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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毛这种独断专行的作风,和蒋介石没有什么两样,不仅紧紧握着裁决权,而且 有发号施令的欲望。换句话说,他不执行最后的决定权,而且往往不让任何同志有建议的机 会,就直接予以指示。因此,我说这老毛并不是一个精明的独裁者。他富有想象力,反应也 非常灵敏,其思维有时会走到很离奇的地步,甚至流露出神话式的言论;他缺乏组织才干, 遇事不愿作精确的计算;他所表示的意见,有时是模糊不清的;他常用情感丰富的语气,为他的所谓天才主张作辩护。”
“国焘同志,你的话讲过头了。毛泽东的军事组织才能是很强的,他指挥的作战多能取 胜。”朱德不愿听张国焘故意贬低毛泽东的话。
“哼!我早就听说这个老毛常以德国近代军事家毛奇自比,自负有过人的军事天才。可 我不这样认为。他是个特殊的军事第一主义者。他推崇中国古代的军事理论,缺乏近代的军 事知识。他鄙视现有的军事典籍所载的一切,认为都是陈词滥调,他要不受拘束地发挥他的 游击天才。他所拟定的军事命令大多是一些训令,常用激动的语言描述某一任务的重要,要 求受令者迅速执行,而指示各个军事单位分别担负某些具体任务时,则常是很笼统的,似乎 是让各单位自行相机处理。他在江西苏区时,就与周恩来、刘伯承和李德闹得不可开交;在 遵义会议后,我听说周恩来做他的副手,也是受尽委屈。”
朱德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与张国焘争吵是件没完没了的无聊事。
张国焘本来就对北进从内心中不满意,只是迫于绝大多数人的意见,不得不勉强率部向 右路军靠拢,但他却时刻在寻找借口把部队再拉回向南。就在部队进入草地的第3天,草地 上铅垂的黑云裹携来一场大暴雨,张国焘侧耳倾听着平地上的炸雷,却好像听到了福音,眼 睛为之一亮。
“好大的一场及时雨啊!”这是张国焘喊出喉咙却没有张开口的一句话,他向黄超说 道:“传达我的命令,天降暴雨,通知部队暂时不要渡过噶曲河!”
朱德对张国焘如此独断专行的命令感到很意外,忙说:“雨下得并不大,噶曲河涨水也 不可能到了不能徒涉的深度。”
张国焘扬脸望着开始放晴的天空,不以为然地说:“河上游的雨下得更大,部队泅渡有 危险。说不定老天马上又要下雨,等一等再说。”
朱德清楚张国焘内心中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就再也没说什么,挽了挽裤腿,带着警 卫员潘开文向噶曲河边走去。
草地上流淌的噶曲河,河床本来就很浅,在这时容纳了刚从天空倾泻下来的暴雨,正在 涨水,翻滚着草根和牛羊粪末,奔涌滔滔,显得水势不小。
河岸边有些红军部队在整装待命,高师长见朱德总司令来到河边,跑步前来报告。
令朱德感到奇怪的是有一个连队在过河后,现在又返了回来,便问,“为什么回来?”
“总政委有命令,全部部队在河这岸听候命令。”高师长回答。
朱德没有再问什么,就对身边的警卫员潘开文说道:“小潘,你骑上我的这匹马,到河 里去试一试水的深浅。”
潘开文拉缰策马跨进河流,向对岸走去。
朱德定睛看着水中稳稳行进的潘开文渐渐到达对岸,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水看着 很大似的,其实最深才齐马肚子!”
潘开文到达对岸后,很快就返了回来。
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朱德拍着小潘的肩膀,说道:“走,回总部,告诉总政委,看他还有 什么可说的!”
就在朱德在噶曲河边测水深的时候,张国焘在帐篷中也没闲着,他以“朱、张”的名义 致电中央,口述了这样一份电报,说噶曲河涨水,“上游侦察70里,亦不能徒涉和架桥, 各部粮只能吃3天。”“茫茫草地,前进不能,坐待自毙,无向导,结果痛苦如此,决于明 晨分3天全部赶回阿坝”。并提出,右路军应“乘胜回击松潘敌,左路备粮后亦向松潘进。 时机迫切,须即决即行。”
朱德从河边回来后,兴冲冲地向张国焘说明噶曲河的水深实测情况,而这时的张国焘怎 么能够听得进去与自己意见相反的话。由此,两个人很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什么时机迫切,须即决即行?你心中还有没有党中央,我没有同意回阿坝。这么大的 事,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在电报上署上我的名字?”朱德质问张国焘。
“党中央?哼!他们那几个人还要管我们?即决即行,有什么错?”张国焘的话语中明 显目无中央。
“我说国焘同志,你我都是老党员,你的党龄还比我长。我们党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 我们的原则是党指挥枪,而绝不是相反!”朱德的话义正辞严。
张国焘连“哼”了几声,却没有张口。站立在一边的黄超为张国焘辩解道:“事实就是 天下大雨,河水上涨不能徒涉和架桥嘛!”
“什么,这就是理由?可我刚从河边回来,我的马和警卫员是到了河对岸又返回来的, 这才是事实!”朱德端坐在凳子上,脸色气得铁青。
“电报已经发了,他们很快就会回电同意我们回阿坝。我不和你争了!”张国焘的话中 带有几分无赖的伎俩。
朱德镇静地说道:“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要服从中央,不能同意南下。”
这场争吵没什么结果,但朱德仍然坚持北上,劝说张国焘过河。可是,几天过去了,噶 曲河的水流也变得平稳多了,张国焘仍旧按兵未动。
“还是北上吧,我看是可以渡河的。”张国焘的部下也这样劝说。
张国焘闻言严厉训斥:“你们的头脑太简单了,这不是一个往南往北的简单问题,这是 个谁指挥谁的大问题!”
9月4日,张国焘不顾朱德、刘伯承的坚决反对,命令部队由噶曲河岸边返回阿坝。5 日,张国焘又电令正要北上的第2纵队就地巩固阵地,备粮待命。
这几天,等待在巴西的中共中央成员几乎天天在开会,谋求妥善解决矛盾的方法。徐向 前、陈昌浩也连连致电张国焘,陈述北上的理由。
一片乌云终成了张国焘拒绝北上的挡箭牌,而在同一片乌云下,红四方面军的部队正躺 卧在雨过天晴的泥水中,拚命为北上的道路打开通途。
草地龙虎/(陈宇) 第九回 包座血战劈开通途 蒋氏为毛枉备刑场
太阳已沉入西山,森林中的鸟儿在喧闹一天后也各自归巢。
天色渐渐暗下来。
红30军先头部队奉命赶到包座后,以第89师为一梯队,由该师第264团担任主 攻,消灭包座河河东岸大戒寺内之敌,其余两个团在大戒寺西北地区担任侧攻;以第88师 (缺第265团)为第二梯队,隐蔽于班佑至大戒寺路侧待机,准备打援。
8月29日黄昏前,各部队进入预击位置。
暮色中,红264团突然向大戒寺国民党守军发起猛烈进攻。
军长程世才、军政委李先念和第89师师长邵烈坤在包座河西岸边指挥战斗。
战斗打得非常艰难。第264团一直打到晚上9时,才攻占了大戒寺外围北山山脚下的 几个碉堡和西坡半山腰的1个碉堡,相继占领大戒寺,歼国民党守军1个多连。国民党守军 第3营李营长带少数人东逃。红军将残敌围困在大戒寺后山碉堡中。
30日,又是一天激战。傍晚,国民党军第49师第291团先头增援部队在大戒寺以 南与红军警戒部队接火。红军为了诱敌深入,在令第264团象征性地阻击一下后,将主力 撤至大戒寺东北山地隐蔽,仅留下少数兵力监视敌人的行动。当晚,红军撤出大戒寺,国民 党军第294团进驻寺内。
夜晚,天气转晴。红264团一部在淡档的月光夜幕掩护下,向大戒寺国民党守军发起 突然偷袭,毙国民党军第1营少校营长陈嘘云以下数十人。
红军指战员抓紧时间准备下一步的战斗,侦察部门根据已掌握的敌情和俘虏的口供,绘 制了包座守敌要图和增援部队行进路线图,然后将地图和俘虏的国民党军1个排长和两个班 长押送到军部。
3个俘虏对红军的宽待政策有所了解,在审问时都表现得较为老实。
李先念和程世才从俘虏口中得知包座守敌的情况,并获知国民党军第49师主力明天就 可到达包座。
军情如火急!
李先念分析判断情况说:“根据当前的情况,包座之敌以逸待劳,地形又对他们有利, 我军要很快拿下包座有很大的困难。如果坚持打下去,不但会造成很大的伤亡,最重要的是 会因为拖延时间,直接影响和耽误明天与敌49师的作战。
我看我们应该变换战术。“
程世才接着说道:“对,我们可分个前后缓急,加重到松潘公路上的打援力量,然后转 过头来再强攻包座。”
于是,李先念和程世才当即决定,由第264团将包座守敌包围起来,但围而不攻。第 89师另外两个团立即调往包座西南地区和第88师一同做好打援准备。
审问完俘虏,李先念和程世才在朦朦月光下亲自勘察地形。对照俘虏的口供,察看包座 守敌的情况。然后又转向南行,对国民党军增援部队的来路进行重点勘察。他们知道,在眼 下敌我势力从数量上看几乎相等,但在装备上却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指挥员正确的判断和周 密的计划显得尤为重要。因此,这一夜,李先念、程世才和军参谋长彭绍辉等人是眼睛未能 合一下,在勘察地形后,反复研究,重新制定了作战方案。
次日上午,红军除用少量兵力继续包围监视包座守敌外,将第88师和第89师主力埋 伏在国民党军援兵必经之路的西南山上,并派1个连控制了东山制高点。这座险峻的山岗, 西可俯视来援之敌,北又可对包座之敌形成包围。
红军主力潜伏下后,向松潘方向派出了侦察警戒部队,一有敌情就发出战斗号令。
经过几天几夜急行军的红军指战员,在这时已是非常疲劳,一旦停下来,进入埋伏阵地 卧倒,两个眼皮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向下垂。大家想尽办法克制瞌睡,焦灼地等待着战斗的打 响。
“敌人现在来就好了,强制自己不打瞌睡的滋味太让人难以忍受了。”自言自语的程世 才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把望远镜贴在脸上向远处眺望。
空荡档的大路上渺无人影,连个野兔的影子也看不到。
时光慢腾腾的,在这时显得慢得不能再慢。指战员们戴的用树枝编织的伪装帽上,小鸟 儿啄着绿色的树叶,似乎考虑着在这里是否做巢。
突然,远处有鸟儿从地面惊叫着冲向天空。伪装帽上的小鸟儿紧张地仰起头探听来自大 路上的脚步声,也拍打着翅膀匆忙飞走。
浩浩荡档的国民党军增援部队终于出现在红军侦察兵的望远镜中。
从松潘到包座的大道上,顿时悄然无声,鸟儿也不叫了。
“该死的敌人,到底送上门来了!”红军指战员们咬牙切齿地说。
31日中午,战斗全线打响。
为全歼敌人,红军预定等国民党军增援主力进入埋伏圈内后再出击。可是实际情况并不 是那样顺利,国民党军十分狡猾,不肯轻易冒进。他们以一部兵力搜索前进。与红军接触 时,先进行局部战斗,夺取有利地形后,主力再作前进。李先念和程世才看穿了国民党军的 这一诡计,命令在山上的主力部队隐蔽好,只以正面的红263团一部在一些非重点