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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掌旗兵高举连旗,号令全连士兵冲锋,并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战斗中,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右颊,顿时血流如注,满嘴都是碎牙。李宗仁第一次参加战斗就挂了花,确实有些意外。不过,幸好他的伤势不重,子弹没有留在头部,而是从左边鼻孔穿了出去,因而免去了开刀之苦。受伤之后,李宗仁在后方医院养伤十余日,营长黄勉即催其早日归队,原因是原来的连长临阵畏缩,为人所轻,战斗结束后回到连队已无法约束士兵,只好请准辞职,而李在战斗中表现勇敢,故连长一职由李递补。李宗仁接到命令后,又在医院住了20余天,便回到部队正式接任连长职。这是他从军后第一次因军功而擢升。
李宗仁回部队后不久,讨龙战役即以龙军的失败而告结束。李宗仁随林虎部驻军广东雷州,之后又进驻高州。此时,李宗仁并不热心政治,但政治局势的变化,又一次使他有了显露军人勇敢禀赋的机会,并因此而再次迁升。
护法战争开始后,李宗仁所在第13团随广东护国第一军开抵湖南,经宜章、郴州、永兴、仁安、攸县直驱醴陵。此时北洋政府冯段失和,冯免去段的总理职务,北军作战情绪受到影响,因此南军进展顺利。11月底,南军继克复醴陵后占领了长沙,次年1月,又攻占了岳州。护法军的节节胜利,迫冯同意段复出,北洋军劲旅吴佩孚再次入湘,战局发生逆转,南军渐处下风。
1918年3月,南军长沙失守。李宗仁所属营随中路军退至安仁县后,奉命在绿野圩附近阻击北军。部队刚刚进入阵地,营长忽然生病发烧,必须回后方治疗,于是命令李宗仁代理营长指挥战斗。翌日拂晓,战斗开始。北军发射炮弹后,利用地形向南军阵地猛扑。李宗仁在阵地前沿指挥,发现中央阵地已被北军突破,友军纷纷溃退,战况十分不利。在这紧迫关头,李再次使用逆袭战术,令号兵吹响冲锋号。不料,号声过后竟无一兵一官向前冲锋。情急之下,李宗仁大吼一声跃出战壕,高举着营旗冲向敌阵。全营官兵见他身先士卒,立即精神大振,蜂拥向前冲杀。北军遭到李部反冲锋后,开始全线后撤,李宗仁指挥全营追击。这时,北军射来一排机枪子弹,击中李的胯下,顿时将他击倒。他不顾伤痛,倒在地上仍大呼冲锋不止,并悬赏500大洋夺取敌炮。在他的指挥下,对阵北军丢弃4门山炮而逃。
战斗结束后,李宗仁检查伤口,发现1弹射入大腿,另有3弹穿裤而过,却不曾伤及皮肉。士兵用一木梯将他抬到安仁县城,因无医院,只好请来一位草药郎中医治。郎中告李,子弹未伤到骨头。
第二次负伤,又使李宗仁第二次晋升。原营长奉调回粤,李宗仁补任营长。因每次打仗都冲锋在前,异常骁勇,李宗仁得了个“李铁牛”的诨名,在军中也渐渐有了些薄名。不过,当时李宗仁所在部队已归桂系马济指挥,作为一名与旧军系统毫无关系的下级军官,他的前程并不光明。
南方军阀参加护法战争,并不是为了维护《临时约法》,他们的真实动机主要是借护法而攫取更多的地盘,以扩充个人势力。所以,护法运动难免失败下场。1918年春,南方军阀开始酝酿南北议和,同时,开始对孙中山进行排挤。4月,在桂系操纵下,国会非常会议通过改组军政府的决议,改大元帅制为总裁合议制,实质上就是要剥夺孙中山的大元帅职务。5月,孙中山大元帅职被正式解除,孙愤然离开广州,发出“南与北如一丘之貉”的感慨。是年底,陆荣廷与北洋直系军阀言和,桂军相继返回广东。1919年2月,李宗仁所在营也从湖南宜章开拔,奉命往广东新会县城驻防。
李宗仁驻防新会后,因暂无战事,闲时不免思念妻子。此时他已升任营长,生活条件比以前有了很大改善,因此他决定把妻子从家乡接来。两广交通毕竟方便,不久,他的妻子就在他的副官专门护送下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久别,见面自有一番高兴。李宗仁一生结婚3次,只有第一位夫人给他生养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就是在新会出生的。儿子出生后,李宗仁十分高兴。待儿子满月时,他给孩子取名叫幼邻,这与他自己的字号德邻仅有一字之别,显然有因承的含义。
新会是侨乡富庶之区,驻防于此的历届长官,无一不借机中饱私囊,腰缠万贯而去。李宗仁率营驻防后,亦不乏发财的机会。他驻防后立即声明公事公办,对不法绅商毫不通融,视黄金如粪土,不愿苟取一芥。可是地方乡绅富贾出于个人目的,对其奉迎买好,乘幼邻满月的时机争相送来贺礼,他挡开了几宗大的礼品,但金锁、金镯、金罗汉等贵重贺礼,他也确实笑纳了不少。
李宗仁在新会驻防了9个月。这期间,他身为驻防军营长兼代理县长,是地方最高首脑,第一次领略了掌握权力的滋味。不过,作为一个平民出身的下级军官,李宗仁尚知体恤百姓,并未滥用职权图谋私利。与驻粤其他桂系地方官敲骨吸髓而广结民怨的情况相比,他在新会时的作为却颇得当地绅商与百姓的称赞。
李宗仁涉足军旅时间不长,但按照那时职业军人的标准衡量,他已经具备了在军界谋生的一切本领。他不仅敢于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善于协调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而且有了依靠军队掌管地方权力的最初经验。这一切,都为他以后在军界的崛起,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扬名台儿庄
徐州位于黄淮两水间,地据鲁、豫、皖、苏四省之要冲,是津浦、陇海两铁路之枢纽;徐州四周山峦重叠,河川纵横,在我国历史上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南京政府鉴于徐州地区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全国的抗日大局,决心全力防守,在此进行一次会战。这次会战以徐州为中心,史称徐州会战。1937年10月,李宗仁被任命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驻节徐州,指挥津浦路沿线作战。
李宗仁在指挥津浦路艰难抵抗北进之敌的同时,又积极阻截华北日军南下。为确保徐州地区的安全,李宗仁命孙桐萱部向运河以西推进,袭取济宁、汶上的日军据点,以牵制敌人主力。孙部第22师负责攻取济宁,于2月12日晚由大长沟渡运河,14日晚有一小部攀登入城,双方短兵相接,血战竟日,终因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入城部队伤亡极大,17日晚撤至运河西岸。与此同时,第12军81师也直取汶上,于12日晚由开河镇渡运河,一部由城西北攻入城内,与日军进行激烈巷战,终因人少势弱,损失严重,13日奉李宗仁之命撤向运河西岸。19日,日军攻陷安居镇,22日突破曹福林第55军阵地。25日,日军突破杏花村阵地,守军被迫撤至相里集、羊山集、巨野一线。但李宗仁在这一线布置大量兵力,不断侧击北段南下之敌,使敌军在这一带徘徊不能南进,暂时稳定了战局,摆脱了危机。
日军津浦线主力南攻不成,遂改变策略,由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矾谷廉介率两师团企图会师台儿庄。台儿庄位于津浦路台枣(庄)支线及台潍(坊)公路的交叉点上,扼运河的咽喉,是徐州的门户,在军事上具有重要地位。日军一旦得手台儿庄,便可策应津浦路南端日军攻势,一举拿下徐州。板垣、矾谷两师团,是日军精锐之师,大部官兵都是参加过“二·二六”日本政变的,此次进攻,来势相当凶猛,大有豕突狼奔、一举围歼中国军队之势。3月下旬,日军以七八万兵力,在华北方面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指挥下,分两路向台儿庄进发。一路为坂垣第五师团,自1月12日在青岛岭山湾、福岛两处强行登陆后,沿胶济路西进,至潍县转南,经高密,循诸城、荣县一线,进逼临沂;一路为矾谷的第十师团,该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
2月,中国军队为堵截日军前进,在临沂、滕县同日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揭开了台儿庄会战的序幕。
在李宗仁的指挥下,临沂之战取得了惊天动地的胜利,它砍断了津浦路北段日军的左臂,粉碎了日军会攻台儿庄的计划,促成了以后台儿庄会战中,李宗仁围歼孤军深入台儿庄的矾谷师团的契机。
坂垣败绩累累,矾谷仍然武士道精神十足,不顾一切,日益向南推进。矾谷比坂垣更凶,李宗仁檄调自郑州来的邓锡侯第22集团军的第41军孙震部赶往滕县,拒敌南下;孙部刚在滕县部署就绪,3月15日,矾谷师团就发动攻击。日军以数十架飞机、30余门大炮狂轰滥炸,守军师长王铭章督战死守。李宗仁见滕县危险,又急令新拨归第五战区指挥的第20军团司令汤恩伯派部驰援。汤的主力81军王仲廉部因行程过远,未能及时赶到,3月17日晚,日军配合炮火攻陷滕县,20日攻占郅县,并沿台枣支线向台儿庄阵地突进。对矾谷军事行动的后果,李宗仁有着充分的估计:此次台儿庄一失,不但前功尽弃,士气、民气受到巨大的挫伤,国内恐日病大涨,而且给日后的战略转移带来难以想象的损失。
为了确保台儿庄,他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李考虑到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最善防守,即令孙派3个师,沿运河布防,扼守台儿庄正面阵地,李判断矾谷前次战役占了上风,骄狂不可一世,一定不待蚌埠方面援军北进,便会直扑台儿庄,以期一举拿下徐州,夺取打通津浦路的首功。因此,李便决定设圈套,请其入瓮。于是,他命令汤恩伯第20军团的2个师让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待矾谷直扑台儿庄后,再回头击敌之背,与孙连仲一起将敌围而歼灭之。事态的发展正如李宗仁所预料的那样,敌人从滕县南下,舍汤恩伯军不顾,直扑台儿庄。敌军总数约有4万,拥有七八十辆坦克,百余尊山野炮和重炮,重轻机关枪更是不计其数。3月23日,矾谷军冲到台儿庄北泥沟车站,徐州城内已炮声可闻,台儿庄会战的大幕正式拉开。
3月24日,敌军采用上次攻打滕县的战术,先猛烈轰击孙连仲军的防御《“文》工事,接着以坦《“人》克为前导,向孙部阵《“书》地推进。狂风《“屋》暴雨般的枪炮弹,把台儿庄外围阵地工事基本摧毁,敌人步步逼近。日军的这种凌厉攻势,孙连仲部在一无平射炮,二无坦克的条件下,无法反击。但他们知道,台儿庄是他们的光荣,也是他们的坟地,因此以血肉之躯与靠近的日军拼杀,与横冲直撞的日军坦克同归于尽。战争中,武器在某种程度上起决定性作用,因此,尽管孙部士兵英勇抵抗,仍被日军冲入城内。孙部没有退却,与入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此时,担负台儿庄中央防线北面作战的汤恩伯军团,在峰山、枣庄一带同日军作战后不久,置台儿庄危急于不顾,转移到姑婆山区躲起来。李宗仁严令汤军团迅速南下,协同孙连仲夹击台儿庄正面之敌。汤为保存实力,仗着有蒋介石为后台,置军令于不顾,在姑婆山迟疑不进。李宗仁深知其人,一贯自恃是蒋介石的嫡系,骄横不可一世,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因此三令五申,晓以大义。汤仍不予理睬,这边战火熊熊,战斗惨烈,那里却养兵于山区,无动于衷,李宗仁陷入痛苦之中。军情危急,李宗仁无可奈何之下,再次发电汤恩伯:“如再不听命令,贻误战机,当以军法论处,同韩复榘同样下场。”汤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