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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部长读信,若不见到那纳林布洛的面,把信读给他听,俺回去难以复命。”听了阿林察的话,布寨部长再三劝解说:“俺弟弟纳林布洛言出不逊,你的主人恨他。你的话诚然有理,但是恐怕俺弟弟听了这封信,会有伤于你。”他说罢,遂将那封书信放在案头上,坚持让阿林察返回佛阿拉去。
且说叶赫部长布寨、纳林布洛本是堂兄弟二人。布寨为人比较忠厚,处事比较平和。其弟纳林布洛性暴粗野,刚愎自用,且贪恋美色。其父扬佳努死后,后母季吉喇氏年轻美丽,纳林布洛公然娶来作妾。季吉喇氏为纳殷部公主,其妹季米喇氏长得更漂亮。纳林布洛听说后,多次索亲,纳殷部只好答应,将季米喇氏送给纳林布洛。以后叶赫部每遇事情,纳林布洛就让纳殷部充当马前小卒,任意驱使。朱舍里部为了攀附纳林布洛,也将公主胡康里氏送给纳林布洛作妻子,希望叶赫部能够保护自己,对抗努尔哈赤的讨伐。纳林布洛也乐于接受,整日与三个年轻女人一起厮混。后来听胡康里氏说,鸭绿江部的部长福晋林喇梅和她妹妹林喇桂,是朝鲜人,长得比她端庄漂亮。纳林布洛一听,马上派人去鸭绿江部索要,遭到拒绝。林喇梅自与努尔哈赤有过那一夜的风流之后,就督促丈夫苏乃喜部长不与叶赫部接触,也不跟纳殷部、朱舍里部往来,她经常在丈夫面前说:“努尔哈赤是个可靠的人,将来必成大器。”平日与妹妹林喇桂、苏乃义经常一起上山打猎。四个人,两对夫妻,过着平安欢乐的日子,这且不提。
再说纳林布洛对努尔哈赤使尽了讹诈与压服的手段,总不能奏效,便只有诉诸武力。但是狡猾的纳林布洛先放一把小火对努尔哈赤进行试探。有一天,他又纠集纳殷部、朱舍里部的五百兵马,与自己带的一千人合在一起,乘夜袭击了建州东界叶臣所居住的一个屯寨。这天晚上,寨主阿拉罕为儿子阿太兴办喜事,全寨人都参加了喜宴,喝得人人大醉,寨门守卫松懈,纳林布洛乘机偷袭得手。他一撞进寨主家里,把新郎阿太兴一刀刺死,见新娘那英氏长得俏丽,遂命卫士带回。他又将寨主阿拉罕捆在柱子上,活活烧死。见阿拉罕小女儿阿玛长得好看,也叫卫士带回去。然后命令士兵一把大火,将寨子烧成灰烬。他将掳来的美女金银,装载上车,赶着马牛羊等,得意洋洋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望着冲天的大火,狞笑着说:“让努尔哈赤这个‘常胡之子’去大发雷霆之怒吧!”在纳林布洛眼里,出身于“都指挥使”家庭的努尔哈赤,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般女真人,与自己出自世代相传的名门大首领家庭,怎能并肩为伍!其实,寨子上空的大火刚刚燃起,努尔哈赤便得到了准确的报告。他没有“大发雷霆之怒”,却很平静地说:“现在去追击也来不及了。”然后稳坐在楼上,又说道::“任他们劫去罢!‘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哪有水能透山、火能逾河的道理?”有人报告说:“朱舍里和纳殷也派了兵。”努尔哈赤说道:“朱舍里、纳殷应是俺建州的属部,他们胆敢远结他部、前来劫俺屯寨,真是自不量力,如水必定下流一样,这两部终将归俺。”
纳林布洛等人的政治攻势、领土要求和劫掠村寨的种种活动,都加剧了他们与努尔哈赤之间的紧张关系,战争的阴影出现了。为了一举歼灭新兴的建州势力,他们积极联合女真各部,其中主要的一支是乌拉部的满泰、布占泰兄弟。平素,乌拉部与建州、与叶赫都有贸易关系,友好相处。但是两者比较起来,对叶赫部更亲密一些。因为在经济上都受到来自建州的巨大冲击和压力。近几年来,努尔哈赤在统一建州本部的同时,在经济方面已开始向海西四部伸手,并施加强大的压力。那些马匹、貂皮、参、松、榛、蘑菇等都是女真各部贵重的物产,原先在明代的关东贸易中,都以开原为贸易地;而关内各省的手工业产品,也通过开原再输往东北各地。在货货中转期间,乌拉、辉发等部因为居于各路的沿途,可以从中取利。尤其是叶赫、哈达两部,稳享开原贸易利益。努尔哈赤起兵以后,掐断开原与北方各部的通道,使货物直接通过清河市,造成开原南北两关生计“贫落”,经济萧条。叶赫、哈达两部无利可取,大为不满。同时,努尔哈赤在抚顺市压价收购北来货物,抬价后再输入清河、辽阳各地,从中大获其利,使乌拉、辉发,蒙古的锡伯、科尔沁、扎鲁特,以至于东海各部的货物,得不到原先的平价,也不能及时得到乌拉的布匹。因此,他们一致怨恨努尔哈赤。海西四部、蒙古各部、东海女真与建州的矛盾,逐渐激化起来,双方发生较大规模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
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六月的一天,叶赫部纳林布洛纠合了哈达、乌拉和辉发的四部兵马五百人,突然袭击了建州的湖十察寨。正当纳林布洛在寨内乱砍乱杀、抢劫财物、焚烧房屋之时,努尔哈赤闻讯后,亲自统兵五百人,前去追杀。纳林布洛等听到努尔哈赤来了,急忙带兵逃走。努尔哈赤带着五百兵马一直追到哈达部富尔佳齐寨。由于寨门紧闭,纳林布洛又不出战,努尔哈赤只好回军。为了引诱敌人进人埋伏圈内,努尔哈赤施展“引蛇出洞”战术,让步兵、骑兵先行,独自一人殿后,以引诱敌人追来。纳林布洛果然中计,他见努尔哈赤一人在部队最后边,便带领轻骑士兵五十人猛追过来。这时候,努尔哈赤回头一看,追兵飞驰而来。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向努尔哈赤举刀猛砍。他看来人快到近前,回身便是一箭,正中那个人的马腹。只见那马一跃而起,骑者翻身落马,慌忙逃窜。另外三人联骑举刀杀来,突然努尔哈赤的坐骑因受惊吓,长啸一声,一下子跳起来,差一点将努尔哈赤掀下马来。那三个人一见努尔哈赤战马受惊,即将摔下来的一刹那之间,并力带马向前,正当这万分危急时刻,安费扬古纵马迎了上去,飞快挥刀,将三人全砍于马下,使努尔哈赤脱离了危险。努尔哈赤凭着熟练的骑技,依靠右脚扳鞍的技巧,重新上马。他发现纳林布洛正在不远处,准备向他发射的时候,他急忙抢先发射,纳林布洛的战马中箭倒地。这时候,纳林布洛的仆从,慌忙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主人,使纳林布洛得以逃窜。
努尔哈赤化险为夷以后,又率领马兵三人,步兵二十人,杀向敌群中。纳林布洛逃跑以后,敌人慌乱起来。努尔哈赤乘势猛砍猛杀,杀得敌人落荒而逃。这一仗,建州兵取得完全胜利。共杀敌十二人,获盔甲六副,马十八匹。这一场富尔佳齐的追击战,吹响了古勒山大战的螺号,揭开了建州与叶赫等九部联军之间的战争序幕。
且说努尔哈赤与军师张一化、大将额亦都等商量,仗是越打越大了,现有的兵器、盔甲、马匹、粮草等,均供不应求,急需补充,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他们研究决定,把原先的兵器场扩大十倍,派吴天明场长广招技术人才,增加设备,提高质量,迅速打造出一批兵器,盔甲等。马匹、粮草的购买,将士服装的制做,全由洛寒负责操办。军队的扩编与训练,由额亦都与安费扬古两位大将负责。为了提高警戒,加强保卫,马上组建侍卫队,由费英东任侍卫队长,并负责组建。为了战争的需要,要加强对敌人的侦探工作,成立侦探队,由何矮人任队长,并负责组建。为了接受以叶赫为首的海西四部的挑战,努尔哈赤殚精竭虑,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率领五十余名战将,在佛阿拉厉兵抹马,严阵以待,这且不表。
再说海西四部在富尔佳齐一战,又告失败,更加恼怒起来。以叶赫部布寨、纳林布洛为首,纠集哈达部长孟格布禄。乌拉部长满泰之弟布占泰、辉发部长拜音达里四部;蒙古科尔沁部的贫阿岱、莽古斯、明安部长,还有锡伯部、卦勒察部;长白山朱舍里部的裕楞额、纳殷部的搜稳、塞克什。共九部,结成联盟,合兵三万,分作三路,向建州佛阿尔拉,摇山震岳而来。这支由叶赫部统帅的九部联军,他们没有从对建州政治失算和军事受挫中汲取教训,想以九部联军的强大兵力,制服建州的努尔哈赤,来实现其称雄女真的目的。
努尔哈赤听说以叶赫为首的九个部落组成联合大军,将要进攻建州,心里有些吃惊。便召集军师张一化、大将额亦都、安费扬古等,认真商讨对策,积极作好战前准备。一天夜里,哨探兀里堪急忙跑来报告说:“九部联军于傍晚时分,自扎喀尖(今辽宁省新宾县上夹河乡五龙村西南山上)东进,入夜以后已抵达浑河北岸。那里到处是密集的营火,多得好像天上的繁星。他们埋锅做饭时,炊烟四起,缭绕于空中。现在敌军已吃过饭,继续行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气势甚大。估计现在已越过沙济岭,正向古勒山而来。预计敌军将在明日拂晓前到达咱的边境。”
努尔哈赤听了,命他继续去探听消息,然后又急忙召集军师张一化、大将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努尔哈赤向众人说:“从表面看来,当前的形势比较严重,似乎对咱们不利。其实,看问题应该从实际出发。俺倒认为,目前的形势对俺十分有利。第一,明朝皇帝正忙于朝鲜事务,无暇考虑咱们这边;第二,叶赫、哈达又屡遭重创,元气已大伤,还未能得以恢复;第三,这天然的地形对俺十分有利。兵法上说:‘夫地形者,兵之助也。’这良好的地利,咱们不用,实在可惜。”努尔哈赤说罢,便拿出军用地图来,指着古勒山的位置,向大家介绍说:“这古勒山位于苏克素济河南岸,扎克关西南、图伦城东南,在治城(今新宾满族自治县)城西一百里古楼村界内,苏子河贴其背下流,水势至此甚大,山路纵横,四面断崖峭壁,中间一条狭路。”努尔哈赤根据古勒山的险隘地形,进行了军事部署:在敌兵来路上,道旁埋伏精兵;在高阳崖岭上,安放滚木擂石;在沿河狭路上,设置横木障碍。部置就绪后,待天明率军出战。他让大家回去休息,自己也就寝酣睡起来。他的福晋富察氏见他酣睡,十分惊慌起来,忙把努尔哈赤推醒,又埋怨又心疼地说:“起先,你听说九部发兵攻俺时,你终日心神不宁;如今,已经大军压境,你竟然睡起大觉来了。你是昏庸了,还是吓傻了!”
努尔哈赤听了富察氏的话,勉强睁开眼睛,笑着说:“害怕的人还能如此安睡?前日,敌兵来与不来,难以料定,所以当时俺心神不定。现在俺已得到确实消息,他们又能把俺怎么办?凭心而论,俺若有对不起叶赫部的事,老天爷一定讨厌俺,俺心里也不踏实,就会害怕的;现在俺按照老天爷的指示,去安定疆土,他们不高兴俺,反纠集九部的兵马,来谋害俺这个无错的人,俺相信:老天爷不会保佑他们的!”努尔哈赤说完之后,又呼呼入睡了。不难看出,镇定、沉着,大智大勇,是努尔哈赤身临险境时的一项宝贵的修养,是政治家、军事家所必须具备的优良品德与风度,这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努尔哈赤所说的“天”不信海西,而佑建州,自然是个天命主义者,这是历史的局限。如果抛弃“天命”的外壳,那么“沉着、镇定”的内核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