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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确实属于地道的“形象工程”,政府有限的筑坝资金用在修建如此高楼上是否合适?
这就是古代与今天的不同之处了,修楼与抗洪是极大关联的:抗洪救灾最需要的是万众一心,在古代没有任何广播电视的情况下,依靠什么稳定百姓的信心?这就需要一种心理暗示,中国许多地方修塔镇水就是这个意思,苏东坡修“黄楼”其意义也在于此。
按中国独有的宇宙论,宇宙中万物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所构成。五行中每一行都代表一种性质,如:坚硬、生长、流动、热、重等等,这些性质都具有一种宇宙本质的意义,不但指物质的宇宙,也指生命的功能与人的个性行为,甚至可以用于男女的婚配。一切生命离不开五行的交互作用,万物相生相克。
而每一行皆有其颜色,来像征这种元素的性质,黄即代表土,黑代表水,黄土可以克服水,黄楼之命名即含有克制水患之意。
也不光是为了坚定民心与士气,有了这绝对的制高点,对观察一旦遇到的水患、兵势、军情等,当然有了大大有利的地势。
估计还有一个古今同理的好处:每逢救灾抢险,除国家拨款外一般都要发动人民捐助,这倒不是相中了百姓那点瘪瘪的钱夹,而是藉此敛聚民心,以示与灾民患难与共,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么。
就是现在,一般修建庙宇也比修建学校能引起百姓的关注,本人曾工作的附近,就建了一个精致的小庙,投资巨大,可是没用国家动用一分钱,全是由当地老百姓绝对自愿捐助而建成,只是难以判断:这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感动?因为当地的小学其校舍远没有这庙宇辉煌威武。
宋代能例外?老百姓对修建镇水的黄楼肯定会比捐助修堤热情的。
苏东坡筑堤建楼费了半年心力,神宗元丰元年(1078年)九月初九重阳节,黄楼举行盛大落成典礼,徐州全城万人空巷,前来参加。新落成的黄楼耸立于东门,高一百尺,下面立有五十五尺高的旗竿。楼的形状犹如一个宽广的佛塔。
众人欣喜登楼,一览四周景物:早晨浓雾笼罩,过往船只桨橹哑哑作响,身处黄楼,犹如置身于海船!雾散日出之刻,遥见远方渔村错落如画,山峰峻岩峻峨似刻,波涛澎湃之声与近处的鹅鸭之声交互相闻,此情此景,怎不使诗人添诗意,文人增文思?
东坡欣然提笔,赋诗祝贺:
去年重阳不可说,南城夜半千沤发。
水穿城下作雷鸣,泥满城头飞雨滑。
黄花白酒无人问,日暮归来洗靴袜。
岂知还复有今年,把盏对花容一呷。
莫嫌酒薄红粉陋; 终胜泥中事锹锸。
苏东坡还写了一篇文章记此盛事,刻之于石。那块刻了东坡雄文的石碑却经历非凡:后来苏东坡遭贬,所有带苏东坡名字的石碑都奉命毁坏,其时的徐州太守只好把这块石碑投在护城河里。
时间久了,老百姓已然忘记了禁令,而皇家也开始搜集苏东坡的墨迹手稿,这时的太守苗仲先把此石碑打捞上来。此人是个绝对的经商高手:暗中把碑文拓了数千份后突然向诸同僚宣布道:“我竟然忘记了,禁止东坡碑文的法令尚未取消呀,这个碑应当毁坏才是。”
石碑被依法毁坏,那碑文拓本的价钱自然大涨,苗太守理所当然的发了一笔大财。
做为徐州太守的苏东坡显示了自己在处理政务上的能力,朝廷也特旨嘉奖抗洪抢险英雄苏轼,赞扬他:“亲率官史,驱督兵夫,救护城壁。一城生齿,并仓库庐舍,得免漂没之苦。”
看来苏东坡要在徐州任上时来运转了!
三十五、诗人好客多雅客
苏东坡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徐州的治理上,抗洪筑堤的成功,使他在徐州更受人欢迎,其名气远播已不仅限于诗词文赋,一些旧识文友、慕名诗客渐渐聚拢向徐州城。
这时的苏东坡做官近乎事无巨细,一概躬亲,他的目光足迹已经所治辖区全境,甚至及到徐州的监狱牢房,这在宋代为太守者是绝无仅有的。
现在牢房内关押的囚犯多数是赖账的,穷苦的农民偿还不起政府依据“青苗法”借贷给的本今及利息,自然要被依法索债;再有就是拖欠国家各种税赋的“刁民”,没钱当然也要被关起来做苦役顶税了;逃避兵役的穷人交不起赎身的银子,自然也免不了沦为囚犯。
苏东坡没有权力释放或减轻对这些囚犯的处罚,除了上书朝廷历数新法的弊端外,只好亲身视察监狱,并加派郎中为囚犯治病。
宋朝当时有法令:地方长官鞭打犯人致死者,太守必须受罚,但犯人因病致死或照顾不善而死,则无人过问了。苏东坡注意到了这其中的漏洞,严令禁止虐待囚犯,那些所谓“犯人”的家属对苏东坡自然非常感激了。
做为兼领地方军事主官的徐州太守苏东坡对治军也有一套,大宋的部队与北西两面的异族敌国当兵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士兵酷爱酗酒、赌博,但徐州的地方部队自苏东坡到任后就杜绝了这军中陋习,苏东坡严禁军中士兵赌博饮酒。在给皇帝的奏章中他向皇帝汇报:当地军队“熟练技艺为诸郡之冠,陛下遣使按阅所具见也。”
宋军还有一条荒谬的军令:低级士卒因公出差,官家不发予旅费,这样一来等于当穷兵越当越穷,有些巴望先富起来的大头兵就只有开小差沦落为盗匪了,这法令等于是逼兵为盗。
苏东坡认为只要政府每年节省下几百绢钱,就可以改革掉这项陋规,新规经付诸于实后逃兵确实减少。
此时的苏东坡好像成了一名极为务实的干吏,成天忙于政务军事,简直有些不像那个爱好诗酒玩乐的苏东坡了。
其实苏东坡对待工作与生活有自己的一套:忙里不忘偷闲,苦中照样求乐,繁忙的公务并不影响苏东坡接待四方朋友,甚至照样携伎旅游,诗文会友。
据《墨庄漫录》载:“徐州有营妓马盼者,甚慧丽。东坡守徐日,极喜之……”
东坡极喜欢这位甚慧丽的营妓马盼儿是由于盼儿多才,这位妓女能模仿一笔东坡字体,几乎可以乱真,苏东坡手书《黄鹤楼》碑文,尚未完成之时,那马盼儿便先手书了“山川开合”四字碑文传了出去,后来苏东坡看到了这“东坡碑铭”,竟略加润色认可了,那流传后世的黄鹤楼碑文的“山川开合”四个大字其实就是妓女马盼儿墨宝。
在苏太守的《次韵王巩颜复同泛舟》中,作者这样形容徐州任上,怀念杭州往日:沈郎清瘦不胜衣,边老便便带十围。
躞蹀身轻山上走,欢呼船重醉中归。
舞腰似雪金钗落,谈辩如云玉麈挥。
忆在钱塘正如此,回头四十二年非。
中间四句,东坡直言不韪描绘自己外出“观政”时顺便探寻名胜,与朋友海阔天空“谈辩”之快意跃然纸上,“舞腰似雪”的“金钗”,直令太守想起当年压的“船重”的西湖“佳丽”,四十二岁的徐州太守不减杭州通判时的风流!
现在的苏东坡名气日大,举国皆知,自欧阳修去世,大宋文坛盟主之名已经非苏东坡莫属,一些文人儒生皆以“夫子”称呼苏东坡了,已有名震一方的文人主动拜倒在东坡门下,以能被纳为苏门弟子为荣,被后世称为“苏门四学士”的其中两位就是这个时期投奔苏东坡的。
这便是宋代著名的诗词大家秦观和黄庭坚。
黄庭坚在“苏门四学士”中年龄最大,日后竟成了江西诗派的鼻祖,在当时人们常以苏黄并称,苏东坡对黄庭坚的评价是:“诗思高旷,数百年来未之见也”。
但黄庭坚写了两首诗,将苏东坡比之为高崖的青松,自己则比为深谷里的小草,希望将来能和青松比高,毛遂自荐师事东坡,此后终身以苏门弟子自居。
秦观后来的名气几乎直追苏东坡,尤其是明人小说“三言”问世后,苏小妹三难新郎的故事逐渐风闻民间,那新郎就是秦观――秦少游,苏小妹即是纯杜撰的苏东坡的小妹妹了。
但正史中的秦少游也是位风流潇洒的词人,结识苏东坡时秦观尚未应科举,身无功名,但是年轻风流,有数量不少的红颜“粉丝”,甚至后来秦观死时,曾有一歌妓为爱他自尽,愿相从情人于地下。
秦观的词清新柔媚,几追柳七――柳永,很得苏东坡喜爱,秦观对苏东坡则更加佩服,辗转来到徐州拜师,竟宣称:“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苏徐州。”
秦观与黄庭坚,再加上苏东坡之前相识的张耒与晁补之,这就是著名的“苏门四学士”,不过需要说明一下:这几位苏门弟子是因为四人曾同在国家史官领学士衔,都自认师承东坡,当时及后世天下人公认其为苏门四学士。
但苏东坡却从来没有以师自居过,甚至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收过这四位被朝野称道的文豪为徒,但甘居苏门弟子的四学士在苏东坡的有生之年,却是自愿同苏老师患难与共,荣辱同当。
来投奔徐州苏太守的人中还有一位值得一提,这就是诗僧参寥子,也就是和尚道潜,和尚出名能得以流传到今天却不是因为精研佛法,而是以诗著名,苏东坡对其诗作的评语是:“诗句清绝……见之令人肃然!”
这是个极重道德情义的和尚,与苏东坡的友谊始终一生,尤其是在苏东坡最艰难的日子里,参寥子一直坚持相陪东坡左右,从未弃离。
苏东坡交友,从不分对象的地位高下,及行当贵贱,和尚、道士、妓女、高官,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苏东坡对他弟弟苏辙说的几句话最能体现这一点:“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这点苏东坡却错了,须知:陪玉皇大帝未必就是“伴君如拌虎”,陪田园乞儿也不一定就真的“近墨者黑”,但有一种人是绝对需要远离的,这种人叫“小人”,苏东坡周围有的是这类人。
东坡所认为的“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很快就会使他吃尽苦头,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从来就是由好人与坏人共同组成的,大概这就是中国古老的阴阳互补理论吧,二者缺一不可,相互依存,直到永恒……甚至那个“坏”字可能出现的频率要多一点,不是有句老话吗:变坏易,学好难。
三十六、高徒名师趣闻稠
咱们中国的老祖宗历来讲究师道尊严,民间竟有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良好习惯延至今天,风范不减古时,我国的课堂纪律之严格大概能称冠全球。
师生能无拘束的讨论问题?鲜见!学生与老师相互开玩笑?哪位老师愿意丢这个老脸?
但宋代的苏东坡却没有这么在乎师徒大防,做为苏东坡的学生是无比幸福的,你可以随意的打趣老师的一切,从字体到文章,甚至相貌,嘲讽几句没关系,损几句老师还兴许更高兴。
做为书法家的苏东坡字体特点就是肥腴、扁平,这展现了东坡偃卧的笔法,尤其转折处都着墨甚重,从而产生一种奇特的侧笔效果,显得卧而不倒,重而不软。
而门下弟子黄庭坚却字如其人,其书法线条古拙直拗,长线短笔,形成自己独特的“辐射体”,有些像是刻意展示书者为人倔强孤傲。
《独醒杂志》中记载了这么一段苏东坡与其弟子黄庭坚的趣闻:苏东坡玩笑点评黄庭坚(字鲁直)的书法:“鲁直的字确实清峻有力,但是笔势有未免太瘦了吧,就像树梢上挂着一条蛇。”
黄庭坚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