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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房少,甚至连一间像样的实验室都没有。
怎么办?学生们想来想去,打算向亚细亚煤油公司代办处借两间空房,可这家公司不同意借房。正巧李克农正领着学生们军训,他们大清早对着代办处的小洋楼吹军号,又在楼下挖厕所,气得这家公司的买办干着急,没办法。
学校课桌短缺,学生们又从不远处的修道院借了些来,可修道院的神甫不放心,三天两头跑到学校催还。学生们打开《圣经》,向神甫念道:“施———比受更为幸福。”
“人家打你的左脸,你连右脸也要给人家打。”“仁慈、博爱,阿门———”
神甫越听越气,而李克农呢,总是在这时候替学生讲话,为学生撑腰,赢得学生阵阵掌声。
就在李克农等积极筹建民生中学的时候,中国南部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自1924年1月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以后,国共两党携手合作,一举肃清了广东境内的反革命军阀势力,实现了两广统一。1926年7月,震撼全国的北伐战争打响了,北伐军在“打倒列强,打倒军阀”的口号声中,一路势如破竹。10月,攻克华中重镇武汉;接着,兵分三路,向安徽、浙江、江苏迅猛推进。
1926年12月,李克农由杨士彬、余昌炯介绍,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的一生就和党的事业紧紧地联在一起。遵照党的指示,他和阿英等人积极筹划,为北伐军的到来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1927年3月,随着国民革命的隆隆炮声,以程潜为军长、林伯渠为政治部主任的国民革命军第六军抵达芜湖。革命形势在江城高涨起来。不久,国民党的芜湖县、市党部相继成立,李克农以国民党左派身份,担任了县党部农民部长。
此时的民生中学已成为共产党领导下的一个革命据点,学校党组织由李克农具体负责。这里不仅传播革命思想,而且开展革命活动。学生们被组织起来,参加“济难会”、“芜湖市学生联合会”等革命组织,气氛相当活跃。
正当北伐战争波澜壮阔地向前发展的时候,天空中隐隐显出一片阴云,以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的反共面目逐步暴露出来。这时的民生中学也常受到国民党右派的监视、干扰和流氓帮会的捣乱。
闯入青帮
在国民党右派势力尚未侵入芜湖时,青帮是地方势力中最为强大的一支。
青帮,又称“安清帮”,是中国近代重要的秘密社团之一。这个封建的帮会起源于明代的罗祖教,最初分布在北直(今密云)、山东一带,后由北直、山东沿运河发展到江苏、浙江、江西等地,对外号称“潘门”或“潘家”。内分两派,一为“主帮”,系浙东温州、台州人;一为“客帮”,系皖北、江北人,因此也称为“巢湖帮”。从清初康雍至嘉道年间, 其成员大都为运输工人,主要活动是为清政府承办漕运。青帮中也有一些其他的手工业工人,总之,这是一个以运输工人为主的下层社会秘密团体。青帮的组织很严密。它按辈份收徒,长期在运河漕运中保持封建行帮的地位,其成员恪守“帮丧助婚,济困扶危”的原则,使得大批粮船水手参与其中。清末因漕粮改由海运,粮船水手大多失业,沦为游民,便“密行贩盐,或以偷税为业”,出没于皖江、江北,并逐渐向太湖流域及上海扩展,转而成为以贩私盐为主体的游民无产者团体。其成员不仅有破产农民、失业手工业者和流氓无产者,还有不少被裁革的兵勇。此时芜湖青帮的头子,名叫马玉伯。
马玉伯,诨名马二疤子,在青帮内,他属“通”字辈,本来并不能坐上龙头老大的位子。1927年3月,马玉伯在国民党右派的扶持下,网罗一批青帮流氓,组织了一个“芜湖市工人统一委员会”,他自封为委员长,时常带领手下同中共领导的总工会和店员工会作对,颇有要称霸江城的势头。
为了及时掌握情况,组织反击,李克农和阿英等奉党的指示,打入了青帮内部,和他们建立了关系。马玉伯虽知李克农和阿英有“赤党”之嫌,但因这两人也都是江城名人,前来投拜到自己门下,他感到面子很光彩。李克农和阿英在青帮中排行“悟”字辈。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完全撕掉了左派的假面具,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大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惨遭屠戮。4月18日,蒋介石在南京建立了“国民政府”。紧接着,江苏、浙江、安徽、福建、广东、广西等省相继以“清共”为名,大规模搜捕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
一时间,扬子江暗流汹涌,赭山上乌云密布。
马玉伯———这位掌握地方局势的青帮头目,一时成为各派势力争夺的对象。
蒋介石的人不时在马宅进进出出,而马玉伯呢,因局势还不明朗,尚在观望之中。
中共地下党组织决定派出李克农和阿英,去做争取马玉伯的工作。时逢马玉伯父亲去逝,李克农精心准备,前往吊孝。
马宅的大门被叩开了,李克农递上了名帖,当然,按江湖的礼节,李克农没忘备上丧礼。
有人吊孝,马玉伯焉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克农被请了进去,他恭恭敬敬地走到马玉伯父亲的灵前,行礼如仪,一席吊词直说得马玉伯感动万分,他向李克农深鞠一躬,替先人受礼。
这次吊唁,使李克农受到了马玉伯的信任。此后一段时间,马玉伯对国民党的说客采取了不疼不痒的态度,李克农等中共党员暂时有了安全保障。然而形势还在不断恶化,安徽军阀陈调元悬赏5万元通缉李克农。李克农和阿英等一些曾以国民党左派面目公开活动的共产党员,处境日见艰危。小小的马玉伯也无法左右局势,他们只得被迫撤离,起着革命据点作用的民生中学最终也被反动当局封禁。为躲避追捕,李克农、阿英、宫乔岩等人急离芜湖,到江北李克农本家经营的一座农场里去避难。不料却被国民党军警侦悉。赵瑛得知消息后,拖着怀孕的身体,抢在敌人前面,冒雨渡江,向李克农等通风报信,终于化险为夷。
石城遇救脱险
这段经历,阿英在1927年4月20日的日记中有这样一段生动详尽的记载: 1927年4月20日雨
在下午,连续着一个星期的大雨就已停止,但田埂上泥深过尺,仍旧是不能行走。晚饭后,我们已在书房里谈天,突然稼轩(李克农别名)的夫人来了,遍身被泥污涂满了,脸上满布着恐慌的神情。她通知我们即刻就要离开这村庄,说地址已被敌人侦悉,逮捕的火轮就 要开来。她是冒雨乘着划船过江的。上岸后,走了八里的烂泥埂。她这时还在病中……于是,经过一个短时间的讨论,我们各人便又换上草鞋,匆匆的把比较不重要的文件烧毁了,跳上系在屋后小湖旁的小划船……我们什么都没带,五六个人只有一床行李,一个箱子,还有几件极重要的公文。
随后,一行人经过商议,决定由阿英率领一部分同志取道皖北,千里步行跋涉到当时还是革命中心的武汉。而和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李克农几经辗转周折,于1928年1月到达南京。
古城金陵,巍峨苍茫,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而此时此刻的石头城,却是钟山无语,大江落泪。一派萧瑟肃杀的景象。
1927年4月18日,蒋介石在南京城内的丁家桥前江苏恕议会举行典礼,成立了“国民政府”,建立了以他本人为中心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专政的独裁政权。这个政权对共产党人举起了屠刀,大开杀戒。
这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南京下关街头,热闹喧嚣,身穿长衫、躲避通缉的李克农,在这里被几名军警给“钉”上了。怎么办?跑!
说时迟,那时快,李克农脚底生风,穿大街,过小巷,想方设法甩掉那几个尾巴。没想到那几个军警竟像魔影一样,死钉不放,穷追不舍。
李克农一阵猛跑,一不留神,撞在马路中间一个黄包车上。车里坐着一位国民党上校军官。这位军官刚想发作,抬头一看,不禁失声惊叫道:“曼梓(李克农别名),是你?”
话音刚落,李克农向后呶呶嘴,这位军官会意地把李克农拽上了车。赶上来的几个追兵,发现他们即将到手的猎物,仿佛上了天,入了地,忽然没了踪影,一个个提着枪站在马路上四处张望……这位军官,就是王振武。
民生中学被迫停办后,王振武和李克农依依惜别,回到家乡霍邱。此刻,他已官居国民党霍邱县党部筹委、霍邱县清党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要职,同时还在国民党暂编第六军中任政治部主任,在小小的霍邱县城,算得上是权倾一时的人物。他是专程来南京办事的,没想到在这样的气氛中遇上了李克农。王振武很诧异地问李克农:“他们为什么追捕你?”
“你知道,”李克农说:“我在芜湖搞地下活动,后来被发觉,国民党通缉我,才到了南京,谁知到处都有抓我的通缉令,如今困在下关难以出去,幸亏遇见你。”
为人豪爽的王振武得知李克农的处境后,决定帮老朋友一把。他随后“任命”李克农为他的“政治部中校秘书”,并让勤务兵拿了一套军服,把李克农从上到下“武装”起来。
1月23日,王振武带着自己的“中校秘书”李克农回到了霍邱县城。王振武的家离国民党县党部不远,李克农就被安顿在王振武的家中。有王主任这把遮阳伞,李克农安全地度过了三个多月。不久,风声走漏,王振武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一个晴朗的早晨,两乘小轿从王振武家静静地抬出来,前面坐的是王振武,后面坐的是李克农。王振武放出话说:今天天气不错,要带家属出城游玩。
两乘小轿刚走到城东门,就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站住!检查!”
轿夫正要停下,王振武把轿帘一掀,喝道:“混蛋!连我都不认得了?”
王振武?在霍邱,王振武的大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原来是王主任。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请!”
两乘小轿顺顺当当地过了城门。
一路上,岗哨林立,有王振武开道,他们顺利地出了霍邱县境。接着,二人出霍邱,抵蚌埠,搭上东去的列车,安抵上海。王振武亲手把李克农交给春野书店中共地下党联络点,让李克农接上党组织关系,他才返回故里。
为这,王振武被人在背后“奏”了“一本”。从上海回来后不久,他在国民党内、军内的官职被一抹干净。淡泊名利的王振武微微一笑说:“我毕生视功名富贵如过眼烟云,而视友情如泰山。”对王振武的这次义举,李克农始终铭记在心。建国后,两位老友再次相逢,已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李克农还亲切地称“王振武老先生是我在革命战争年代里患难与共的老朋友”。
从事文化宣传活动
上海外滩上,耸立着层层叠叠的高楼;马路上,大大小小的汽车在往来穿梭;黄埔江中,横竖排列着各国的军舰,五颜六色的各国国旗在江风中飘扬;码头上,汗流浃背的搬运工背负重包,在工头的皮鞭下,奔忙于轮船与码头之间。这,是一座“冒险家的乐园”!
1928年春,已近而立之年的李克农踏上了这块土地,看着这座既繁华而又黑暗、既喧闹而又险恶的城市,李克农内心涌现出一个念头:用共产党人的意志去征服它!
李克农和党组织取得联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