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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二十年「一二八事变」,沪战初起,杜月笙等倡组上海市抗日后援会,后来更改为永久性组织,极有力量的「上海市地方协会」,陶百川卽曾与史量才、杜月笙等合作,担任两届秘书长,再加上抗战八年期间,他膺选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卽有敢言之称。其后又曾一度出任中央日报社社长,因此,他耍竞选监察委员,资望、条件都相当的够,而为「各方面」所乐予一致支持。吴绍澍杯葛陶百川
当杨虎、陶百川决定出马,上海区监委选举可谓大势已定,几已无人对于杨、陶之当选,发生疑问。唯有吴绍澍,他偏偏独树一帜,扬言要运用党团的力量,拥出一位与洪门有关的姜某,出而竞选。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打击陶百川,同时也是分化、破坏市参议会中的杜系人物,使他们在党团与老夫子之间,难作抉择。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旨在培植洪门声势,而向洪门人物送秋波。
杜月笙得到消息,他毫不迟疑,立刻挺身而出,分头通知市参议员中和他有关系的人物,请大家一致支持陶百川,所有选票,不得分散,祇投杨虎和陶百川两人。杜月笙的通知,说一不二,澈底有效,使吴绍澍用尽气力,替姜某助选拉票,其结果仍归失败。
陶百川之当选监察委员,除了杜月笙一系人物全力支持以外,他自己因为是上海市党部的老人,在上海市党部中友好甚多,因此,有许多不属于杜系的市参议员,也基于友谊关系,不理会吴绍澍的指示,照样把票子投给了陶百川,陶百川终于赢得辉煌的胜利,同时也证明了吴绍澍的不得人缘,遇事便成为众矢之的,他之闹得众叛亲离,与他的性格为人有关,可以谓之为「咎由自取」。
由于陶百川当选监委所经过的一次小波折,令人恍悟所谓的「多方面协调」,其实则杜月笙的幕后运用,每能产生决定性的力量,而上海市行宪以来,从中央民意代表到地方性各项选举,可说大部份都和杜月笙有关。因为杜月笙能够广泛而确实的掌握住上海广大群众,所以竞选人祇要能得到他的支持,用不着请客,化不了几文,笃笃定定,当选无疑。这是上海选举特色的由来,试看上海立监委、国大代当选名单,数一数其中有那些人跟杜月笙无关?这一个问题,便可以思过半矣。
民国三十六年底,在这一段时期,杜月笙的抱病之躯,在姚玉兰、孟小冬通力合作,悉心照料之下,已有好转的迹象,精神体力,稍复正常,他因为卧榻太久,许多事体都不接头,所以不时也肯于下十八层楼,到各处走走。转眼间到了三十七年元旦,一大清早,杜月笙便驱车市商会,参加元旦团拜,而在团拜席上,遇见了上海市警察局长俞叔平。俞叔平便提起上海全市警察将在元旦日举行大检阅,早就发过请帖,邀杜月笙莅临指导,现在大检阅卽将开始,他便劝杜月笙和他一道前往观操
杜月笙一时高兴,便答应了大家同去。警察大检阅便在福熙路浦东同乡会门前,杜月笙一行抵达后,全部被邀上临时布置的阅兵台。住阅兵台上一站,看过分列式齐步前进后,还有各种表演,时值严寒,朔风扑面,杜月笙起先倒还顶得住,但是足足站了一个多钟头,他便感到十分不适,却碍在节目未完,不便中途告退,于是祇有咬紧牙关硬撑,好不容易撑到大检阅结束,他匆匆告辞,赶紧回十八层楼,回家后往床上一倒,就此发了高烧。请医生来诊视,说是感染风寒得了恶性感冒,一场大病,又使他缠绵床第一个多月
等这次恶性感冒痊愈,早已过了阴历年,阳春三月,行宪第一届国民大会将在南京召开会中要选举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和副总统,三月二十九日大会揭幕之日,杜月笙方始赶到南京,报到出席,这一次,他在南京住了整整一个月,仍旧下榻洪兰友京寓,其间还曾有长子杜维藩夫妇,专程自上海前来探视老父,使杜月笙非常高兴,他曾利用开会闲暇,带儿子媳妇往游南京近郊的风景名胜。这便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的南京游了
行宪第一届国民大会会期,由于副总统选举,一连经过四次投票,方由李宗仁当选,所以会期一延再延,直到五月一日方始宣告闭幕。当天杜月笙便回到上海,他当日便在国际饭店开会,为民国三十七年五月五日起在上海举行的第七届全国运动会,筹募到一笔巨额经费。
祇要健康情形许可,杜月笙每一个星期,必定要到国际饭店去一次,因为他在上海发号施令的大本营、根据地─「上海地方协会」,经他硬性规定,一星期在国际饭店开一次,决定「一周大事」。所以此一会议对于上海市民,可以说是相当的重要。上海地方协会的事情,他关照常务委员王新衡、秘书长徐采丞(附志:笔者上期误记王新衡先生是上海地方协会秘书长,有误,蒙王新衡、张佛千两先生教正,并此致谢。)多负一点责任,这两位是他可资信托的朋友。打开铁箱大头三百
民国三十七年八月十九日,中央颁布「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发行金元券,规定金元券一元合法币三百万元,金元券四元合美金一元。八月二十一日,中央复为加强经济管制特在各重要地区设置经济管制督导员,特派俞鸿钧负责督导上海、张厉生督导天津、宋子文督导广州,同时电令各省市政府,切实晓谕人民遵行「经济紧急处分办法」,共同努力推行新币。
根据「经济紧急处分办法」的规定,自三十七年八月二十日起法币停止发行,民间持有之一切法币、外币及金银,一律需在限期以内兑换金元券当时,正值共党叛乱扩大,举国灾患频仍,物价飞涨,民生维艰,诚所谓危疑震撼,国脉如丝的生死存亡关头,「经济紧急处分令」之颁发,是一贴起死回生,振疲起衰的猛剂,「良药苦于口」,政府勉励大众必须勉力吃下,然后大家来实践勤劳刻苦的生活,增加生产,节约消费,共同努力实行「勤俭建国运动」,国家民族,方始能有希望。
明令见报,消息傅出,自难免引起各界震动,但是杜月笙得到消息的时侯他正卧病在床,他的反应是旣明快而又坚决,首先,他命人打电话,叫他的大儿子杜维藩马上过来。
杜月笙看见杜维藩进门以后,喘着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钥匙,交给他,说是:
「华格臬路楼下,那只保险箱里还有一些银洋钱,你统统取出来,送到银行,按照政府的规定,把它们全部兑换金元券。」
杜维藩问:
「是在舅公困的房间里?」
杜月笙点点头,却是又吩咐他一句:
「你叫全家的人都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极重要的事情关照他们。」
答应过了,杜维藩在病榻之旁坐了一会,然后辞出,他回到华格臬路,一说要打开保险箱,把里面存放的东西拿到银行去换金元券,转瞬之间,消息震动了全家,大家都要来看看,这只大保险箱究竟装得有多少金银财宝?然而,当杜维藩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大保险箱打开来一看,找了半天,大家都不禁呆了,因为大保险箱里只有银元三百七十二块
杜公馆上上下下的人,分批到十八层楼去,听杜月笙谆谆交代:
「你们有多少黄金、美钞、银洋钿,我不晓得,我也不问你们,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声,这次中央颁布的是『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中央一定会雷厉风行。你们所有的金银美钞,务必要遵照规定,在限期以内全部兑换金元券,否则的话,我今日有言在先,不论那个出了事情,我绝对不管。」
话虽这么说,家人之中,各人环境殊异,胆子大小不同,有人听杜月笙的话,遵时照规定把金钞都换了金元券,但是也有人秘密的藏起来。同时,形诸各人所做的生意,处理方式也是逈异其趣。杜维藩在上海证券交易复业之初,便租下了战后歇业的百乐门茶座,百乐门的厅房很大,杜维藩乃与其妻弟合伙,把百乐门茶座略加装修,开设了一丬维昌证券号他这个号子只做散户生意,当时喊价,当场交割,做来做去从来不曾做过一个大户,他的营业方针是「稳扎稳打,聚砂成塔」,表面上看起来呒啥好处,其实则是有赚无赔。
实行「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金元券发行以后,中央三令五申「奉行法令,不得投机牟利」,但是为时不过半月,南京方面便公布了轰动一时的财政部秘书陶启明等,泄露重要机密,非法投机牟利巨案,监察院公布陶启明等在币制改革前夕,在上海拋出永安棉纱三千万股,骤获不法利得达五亿元之钜。东窗事发,不但陶启明等罪有应得,绁缧入狱,连累了当时主持金元券改革币制的财政部长王云五,都受到了监察院的纠举。
看到中央推行「财政经济紧急改革令」,果然铁面无私,雷厉风行,再加上受到他父亲杜月笙的严厉警告。杜维藩夫妇不但遵照法令,把两夫妇所有的金银、美钞全部兑换了金元券,而且,深认证券交易,风浪太大,两夫妇一商量,干脆把维昌证券号关掉,免得节外生枝,酿成意外。
证券号子关掉,两夫妇得一阵子空闲,趁此机会,禀明杜月笙,相偕赴北平一游,以了多年的宿愿。临行前夕,在一个应酬场合上,碰见了陶一珊,陶一珊在杜维藩念高中一年的时候,接受军训,曾经当过他的第二大队长,一方面有师生之谊,另一方面,当然又是世交,所以,当陶一珊听说杜维藩夫妇要到北平去,他马上就自动建议的说:
「我写两张名片给你们,介绍你们去见北平的警备副司令,和警察局长。」
杜维藩当时还在说:
「用不着麻烦陶先生了,我们到北平,白相个几日就要回来的。」
不过陶一珊还是拔笔写好了两张名片,交给杜维藩,说是:
「你摆在身上,必要的时候可以派用场。」
杜维藩道声谢,收好了,当时全不在意,只道是陶一珊爱护关怀,体贴入微,殊不知两夫妻到了北平,一日晨起阅报忽然惊见骏发公司杜维屏涉嫌投机牟利,已被上海市公安局逮捕的消息,这一惊,才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陶督察长突如其来给他两张名片,个中意味可能大不简单。爱儿下狱置之不问
原来,杜维屏所涉嫌的案件,和陶启明案如出一辙,其间唯有大小之别,祇是在上海经济督导员办公处的经济检查队看来,颇有重大的嫌疑,因而通知上海市警察局,加以逮捕审讯。杜维屏的骏发公司,也曾在币制改革的前一天,拋出永安纱厂空头股票八千股,其数额
与陶启明案相比,眞是一在天来一在地相去何止以道里计。杜维屏拋空八千股永安棉纱后,翌日「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下,改革币制的初期,股票停拍,复业时当然就赚进了一点钱,祇是数额不大,无非杜维屏目光准确,下了一注,引起了有关当局的疑惑而已。
但是由于杜维屏是杜月笙的儿子,他这一被捕,马上就震撼了黄浦滩,紧急处分,雷厉风行,居然连杜先生的少爷都捉进官里去,仅此一点,已足使玩法、悛法者有所烱戒,上海朋友这才跷得煌煌法令,不是轻松随便,等闲视之的了。另一方面,自然也有人睁眼在看这场好戏如何续演,街头巷尾,交头接耳,都在窃窃私议,这下要看杜先生将会作什么样的反应,他该不至于对自己儿子的下狱,也会视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