部会发生危险。事实上。从这一天起,敌军伪军业已合流,而且开始发动攻势,驻富阳的日军第三十二旅团,一共是两千一百余人,自富阳出动,会合当地伪军,主力直扑于潜麻车铺,另以一部攻陷场口,富春江上,烽烟处处,杜月笙在淳安,戴笠则与梅乐斯,和忠义救国军总司令马志超等,正在昌化县的河桥镇上举行军事会议,麻车铺和河桥,相距祇有三四十里之遥。

在麻车铺附近担任守卫的是忠义救国军第二纵队鲍志超部,他在麻车铺和敌军遭遇,奋勇应战。日军却不战而退,改向麻车铺之北,整队而去。鲍志超想想不对,日军能打而不打,必定另有阴谋,因此他立卽分电淳安总部,和河桥镇上的戴笠将军,请两处要地,加紧防范,以防敌人偷袭。

语语机锋互吐心臆

消息传到淳安,杜月笙非常着急,因为他当时已经获知戴、梅诸人在河桥,摊开军用地图一看,麻车铺跟淳安隔了一两百里,与河桥镇则属近在密迩。于是当夜他心忧如焚,难以入眠,一直在总部作战室里等消息,将近十二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正好是从河桥打来的,忠救军方面通知总部,敌人遶道河桥正北,而在午夜十一点钟,开始向河桥发动攻击,

镇上驻军力抗,又有鲍志超部迂廽到敌军后侧,两路夹攻,敌军终告不支。纷纷向新登、窄溪逃窜,河桥方面的威胁,全部解除,却是新登、窄溪连连失陷,敌军大有改向淳安进犯的态势。

再看看地图,卽使敌军到了窄溪,距离淳安仍远,最低限度在这一夜是不会再出什么了,于是杜月笙放心大胆的归房就寝。

八月四日,林基急来走告,敌军虽然仍在窄溪,可是日军和伪军时正大量集结,据前方斥堠侦察结果,从场口到窄溪一线,敌军集结已有四五千人,敌伪联合,必有阴谋,西庙诸人十分惊恐,果不其然,到八月五日据报敌伪军已在沿富春江向南移动,六日桐庐失守,到这时候,由于敌军人多势大,顺流而下,尤且一路推展颇快,便连杜月笙,也有点坐立不安,忧烦焦躁了,他急起来的时候,便在暔喃不停的说道:

「戴先生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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