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ヒ彩亲酝堵尥2还艽幽母龇矫嫠担际谴诖舜ψ钗鲜拾
这——婴齐还想辩解。董奉德打断了他,婴君不必说了。老朽也不敢勉强婴君,如果婴君不愿停留此处,也可试着寻找归路。但老朽想婴君肯定会失望的。
婴齐一时语塞,心里也纷乱如麻。他想起和妸君一起相处的那段时光。整个冬天,只要不在曹治事,他一定会在南浦里的县令家里,整个里也知道他将是县令妹妹的夫婿。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暂时忘却孤独。在西阁上,他常和妸君一起谈论音乐,酒酣耳热之际就拔剑起舞。他舞剑的时候,妸君就为他唱歌为伴。她是江陵人,那是楚国的故都,当地巫风极盛,自楚亡以来,一百多年也未消歇,所以她会很多楚歌。他最爱听她唱的一曲是《少司命》,每当听到“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音调突然抛却前面的绮丽,而变得清旷疏朗,总是不自禁泣下。妸君也为此常疑惑道,这两句有什么特别么?让君不快如此。
然而这些心里的遗憾是不能对她说的。她永不能理解,那不能来的美人是谁,以及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有时也羞愧,刘丽都是他上司兼好友的妻子,他为什么会这样不能忘怀。也许那并非不能忘怀,只是一种痛惜罢,他痛惜这人世的残酷,纵有沈武那样的进取心和才华,也不免落得个妻亡身死,再熟记律令又有何用,照样斗不过这世间的蝇营狗苟。还不如干脆苦练武艺,有朝一日能驰马疆场,斩将封侯。
春天愈发接近了,他将要随着召广国出征,同时也逐渐和妸君建立了真正深厚的感情,如果说以前还是因为他能从妸君的装束仪态中觅得刘丽都的影子,而对她颇有好感的话,现在却是真正的爱恋了。他喜爱她的活泼,和刘丽都如出—辙。在他邻近出发的某夜,她竟然趁着他酒醉,剃下了他一边的眉毛。他本是长着浓眉的,早晨洗沐时对着铜镜才发现,一边变得光秃秃的。他有点奇怪地去质问她,她却扑在他怀里撒娇,说,这是我们南郡的风俗。据说剃下自己心爱男人的半边眉毛收藏,可以让他永不变心,永远想着自己。你要骂要打都由你,只要永远记着我啊。他啼笑皆非,只能抱紧了她,心里一阵温暖。她竟还伸出手,道,婴君,你看看。他看见她手背如油脂般滑腻,十指青葱,但是往日尖尖的指甲全不翼而飞。他疑惑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噘嘴道,指甲被我剪下烧掉了,灰烬被我合着油,涂在你的衣服里侧,不许洗
掉。她看着他仍是疑惑的眼神,道,这还是我们南郡的风俗,据说将中指指甲和油煎炙,涂在心爱的男人衣服上,就可以让他永不变心。我现在有两重保险,你再也跑不掉,永远是我的啦。婴齐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嘴唇在她脸上和唇间缠绵辗转。他想,他现在足以能够做到,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于是他喃喃道,老丈的恩情,下走铭刻在心。下走也十分喜爱这里,何尝不想在这里优游偃仰,以遣年华。但这之前下走一定要出去一次,我的妻子她也一定会等我。他的目光呆滞,语气却十分坚定。
董奉德叹了口气,道,也罢,但愿婴君能找到回去的路。他的眉头紧皱,显得颇为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是耕种的季节,全谷里的精壮男子都去田间劳作,婴齐也要求去参加。他们赤着脚践踏田里的紫花,均匀地播下种子。原来起初看到的那么美丽的紫花,竟是用来沤肥的。豫章县的百姓却只知道焚烧干草沤肥,这山谷里真是什么都新鲜。当然,也有相同的情况,比如他们种的稻子就和豫章县的基本一样。这时,婴齐的伤也完全养好了,每日的劳作,让他身子愈发壮健。他每日干完了活,也在谷里到处乱逛。峡谷虽不十分广大,但养活五百户绝对没有丝毫困难。而且平原田隰,各种地貌都具备,一点也不单调,实在是个让人乐生忘死的人间仙境。
他最爱去的还是龙泉洞。洞口的侧壁上有一个平坦之处,原是一块巨石,他每每站在这石上拔剑起舞。舞到酣处,一声清啸,手中勾践剑一掷,火光四溅,飞入对面的石壁,不远处的言跳潭也随着这宝剑入石的声音,水波鼎沸,此起彼伏,如踏歌节,如伴舞步。婴齐心中大为舒悦,想到此地的确是神仙的住处,自己能无意中进入,真是天赐屯福。可惜不能有妸君相伴,而且连个信息都无法传达,想到这里,心中又转生忧急。他一屁股坐在台上痴想。这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影子,唤他道,婴君,为何坐在这里发呆,好好地舞完剑,应该快乐才对。怎么又突然沉吟,若有心事。
婴齐抬起头,神情发窘,知道她就是董奉德的侄孙女董扶疏,早先董翁正是想把她许配给自己的。他站起来躬身施礼道,哦,原来是董君,刚才的舞剑吵了你罢?得罪了。下走也没什么心事,怎敢劳君过问。
董扶疏抿嘴笑道,婴君不要瞒我,想是怀念家乡的妻室了。
婴齐一怔,仍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心想,惭愧,虽为男子,本当心思清健,却奈何始终不能忘怀私情。他望着她的眼睛,道,董君,你知不知道谷中有什么路可以出去。我妻子至今不知我生死,我实是怕她忧急成疾。
董扶疏摇了摇头,婴君,我真的也很想帮你,但是自我出生以来,就从来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人间,就像你说的,有一个在大汉皇帝治下的人间。如果别人告诉我,我定然不信,只是亲眼见了君,才不得不信。如果我知道有出去的办法,我怎么会不帮你。
婴齐颓然道,看来我只有老死此处,和妸君相隔终生了。
你的妻子叫妸君,好美的名字。她是不是长得也很美。董扶疏道,她的脸蛋突然飞上一抹酡红。
婴齐叹道,是啊,她长得很美。跟你一样美。他抬头注视着董扶疏,眼前这个女子的确也长得极为漂亮。虽然这谷中住户只能生产粗布,她不能身着襄邑的织锦,蜀郡的绫罗,但是寻常的布裙也不能丝毫掩饰她的国色。而且,她的美貌和妸君也有相似之处,两人都是杏脸桃腮,脸色皎洁似月,只不过妸君性格活泼,不作态而生媚;这个女子却是温娴婉嫕,有大家之风。
董扶疏听了婴齐的赞美,刚刚平复的脸色又出现了红晕。她低声道,婴君谬赞了。山野草莽的女子,哪里比得上县令的妹妹。曾听婴君说过的,县令能够管辖万户,在一个城邑里宛如君长,出有斧车先驱,骑吏夹道,那一定是很威风的。
是啊。婴齐道,大汉地广千里,物产丰富。扶疏,要是你穿上汉地的绫罗绸缎,戴上汉地的玉佩首饰,一定会艳丽惊人,让整个豫章县的男子发呆的。不,甚至整个豫章郡都找不到像你这样的美貌女子。婴齐没料到自己吹捧女人的口舌竟然如此流利,而且他直接称呼她为扶疏,这亲热的语气也好像出自天然。
董扶疏又笑了,几颗洁白的牙齿闪烁在她的红唇间,有说不出来的魅力。她道,既然如此,婴君为何瞧我不上,拒绝了我阿公的求亲呢?
婴齐大窘,他没想到这看似娴静的女子,问话却这么直截了当,他迟疑了一下,只能结结巴巴巴地说,扶疏君,齐已经是有妻室的人,怎么敢上攀君为妻呢?其实以君的美貌,也曾让齐神魂颠倒,只是齐的妻子对齐情深意重,不敢轻易背弃啊!
董扶疏道,婴君不必着急,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岂敢让君为难。况且谷中长老当初提议婚配,乃是因为谷中通婚日久,影响……她说到这里,脸色愈发通红,羞涩之态可掬。
婴齐始觉疑惑,脑子一转,便已恍然。哦,想是这谷中数家婚配日久,有违“同姓不婚”的旧俗,蕃育不旺,所以见到自己新来,冀望可以换一换新鲜的血液。他想到这层,不禁又隐隐有些失望,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人材出众,才让董翁想接纳为婿,仅是作为一匹新鲜的种马而已。
董扶疏本就羞涩,见他默然,急忙转换话题道,婴君所说的外面的人间,果真有那么好玩么?如果真有出口的话,我也很想随君去外面看看。不知君肯不肯带上我这个累赘。
如果有出口的话,我自然很高兴带着你一起出去。婴齐心里暗暗又有一丝希冀,难道她知道有出口?那我一定得鼓励她说出来。想到这里,他又不无肉麻地吹捧道,扶疏,你穿着如此粗陋,实在和你的美貌不相匹配。如果出去了,我一定让人好好给你打扮一番,那时你会发现,便是天上的神仙,比你也远远不及的。
董扶疏仰首看着头顶的树枝,叹道,可惜我真的不知道,否则哪里用得着婴君恳求。既然你当初是从这个洞口进来的,那么也许可以从此处出去。
婴齐心里登时大为失望,道,这洞口在山崖的半壁之上,下面是深潭。我连驻足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洞口狭窄,我只有平躺着才能进去。里面又水流湍急,我当初能被水流冲出来,却绝不可能冲进去,进去又谈何容易。
董扶疏仰视龙泉洞口,缓缓道,如果能掘开这个洞口,察探一下,或许有些用处。
婴齐叹道,这石壁坚硬异常,也不知道有多厚,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掘开,绝对是异想天开。何况你大父早已叮嘱过我,这龙泉洞乃是谷中人们景仰的神洞,万万不能亵渎,我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敢触犯禁忌。
这倒也是,董扶疏道,那我们再从长计议罢。现在夜色这么晚,婴君也要早点歇息才是。妾身就先告退了。说着,她微微侧身,屈腰施了一礼。
这时头顶月色粲然,照在身边的言跳潭上。水波澹澹,仿佛铺上了一层银灰,使这汪潭水看去好似银海一般。婴齐跳下侧壁的巨石,道,我也该回去了,董君,等等我。他又纵身跃到对面,攀上石阶,从石壁上拔出他的越王勾践剑,这剑着实锋利异常,虽然刚才脱手飞出,嵌入石壁有半个剑身,拔出来却毫不费力,实在让人爱不释手。每当他一握此剑在手,心里陡然就感觉增添了很多力量。我就不信,自己会一生困于此谷,再不能出去。想到这里,他回身扬剑向潭水凌空击去,疾风飞过,潭中白色水波一线,跃跃欲起。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不禁大是心慌,脱口唤道,扶疏!
婴君,怎么了?董扶疏展颜一笑,她听刚才听到婴齐叫她同行,心下颇为喜欢。她也到了思春的年龄,也曾听谷中塾师讲过一些诗篇,虽然塾师肚里只有那么寥寥的十几首诗,但那文辞声调的优美,已经让她时常芳心可可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属于自己的那个君子不知身在何处?“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怎么诱惑我的都是些粗鄙之徒,哪有什么让人爱恋的吉士?上天似乎眷顾他们董氏,谷中各家所有的女子中,以她才貌为第一。也因此,她一点也没法喜欢谷中的那些男子,他们都长得歪瓜裂枣,每每想到将来只能陪同他们当中的一个共枕而眠,她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天可怜见,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眉清目秀的男子,大概是上天赠给她的。当他伤重卧床的时候,她无数次隔着后窗窥视他。可是等他醒来,却听说他已经有了妻子,这真叫人失望。他说他的妻子在一个叫做豫章县的地方,属于一个叫大汉国的皇帝管辖,整个大汉的疆域,有数不清的峡谷这么大。大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