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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库里雍顺吓得头晕目眩,早已不省人事,倒在筏子上,听凭激流把筏子送往远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木筏流到山涧的转弯处,一个急转身,流入溪内,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不久,风息了,浪也平了,水势也迟缓了。岸上的树木,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有几棵梨树,被风吹得把一瓣瓣的白花都洒落在水面上,好似一幅绣花的毯子。
这里群山环抱,溪水长流。那木筏就停在溪水边上。
布库里雍顺在筏子上昏睡着,动也不动。
说来也巧,这会儿从南岸姗姗走来一个妙龄女郎,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玳瑁做的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她那白嫩纤细的小手里提着一个小木桶,慢慢地走到溪边,扶着一颗柳树,弯下腰正准备提水,转眼瞥见一只筏子停在溪水边上,上面还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觉一惊,连忙提了水桶走上堤来,想去告诉父亲。
那姑娘正欲回去,转而一想,筏子也无绳系着,若是再起一阵大风,会有危险的。平日父亲常对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俺今日何不救那少年一命,也算是俺的功德。遂打定了主意,复下堤来,爬上笺子一看,那男子长得很魁伟,只是两眼紧闭,额角上挂着被风吹干的几道汗痕,他的嘴唇在上下翁动。
这姑娘一见,不免产生怜惜心肠,忙到附近捡来一片梨树叶子,卷起来舀些水喂他喝。
再说布库里雍顺喝了几口水,脸色渐渐转红,越显得英秀动人。真是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姑娘见了,不觉心里一动,一股热浪由脚底直冲脑门。
这姑娘迟疑了一下,又见四面无人,忍不住俯下头去,在布库里雍顺的唇上亲了甜蜜的一吻。
说来也怪,那甜腻腻的一阵香气,直刺入布库里雍顺的鼻管里,顿时使他清醒过来。
大凡人在昏迷状态,若用异性去刺激,无论声音。触摸,或是气味,都能加速甦醒。
再说布库里雍顺睁开眼睛一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少女的怀里,而且脸和脸的贴着,禁不住又惊又喜。
这姑娘本来是个处女,从未与男人接触过。此刻把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搂在怀里,又见他醒过来朝自己发怔,便羞得面红耳赤,赶忙推开身子,一甩手想站起来,谁知裙子又被他压在身下,想脱身已不可能。
布库里雍顺再仔细看那姑娘,只见一张鸭蛋型的脸盘儿,两道弯弯的细眉,映着一双秋水似的凤眼,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姿色。
布库里雍顺也是个灵敏的人,知道这姑娘喜欢自己,才把自己救起,又看姑娘那半推半就的神情,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就伸出双臂,搂住姑娘的颈项,在那白玉似的粉脸上。红唇上吻着。吮着……这时候,姑娘也忘记了少女的羞涩,如饮了醇酒,全身酥软,瘫倒在布库里雍顺的怀抱里。
二人滚在一处,亲热了一番,那姑娘推开布库里雍顺伸进怀里的大手,似羞似愠他说:“你是什么地方的野人,敢如此大胆,到俺三姓地方来?”
布库里雍顺赶忙答道。
“俺是布库里山南面,布尔胡里寨的人。俺母是吞食仙果生俺的,今年十八岁。因为坐筏子玩耍,不幸被风浪吹到此地。承蒙姑娘搭救,俺将终生不忘姑娘的大恩大德。”
姑娘听了,说道:“那你是天生的人喽!俺回家让父亲来请你。”说着嫣然一笑,一甩手转身去了。
且说这姑娘名叫博喜,母亲早逝,父亲白哩,是三姓地方的首领。此人忠厚老实,对寨子里的人管束不严,这三姓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残杀,连年殴斗,闹得鸡犬不宁。
博喜姑娘自从母亲去世,跟着父亲长到二十岁,还未曾找到一个称心的郎君。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博喜相不中一个。往往花前月下,伴着孤灯残烛,独自悲叹。
如今长得一表人才的布库里雍顺,自天而降,走进她的生活,便不知不觉将平日抑郁不得伸的热情,统统搬到布库里雍顺身上去了。筏子上的那段缱绻风流,正是她对布库里雍顺的爱的大胆表白。
闲话少叙,再说博喜回家见到父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长时间开不了口。白哩见了女儿这样,心中不胜惊异,忙问道:“为着什么事情,你这般样子?”
博喜姑娘定了定神,才说道:
“女儿在溪边提水,忽然来了一个男人,他说是天生的。俺看他的样子挺帅,在俺三姓地方找不到第二个。请父亲去看看,把他请到俺家里来。”
白哩听了,心里怪纳闷的。忙带了众人,来到溪边,见一个少年坐在那里发怔。
白哩走近他身边,大声说道:
“你就是天生的那个人吗?”
布库里雍顺急忙起身答道:
“俺乃布库里雍顺,从布尔胡里寨到此。”接着,他把自己来踪去迹说了一遍。
白哩听了,非常高兴,大声说道:
“原来是天上送来的一个好汉,这是三姓地方的福气,请到俺家里去谈谈。”
白哩说罢,便拉着布库里雍顺的手,往回走。不多时候,来到白哩家。
于是,左邻右舍听说来了一个天生的人,都来探望,把白哩家围得水泄不通。
晚上,白哩杀猪宰羊,酒席款待。三姓地方的头面人物,都来庆贺。大家开怀畅饮,万分喜悦。
酒席中间,布库里雍顺谈笑自若,应对如流,深得大家的赏识。直到深夜,酒席才散。
且说布库里雍顺住在白哩家里,每天除练习拳棒以外,常常同他的心上人——博喜姑娘在一起。初一、十五,河边,地头,两人的身影经常合拢在一起,相爱的感情一天比一天热烈。他们二人相处得这么和谐,白哩老人也看出来了,心里也着实喜爱这个小伙子,便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将女儿嫁给了布库里雍顺。
俗话说:洞房花烛小登科。果然,当上新郎没几天,一件更大的喜事便降到布库里雍顺的头上:寨民们共同议定,推举布库里雍顺为三姓地方的贝勒。
布库里雍顺再三推辞,却架不住老百姓的拥戴,寨民们不由分说,把他拥上台,纳头就拜,一千多寨民,黑压压地跪了一地,齐声欢呼贝勒。
白哩老人更是欢喜万分,忙喊人杀猪宰羊,准备酒菜。中午又拉开桌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整整又热闹了一天。
从此以后,三姓地方的寨民们,都喊布库里雍顺为贝勒,称博喜为福晋。
且说布库里雍顺自当贝勒以后,严以律己,为三姓地方制定各项戒规,寨民们若有违犯,按章惩罚,毫不留情。
布库里雍顺把布尔胡里的先进耕作方法传扬开来,亲自带领寨民们打井。挖沟。兴修水利。
农闲时,布库里雍顺组织男子学武练兵,制造枪刀戟箭,作好防卫准备。他让博喜带领女子们到山林里采药。挖参,医治疾病,减少死亡,增加人口,鼓励生育。
不到两年,三姓地方经过布库里雍顺的精心治理,很快富庶强盛起来。
为了施展心雄志大的抱负,布库里雍顺又在三面靠山。一面临水的阿朵里修建了一座新城。他亲自设计画图,建成了贝勒府、练兵尝了望台等重要设施。城内街道纵横,四通八达,四座城门,高大壮观,城墙坚固厚实。三姓地方的老百姓通通搬到阿朵里新城里来。一时之间,市井繁荣,人烟稠密,阿朵里居然成了一座偌大的城池。
且说布库里雍顺身居贝勒府,威严地镇守着阿朵里城,周围有儿个小部落,识趣的早来投降,请求保护,保证年年贡献牛羊等物品,也有不大明智的,布库里雍顺便带领人马,去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强迫他们来归顺。因此,布库里雍顺远近闻名,阿朵里城也是周围弱小部落朝拜的中心。
隔了许多年以后,布库里雍顺贝勒与博喜福晋,相继去世,由小贝勒继任,一代一代地相传不绝。
话说到了明朝中叶,阿朵里的贝勒,派人到京城朝贡,明朝皇帝非常高兴,热情地接待,除赏赐酒食以外,还赠给许多金银财宝。使阿朵里城的贝勒感到非常荣耀。
当孟哥帖木尔继任阿朵里城贝勒时,更加强盛,明朝永乐皇帝害怕他生事谋乱,就把阿朵里改为建州卫,封贝勒为都督,子孙还可以世代承袭。每年,皇帝发给金银布匹绸缎,这叫定例。孟哥帖木尔便成为建州卫的第一代都督,也是满人记人史书的“肇祖原皇帝”。
以后,孟哥帖木尔死后,传位于“兴祖直皇帝”福满;福满年老,传位给董山,以后又传位给“景祖翼皇帝”觉昌安。这时,都督府已从阿朵里迁移到赫图阿拉,就是现在的新京。
在觉昌安当建州卫都督时,附近的大小部落,全被他征服了,势力更加强大,苏克素浒河以西二百余里的地方,全部归建州卫管辖了。
话说到建州卫都督觉昌安,共生子五人,大儿子礼敦巴图鲁,二儿子额尔衮,三儿子界堪,四儿子塔克世,五儿子塔克偏古。
五个儿子个个刀马纯熟,四儿子塔克世略具谋略,比较有些头脑。觉昌安便把都督大印传给塔克世。
再说建州指挥使王杲,常指使军队扰乱明边。为此,觉昌安曾多次规劝过他。王杲却置若罔闻。
明朝派驻抚顺的总兵官李成梁,也同王杲谈过此事,王杲仍然坚持不改。他生情残暴,荒淫成性。平日,仗着自己有几千军队,到处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令人恼恨的,是他特别喜欢处女,对已婚女子弃若敝屣。古埒城内外百十里方圆,大凡婚嫁迎娶,“初夜权”必须让给他。那些年轻貌美的新嫁娘,被他强行拖来蹂躏之后,顺其意者,他玩够了,还可以生还;表现稍有倔强的,事毕则赏给一般士兵,任其轮流奸淫。
当地百姓一听说王杲的兵来了,便吓得屁滚尿流,逃得无影无踪。
那些娶、嫁闺女的人家,则不得不逃离家门,远走他乡。
王杲的恶行,百姓们无不恨得咬牙切齿。那建州卫都督塔克世与王杲是儿女姻亲,也曾与王杲一起劫掠过明朝边民。后来怯于明廷的威势,就洗手不干了。对王杲的淫掠恶习,虽然制止过,但王杲听而不闻,继续胡作非为。
且说古埒城周围的老百姓,受不了王杲的欺压,不敢到建州卫塔克世都督那里去诉说,只得成群结队去抚顺关总兵衙门里告状。李成梁已早有所闻,并对王杲劫掠明朝边民的行为,也早有不满了。遂派人找来南关哈达部的王台,与他定计,让他诱杀了王杲。
抚顺关总兵李成梁十分高兴,连忙写表申奏明朝皇帝,不久,皇帝发下圣旨,封王台为龙虎将军。
建州卫老都督觉昌安,得到王杲被王台诱杀的消息之后,没有太大的反映,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他多行不义的应得下常”再说塔克世新作了都督,觉得这一下有权有势,比作小贝勒时风光得多。于是兴高采烈,大天与部下将领议论公事,常到教练场去检查训练情况。
一天,塔克世正在教场练兵。忽然探马跑来报告说:“哈达部王台联络抚顺关总兵李成梁,准备打古坪城。图伦城主尼堪外兰也被他们拉拢去参加了。”
听到以后,塔克世半信半疑,正准备回府与父亲商议对策,突然侍卫前来报告:“古坪城告急,派人来请救兵了。”
塔克世这才相信那消息确实可靠。急忙回府向父亲回报情况。
老都督觉昌安听到孙婿被困,图伦城告急的信息以后,急得六神无主,两眼圆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