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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管北时在清党委员会担任股长,他才二十四岁,江苏杨州人,方自之江大学毕业,少年英发,卓荦不群,他的器识和才具,极获杜月笙的爱重,而他对杜月笙的慷慨尚义,礼谦下士,也是十分的钦仰。于是他们渐渐的接近,杨管北后来成为杜月笙倚畀甚深的门人,杜月笙所投资的金融工商事业,杨管北是负责经营擘划的核心人物。
民国十六年四月以后的国家情势,由于上海共党暴乱的迅速敉平,蒋总司令坐镇南京,全国各地,清党义旗有如怒潮澎湃,国民党与共产党一消一长情势立判。四月十六日,国民党在南京举行中央执监委员谈话会,通过了胡汉民建议的「召开中央政治会议,主持国家大计」一案,当天,汪兆铭在武汉发表铣电,指斥上海赤佬纠察队缴械投降事件为「主事者」甘为民众之公敌,对蒋总司令饰词诋毁,无所不用其极,从此汪兆铭自绝于南京国民党中央,以武汉为发号司令中心的排挤国民党和蒋总司令局面,一改而为宁(南京)汉(武汉)分裂,相互对歭。
于是,四月十七日,中央政治会议在南京正式举行第七十三次会议,决定「国民政府于中华民国十六年四月十八日开始在南京办公,同时举行庆祝典礼」。推胡汉民为中央政治会议、国民政府委员会主席,钮永建为国民政府秘书长,吴敬恒、陈铭枢为总政治部正副主任,吴敬恒、李煜瀛、蔡元培为国民革命军训练指导员。
四月十八日上午,在南京丁家桥江苏省议会,举行国民政府成立典礼,由蔡元培代表中央党部授印,胡汉民代表国民政府接受。会后阅兵,胡汉民痛斥共党叛党祸国,号召全国将士一致拥护蒋总司令,巩固革命阵营,打倒反革命势力。同日,国民政府以秘字第一号令,通缉共产党首要份子鲍罗廷、陈独秀、谭平山、林祖涵、吴玉章等一百九十七人。而杨虎也在这一天奉派担任上海警察厅厅长。到五月十一日,国民政府令派杨虎继白崇禧之后,出任上海警备司令。
四月下旬,有一天,杨虎轻车简从,来到杜公馆,见到杜月笙,劈头就说:
「月笙,帮帮忙,陪我去一趟宁波。」
「到宁波去做甚么?」
「清党。」
翌日便包下了一艘天安轮,一行两百多人,领队的是杨虎陈群杜月笙,以次还有杨管北、芮庆荣,一位是审案的能手,一位是行动的健将
当时宁温台防守司令是王俊,警察局长则为蒋鼎文。共产党在宁波无孔不入,势正嚣张,王俊、蒋鼎文通力合作,响应中央,计划一举清楚共党力量。蒋鼎文和杨虎是安徽同乡,同时也是杜月笙最要好的朋友,他听说上海清党成全国之创举,获得全面胜利之辉煌成就,于是他密函问计于杨虎,因而纔有这一次奇特的远征。
天安轮抵达宁波,杜月笙下榻金廷荪家,金廷荪是宁波人,他家的老屋高大宽敞,在宁波当地是很有名的一幢宅子。
芮庆荣成了清党专家,他从上海带来的两百多人,全是行动大队的硬里子角色,有审讯罪犯的法官,打板子、施酷刑的三木高手,在他们面前任何共产党徒均将无所遁形。此外还有职业化的刽子手,包括枪决刀砍,号炮一声,不是猝然倒毙,便是人头落地
这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在宁波前后住了三天,他们一到,宁温台防守司令部总警察厅顿卽下令解散宁波总工会。工会里的共党份子,正在密谋抗命,发动示威游行,上海来的行动大队,乃以风卷落叶之势,径入总工会和其它共党机构,全面展开搜捕,少数共党顽强抗拒,于是当场演出流血惨剧。也有当地老百姓久处共党欺凌压迫之下,以及和共党有血海深仇的,有这么一个机会,当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们有的直接举发,有的自己下手,因此在一连三天里面,宁波一城腥风血雨,每天都在杀人。同时也就在这三日之间,由共党首领宣中华、韩宝华一手建立的共党组织宁波分部,遭此雷霆万钧的压力扑灭无遗。当行动大队任务完成凯旋沪上,宁波居民家家户户燃放鞭炮,表示感谢,并且热烈欢送。
飞黄腾达官拜少将
回到上海,不久以后,总司令部便发表杨虎为上海警备司令,陈群除东路军政治部主任一职之外,又兼任了警备部特别军法处处长、廿六军政治部主任、上海宣传分会分会,一时他的兼差多达二十余个。杨虎自幼失学,有勇无谋,尤其食财好色,酖于享乐。「上海警备司令口」是他一生最高的政治目标自民元到民十六,冒险犯雄,艰辛奋鬪一十六年,好不容易到手这项职位,他难免踌躇满志,拔扈飞扬,警备司令部里事无巨细,他一概交给陈群代为处理,而陈群平时也颇对杨虎表示尊敬,处处为杨虎提高声望,扩张声势,这两个人合作,自然是互为表里,密切无间,允称最佳搭档。
警备司令部的工作亦以清党为中心,于是高组「上海清党委员会」,由杨虎陈群分任正副主任委员,芮庆荣仍旧当他的行动大队长,委员会址还在枫林桥淞沪交涉使公署。杨陈大权在握,黄杜张门下的人,多少有个门路可走,不但不愁生路缺缺,而且还大有发展余地。这个局面,当然是张啸林始料不及的。
有一天,陈群赴南京公干,为了争取时间,当夜便搭卧车返沪,翌日中午他假嵩山路十八号俱乐部设宴,和老朋友把晤。杜月笙等人见他脚上裹了纱布,趿着一双布鞋,走路一瘸一瘸,行止维艰,不禁吓了一跳,忙问他是怎么带了伤的?陈群一脸苦笑的税
「只怪我夜里睡相不稳,一脚踢破了火车上的玻璃窗,被碎玻璃割破了脚。」
大家听了,啼笑皆非。接着陈群又问:
「我今天还请了金荣哥的,是不是他那个谢绍应酬的一条,连自家兄弟也包括在内?」
「今天中午他自己请客,」杜月笙连忙代为声明:「他要到那边转一转再来,只怕马上就要到了。他叫我们先入席,不必久等。」
于是各人入席就坐,杨虎是个急性子人,开口便问:
「老八,看你脸上喜气洋洋的,这回上南京,准是有什么好消息。」
陈群微微的笑,他答:「请等一下,等金荣哥来了再说。」
移时,黄金荣到了,双手抱拳,嘴里连说抱歉。杨虎卸在大嚷大喊─
「金荣哥,用不看抱歉了,你快坐下,我们好听老八报喜讯。」
「什庆喜讯?」黄金荣一边问,一遍绕过枱面,径自走到首席坐定
陈群向他的副官以目示意,等副官把公事皮包递给了他,咳一声嗽,站起来,从皮包中取出三只牛皮纸的大信封,双手放在桌上,这才正色的向在座各人报告,他此次晋京,谒见蒋总司令。总司令提起上海清共之役,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仗义勇为,出力甚多。而往后无论继续清党和维持上海治安,还要对他们三位有所借重,因此,总司令部决定委任他们为少将参议。今年十月十日国庆佳节,尤将颁发勋章,以资激励。
不等陈群说完,杨虎便高与得欢呼鼓掌,高声的向黄杜张三位道贺,当时三大亨的神情反应,黄金荣颔首而笑,喜上眉梢;张啸林得意洋洋,手舞足蹈;杜月笙则表情肃穆庄严,眉掀眼睁,其实他是感激、感动,又复加上了无穷的感触。前尘往事,未来种种,齐同涌向心头,使他心情复杂,不知怎样表示才好,令人陡然看来,以为他是喜出望外,呆怔住了。
酒席上,于是软声阵阵,笑语殷殷,显出从所未有的热闯。陈群和黄金荣接席而谈,谈的都是南京近况,北伐军情,以及蒋总司令的举措言行。
直到盛宴已散,各目归去,杜月笙坐在汽车上,凉风一灌,精神一振,他彷佛从迷怳中醒来。一看自己的手里,不正捧看那张总司令部的委任状吗?座车从他最熟悉的街道疾驶而过,这一条马路,曾经载过他的孤独与凄凉,饥饿与辛酸,也曾掠过他的富贵荣华,欢欣得意。几许血泪,多少汗液,几许泪下襟怀与几许扬声大笑,高桥、黄浦、十六铺、八仙桥和华格臬路,法租界这一角之地宛如一只鸟笼如今笼中之鸟业已振翅高飞,海润天空。河滨里的泥鳅,激流中的鲤鱼,一登龙门,身价十倍!总司令部少将参议的委任状紧紧握在手中,这是四十年的艰辛,四十年的血汗,四十年的最高潮,四十年的最佳机遇,他笑了,唇间一抹含有苦涩的微笑,他把手里的委任状握紧,握得再紧,更紧。
杜月笙一生一世牢牢不忘蒋总司令给他的殊荣赐他的委任。他不是不曾有过官衔,段祺瑞执政时期,财政总长李思浩,曾经聘任他为财政部谘议。孙传芳自任五省联帅,席卷东南,他那个五省联帅总司令部,也曾发给他一张高等顾问的委任状,但是那两张官诰他随手就搁了起来,无论是当时抑或以后,从没有听他提过一语半字。唯独这一次官拜少特参议他有无比的虔敬、感激与重视,他不仅订做军服,拍照留念,而且还大宴亲朋,逐日排开盛筵,道贺者门限为穿,杜公馆着实当桩大喜事办,一连热闸了好些天。奉召晋京譪总司令
热闹过了,心定下来,黄杜张三大亨一商量,杜月笙的意思:蒋总司令青睐相加,拔他们于里曛洌嗄字校潜甘苋俪瑁獯竺砰挂院螅杂诮芩玖畹囊黄ぶ模艿糜兴硎尽S谑牵判チ直碓蕹桑鹕惹嵋。慕雷值乃担
「对极,做官的奉了委令,应该办一层手续,叫做『谢委』,这就是说要去晋譪上级,道一声谢,听一次训,然后才可以接篆视事」
黄老板听不大懂,但是意思总归明白,他说:
「照这样看来,我们是该要上一趟南京,拜谢拜谢总司令了?」
张啸林接口便答:「当然。」
「我们三个一道去?」黄金荣再问。
「要去,」张啸林不假思索的下结论:「当然是一道去了。」
「不忙不忙,」杜月笙岔进来摇摇手说:「我们不懂南京的规矩,倘使三个人一道去了,总司令不接见,那就很尴尬了。依我着,这是一桩大事情,最好先跟老八商量一下」
「满对,」黄金荣立表赞成,顺便把这个差使交给杜月笙:「你去问问陈老八看。」
问过了的结果,陈老八说这就用不着了,谢委请训,都是从前官场的陋规,如今已不复存在,国民政府尤其不兴这一套,总司令要召见谁或是由他亲自走访谁,多半是为了政务上的需要。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倘若总司令有事请教,他自会主动的相邀。
黄杜张这层意思打消了,过不多久,陈群专诚拜访杜月笙,他说:蒋总司令希望他晋京一行,没有甚么公事,祇不过见一次面,交换交换意见
杜月笙大为兴奋,他立卽摒挡行装,准备动身。有一些比较亲近点的学生子,也不知道「先生」在做多大的官,见总司令又是甚么样的性质?依他们的想法,民国时代,总司令约见就等于是前清皇帝的宣召,于是一个个的起劲得很,纷纷提出请求,要当杜月笙的随员,跟到南京去,威风威风,光采光采。
杜月笙又好气又好笑,一再的告诉他们,杜月笙不曾做官,所谓的少将参议只不过一项名誉职位,杜某人怎么配有随员?何况到南京去说不定会有公事,又不是去白相,带了一大堆人招摇过市的干甚么?
大多数人知难而退,还有几个缠牢不放,费尽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