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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德国在控制了维也纳之后就可以在公路、航运、铁路各方面对整个西南欧的交通进行军事上经济上的控制。这对于欧洲的结构会发生什么影响呢?对于所谓国际均势,对于所谓小协约国又会有什么影响呢?对于所谓小协约国这个国家集团,我必须说明一下。把小协约国的三个国家分别来看,可以说是三个二等的国家,但它们是很有力量和精力充沛的国家,如果联合起来,它们就成为一个大强国。它们过去和现在都一直根据最密切的军事协定联合在一起。它们联合起来就构成一个大国,成为一个大国的军事力量。罗马尼亚有汽油,南斯拉夫有矿藏和原料。两国都有庞大的军队;而它们的军火主要是捷克斯洛伐克供应的。在英国人的耳朵里听来,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名称似有些怪异。它无疑只是一个小小的民主国家。它的陆军无疑只比我们大两三倍。它无疑只有比意大利大三倍的军火供应。但它仍然不失为一个生气勃勃的民族。他们有他们的权利;有根据条约规定的权利;他们有一条要塞防线;而且他们有着表现强烈的生存意志,有着要求过自由生活的意志。
捷克斯洛伐克此刻不论在经济上和军事上都处在孤立状态之中。根据和约,汉堡虽然是它的对外贸易的通道,但随时都有可能被封锁。现在它和开往南欧以及经南欧而到西南欧的铁路与水路的交通随时可能被切断。它的贸易可能被迫缴纳毁灭性的过境税,就是说,一种完全可以制其对外贸易于死命的过境税。这个国家是以前的奥匈帝国境内的最大工业区。除非在势必举行的谈判中对捷克斯洛伐克交通的安全保证达成协议,否则它同外界的交通就要被切断,或者马上就要被切断。从南斯拉夫来的原料供应以及它在那里建立的自然市场的联系也许会立即被切断。上星期五晚上的暴行,结果也许会使这个小国的经济生活大大受到窒息。在所谓小协约国的中心,已经打进一个楔子了。这几个小国,在欧洲有过不受侵扰的生活的权利,正如我们任何人在我们乡土上有不受侵扰地生活的权利一样。
现在俄国人发出警报了。3月18日,他们建议举行会议以讨论时局。他们希望讨论一下,如遇德国对和平有重大威胁时,要采取什么手段和方法在国际联盟行动体制内履行法苏协定,哪怕是商量一个纲要也好。这个建议在伦敦和巴黎的反应都很冷淡。法国政府由于别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他们国内的飞机工厂发生严重的罢工。佛朗哥的军队正在深入到共产党统治的西班牙地区。张伯伦表示怀疑,态度消沉。他非常不同意我所提出的关于前途危险的看法和为了抵抗这些危险所主张的方法。我一直竭力主张,只有成立法英苏的联盟的方向,才能有希望制止纳粹的进犯。
法伊林先生告诉我们,首相曾在3月20日写信给他的姐姐,流露了他当时的心情:
温斯顿所说的“大联盟”,其实在他提到之前我早就考虑到了。……我同哈利法克斯谈过,并把这个想法提交三军参谋长和外交部专家研究过。这是一个有极大吸引力的设想;而且直到你进而考虑它是否切实可行之前,会觉得这一设想几乎有百分之百的理由。但一到具体考虑时,它的吸引力就消失了。只要看看地图就知道德国如要征服捷克斯洛伐克,无论法国或我们都毫无办法来救它。因此我放弃了对捷克斯洛伐克给予保证的念头,并且由于法国对它有条约义务我们对法国也不能给予任何保证。①
①法伊林,前引书,第347—348页。
不管怎样,这总算是一个决定了。这个决定是根据错误的推理得来的。在现代大国或联盟之间的战争中,要保卫某个区域,并不单靠同一地区的努力。这涉及到整个战线的力量对比。这种情况,在战争尚未开始和战争还可避免的时候,尤其是如此。“三军参谋长和外交部专家”当然无需思索就可以报告首相,英国的海军和法国的陆军不可能部署在波希米亚山头阵地上而置身于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和希特勒入侵的军队之间。的确,这是打开地图一看就知道的。但德国如果肯定地知道越过波希米亚边境一定会引起全欧洲的大战,那么,即使在那个时候,也许还很可能阻止或延缓希特勒进行下一次的进攻。不到一年,捷克斯洛伐克的战略价值已给丢光了,希特勒的权力和威望差不多又增加了一倍,这时他却贸贸然向波兰提出保证,试想张伯伦先生这种在私下说的出自内心的推理竟错误到何种程度!
1938年3月24日,首相在下院提出他对俄国动议的看法:
英王陛下政府认为苏联政府建议采取的那种行动,其间接的,但势所必致的后果,将加强成立排他性国家集团的趋势,就英王陛下政府看来,这种集团的成立,对欧洲和平的前途必然是有害的。
不过,首相也不能躲避所面对的残酷事实:当时存在着“国际信任的重大妨碍”,政府对英国在欧洲的义务迟早必须作明确的解释。我们在中欧将负什么义务呢?“如果战争爆发,参战国家大概不会只限于那些承担法律义务的国家。战争将打到哪里为止?哪些国家会被卷入?这都是无法预测的。”此外必须注意“排他性国家集团”固然有其弊害,但不这样做就只有让侵略者逐一消灭,各个击破,这样,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了。而且,这种想法忽视了国际关系中所有的是非问题。事实上毕竟还有国际联盟及其宪章哩。
首相的路线现在是很明白地规定了:“同时向柏林和布拉格施加外交压力,对意大利采取姑息态度,对法国的义务则作严格限制的解释。为了执行前两点,对最后一点必须作慎重和精确的解释。”
※ ※ ※
现在须请读者向西移到“绿岛”①去。“到提珀勒里去要走很远的路”②,但有时还是禁不住要去那里看看。由希特勒占领奥地利起,到他对捷克斯洛伐克的阴谋暴露止这个期间,我们必须转过来说说我们遭到的另一种性质大不相同的不幸。
自1938年初起,英国政府一直与南爱尔兰的德·瓦勒拉先生进行谈判,到4月25日双方签订了一个协定,除了其他问题以外,英国放弃占有南爱尔兰的昆斯敦和贝雷黑文这两个港口作海军用途的权利,并放弃在拉夫·斯威利的基地。这两个南部的港口,在我们海军防卫和粮食供应中占有重要的地位。1922年我担任殖民地事务大臣时,处理过内阁当时所作的“爱尔兰方案”的细节问题。当时我把海军大将贝蒂请到殖民部,由他向迈克尔·科林斯③说明这两个港口在英国取得供应的整个系统中的重要性。他立刻获得了科林斯的信服。科林斯说:“你们当然必须占有这些港口,它们是你们生命所必需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在其后十六年中,一切都很顺利。昆斯敦和贝雷黑文为我们安全所必不可少这个理由,是容易了解的。它们是加油站,我们的驱逐舰队就是从那里向西开入大西洋搜索潜水艇和保护将开进英国而到达狭窄海口处的船队的。拉夫·斯威利也是保护船只开到克莱德湾和默尔西河口所必需的。放弃这些地方,则我们的舰队,此后向北开就须从拉姆拉希出发;向南就要由彭布洛克码头或法尔默思开出。这样就会把我们海军的行动半径和保护范围在内海和境外都缩小了四百多哩。
①爱尔兰的别称。——译者
②提珀勒里是爱尔兰的一个地方,所引这句话出自一首英国军歌。——译者
③爱尔兰代表。——译者
参谋长委员会竟然同意放弃这一个极其重要的安全保障,确实使我难以置信。直到最后一刻,我还以为至少已保证在战时我们还有占用这几个爱尔兰港口的权利,但是德·瓦勒拉先生在爱尔兰议会上宣布,英国放弃这些港口并不附有任何条件。后来我得到确实消息,英国政府这样爽快答应德·瓦勒拉先生的要求使他也感到十分诧异。他之所以把这一条列入要求之中,原来只是为了讨价还价,只要其他各条能有满意的解决,这一条原是可以放弃的。
查特菲尔德勋爵在他最后写的书中,有一章专门说明他和其他参谋长们所采取的方针。①凡是愿意研究这个问题的人,都应该看看这本书。我个人仍然深信,这样毫无理由放弃我们在战时可以使用这些爱尔兰港口的权利,是对英国国家生活和安全的一个重大损失。很难设想有比这更不动脑筋的事情了——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不错,没有这些港口,我们最后也把难关度过了。而且,如果我们没有这些港口就无法度过难关,我们也会用武力重行占领,而不致因此活活饿死。不过这些都不能作为辩解的理由。这种缺乏深谋远虑的迁就妥协的例证很快就使我们丧失许多船只和生命了。
①查特菲尔德勋爵:《前车可鉴》,第18章。
整个保守党,除了代表北爱尔兰的几个议员外,全都支持首相。像这样的一种步骤,自然使身为反对派的工党和自由党也感到很高兴。因此,5月5日我站起来提出我的抗议时,我几乎是完全孤立的。大家带着怀疑的心情耐心地听我发言。有些人甚至以一种同情的态度来看待,他们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像我这样有地位的人,竟然提出这种毫无希望的抗议呢?我从没看到下院有比这更完全的错误。这时距宣战只有十五个月了。等到我们的生存取决于大西洋战役的胜败的时候,议员先生们的看法就大不相同了。因为我的演说词已经在《进入战斗》一书中全部引录,所以在这里就不再引了——除了这一点:没有正视战时南爱尔兰的中立问题。
〔我问道〕如果我们同某个强国发生战争,我们能够保证南爱尔兰或他们自称的爱尔兰共和国不会宣布中立吗?这个敌国将采取的第一个步骤,肯定是在一切方面对南爱尔兰给予全部豁免,如果南爱尔兰保持中立的话……我们不能排除这种中立的可能性。这样的中立,也许我们不久就会体验到的。很可能当我们有迫切需要的时候,却不能使用那些港口;
当我们需要保护英国居民使之免于匮乏甚或饥饿时,我们很可能要遇到极其严重的困难。谁愿意自己伸着头往绞索里套呢?世界上哪一个国家竟然会考虑这种做法呢?我们一旦撤出这些港口,都柏林政府想拒绝我们使用这些港口,将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那里有的是大炮,也可以布设水雷。但更重要的理由是,他们有了法律上的权利了。我们过去对这些港口曾享有权利;我们把这些权利放弃了;我们希望由此而取得他们的友好亲善,亲善到足以能为我们忍受艰苦。可是,如果得不到他们的友善态度,“那么我们就重占这些港口”,说这些话是没有用的。我们不会有这样做的权利了。在一场大战争中,我们如被宣布破坏爱尔兰的中立,我们就为世界舆论所不齿,我们参战的目的也得被玷污……我们为了空虚的幻想和贪图安逸,正在抛弃切实的和重要的安全手段。
《泰晤士报》的评论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关于防务的协定……使联合王国政府解除了1921年英爱条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